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的会场已经布置好了,校学办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了下来,这时候去运动场派水的工作,反而是人人都不愿意接的烫手山芋。

但我和师兄不一样,作为校学办的先进代表,我俩在组织有任何需要的时候,都敢于主动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于是运动会前的三天,我和师兄都会去运动场派水,明明是枯燥无味的工作,我们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因为劳动最光荣,劳动人民最可爱。

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甚至感染了校学办的所有成员,院会主席受到感动,涕流不止,要给我和师兄颁发先进奖状。

你以为真的是这样吗?

我和师兄到了运动场,就兵分两路,师兄往跳远项目去,我就朝女子1000米的方向前进。

跳远项目有法律二,女子1000米有杜鹃花女孩。

假借工作的名义,实则另有目的。

脏,真的是太脏了。

如果犀利哥知道这个事情,少言寡语的他,甚至不会说话,而是发出tui这个吐唾沫的拟声音。

tui……tuituitui!

好了,不开玩笑了。

师兄和他的法律二师妹互有好感,他的目标如此明确,无可厚非。

但是我对杜鹃花女孩抱有什么样的情感,为什么一想到她会在女子1000米,我就会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去到她身边的冲动,好像有人在后面推着我跑。

这种情感是喜欢?

我保持怀疑的态度,因为我并不了解杜鹃花女孩,我和她仅有的几句交流,还停留在三月初的那个雨天。

那时候阴雨连绵,遮雨亭上的瓦片声音叮咚地响,一把公园椅,一个放伞的立桶,一个原宿风的少女。

杜鹃花整簇地盛放,好像是为了衬托她的美好。

这个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我甚至还能记得她那天穿着一件海蓝色的裙子,她的脚踝不安分地摇摆着,我那天对她热情的反应表现地很平淡,让她感到了尴尬。

古希腊把仙女称之为宁芙,宁宁就是杜鹃花的宁芙,要饮风浴露,她的美好人如其名。

我从没想过,我会对一个女孩抱有这么高的评价。

明明我和她并非友人,对彼此都不了解,我只知道她是绘画二的学生,喜欢杜鹃花,拿的伞带有小牦牛的图案,喜好原宿风的装扮。

我不知道她的性格如何,家住哪里,家境如何,练过哪门哪派的功夫,家里出过几个武林宗师,或者只是个普通家庭,和其他所有普普通通的女孩一样普普通通地成长。

奇怪,我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

是因为心理部的职业习惯吗,我在用侧写分析她?

但是我的侧写更多的只能看出表面现象,人的内心不是那么容易看透的。

“工作很辛苦吗?白洞洞先生。”

除了第一天以外,我之后派水的时候都是戴着棒球帽的,故意把帽檐拉的很低遮住脸,但宁宁还是认出了我。

午后的阳光给她的肌肤镀上一层细腻的蜂蜜色,女孩子的汗水很漂亮,发丝粘在脸颊上的形态,像是被推到阳光沙滩上的海草,强烈的女性荷尔蒙让我靠近她的时候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在把矿泉水搬完以后,近距离的偷看她,却不料被她发现了,刚想闪躲,但我很快意识到她在和我交谈。

起初我以为是幻听,因为宁宁怎么会认识我,我不曾向她道出过自己的名姓。

而且对于宁宁来说,我只是一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是幻听吧,哇靠我真是入戏太深。

“白洞洞先生不认识我了吗?”

宁宁看见我要离开,匆匆忙忙从脚垫上下来,似乎注意到自己有些毛躁,她规规矩矩地站好,然后双手放在腹部的位置,两手五指却不安分地搅动着。

“白洞洞先生?”

我总算相信现实,但是……

“白洞洞先生到底是……”

“不是你的名字吗?因为……有点奇怪,不太叫的出口,所以我加了先生两个字。”

她吐了吐舌头。

“……那个,懂是三声不是四声,然后我叫白懂,懂事的懂,不是白洞洞……先生……你要售楼给我吗?”

“不是白洞洞吗?那宋赠辉同学跟我说的……”

宋赠辉是何许人也?

宋赠辉是洛阳诗人,曾为我校踯躅轩赋诗一首,我与他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知音。

……个屁呀。

宋赠辉是我的无良舍长,当初我托他还伞给宁宁。

“你托我的事情,我已尽数安排妥当。”

想起了舍长拍胸脯的样子,我不知作何感受,我还问过他宁宁的反馈,他只说宁宁就记得那天她借伞的人脸很白,可没跟我说他告诉宁宁说我叫白洞洞。

“所以你是叫白懂,不是叫白洞洞?”

我如释重负的点头,宁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宋赠辉同学耍了,于是脸上立马浮现出红晕,她捂着脸蹲到了地上,好像羞愧的无地自容。

“白洞洞……我居然相信了……”

我对她的反应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你爱叫白洞洞就白洞洞吧!黑洞洞也无所谓,反正别人也没少给我起外号。”

比如性冷淡……这个就没必要让宁宁知道了。

“我还是叫你白懂好了,外号就有些不礼貌了。”

宁宁粲然一笑。

“那我就先走了,水我放在那里,锻炼的话也不要太拼,多注意保水。”

我注意到宁宁锻炼很勤,她在享受运动会的过程,经常流汗却很少喝水。

虽然和宁宁聊天的感觉很舒服,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她挑起话题,关于白洞洞还是黑洞洞的探讨结束后,我就开始感到不自然了。

“等一下,白懂。”

“嗯?”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帮你的?”

“啊?”

我看起来很需要帮助吗?难道是因为和师兄混多了,气质也变得可怜起来了?

“不是……就是那个,你帮我捡到了饭卡,我就想能不能给你什么回报。”

宁宁看起来有些踌躇。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帮她捡回了饭卡,为她避免了损失,也在她心中建立了拾金不昧的高大形象,所以她想要回报我。

这是机会!

“什么回报都可以吗?”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吧。”

“那么……比赛加油就好了。”

“就这样吗?”

“就这样。”

“那我会加油的!”

“嗯,加油。”

我转身,推着小车离开。

潇洒是潇洒,但心里已经开始流泪,约她出去呀,我应该约她出去的,不争气呀!

我竟然比法律三师兄还不堪,原来我才是真正的感情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