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一天，帕尔和女人继续沿着曲折的山路攀登。

她们在沿途遇到了不少危险，但好在女人总能把身边的帕尔及时用云雾裹住免于摔落。

“行行好吧，小姑娘，当心点！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要不是你就在我还看得清的身边，我可没法一直这么稳稳接住。”

“就这么摔下去的话，会死吗。”帕尔拉着女人伸出的手，半只脚重新跨上路沿。

“呵……当然会死。”女人干笑一声，“你看看自己脚下，如何？看得到你的村子吗？”

“只能大概看清一个小点。”帕尔扭头盯着空荡荡的身后，“真高啊，这里。”

“这就对了，在这里失足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就在这里摔死吧。”帕尔愣愣地回话，脑子里尽是盖勒妈妈的容颜，“……然后事情也会好起来。”

如果在这里摔下去变成幽灵的话，是不是就能去见到她？

但是自己真的能变成幽灵吗，帕尔想着，变成那些只能被烟尘和月光照出形体的，连一句话也讲不出的影子。那些东西真的存在吗，盖勒的妈妈真的就在他们之中吗？还是说现在也被困在自己背后的骨灰罐里？

但无论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帕尔都没有机会再看到她在日落时分敲响自己的门了——以后该怎么办？和自己一样失去双亲的盖勒得怎么活下去？他还什么都不会，可刚刚成年的自己难道就照顾得了他吗？

“想让我松手吗。”

“……幽灵是真的吗。”

“啊，当然，当然是真的。你会在自己丧失形体的地方醒来，直到被外力驱散前都被永远地束缚在那里不得安生。想让我松手吗。”

“盖勒的妈妈是在哪里变成那样的。”

“明知故问可不好，小姑娘。”

要上山才行，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一定要上山才行。

帕尔的双手重新抓住女人松弛的衣袖，勉力走回了路上。

“哦哦，对，对，对，至少也得死在一起，这样就圆满了，这样事情才真的是会好起来，是吧？精神可嘉啊！小姑娘，精神可嘉！你这仪式感实在精神可嘉！”而女人则没有过问帕尔突兀的自杀愿望，只是显得苦涩地讽刺起她，“——好了，走吧，我们还有一大头野兽得宰了呢。”

帕尔知道答案。

是的，帕尔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