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开始经常出入赖家。一方面在赖伊想玩的时候陪她玩,另一方面在她学习琴棋书画的时候,和她一起学。赖伊几乎每件事都很厉害,只有在和人相处这方面因为个性太大剌剌而有些不上手。但其实大部分的七岁孩子,应对人的表现也就这样了吧。

 

但赖家仆人看她的表情却不像仅仅因为被小孩冒犯,而是都带着一丝轻蔑——不过当时的我只感觉到不舒服的视线,并没有考虑这么多。赖伊更是迟钝地连视线都没有发现。

 

或许也就是因为赖伊如此迟钝,他们才敢赤裸裸地露出这样的眼神吧。

 

他们甚至会毫不掩饰地谈论他们对赖伊父亲——也就是赖家家主的看法,即使发现我们来到了他们附近,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过从他们的言谈中,我也大概明白他们那样视线的由来了。

 

赖伊的母亲早逝,身为家中唯一支柱的赖家主又患病已久,可能时日不多,膝下却只有赖伊一个小女儿,在后继无人又没有大人可以控制局面的情况下,赖家家道中落已是必然。所以面对没有未来的赖伊,仆人们不仅丝毫没有讨好的意思,反而有些看不起。

 

明明赖伊是这么地优秀。这点从老师们喜爱的眼神就可看出。

 

有次我和赖伊提到他们的眼神很不友善,赖伊想了想,最后用力捏了捏我的鼻子,捏到我求饶才放手。

 

“杏你管他们做什么?就算我没有察觉到,父亲也早就告诉我可能会有这种状况了。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就是赖家唯一的后代。况且不管我是男是女,我就是我啊!我一定会继承赖家给他们看!”

 

那时的赖伊非常耀眼,势在必得的模样连我都受到了激励。

 

一定没有什么能难倒眼前的女孩吧。我这么想着。

 

 

“说了几次!不准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杏!”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赖伊挡在我身前如此说道。虽然我玩乐和读书都和她在一起,但由于赖家不打算再养一个孩子,因此我吃饭和睡觉还是自己解决的——不过毕竟有赖伊在,赖家赏饭给我的次数还是有比过去多。

 

“妳管我们!他又不是妳家的人!”

 

闻言,我缩了缩身子,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那又怎样!我想管谁的事又轮得到你管吗——”

 

“小姐!不好了!”

 

赖伊和其他孩子吵得正起劲,赖家一位仆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他还未开口,我内心就浮现了某种不好的预感。我相信赖伊也是。似乎是下意识地,她伸手握住我的手,且愈发收紧。

 

“赖伊⋯⋯”

 

我的叫唤让她回过神,甩了甩头,然后看着我:“走!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