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这样放弃的话,那岂不是名副其实的‘牢底坐穿’?三年血亏啊!”

梁辰摸着刀削般的下巴,虚眯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王甫,让他一阵迷之脸红。

“欸……三分钟热度的你,什么时候这么顽强了?”

“这个啦……其实这班房实在是太糟糕了……”

“别空口放白屁了,你什么时候认真读书的?教室好坏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怎及寻欢作乐这国家大事重要?”

他的目光就像是锋芒毕露的剑刃,毫无保留地刺入王甫不经意暴露出的缝隙,企图进一步撬出他的目的。

王甫脸色有些凝重起来,这家伙第六感还真是准得吓人。

难不成“希望凭此而获得全体同仁的敬仰爱戴,及学校食堂一年免费卷”的目的,还没付诸实行,就要被识破、宣告败露了吗?

“才……才没有这回事咧~如此优秀的我,又醒目又头脑聪明,即便如此优秀我还是想好好读书,和大家一样……”

“拉瘠薄倒吧,前半句开始就是在放屁,你真认为我会信?”

啧,难缠的家伙!王甫额角冒出了细微的十字筋。

“啊……哦……嗯……那可能是因为……”

我这待机维护十七年的最强大脑,史无前例地第一次开机,没够两秒就宣布宕机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一时间找不到搪塞的理由……

要不卖个萌吧?看,有个成语叫“萌混过关”是吧,嗯……应该没问题——吧?

“是为了符同学吧?”

瓦特(what)?

你究竟是在发什么“吹面不寒杨柳风”?怎么会得出这样一个清奇的结论?

被梁辰迷之自信的反问震惊,王甫不由得挺直了腰、防抖性良好的脑袋不着痕迹地往后方平移了几厘米。

咦,慢着……

这个好像是个不错的理由,不如就顺其自然、顺势而为好了。

既能为真实目的作伪装,又能忽悠梁辰充当自己的狗头军师,何乐而不为?

哎哟我凑,如此优秀的我真是个淫才~~

脑子破天荒灵光一次,王甫立马故作震惊的模样:“这都给你看出了?”

那震惊的模样,三分惆怅、三分懊恼、三分羞耻,完美还原了一个人被识破谎言时的反应状态,简直是影帝沉默、影后流泪、连小李子看了恐怕都只能默泪放下小金人、回首拿起滋水枪……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

就是剩下的九十一分窃喜,恰到好处地吞没其余几种情绪的无声演绎,高调地唱起独角戏……

梁辰:这家伙的城府顶多就只有个光秃秃的空门吧?

虽然总感觉这笨蛋古古怪怪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丑人多作怪”吧?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总而言之,现在我们都有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先统一形同散沙的杂修们。”

“杂修不是学科名吗?为什么要多个们……”

“先别理这些旁枝末节。”梁辰扶了扶眼镜,对于王甫无营养的反问,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根据这段时间我对这科的观察,全科学生大体分为五类……”

“我知道!是‘黄、赌、毒、乐、懒’!”

“咳咳,怎么说话的?咱们是有名有望、收视规模庞大的栏目,屏幕前还有不少天真的小孩子在兴致勃勃地观看,你这种口无遮拦的行为无异于往花朵浇粪!”

“欸……那该怎么说?”

“应该是——‘和颜阅色’、‘孤注一掷’、‘凡人修仙’、‘乐不思蜀’、以及‘课间小憩’。你看,这样说来不但富有文气,而且显得更有素养,你知道啦,人物形象是很重要的。”

王甫双眼放光地点了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似的:“也是,也是。”

“咳咳,回归正题。”梁辰一本正经地分析着杂修局面的瓜分:“‘入学考试就像是过滤滤纸,不但滤出了人才,也滤出了不下少数的蠢材——‘杂修’一科正是这些蠢材的收纳瓶。”

“虽然偶尔会错滤出纯粹的人才,但毕竟只是极小数,绝大多数都是战五渣,这是不争的事实。”

“基本上是个正常人,对于这种垃圾得不能再垃圾的阵容都会不屑一顾,但是造化弄人、时势逼人,我们不得不废物利用,尽我等所能,以这‘无可奈何’的心态去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

王甫若有所思的张大了嘴,一副装模作样的恍然大悟,其实完全搞不懂梁辰想要表达什么。

“你装什么听懂。”梁辰一语道破天机,王甫立马变得尴尬起来。

“说了这么大半天,你这不还是没说该怎么统一杂修吗?”

“急什么急,这不就开始说了吗?”

无语过后,梁辰对这不可靠的唯一战友露出了野性的虎牙。

“杂修就是这么一个模样。你若来强的,估计这些杂修也不肯轻易妥协;来软的,反而会助长他们一无是处的气焰,对未来的战况更是不利。”

“所以嘛,我决定派你打入我方各种势力之中,逐一击破,最后实现全国……全科统一的伟大壮举!”

“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你自己都说过啦,‘天降大任于汝也’,‘任重而道远’,这么伟大的重任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梁辰露出不安好心的坏笑:“有种你就别承认,不就是没了男人的尊严吗?尊严值得到几个钱,对吧?

明知道梁辰在用激将法,但咬牙切齿的王甫却不得不顺其意而行:“……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呐,你自己都承认了。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装的十三,跪着也要装完。”

王甫微微有种想死的冲动,难能可贵的一次炫耀,反而为自己下了万劫不复的套……

“我去也行,但你也得告诉我,该怎么逐一击破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为你想好了对策。”

梁辰对王甫招了招手,于是乎,王甫就深信不疑地将耳朵凑了上去。

叽里呱啦,唧唧喳喳,总之就是各部分的过关攻略……

“这样真的行吗?”王甫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放心吧,我昨晚看了八十一本黄书、观测了一万八千颗夜星,让我与天之灵、地之魂相互沟通——这套攻略方法,绝对是我这几十分钟临时想出的百种对策之中最佳的,所以放心去战吧,骚年!”

“真的吗?”

“当然!如果不是真的,就将我的‘王’姓倒过来写。”

对于梁辰斩钉截铁的坚定样,王甫沉思半响,这才是舒展开紧锁的愁眉。

虽然污妖梁平时很喜欢戏弄自己,但在关键时候为人还是蛮可靠的。

反正又下了那种自辱的毒誓,不妨去相信一下。

“如有必要,我会随时协助你的。”

又是一记药效猛烈的强心针,让王甫眉头一挑,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虽然总感觉这家伙在把自己当枪使……但既然都做了决定,临阵退缩、不战而逃岂不是寒了天下苍生的心?

来就来,谁怕谁?乌龟怕铁锤!

在布兰姐妹星光闪烁的目光,及梁辰深(bu)怀(huai)善(hao)意(yi)的目光下,撸起袖子的王甫带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强大气势,逼近其中一个类别的势力。

——

“还剩一张,再不出就没机会了哟~”

“不用出了,‘老二’在他手上。”

“咦,居然如此!但我剩下的几乎都是对子哟~”

“要打就打,那那么多废话,马上就要上课了!”

就在一桌子人斗地主斗得翻天覆地、如火如荼时,忽然每一个人毛孔都蓦然一缩。

一股很强大很强大的波动在不断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赌神出场的bgm响起得突然,也响起得莫名其妙。

他们齐齐转过头来,一名披着黑色窗帘布(其实是常年没洗)、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奇葩男子自不远处徐徐走来。

没错,这个“徐徐”竟是自带的慢镜头播放……

大概几米的距离,硬是被他走出天涯海角的遥远感与年代久远感……

一众人满头黑线:“mdzz……”

“咳咳,看我这身装扮,还有自带的bgm,相信你们都猜到我的身份了。”

“……”

“欸,不过不要惊讶,也不要说出声来。”王甫单手一招,高调勾起的右唇角洋溢着自负的邪魅笑容,叫一行原本就没打算说话的路人学生更加汗颜不已。

“这一次来,是想领教一下你们的赌术——相信,我也有这个资格吧?”

“额……你也想玩吗?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可是要本金的哦。”

某一路人学生用大拇指与中指摩擦,比了个“金钱”的手势,却让这不伦不类的“赌神”放肆大笑起来。

“哼哼,我高进并非是浪得虚名的,不过——”

“不过什么?”

“高手过招,一招定输赢。再来个局外赌吧,如果你赢了,我就当你的小弟;如果我赢了,你连同你的赌友都要归顺于我。”

王甫对着那类似赌局组织者的路人学生立下没有法律成效的口头赌约,那气势简直……弱小无力,完全没有半点激将的作用,反倒是显得有些智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但剧本上是这么写的,就只好这样了……”

那名组织者在坚定信念之后,散发出来的气场竟然媲美超级赛亚人!

周围的赌徒们都纷纷散开,自觉给组织者腾出了施展本领的舞台。

那名组织者抄起洗好的一叠牌,分成相同牌数的两叠,尔后像是耍抛球杂技一般快速抛换双手之间。

王甫的头顶惊起了感叹号。

紧接着,双手像是鼓掌般迅速拉开、合上,那副死气的扑克牌竟被赋予了生命,在他的双掌之间变成了伸缩的长蛇。

王甫目瞪口呆。

紧接之后,右唇角勾起的他,连正眼都不曾望过,就像是快速翻动书页一般,单手拨动着叠合的牌面。时机一到,拨动牌层的大拇指一挑,一张牌面为“A”的扑克牌被挑飞,稳稳地落在地上……而伴随着间隔相仿的三次挑动,地上由多了三张扑克牌,竟然都是“A”!

王甫持续目瞪口呆。

那名组织者拿起地上的四张“A”,有些不屑地嘲讽了句:“在这个地头,有谁不知道我是‘霞飞路赌圣’?竟然想和我赌,简直不知死活!”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必然的胜利,以及眼前这家伙俯首称臣的景象。

咕咚——

王甫颇为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鬓角已经被冷汗沾湿。

几分钟后——

“哇~~”

“太惨了……”

“直接完胜,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在吃瓜观众不住的赞叹声中,王甫抖了抖满是灰尘的“披风”,看着前几分钟还口出狂言、此刻却已经五体投地的组织者,模样显得有些无奈。

“会耍花牌、斗地主就可以称王称霸了?真是搞不懂的奇葩逻辑。”

就在王甫准备挥手自兹去,深藏功与名时,那组织者忽然叫住了他:

“大神,请等一下!”

“嗯?”王甫回过头来。

“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赌牌……会变成‘扑克牌金字塔’的游戏??”

组织者欲哭无泪地看额看那傲然耸立的扑克牌金字塔,尔后又看了看自己面前胡乱铺了一地的扑克牌堆,又忍不住哭出声来,还很不甘心地捶打着地面。

别说是金字塔,就连地基都没起好……岂可修,那家伙是怪物吗?!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嘛。况且赌博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怎么能让屏幕前的孩子看见呢?”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这种行为的播出,岂不是在花朵上浇粪?这种散播黑暗的行为人人得而诛之!”

王甫微微一笑,那不住外溢的圣人光辉,持续净化着在场每个人的灵魂,一个二个莫名其妙地就热泪盈眶了。

那名组织者微微一愣,在知晓那名骚年……不,是老大的良苦用心,感动得再一次五体投地,那被王甫钻了空子强行套路的屈辱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老大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请受小弟一拜!”

组织者心服口服了,追随他的赌徒们自然也心服口服。

王甫微微侧着脸,在光芒之中显得无比闪耀的侧颜,浮现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而不远处,暗中观察的梁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关键时候,还是非常可靠的”,这一句他从来没有打假,也没有忽悠的意思。

部落“孤注一掷”,正式宣告击破!成为第一支纳入“杂修军”的散兵群。

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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