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耳朵遮掩,她与大家一同站立在院落中。

今日天气晴明,阳光穿透过近乎透明的云层,似带有一丝澄澈的蓝色。

如往常那样和蔼的院长,将衣着华贵的人们带到面前。在目光扫过时,她轻微地瑟缩到了阴影中。

但手指依然指向了她。

将稚嫩的面貌从兜帽下露出,语调优雅的贵族发出了赞叹。

那样水晶般美丽的瞳孔,以及白净的肌肤上泛起的红晕,足以不分性别地打动人心。

年过半百的伯爵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却不其然地触碰到了柔软的猫耳。

“.....兽人?”

在一旁微笑着的院长,探出身去,小声地解释着什么。但对方凝固了的脸色却并未转好。

“不可能的——如是收养,至少得是人类。之后,财产的继承,怎么可能呢......”

于是她,带着受骗似的、遗憾的表情掉头离去。

在院内再度安静下来后,院长安慰地抚摸着她的额头,取下发卡,将隐藏着的耳朵显露。

“对不起。”她说,“试图藏起来什么的.....果然是我自己想错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这样吧。在明白了,是怎样的种族的基础上,再让他们选择吧?”

她唯唯诺诺地点着头,但还是小声地询问了一句:

“尾巴、需要露出来吗?”

用惊呆了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半晌,院长犹豫地回答:“那个,我虽然没有尾巴.....但听说,对于你们而言,尾巴该是很隐私的部位呢.....你之后也请好好记住吧。不能随意给别人看自己的尾巴哦!”

“那耳朵.....?”

“给信赖的人看看没关系的。最好也不要给人摸吧.....”

她这么说,自己却毫不在意地揉捏着。

小小的猫,只是因为痒痒的触感而扭捏地揪着衣角。

“那么可爱的孩子,即使是兽人,又怎样啊!”

将孤儿院当作游览项目的,周游世界的外地行商,如此大声吵嚷着。

本以为是没有注意到那双猫耳而上前提醒的院长,却反而被更加逼人的气势给吓到了。说起来,在这座城市之外的人们看来,兽人并非是一定要加以鄙视的物种吧——她稍稍安心地想到。

“所以,您愿意领养这个孩子——?”

“是的。”显摆着手腕上异国的翡翠,商人如是表态,“如你所见,抚养这孩子的资金,可谓完备。没有比我更加适合的人选了吧?”

确实如此。但她知道怕生的猫儿有多么厌恶变动的环境与各种各样的陌生人。也许,她还是舍不得让她离开吧。怀带着小小的私心,院长用略微苛刻的口气开口:

“但是,您的职业,意味着要把这孩子带着行走在世界各地吧?如果可以,果然还是有定居的地方比较好.....她毕竟还小,可能不会习惯旅行。”

“那也没关系。前些年,已经积攒够了足够的金钱。接下来,我也打算安居下来了。为了这个孩子,就在这座城市也不错。如果一切顺利,倒是也有邀请你一同去看看她新住所的打算。”

他的口气相当诚恳。尽管在心里暗暗叮嘱着自己,对方可是吃透了人心的家伙,但院长还是因此露出了笑容。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急切的商人,像是谈妥了一笔利润丰厚的生意一样,要求当天带着她离开。

说不清楚原因、也许仅仅是对那双眼睛中的某些东西感到恐惧,她紧紧揪住院长的衣袖,就是不肯跟着走出院落。

和蔼的院长,小声地安慰着她,最终还是作出了妥协。

“过几天吧.....您也知道,这孩子有些怕生。这段时间里,请您来看看她,和她聊聊天.....等互相熟悉些,估计也不会这么倔了。”

虽然看起来很不高兴,但精于世故的商人,还是点头肯许了。

之后的几天,他真的如约前来了,总是拎着一点在院落里很罕见的东西。

虽然院长已经尽力让大家吃得饱足,但是,用萝卜白菜,终究难以做出什么佳肴。特别是甜食——对于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来讲极具诱惑力的食物,更是只有在院长薪水到帐的那几日能够尝到。

商人从街边买了涂抹砂糖的面包和嵌有巧克力粒的曲奇,放置在宜人的小篮子中,径直提到了她的房间。

同样长着耳朵和尾巴的大家对此非常羡慕。

在那之前,她一直是不受待见的人。即使是在兽人中,猫人也算是受到忌讳的种族——这样的歧视,源于一个已经被遗忘了的古老传说。

之前几次到访,她都躲在墙角的阴影中。但在商人离去,同伴向她请求数次后,她在第五次还是颤抖着走上前来,接过了篮子。

商人尝试着和她聊天,可她只是慢慢地咬下面包的边角,做出自己正埋头苦吃的动作,并不回答一句话。

剩下的部分,当然留给了同伴们。

将甜食让出,自己却只是在角落中露出微笑——这样的她,渐渐被抱有偏见的同伴们接纳了。他们毕竟是朝夕相处的伙伴。

在将世代的隔阂消除后,娇小的她轻易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大家不仅仅会让她率先挑选出自己想吃的部分,在日常的餐食中,也格外注意着让瘦小的她补充到足够的养分。

她依然难以加入到谈话中——但这仅仅是性格使然。围坐在炉火旁的位置,已经为她预留。即使并不出声,她也能够沐浴在那样热闹的氛围里。

以此为筹机,她开始有了‘家庭’这个概念。

期限差不多了。

她与商人始终没有说上几句话。

但她即将离开。

院长在前几日来询问过了她的意向,她只是点了点头。

毕竟.....那样那样每日送来甜点、耐心地和不吭声的自己讲话的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在前一日的晚上,大家为她开了送别会。对于她抱有的小小犹疑,他们并不理解。

——那样和气的人,作为家人一定也是完美的。她——作为他们,虽然有些不舍,但定然会得到更美好的生活吧?

商人又一次前来时,院长挡在了她的房间门口。

终究无法轻易让猫儿跟着来历成迷的人离开,她姑且做了一些调查。仅仅是细小的、裂缝般的阴霾。不过是巧合、不过是传言——但她终究还是抱着准备笑话自己的心态向更深处探了探。

最终得到了令人悚然的答案。

“怎么了?”

他的脸上并未显露出讶异的神色。也许是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

“您领养这个孩子,真的是想要将其作为自己的后代吗?”

被如此质问后,他冷静地点头。

“那么,请您告诉我:您名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女孩作为养女呢?”

“.....只要我自己的财富能够支撑得住,准备抚养多少后代.....是无关紧要的吧。”

“话虽如此——但圣国的律法规定了领养的次数。不过,对于您这样一个经常出入国境的人,大可忽略这一点。毕竟,只要提供了他国的合理文件——没有人会认为这涉及到人口贩卖.....”

轻微地扭曲了嘴角,商人叹息道:

“.....能查到这么多,真是了不起。但是,仅仅这样,恐怕是不够的。你要知道,对此有所猜测的人并非不存在,但是,我的生意并非是‘怀疑’这种东西就能摧毁的。完全掩盖起来所需要耗费的资源着实不少,所以,仅仅恰到好处的——不留下确凿证据就好。你所能知道的,也不过是我懒得理会的部分而已。”

如同陈述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用训斥的语气补充:

“——不需要我提醒你吧。没有证据的诬陷,恐怕是待在法典前列的罪名。”

面对这样的他,院长恶狠狠地下了驱逐令:

“是的。我无可奈何。那些孩子.....我虽然没有办法拯救,但是至少,这个院落里的孩子,你绝对不要试图出手——!”

“.....如没有别的事,请你就此离开吧。这里的大门,对你而言,已经永远关上了。”

但他只是停在原地,双手互相把玩着腕上富丽的镯子。

“其实,你有一点弄错了——”他说,“这几次、在我的故乡,圣国的这几次,并非是‘生意’。”

“你以为这么说了,我就会相信吗?”

“不不不,我并非想要在此事上做出什么辩解。你所做的,是正确的判断。那个孩子——我打算留着自用呢。”

仿佛是知道自己的面貌在此时是如何的丑陋,他仅仅是吐露出了符合风格的话语。

“当然——正因为不是生意。所以能够依己所愿,不必计较成本。之前,如是碰上你这种执着的家伙,我当然会就此放弃.....但既然前些年好歹积攒下了不少财富,现在正是运用的时候了。”

“你直接开个价吧——不必担忧我难以支付。这个孩子,我是要定了的。适当的奢侈,才对得起这样的素材嘛。想要搬到其他城市?想要翻新这里?都是可以做到的——”

“滚出去!”

毕业于王城学院,以教养著称的院长,如此怒吼。

此番吵闹,已然将尚在午睡的他们吵醒。被数十人以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即使是行进过战乱地区的商人,也不免微微退缩。

但他依然维持着胜者的姿态,轻巧地走下了石阶。浑身上下,各式各样的贵金属,随着脚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站立在拐角处,他回过头来说:

“好好记住吧——你之后会明白的:自己还是什么也不知道比较好。”

因为歧视常年经商的外来移民,而对他领养的手续试压——在一个月后,他们以为已经尘埃落定之时,院长被传唤到了市议厅。

这是她的罪名。

遭遇歧视者,是本城刚刚踏入新贵行列的中年商人。靠游商积累下大量财富的他,用巨资向议会买下了已无后继者的古老房产。进行装潢所花费的巨大费用,被港口之城的商人与官员们吸收,并使得本城的乞丐与游民短暂地谋得了工作。

如此高尚之人,却遭遇了不公正的对待——知晓这一点,议会立刻下达了逮捕令。

法庭之上,院长孤身一人。

在被问及,为何他无法在本地孤儿院领养孩童时,她终究忍耐不住,向议会诉说了他过往的罪恶,以及试图领养那个孩子的真正理由。

在她将话语脱口而出的一瞬间——

似乎传来了因为某物结束而松缓的叹息声。抬起头时,是——

终于,你说出口了——这样嘲笑的目光。

诬陷。当对象是以信誉为生的商人时,更是难以饶恕的重罪。

莫说是继续担任院长的职位,便是要继续留在这座城市,恐怕也很困难。

当然,法院尊重着被害者的意愿。如是他单方面表示了谅解,此事自然可以稳妥地化解。

“如何呢?”

在议会暂且歇息的间隙里,商人如此询问着她。

“现在的话,还来得及。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之前所说的价码,依然随便你开。毕竟是那样的孩子,如此轻易得到,反而贬低了实际的价值。”

直视着那双因为过分忠于欲望而模糊了廉耻界限的眼睛,她吐出了唾沫。

新任的院长到位了,但他们堵住了大门。

门外在劝说着的那人,该是无辜的吧。但是,他们终究不能放心让陌生人在这种时候入内。

时至午后,城内的卫兵赶来了。

挡住木门的,只是门栓与石磨。如是从军械库里找出应对的工具,想必立刻就会被打开。但是,只是为了打开孤儿院的木门,专门动用攻城使用的器械,未免太过小题大作。

这件事,无论对于他、 她、他们有多么重要,始终而言,在旁人看来,也只是市井中的争执而已。

仅仅是做样子而已——卫兵们躲藏在院墙下的阴凉中酣眠。不多时,这个岗位的工作已然成为了抢手货。

“这样不太好吧?”

在半城的卫兵都以此为幌子摸鱼打混时,终究还是有人这么问了。

“——不要紧。”

商人说。他为卫兵们运来了甘凉的水,以此来提醒着他们,这样舒适的境地,究竟是因为谁而产生的。

既然之后要于此定居,自然要先将根基打稳。

“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里面虽然有井水,但恐怕没有储备粮食。那个人,不会忍心让他们忍饥挨饿的。”

院长本人,却并不在院中。

她藏匿在迷宫之城的一角,煎熬地等待着事情进展。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自然是要与孩子们一同坚守阵地。但是,一个聪慧些的孩子,明白这样做带来的后果:

他们的坚守,会被当作她一人的觉悟,一人的罪恶。

所以,他们将她与其他人一起隔绝在外。以此宣称,这是完全自发的行为。

在一星期后,院长鼓起勇气,来到了院落门口。

在自己离去前留下的食物能够撑到何时,她自然是知道的。

应当停止了.....她自己会带着那个孩子想办法离开,但如此进行下去——

并未隐藏自己,她身着自己在职时的服装,佩戴着簇拥金色叶片的十字,以此表明了自己作为圣职者的身份。

与前些日子,她穿戴着包裹严实的斗篷,前来查看是否有空缺送入食物时不同,那些靠着墙根打盹的卫兵,在如今统统不见踪影。

仅仅是经过一个拐角,仅隔着数堵墙壁的热闹街道,仿佛已经消失到了彼界。

阴影中似乎有什么。

如同在烛光下摇曳着的幻觉,身着黑袍之人,影子般紧贴在墙壁边上。过长的袖口被被不详的淡淡粉红色点缀,仿佛褪色的血液或是.....溢出的脑浆。

站立在石阶之上的,是仿佛错入了如此异境之中的中年妇女。她拎着菜篮,像是在逛集市似的将头低下。眼角的皱纹与鬓角的白色发丝,诉说着悠久而平和的岁月。

不禁后退了一步。院长用右手攥住胸前的十字,内心中退却的心情膨胀得让人颤抖。但她终究按捺下了恐慌。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念及墙壁对面即是那些孩子,她鼓起勇气,向前踏出一步。

“.....冷静一点。”

石阶上的妇女说。她的语气正所谓日常的象征。在那些慵懒吵闹的假日里,构成集市喧闹声的,正是如此的语调。

这是‘异常’的世界。作为‘日常’之存在的她,在此处散发着异样的威压。如同在深洋中出现的真空。

面对退却的院长,妇女用微笑安抚着她。

“今日,卫兵已然遣返。我们能有很长的时间来聊一聊。”

她邀请着她坐到石阶上。上面还残存着前些日子里,她与孩子们下井字棋时遗留的划痕。回忆着过往的温暖,她压抑住犹疑,坐到了她身旁。

如同街角的那几户邻居话家常一样,她用和缓的语调说:

“你的行为——以及相关的事情,我们是知道的。虽然市议会里尽是些.....也不能这么说吧。总之,这座城市,并非都是些见利弃义的家伙。‘我们’,就属于站在你这侧的人。”

“‘你们’?”

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她对她疑问的口气致以了笑容。

“是的。‘我们’。一座城市,如有光,就一定有影。二者相伴而生,缺一不可。我们,是黑夜的那一侧。”

将菜篮拎起,院长这才注意到,篮内放满了面包和除去表皮的土豆,在遮掩蒸汽的布块上压着薄薄的金属。

她将其放置在阳光下,那是一块露出苦笑的假面。通体由色泽黯淡的金皮制成。与圣国奉为‘神之金’的暖阳之金不同,这块金属,仿佛在吞食着周身的光亮。

将似是因为操劳家务而遍布老茧的手搭在其上,她说:

“我是同心会四干部之一‘常’,代表‘мы’向您提供协助。”

“你们——”

她想起了那些传言。并非出生于此的她,也曾听闻过的,夜晚的故事。

四副金色的面容,一百张银色的笑脸,以及千份的铁面

——所包围着的心脏。

(为什么会搀和到这样的事情中?)

如此的疑问终究被更加贴近眼前的现实所压抑。

“——能提供怎样的帮助?”

“不如说,我们已经在提供帮助了。”

示意墙角处侍立着的人过来,妇女将金面放置在自己膝上,把篮子递给了他。身体瘦长的男人,抚摸着自己的银面,将篮子用长剑挑起。黑色的锋刃,如同某种液体一样微微弯曲,延伸至院墙之后。

传来了脚步声。相处了那么久远的时间——院长轻易辨认出了是何人具备的步伐。

有一瞬间,想要叫住那个孩子。但妇女用目光制止了她。

片刻后,院内传来了微小的话语。

“.....谢谢。”

而后,被重量压弯的柔韧之剑,重新挺直了剑身。男子将剑刃收回,上面的篮子已经空空如也。

在遮掩视线的阴影下,他还刃入鞘。细长的金属,瑟缩进了狭小的凹槽中。

“你所担忧的事情之一,应该是解决了吧?”

妇女微笑着问。即使在法庭上孤立无援之时也并未显出软弱的院长,在看着那样的笑容时,突然想要落泪。

“.....实在太感谢了!”

这么说着的院长,在妇女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抱住了她。对方在短暂的讶异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要紧了.....你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

年过半百的院长,在她的安抚下,莫名联想起了已然入土的母亲。尽管对方的年岁也许比自己还小,但她还是沉浸在这样的感触中,难以自拔。

笑脸盈盈的妇女,因为职业习惯而将手放置在了她背后的心口处。站立在阴影中的银面男子提醒似地耸了耸肩,她对此微微皱眉,依然只是那样抚摸着院长的后背。

片刻后,在院长平静一些后,她们重新坐回了阶梯。

“虽然你大概是明白了,但我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吧......”

“我们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大概是五天前吧,就已经在运送着食物了。所以,你所担心的事情一概没有出现。那些孩子,并没有尝到饿肚子的苦痛。”

“这仅是我们协助的第一部分.....莫如说,该是我个人的一点礼物。接下来,我们有办法将这样的困境终结——”

“只要能帮助到那些孩子,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但是,我在金钱方面,恐怕并不充裕.....”

针对她不安的神色,妇女用宽慰的语气说:

“这点,倒是不必担忧。我们所要求的酬劳,定然是你能够支付的东西。倒是说.....毕竟事关那些孩子,‘代偿’的一部分,也与他们相关。”

“您——你,难道也是——”

她的表情变得生冷。仅仅是将话题偏向了院内的他们,年老的院长就立刻警戒起来了。她轻轻拉住院长的手,让已然准备起身的她再度坐回石阶。

“说是‘代偿’,其实也仅仅是不过如此的内容。一切都要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决定。我们所要求的,不过是一次接触的机会而已。”

“机会.....”

“是的。我们会领养那些孩子,为他们提供住处与衣食,直至他们成年为止——你如果愿意,当然也能够参与到这样的进程中。”

“.....这样,只是单纯的善举吧。所谓的代偿.....”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是孩童都懂得的道理。轻易看穿了她的犹疑,妇女只是继续以和缓的语调诉说着。

“这些孩子,生有尾巴和兽耳。今后的道路并非那么容易......我们,只是想要借此卖个人情,让他们知道,还存在我们所提供的道路可供选择。”

“那.....难道是指同心会的.....工作么?”

“不不不,成为‘胞胎’并非那样轻易的事情.....虽说他们中确实有人存在潜质。在这之前,希望你能明确一件事:我们所做的,只是将他们抚养长大,而后告诉他们能够来这边工作而已。一切抉择,都要由他们自己来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工作的内容究竟是?”

妇女站起了身。

“现在,暂且不提吧。无论如何,你们都保有回绝的余地嘛.....毕竟是以信用为生的职业,契约对于我们的束缚远比常人还要强大。”她说,“先把孩子们的事情处理了,你之后依然能够陪伴着他们.....一切都不用急。但是,我们还需要另一个报酬——是一次谈话的机会。如果可以,希望能够马上进行。”

“和谁?”

没有丝毫思索,想必是在很久之前就想好了答案。

“这件事的起点,那个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