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教」?』我问。『是的。』梅若阳回答。『教什么?』我又问。……『嗯?』她用了……让我算算,可能五秒?她用了五秒才反应过来我在讲冷笑话,(让我先笑会儿。)我想我开发出了聊天中全新的乐趣。不过,既然梅若阳的嘴里又蹦出了新名词儿,我想现在还是稍微正经点的好。『你说「地球教」是跟我一样的人,这什么意思?』『「地球教」宣称有一颗名叫「地球」的行星。』梅若阳说,『就像你一样。』『所以……你觉得我是「地球教」的人?』她点点头。这倒有点意思。我本来以为8102年都没人知道地球是个啥了。那么「地球教」又是个啥呢?一些还记得地球的人?还是……跟我一样来自过去的人?我希望是后者,那样的话或许我在8102年的生活不会太孤单?嘿,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准能遇见秦始皇。不过,还是先确认一下为好。『那「地球教」又是什么?』我问。『邪教。』梅若阳回答。……『哈?』呃,我愣了几秒?算了,管它呢。『我不是很懂。你说我是邪教徒?』我诚实地说道,一边摊开双手,表示我真的很诚实。梅若阳看着我,一手托腮,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的。『你真不知道?』她说。『是啊。』我使劲点着头。『就像你之前不晓得现在是8102年?』她又说。『是啊。』我更使劲地点头。她倒没像上回那样皱眉,大概也是习惯了我的各种不知道。她抬起手,指了指我。嗯?指我?不是,她在指我背后。我一扭头,看到我背后黑板旁的投影幕不知道啥时候开始播放影片了。画面里是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岁,前额微秃。他坐在一张桌前,(我认识这张桌子,那是梅若阳的审讯室。)两手交握,双眼直视屏幕。『「地球」是什么?』一个女声问道。那是梅若阳的声音。『地球是人类发祥之地,是一颗行星,』男人回答,『是太阳系的第三颗行星。』『太阳系是什么?』梅若阳的声音又问。『太阳系是一个行星系,』男人回答,『在猎户臂。』『猎户臂是什么?』『猎户臂是银河系的一部分。』『银河系是什么?』『银河系是一个恒星系。』『它在哪儿?』『我们在它之中。』『那猎户臂在哪儿?』『我们在它之中。』『那太阳系在哪儿?』男人抬起一只手,食指指向某处。『它离我们多远?』『两千四百光年。』影片结束。『地球教徒。』梅若阳在我身后说。我扭过头。『你觉得我像他吗?』我问。『挺像的。』她说。『他有告诉你五星红旗是中国国旗吗?』我反问。梅若阳摇摇头。『每个地球教徒说的都不尽相同。』她说。『你见过几个地球教徒?』我追问。『很多了。』她回答。『他们现在在哪儿?』『他们死了。』我望着她的眼睛,她也回望着我。她不像先前那样笑盈盈的了。这样的她跟那副红眼镜不怎么相衬。『他们被……回收了?』我试探性地问道。『不,』梅若阳说,『他们被处决了。』镜片后,她的双眼寒光闪闪。处……决?!我没听错。我从没跟她说过这个词,汉语或英语,都没有。所以她绝不是在误用这个词,她说「处决」,她就是那个意思。处决?当真?因为是「邪教徒」?『那……』我斟酌着措辞。眼前的梅若阳,我觉得她随时都会说出「权力的目的就是权力」之类的话。终于,我鼓起勇气,小声问道,『那我呢?』她会说「处决」吗?她什么也没有说。她在想什么?等等,她……她在笑?她哈哈大笑!『骗你的!』她说,『我不会处决你。』……这人是真的坏。她笑了快五分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