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确定那是现实还是虚幻。
只是有一点点的碎片存在于记忆之中。
好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关于另一段的生命。
但每每去回忆的时候。
就会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无法抑制的恐惧。
不同以往的恐惧。
从未见识的恐惧。
大脑在疼痛。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冲击着我的心脏，想要破壳而出。
那种感觉就如同今天我放弃那个人类的时候。
为什么？
为何?
我不断的询问自己。
为何我会逃跑?
为何我无法杀死那个人类。
是什么在阻止着我?
不解，疑惑，烦恼，愤怒。。。。。。
等等！
是什么时候?
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些——词语?
。。。
。。。。。
嘎!嘎!
一声近距离的鸣叫将我从恍惚中拉回，看向手中扑腾扑腾挣扎的鸟。从人类身边离开，我沿着河走了一段距离，顺手抓了一只喝水的鸟，然后在河边呆呆的坐着。
嘎嘎!!
好了好了，我这就结束你的痛苦。
握住脖子轻轻用力，鸟的身体无力的软了下去。我看着它耷拉的尸体，犹豫了一下，扯掉它胸前的羽毛，一口咬了下去。
呕！
从未感受过的腥臭弥漫了整个鼻腔，还未咀嚼鸟肉就全部吐了出来，又趴下头喝了一口身边的河水，咕噜咕噜的来回吞吐了几次，这才算是缓过神来。
看来，在我的身上，确实发生了某些改变。
思考速度变快，难以下咽的生食，某些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词语和知识。
这些全都是以前未出现过的状况。
要说有什么头绪，是什么造成了这些改变，恐怕与前些天遇见的那个东西和吃下的那个果子难逃干系。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去找她，确认是不可能确认的，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再见到那个东西了吧。
看来，得靠自己解决了啊。
我一边嘟囔，一边扔掉了手中的尸体，正欲转身，一股气流突然的冲击了我的后背，我一个不稳，往前倒去。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我的脑袋磕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之上，疼痛传。。。。。。诶?
啥?
前面不应该是河水吗?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揉了揉疼痛的地方，抬起头，这才发现，我双手撑着的地方，是已经被冻结的河水，周围刚才还生机勃勃的森林，现在已经被寒雾笼罩，光线似乎被吞噬了一半，视野昏暗，周围一片死寂。
这到底。。。。。。?
我的疑问还未吐出，突然的，背后出现了什么巨大的、象征着界限的东西，紧接着一股冰冷的“绝望”爬上了脊梁，血液似乎在几个呼吸间被凝固，身体僵直在那里，连颤抖都做不到。
“哼哼。。。这可真是。。。预料之外啊。。。。”
空洞嘶哑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我无法辨别它是从何处传来，仿佛直接出现脑海。
“吸引妾身的异象，原来只是一个如此渺小之物。”
异象?吸引?
我吗?
“然，汝虽如蝼蚁，妾身依旧能够感觉到不同之处。”
“!!!!!”
身后的东西似乎又近了一步，这一次不是感觉，而是真有什么东西在触碰我的后背，冰凉，尖锐。我想要大叫，但依旧无法发声。
“想必，汝的味道，也很美味吧。。。。呵哈哈哈!!!!!!!”
狂笑。
响彻我灵魂的狂笑。
周围的雾气如回应般不断涌动翻荡，我仿佛置身于暴风雪的中心的鸟，连反抗的余地都不存在，巨大的存在压迫着着我的思考，寒气随着呼吸进入身体，意识渐渐模糊。
啊啊。。。。。我要死了吗?真是，不愉快的一生。。。。。
“诶呀，妾身好像闹过头了呢，汝可不能死哟。”
或许是注意到我快要蹬腿西去，那个东西的一声话语，刚才还狂暴的气流一瞬间平息，温度升高，我的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失去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回到了体内，如从溺水中解脱。
“呵呵。。。汝似乎还不了解自身为何物呢。也罢，为了让汝知道自己的价值，就由妾身亲自就展现于汝看吧!”
一声令下，我的身体被什么力量猛地抬起到了空中，眼前瞬间聚集一团风暴，而后散开，一面光滑洁白的冰镜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看吧！汝现在的模样!”
修长的身体，分明的骨骼，蓬松的黑发，黄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
没错，我的眼前，是一具人类的身体。
“我?”
“没错。汝本可成为万物，但却变为了人类。真是讽刺。”
背后又是一阵的嬉笑，我呆呆的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脑海中闪过这几天奇怪的现象，这下子好像都能够解释了。
“但，远不止此。”
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手臂上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道口子，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渗出，缓缓滴落在了冰面。而后，
斯斯————!!!!!
冰面先是升起了一阵白色烟雾，紧接着“嘭”的一声，冰面一下子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炸碎的冰块四散而飞。
“沐浴之圣涎。即使是妾身，也没法承受太多这玩意。”
轻描淡写的说明，不等我反应，又一股力量强行将我的头从冰面转向镜面。
“别眨眼。”
一句话或者说更像是命令，让我不得不去服从，视线被牢牢地固定在了镜面，而后，一束强烈的光芒通过镜子的反射直击我的双眼，奇妙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
“果然没错。”
背后的声音一改平静，激动了起来，这一次我似乎能够理解它的变化。因为，那似乎是此世不应存之物————
“神之泪。让无数生物为之疯狂的宝物，人类愿意举国换之，龙族甘愿低下高傲的头颅，可以说，现在此刻，一部分的世界就在你的双眸之中。”
冰冷的手，不，说是爪子更加贴切，缓缓的抚摸过我的眼眶，似乎下一秒，就要突然袭击过来，将我的眼珠，或者说——神之泪挖出。
“然，还未到时候。现在的汝，就如同初生的雏鸟，一切都还未成熟。”
失望而又惋惜，它的手从我的脸上离开，接着将我的身体缓缓放在冰面，身体的控制权终于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被禁锢的思考开始活跃。
“所以，汝需要成长。”
“成。。。长?”
我如同牙牙学语的孩童，机械的重复，试图去理解它的话语。
“没错，去探究，去模仿，去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类，去变得——美味!这是妾身给予汝之使命!”
“使。。。命?为。。。何?”
我艰难的说着人类的话语，引来了它的一阵欣喜的笑声。
“学会提问对汝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开头，但是，妾身无意回答，汝只需选择，现在死在妾身手中，还是去挣扎。”
话语突然变得冰冷，毛骨悚然的感觉刺透我的全身，我心中很清楚，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挣扎。。。”
“唔嗯，很好!那么作为汝启程的礼物，妾身给予汝一次呼唤妾身的机会，好好利用这绝无仅有的力量吧!”
话语刚落，我的手中突然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晶，丝丝寒气从指缝间满溢而出。
“然，汝需铭记，从此刻开始，汝乃妾身所有物!汝之牙齿，汝之骨骼，汝之血肉，汝之毛皮，无一例外，为妾身所掌控!故，勿为他者所用。汝之一举一动，皆在妾身眼中，妾身期待汝之表现，好自为之。。。。”
仿佛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声音一点一点变得模糊，渐渐消失，我猛地回头，想要趁着最后看一眼它的身影，然而背后已经空空如也，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间变回了原样，暖洋洋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叽叽喳喳的动物们从身边跑过，刚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虚幻，要不是手中的冰晶和水中倒影着的人类的脸庞，我一定会否定刚才的一切，然后将它作为一场白日梦扔进记忆的角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