“抓住这个,把扳机扣下去,直到转盘开始抖前都别放手。别担心准头,它会自己射中的。”女人扶着帕尔准备射击,“听懂了?听懂了就扣两下看看。”

帕尔一边摸索着手上冰冷铁块的凸起一边点头,“……这东西真沉。”

“不沉哪能叫炮。得了,看到那边的两个大玻璃杯了吗?你就马马虎虎把炮口对准它们就行。”

“‘玻璃’。”

“用被海水浸透的沙砾烧出来的透明玩意,很容易碎,不如说有一个已经裂了。喏。”女人努嘴示意,“那些装着红水的大杯子就是拿玻璃做的。”

“那是血吗?”

“是比血恶心好几倍的东西……不值钱的。好了你就射吧小姑娘。”

帕尔压下扳机,了无形体的集数射线从身前开始旋转的炮筒流泻而出。

那是足以令最耀眼的雷霆或日照黯淡无色的光芒——当然,脚下的大地没有为止颤抖,野蛮的咆哮也并未不绝于耳,但帕尔的视界充盈着不可言明的异样光亮与炽燃不止的白色火焰。

而那令她感觉到了力量。

她将枪管下压,直到光束的射击角度下移到瞬间穿透面前悬崖横断整块基岩,再任由自己绽开嘴角看着巨剑与碎石一同滚落,消失在视野内。

这就是争斗,帕尔想着,这就是盖勒和那些别的男孩子们在泥地里打一辈子架也不会得到的东西。争斗,破坏,杀伤,在无可争议的力量下俯首称臣,一片太平——帕尔想着,那块如女人所言记载了一切的无字石板会提到的东西想来也不过如此。

“好在你的村子估计是不会被刚才那些石块砸到,”女人一把拉过帕尔的枪口,对准不远处的透明杯状物,“好了,好了,别再朝悬崖边上瞎射了。打打靶子吧,靶子!”

帕尔毫不怀疑那些陈列在远处废墟轮廓异样的“玻璃”制品会在自己的火神炮光束的清洗下成为碎渣乃至被当场融化,想到这里,她发出一阵连她自己也感到惊异的愉快笑声。

然后也确实如帕尔所想。

连同那快要被埋没在尘埃中的残败墙沿一道,帕尔射出的光束以高温烧熔了一整片土地,至于那些显眼又晃眼的大号玻璃杯更是连带着内容物化成了一大滩朝着自己涌来的滚热血水,盖过先前渗漏出的暗红色溪流,从身旁两侧滚滚流过。

血腥味欲罢不能。

这正是她所感觉到的力量。

万物都将被轻易熔毁。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无论是村内那些知晓她的秘密想要对她做出种种实验的海岸巫师,还是那些挖苦她失去亲人的无良村民,还是见到盖勒妈妈离去却没有阻拦的无耻村长,又或者……对,又或者那头硕大无朋恶贯满盈的野兽。

没人能够逃过眼前的这片光芒。

帕尔继续笑着,任由眼前的白光连世界本身也一同吞食殆尽。

因为她做得到,因为现在的她就是做得到。

而在那之后,一切都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