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才从被俘虏的齐军那得知,派出巡查哨并不是姜继之的主意,而是手下谋士田真为了以防万一私自调动了齐侯的禁卫骑兵,可惜齐侯并没有重视,也压根没有想到楚洛会在这个位置发动突袭,否则可能就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至于齐侯本人是什么心态,有没有立过“我命在天,岂有宵小竟敢害我。”或者“就算天魔鬼神前来又能如何”之类的死亡FLAG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就算他没立过,后世的作家们也一定会把他写成丑态百出的搞笑角色。

 

应该说楚洛的运气实在太好,大雨极大的降低了能见度,当龙骁骑如幽灵般从雨幕中出现的时候,骑兵已经处于全速冲锋的状态了。而齐军这时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说是扎营,其实不过是把辎重军械丢成一堆,然后找个地方休息而已。除了营地中间的几座行军帐篷已经搭建完毕,供给国君和幕僚们躲雨,大部分士兵只能坐在地上休息而已。他们不仅还没有来及挖沟或者建筑野战壁垒,连鹿角或者防栅这种几乎不该忘记的防御都没有布置,甚至很多士兵都因为雨大而脱下了铠甲头盔,叉着腿叼着干粮围着行军锅坐在地上傻望着宜军骑兵接近。

 

当外围的士兵反应过来敌袭大声呼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毫无准备的轻步兵直面装备精良的具装骑兵冲击,势如破竹望风而溃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溃散的速度。龙骁骑的第一次冲锋直接击溃了正面的齐军,还没有穿好盔甲的轻步兵们大呼着爹妈或者某位神仙的名字开始往营地两翼溃退。但这离达成战术目标还差的远,虽然也有相当的齐军士兵丧命于于战马的冲撞踩踏或是马上骑士的利刃,但大部分毕竟只是溃散,局部的溃散并不能扭转人数上的劣势,而突袭给敌人心理上和士气上造成的打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除,继续那样发展下去也许会演变成旗鼓相当的惨烈肉搏。

 

正如我所判断的那样,姜继之身边的毕竟也是齐国的精锐禁卫军,并不如外围的士兵那样放松警惕,在外围喧嚷着大喊敌袭的时候,他们已经纷纷从营帐中冲出,虽然还没有结成队列,大多也没有上马,但衣甲整齐士气高昂还是能做到的,在雨幕中红色的罩袍显得格外亮眼,他们一面高呼着溃退的步兵回归战线,一边草草结成人墙挡在营帐之前,甚至有后续的红袍士兵们正在往营帐后跑去,打算把搬运辎重的大车推到营帐之前来抵消宜军骑兵的冲击。

 

这对楚洛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姜继之本人大概就在营帐中,而此战的目标也只有一个,就是齐侯的人头,他迫切地呼喊着身边的士兵们调转马头向两翼回转,不是为了逃离战场或者追剿溃兵,而是为了把正面冲击的位置留给后队的骑兵。

 

这战术也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想不到在这个时代的楚洛已经掌握了梯次冲击,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将骑兵分成两队,通过两次对敌军阵型同一点进行冲击来强行撬开步兵阵线。处于第一梯队的我回望着第二梯队的骑兵发起冲击,数百匹战马结成的横队如一面黑墙狠狠撞上了还没有结队完毕的红色战线。

 

山呼海啸般的呼叫声和接连不断的碰撞声冲击着我的耳膜,只是五百对两千的战场已经让人有些心神失守。还不等我回过神来,胯下的战马已经跟着楚洛率领的第一梯队再次转到了冲锋位置,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或者反应,我就如同一台人肉摄影机一样被动地接受着眼前的一切,我抬头向前望去,营帐之外红袍的士兵们倒成一片,然而也夹杂着不少黑色铠甲的身影,在刚刚那次冲撞中不少齐军精兵悍不畏死地用血肉之躯硬接了龙骁骑的冲锋,甚至握紧长兵和冲锋的对手同归于尽。

 

溃散的杂兵,倒在地上的躯体和战马,还有落在泥泞地上的骑枪,这些都会对龙骁骑的再次冲锋造成影响,然而楚洛早已杀红了眼——灰色雨幕中的战场如同一部黑白老电影,唯一的亮色只有区分敌我双方的黑铠和红袍,可和楚洛闪耀着光芒的金色双瞳相比起来都黯然失色,他根本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所在,永远在队伍的最前头,永远率队发起冲锋,长戟所指之处士卒无不倾心甘愿为他去死,如果冲锋的道路上有障碍的话,那就踩踏过去!龙骁骑的第三次冲锋接踵而至,齐军的精锐禁卫终于也被击溃,但也只有这次冲锋了,尽管距离营帐已经不足数步,但后军的杂兵们已经被调集上来,战线已经不复存在,双方的士兵绞成一团开始了残酷的近身肉搏。虽然目睹鬼魅般突然出现的骑兵,并且遭受连番的冲击已经使齐军肝胆具裂士气低落,只不过在己方将领的喝骂和威逼之下强行顶上,但敌军将领的目的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楚洛果断跳下战马,骑在马上只会让他觉得碍手碍脚,他拔出了长刀,一手持戟一手握刀,以常人所不敢想象的姿态切入了敌阵,齐军要么如砍瓜切菜一般被他收割,要么死战不退高呼着主公就在身后,然后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被他杀死,却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也是宜军的主将,宜国的国君,杀了他也同样能让战场战役结束,但是没有,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杀了他,他们所想的不过是躲避被他杀死,或者在被他杀死之前多拖延一些时间。

 

那身姿真的会是勇者吗?不如说是乱世的鬼神更加恰当一点,可乱世的勇者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难道不就应该宛如鬼神吗?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虽然也和他们一起冲锋一起发出吼叫,但我始终处于队伍中间安全的位置,既不用担心被流矢射中也不用害怕亲手杀人,我手里甚至没有握着兵器,这对于上战场的人来说真是太可笑了。

 

“那是齐侯的帅旗!”某个眼尖的士兵突然喊道,随后就被一支流箭射下了马,但不管是我还是楚洛都听见了他的呼叫,我抬头迅速地扫视周围,果然在营地的侧后竖起了红色的旗帜。

 

“主公,敌人的大将要逃跑了!”我身边一个百夫长级别的军官高呼道,他坐在马上紧跟楚洛之后,在马上用长兵器挥砍着被楚洛驱散的齐军士兵,而楚洛则如同一头解开了锁链的凶兽一般向前推进着杀出一条血路,齐军在他的威逼下不断后退着,只有某个穿着红袍指挥官模样的男人大喊着冲上来阻拦他,就是那个男人之前一直在组织着混乱的齐军做出些许的抵抗,现在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向战场上的凶神发起亡命一击,然而飞蛾扑火的结果是楚洛几乎都没有直视他就手起一刀把他砍倒,他的倒下更是让齐军已经极为低下的士气直接跌到了低谷。

 

楚洛望着开始远去的齐侯旗帜,焦躁地暴吼一声,犹如平底里打响了一个惊雷,接着用戟斩下了敌人指挥官的头颅插在戟尖上举起,向着对方的队列后排狠狠地抛了过去,在嘈杂的战场上我居然能听见有士兵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大喊着“将军战死了!”,后退终于彻底变成了溃退,除了少数死士依然紧咬着自己的对手不放做着最后的努力,大部分齐军士兵已经开始四散逃离战场,楚洛也不迟疑,一声呼哨招来了自己的坐骑,如同在高加米拉追击大流士的亚历山大,他只对着身边几个骑兵吼道“跟我追!”就朝着齐侯逃跑的方向追击,沿路的步兵并不敢阻拦他的铁蹄,甚至抱着头哭叫着滚开,以免死于骑兵的践踏。

 

双方主帅就这样都离开了战场,虽然云梦原上的激战依然在继续着,看起来却大局已定,齐军虽然有数千之众,大部分步兵却已经被宜军驱散,留下的精兵往往一个人要面对宜军数个骑士的攻击——大局已定,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楚洛是否能追上姜继之而已,但局势发展到这里已经不用担心,不同于亚历山大大帝追不上大流士,他一定可以......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齐军的残兵里却骤然冲出了几个骑兵,他们似乎是看准机会,在残存步兵的掩护下突出了战场,领头的黄马如一道电光般向着龙脊关的方向驰去,身后的龙骁骑士兵们却并没有对他们进行追赶,而是沉迷于眼前的战果,在他们看来追赶对方的骑兵不免有些徒劳,还是实实在在地吃掉打不过又跑不动的重步兵来的实在些。

 

但这绝对是个疏漏,绝对是个错误!虽然刚刚领头那人穿着的不过是普通的军官铠甲,但那匹黄马奔驰的速度却绝不寻常,哪有普通军官却骑着一匹千里马的道理!更何况他是往龙脊关的方向逃走,而楚洛之前追击的齐侯旗帜却是往莱州方向走的,可对现在的齐侯来说,正确的选择一定是逃往龙脊关——关下就驻扎着他的大军,跑到龙脊关和大军汇合,虽然丢些面子受些惊吓,但不仅保证能保住性命,还能重新聚集起一战之力。

 

那么答案呼之欲出,楚洛犯了这个时代的人都会犯的错误,他以为齐侯是个临死都不肯放弃尊严的人,所以即便冒死突围也要打好自己的旗号,却不想想他自己身为一国之君都可以放下身份去林子里蹲点十日,那姜继之用一个影武士或者替身玩玩金蝉脱壳也说不上丢人。

 

怎么办,楚洛是肯定来不及回头了,而战场上的宜军士兵难道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有我看到了吗?绝对不能放任他跑掉,虽然击溃了姜继之的旗本,但如果不杀死他本人就毫无意义了!

 

之前一直处于出神状态的我,猛然间醒悟过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KIRA介入的瞬间,这个世界的本来故事就被改变了,考虑故事的时候必须把自己也当做必要因素,除了给楚洛提供军事建议之外,拥有魔龙之血的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也就是说,必须扮演到底才行。那种躲避在别人身后的简单想法是行不同的。不是人肉摄像机,而是宜军的一员。

 

没什么好多说了,这一切的思考都在瞬息之间完成,我催马上前,拔起之前的激战中插在地上的一把十字长枪,他的前一任大约是主人是龙骁骑的某个骑士,长枪仍在,他人却不知所踪,多半是已经为楚洛尽忠了吧。

 

这本来就是战争,如纳尔逊那句著名的旗语那样,每个人都必须恪尽职守,为自己的国家奋战到底,可我原本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啊,也得为了楚洛去拼命吗,我自嘲地笑了,调转马头向齐侯追去,我压根不担心会追不上他,虽然齐侯的马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可龙胤借给我的这匹马却是万里挑一的神骏,可惜的是这家伙虽然能跑,却颇有脾气,龙胤本人也曾经被暴起的它踢伤过,所以只是当做备用坐骑,之前因为实在没有多余的战马,不得不把它牵出来暂借给我,“反正你已经没腿了,也就不用担心再摔断腿。”

 

但在拥有魔龙之血的我手中它却服帖地好像一头绵羊,我甚至不需要用马鞭马刺和它交流,只是用手随意抓住马鬃他就能知道我需要什么。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是我那未经战阵的身体是否可以经得起颠簸。

 

不过从明白眼下的处境来看,根本不存在什么长线追逐,必须尽快追上并且杀死姜继之,我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了天龙状态,这份炽热的触感似乎透过手掌传给了它,让它更是如发狂般地奔驰起来。很快我就已经可以看到姜继之的背影,他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两个近卫骑士紧紧跟随着,他听到从背后传来的马蹄声,回头望了我一眼,依靠着天龙状态的感官强化,我甚至可以数清他脸上的胡须。而他看到我只有一人时目光也变得锐利了起来,伸手向身后的箭囊摸去,那里面却已经空空如也,这片刻时间里我离他又近了几步,他皱起眉头,对身边的卫士下令道:“追上来的只有一个人,去杀了他!”

 

两个骑士丝毫没有犹豫,他们调转马头举起骑枪,一前一后向我冲来。但我毕竟处于天龙模式下,虽然和黑的天龙不能同日而语,但反应普通人的动作却已绰绰有余,躲开冲在前面的直刺的同时已经用十字枪将他横扫下马,顺势向后一引枪,然后笔直地向第二人刺出,这是不带任何技巧的直刺,但在被天龙提升了身体素质的我使出来,确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绝对无法反应过来的,被我刺中的骑士只能望着扎进胸腹的十字枪惊愕地瞪大双眼,似乎不能相信发生的一切。

 

杀人了吗......我皱了皱眉头,不对,明明在上个世界里就已经枪杀过阿列克斯了,不过当时整个人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下,和现在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把枪刺进一个人的心脏完全不同——你得看着对方的眼仁,把利刃插进对方的胸膛,虽然我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夺取他人生命而精神崩溃的脆弱勇者,更何况处于天龙状态中,我本来就有些轻微的亢奋和嗜血,但一瞬间的犹豫还是让我又有些失神......

 

突然我感觉手中的枪杆一紧,我惊讶地向已经被我刺穿胸膛的男人望去,他用迷离的眼神盯着我的断腿,脸上露出了狞笑,在生命流逝的最后时刻,他居然收缩伤口处的肌肉,不让我把枪从他身上拔出,并且他还抛下了手中的兵器,用双手紧紧地握着枪尖,整个人还试图向后仰去。

 

我刹那间明白过来他的意图,他一瞥之间已经确认了我身体有残疾,而且身上也没有带着第二件兵器——那么,只要他能把我的骑枪夺走,从地上重捡一件兵器对失去单腿的我就会成为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至少可以为姜继之制造一个空档,让他可以杀死手无寸铁的我或者乘机逃走,想明白这点的我也用力握紧手里的枪杆,但就算被龙血强化过,我的力量比起敏捷还是不足,何况这个男人临死之际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他大叫一声,拖着十字枪整个人向马下坠落——

 

我感到手中一阵火辣辣的疼,但比起这点,现在更危险的是,我空手了,我身上没有任何兵器,虽然楚洛也配了铠甲给我,但却并没有设想过我要亲临一线,更没想到最后斩杀姜继之的人选会是我,因此我连佩刀都没有,我神情凝重地望着姜继之,他没有戴着头盔,露出一张已到中年,微微发福却依旧透出精干之色的脸,缓缓地从腰间拔出了佩刀,只从他拔刀的动作中我就感受到这家伙年轻时候绝对是个练家子。可恶,说好的义元又肥胖又懦弱呢,眼前这家伙却不是待宰的猪,而是要吃人的老虎啊。

 

已经没有时间给我去思考了,姜继之大喝一声,催动战马向我疾驰过来,长刀如一道白虹划向我的头颈,他的速度比之前的骑兵至少快了一倍。我咬咬牙,抱着失去平衡的风险俯身躲开,刀尖几乎是擦着我的鼻尖从我脸上掠过,但他的爆发力之前超乎想象,横斩之后是竖劈,长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向我的脑袋直落下来,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容我再躲避了,可这一击如果劈实了,只怕能把我连人带马斩成两半。我徒劳地把手揣进怀里,似乎掏出什么东西来格挡这一击,等等,好像真的有个东西——

 

“铛!”剧烈地金铁交击声之后,身为主角的我理所当然地还活着,挡下姜继之劈斩的,是上个世界的纪念品——杀死了阿列克斯的P226,想不到在生死攸关之际这把已经没了子弹的枪再一次救了我,饶是如此,长刀也几乎把套筒大半斩开,还顺势在我脸上划过,留下一道虽然不深却横惯整张脸的伤疤,还不等我有时间惊讶于这武器的锐利,齐侯又是一刀向我斩来,不过这一刀的来势却已不比前两击的凶猛,借着天龙模式赋予我的反应和胆魄,我做了一个大胆的赌博,丢掉了手里已经被砍烂的手枪,向前探身来试图抓住他挥刀的手,我成功了,这一刀擦着我的耳朵落下,我却在马上用双手牢牢锁住了齐侯握刀的右手,一拽之下却因为用力过猛,连自己也失去了平衡,拖着他从马上滚落下来。

 

这样的局势对他压倒性的有力,因为我只有单腿,他却手脚健全,我只能死死抓着他握刀的手不放,姜继之情急之下大喊道:“放开,给孤放开你下贱的手,谁允许你用脏手摸孤的刀,你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不可能听从他的指使,只有牢牢抓住他我才有生还希望,已经不知道使用了多久龙血,但这一次我却没有被强制退出,也许是随着开启次数的增加我的身体已经开始熟悉这种状态,更可能是这身体也知道此时生死攸关,因此透支了极致,我扑倒在地上,抓着姜继之的手,用单腿猛踹他,这个出身贵族的中年男人显然没有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经验,但生死关头却也不顾身份,用双腿也开始踹我,“身体残疾”的我顿时处于劣势,但优势是我的体力更强,而他经过这一会的剧烈运动已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认准这点的我依靠比他更强的身体素质强吃了他几踹,把嘴伸到了他手边,对着他的手狠狠咬下,他在惨叫声中丢掉了手里的刀,甚至还有两根手指,我吐掉嘴里的异物,眼中的血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已经来不及去捡刀了,我乘势一扑压到了他的身上,用右手手肘死死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提起左拳像锤那只大虫一样猛锤他的脸,姜继之发出绝望的惨叫来,我看的出来他绝不是个懦弱之人,否则也不会在有机会逃走的情况下选择拔刀,可眼前的搏斗实在过于原始而血腥,他不怕死,却对死的如此不体面深恶痛绝。而我则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在疯狂的流走,我开始手脚并用向他发动攻击,甚至用牙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伤痕,仅有的理智催促着我要尽快结束这场肉搏,但肉体却无法应对这种催促,只能机械性地不断攻击,攻击,再攻击......

 

等我恢复理智的时候,自己已经半跪在泥地里,手里拄着姜继之的长刀,我左右寻找着他的踪迹,低下头才发现他就死在我脚下,长刀不是插在泥地里,而是插在他的心口,他的脑袋倒是还好好的连在脖子上,但那副尊荣实在惨不忍睹,让我这个始作俑者也忍不住别过了脸。

这么说我成功了?一阵虚弱感传进我的大脑,让我几乎要晕倒过去,只是耳边传来的马蹄声让我又坚持了半刻......

 

“是少先生!”奔来的骑兵叫道。

 

我知道是我那位便宜主公来了,我抬起头,看到楚洛跳下马向我走过来,他朝地上已经面目全非的死人瞥了一眼,却不敢确认他的身份,在看到我手里的长刀之后,焦急的神色终于一扫而空,甚至没有时间向我说一句褒奖的话,而是对身后陆续赶到的骑兵放声高呼道:“少先生杀了齐侯!齐侯姜继之已经死了,这一仗是我军胜了!我军胜了!”

 

我对他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他走到我跟前紧紧抓着我的肩膀,虽然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从他热切的表情和迫切的语速来看,大概有很多的话要说,也有很多的承诺要兑现吧。但现在都不重要了,带着卡莉安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勉强紧绷到最后的精神终于断开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主公”吧,他一定可以做到的,只是没想到,原来我和他,都是这样嗜血的怪物吗?这样来看也不是没有共同点嘛,也许......算了,等醒来再说吧,我倒在楚洛身上,莫名感到一阵安心感,在士兵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陷入了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