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学生来呢。”我坐在钢琴凳上,胡乱的想着。

阳光正好,穿透玻璃散射在教室里,光影一条一条,斑斓交错。午后的时分,孩子们还在睡觉,我在第三音乐教室的房间里,愣愣的发呆。

因为很偏的并且钢琴很少的原因,这间教室很少有很来,这个学期新来的我,似乎成为了这件教室的主人。

“主人吗?”双手放在琴盖上,我将头放了过去,微微的小憩。说是这么说,这件小屋倒是入侵了一个傻呆呆的男孩子。很有钢琴天赋的学生,他的基础、进阶、掌控,都很出色,虽然指法稍微稚嫩点,但稍加时日,也不会成为问题。

但是,让我觉得违和的是他的琴声,缺少了某种这个年级应该有的东西。那种活泼跳跃;那种轻狂飞扬。反而有一种凋零的错觉。

“嘛,算了,到底也只是我的一个学生,没有必要为他操心到那种程度。”我摇了摇头,想将这种思考甩出大脑。

“不过,他还真是个单纯,爱害羞的男孩呢。”嘴角又爬上了脸颊,我忍不住抬起头,“啊,真是个坏孩子!。”稍微的大声喊道,偏过头,目光却定在了门口。

“曾、曾老师,我不是,不是有心打扰你的,对,对不起啊。”那个单纯害羞的坏孩子,就这样的站在门口,不断的道歉,神情有些恍惚。

“啊,等等,没没关系的。我没有睡觉,我在练习钢琴。”我急忙站了起来,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他。

他疑惑的转过头来,“你,你刚才不是在说我是坏孩子吗?”

“啊,不是了,不对,也不是,我说的不是你刚才的你啊,虽然是在说你,不对...”我慌忙的解释着,害怕伤害这个学生的内心。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走了进来,呆呆的望着我。

“啊,总之,不是那个意思。”我心想,讲不清楚的话,那就让它直接过去吧。

“......”

“......”

暂时的安静,微风带起窗帘,微微飘起。四周各种细碎的声音忽然的放大,有粉尘声、有砂砾声,还有青草的声音。

“老师,我发现你其实很单纯呢。”

他忽然开口,站在我的面前,一脸认真的说着。

“啊?你...你在说什么呢?”我被他认真的表情怔住,急忙反应过来,一脸慌乱。

“本来就是嘛,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干净。”

“你!!!”我被他的话噎住,一股羞意迅速的从心底升起,我强行压制着身体的,转过头去,望向窗外。

“不!准!打!趣!老!师!”一板一眼,我背对着他,装腔作势的说道。

这个孩子,真是的。

我独自的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父母远在北方。因为身患罕见疾病的原因,我和别人总是拉着淡淡的距离。家-学校-家,偶尔光顾他家的咖啡厅,我的社交圈非常的简单。我害怕忽然发病吓到他人,也害怕别人知道我的病后被人疏远。24年了,我至今没有谈过一段恋爱,没有真正的融入集体。

但是!好在近几个月的病情开始稳定起来,没有在发作,也没有在头疼,似乎一切都望好的方向发展着,一切的一切,看着都那么充满希望。

“老师,我这几天想了很久,其实我觉得...”

“咦,那是什么啊!牧杉你过来,看看,是不是猫啊。”我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望向窗外的我忽然发现了围墙下的箱子里有一只在动的黑团。

他走了过来,望着我指向的方向,“好像是一只猫呢,看样子是被弃养的。”

“啊,弃养,我要去看看。”心中一紧,我急忙往楼下跑去。

“喂,老师你等等,你干嘛呢”他的声音从后面穿了过来,我去没有理会。

穿过一段回廊,走过花园,在不起眼的围墙下,一只小小的黑猫仔在牛皮纸箱中走来走去。它还很小,细弱的身体、短短的尾巴。看到了我们,兴奋的冲我们叫了两声。

“哈!好乖的猫啊。”我蹲下身体,摸了摸它的头,它忽然抬了抬身子,伸出了舌头舔了我的手。“啊,湿哒哒。”我笑了笑,心中一阵温暖。

“牧杉你来摸摸它”我回过头,唤了一声我的“天才”学生。

“不行,我母亲有严重的猫毛过敏症状,我怕...”他站在原地,低声向我解释。

“啊,这样啊。我还说可以的话叫你抱走呢。”我失望的底下了头,反复揉搓着这只黑色小猫的绒毛。

“我...”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好了,没有责怪你了,我知道你的处境”顿了顿“这样吧,我抱回家吧。反正我家就我一个人,而且只养了一条小狗,哈哈,一猫一狗也挺好的。”黑色小猫望着我,小小的眼睛中充满了光芒。我忍不住欢喜,又开始逗起了小猫,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遗忘的角落没有人打扰,我和他和它在这里,感受着安宁。

许久没有说话,我回过头,发现牧杉正眼神灼灼的看着我。

“干...干嘛呢”他的目光有点温度,我心中一颤,微微偏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老师,对生活充满了热爱,有时候真的很温柔呢”他移过视线,目光停驻在了远方的虚空之中。

“或许,这才是真的对生活的态度吧。”他吐了口气。

“牧杉,你应该知道...”

“老师,下次,教我在琴声里怎么构造自己的童话吧。”他忽然打断了我的话语,回过头对我笑了笑。一种让人鼻子发酸的情感,骤然的冲上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