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个还真就在这啊。”

熟悉的三顶完全一致的头盔正在车内等着我们。

不是说别的工会主管的头盔和护甲就会有什么不一样,但三个凑在一起的气场还是有那么一点辨识度的。

“是啊是啊可不么,真不好意思,我们也想跟头儿一样休假然后还有个哪儿都愿意跟着他去的女朋友,特别想,但结果还是一大早就被拽到这地方来等你们两个慢慢醒过来下山,不知道两位有什么高见。”

虽然个体来说又会变得难分辨。举例来说我一时间就不知道翘着二郎腿边说这话边跟剩下俩打牌的到底是杰克一号还是二号还是萨博。

“呃,那就加油工作?”

“啊呸,”他朝桌上随手甩了一张什么靠回椅背,“你可赶紧省省吧。”

此外我很理智,自己绝不会在这种时机去问他们在打什么然后入手一套不管在什么剧情里也能打出来和别人来一把的异世界集换式卡牌,虽然那样也没什么不好,但怎么说我也懒得在这种地方和这三位玩这个梗。

不过这么一说,三个人打的集换式卡牌是什么样我还真是很好奇。

“啊,你们再打什……”不会只是什么扑克吧——这么一想我就没忍住问出口。

“哦这个?楚门老弟你肯定玩过,还挺有意思的。”

“啥?”

“是叫什么来着,我们读着挺怪的。”另一位替他开口回答(我这次好像看出来了他是二号,但也可能不是),“‘斗地主’,吧?反正是不久前一个你们转生过来的人教的。还挺流行。”

仔细想来以我的视角看待,三个人围着打牌,除了斗地主其他的可能性也不是特别高。

……娘了个腿的。

行吧,不是三⚪杀或者UN⚪也算是谢天谢地。

但请下一位不要手气好到突然在这种已经乱七八糟的背景里喊一句王炸。

“王炸!”

阿。

我靠。

干林良。

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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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天就这么过去了将近一半。

新来的这个德伊莎主管和我们客套一会,进镇的时候互相交换了住址和联络方式约好隔一天见面,最后就把我们送到靠近火车站的某条街道上了。顺带一提,克拉拉后面很及时地自己去退了车票好像还拿了一半退款,但这讲真比起工会绿色三连星聚众斗地主还要不值一提。反正管钱根本不是我的事。

想了想这么一来我的人身自由还真是相当有问题不是吗。

“接下来就得回那家旅店把入住时间延长才行,现在完全不是旅游季节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然后……哈啊。”克拉拉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往旅店走,“说是说了要帮德伊莎他们,可我也实在是不想现在就动手写东西。”

“那就休息到晚上好了,下午有什么想干的吗?我对这里基本不熟所以没什么建议。”

我思考了一下,这种时候应该是和她进行单独逛个街一类的近似于约会但又不是的那种非常让人脸红心跳的桥段的好机会——

“我现在根本懒得动。不过工会那三位的活动倒是提醒我了,楚门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教克劳迪娅斗地主,然后咱们回房间打牌。那件旅店应该是有扑克卖的。”

“不不行不成求你了别这样咱们难道没有什么本地的更有异域风情一点的集换式卡牌能打吗。或者干脆就回房间教我随便什么死灵术通用语或者别的常识都行,真的,求你了。”

“我都讲了被这么一搞我反而不想马上再去想死灵术相关的东西的……这么说,楚门你是不喜欢斗地主吗。”

克拉拉看着我反常的态度少见地迷茫起来。

“那不能,我大学里除了电脑就是斗地主了。”

“哎?那不是很好吗?”

“不,就是这样才不好。”

“怎么说得一副这其中有什么深奥的缘由的样子……”

“可能真的有,但总之重点是我不绝对不同意在下午斗地主浪费时间,绝对不行。”

“那抽鬼牌……?”

“咱们能不打扑克吗。”

“所以说扑克到底有什么不好啦。”

“没什么不好。应该说是我突然意识到先于我把扑克牌这些东西文化输出给这个异世界的家伙(们)才是我真正谴责的对象——”

“是是那我就不管了,”她好像是总算对我没了耐心,说着举手打了个响指,“这么想干别的的话,我就自己回旅店睡回笼觉去了。克劳迪娅切换成自律行动分给你随行,麻烦自己在这镇上找点异世界的乐子吧。”

“哎?啊、不,等一下,你要这么说那我其实还是——”

“好就这样。晚上回来找我就行。”

……然后她就那么快步走远了。

……淦。

这时候还追上去不依不饶她可能会真的发火,我大概能想到。可惜就可惜在自己情商不高也没有社交经验,想不出除了不依不饶之外地说垃圾话之外有没有别的能让她不闹别扭(而且实际上是我先像个偏执狂一样闹别扭),只好就这么停下脚步。

晚上应该能消气吧。

不,她现在到底算不算生气?

“我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啊……”

“完全同意。”

克劳迪娅不知何时已在一旁草丛掀起的地皮旁拍打着土屑。

“……说起来,这天气还穿洛丽塔未免也有点太热了吧。”

“我现在没这种感觉哦?而且,布料很多所以可以遮住阳光这点还蛮不错的。”克劳迪娅从一旁的树荫中小心翼翼地迈进阳光下,“……虽说变成克拉拉姐姐的尸体之后这种事好像完全变成心理作用了。”

“……也就是说已经不是吸血鬼了?”

“可能吧?但我还是能——”她的轮廓蓦地消失了一下又复原,“你看,楚门先生这种能力没有影响。”

“别给其他路人看到了。”

“是是我知道的,不过楚门先生现在是有神殿给出的通行证的特权人物不是吗?不用这么拘谨吧。”

“那也不应该故意引人注目。麻烦你接下来就假装自己还是个精灵小姑娘吧。”我稍微对自己的要求感到了些许紧张,“然、然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反正我是被克拉拉说晚上前别回去了,你也是自由行动,不如就一起算了。”

“克拉拉姐姐不是只说了‘晚上回去找她’而已嘛。”

“那就是‘晚上前别回去’的意思。”

“哦哦,原来楚门先生这点还是能懂的。”

“您明鉴。好了别挖苦我了接下来想干什么?”

“嗯……”克劳迪娅抱胸思索了一番,“总之别的先不提,楚门先生,来填土吧。”

“啥?”

“填土啊。”她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身边的小土坑,“我已经出来了,可不想再搞得这身衣服一团糟,毕竟已经没人能替我重新搞到这种衣服了——所以楚门先生你来干吧?”

“不不,我觉得自己搞出来的还是自己……”

“那我就不陪你了。”

“……唉。”

想着要是连这个十岁小孩都气跑那自己未免也太烂这种其实对我没什么说服力的自我安慰,我撸起袖子往草坪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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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克拉拉姐姐那天买的饼干吗?”

“啊、啊啊,对,说是特产。确实挺好吃的。”

“啧,是吗?完全吃不出味道呢这下……啊啊啊好烦躁。”克劳迪娅说着颇为嫌恶地朝手中的面纸吐出嚼成一滩的面团,把还看着我们保持营业微笑的售货员朋友搞得不是滋味,“真麻烦,本来就吃不太出凡人食物的味道,现在就根本是在嚼石头,可恶,无聊。”

“……人家还看着呢。”

我悄声弯腰提醒把面纸团远远扔进垃圾桶的克劳迪娅。

而她听到之后则摆出一副笑脸回头对着那位售货员。

“很好吃,谢谢。”

然后连着那袋纸袋也准确无误地甩进了那个在几米开外墙角的垃圾桶里。

“你这可是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吧……况且我还能吃不是吗。”

我瞟了一眼售货员,呆立不动的他大概是受了相当的冲击。

希望这饼干不是他亲手做的。

“这样比较好玩嘛。至于楚门先生要是自己想吃大可以再去买一份,我出钱。”克劳迪娅说着从裙侧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发蓝光的纸钱看也不看地递给我,“或者去垃圾桶翻出来刚才那袋也可以。”

“那只可能让那个售货员更摸不着头脑吧……”

“想吃就去买啦。”

“好好……”我无言地接下纸钱,回身朝着还没有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的兽人售货员走去,“麻烦再来一袋之前那种香料饼干。”

“……?”

我把好像是因为经常过传送门所以沾上魔力的钞票塞在他手里,这才让这个售货员稍微清醒了点。

“我对我朋友干了什么这点非常抱歉,剩下的找钱麻烦你当是小费。”

另外是的,这异世界用纸币,好像还经常利用传送门法术搞远程支付,而且好像已经有差不多两百多年了。

第二个比较重要的另外——是的,比起早早地给我些散钱应对状况,克拉拉选择了给克劳迪娅发上一大堆从补偿金里提出的份当零花。

举例来说我手里这张是印了个兽人脸的最大面值。

克劳迪娅好像起码还有二三十张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放在口袋里。

……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懂克拉拉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当然了,对金钱没有印象也就意味着我不需要对这种东西负责。

反正舍得给这孩子这么多,那由我来随便发小费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想了想,自己小时候一天也就一块五毛的买个棒棒糖舔半个下午,现在却在拿口袋里塞满了最大面值的异世界纸钞的吸血鬼幼女的零花钱买吃的发小费。

……但这倒不是什么世风日下不日下的问题。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明显因为超额小费忽略现前事实喜笑颜开的兽人售货员手里接下又一袋明显多了不少分量的饼干,准备回身带克劳迪娅走出点心店。

“怎么了克劳迪娅,突然一动不动的——”

然后在回头的一瞬间,在门口看见了不太应该看见的东西。

好吧,没什么不应该的,这世设到现在才出现这点本身才是不应该。

和克劳迪娅同样风格的苍白体态和细长双耳,洗练感十足的灰白色长发,再加上纤瘦精致的面部特征。

不同之处在于克劳迪娅即使失去性命,双目也不会摆出这种毫无机质的诡异眼神。

就好像眼前的这家伙其实才不是活物一样的,奇妙的审视目光。

“......这是?”

然后我明知顾问。

“......精灵哦,楚门先生,这就是精灵哦。”

 克劳迪娅一动不动地轻声朝我回答,完全没有任何余裕那样,看不出我的问题本身就毫无意义。

至于对面。

她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继续看着克劳迪娅。

那副感觉比起克劳迪娅更加,更加地像是尸体——不,像是石头。

如果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精灵的话。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吸血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