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小海,湖北武漢人,目前是杭州的一名普通的大一新生。從小我就不是一個出眾的人,無論是小學還是初中、高中還是大學,我都沒幾個朋友,有時甚至直到畢業了,都還連自己班上的人也認不全。在別人眼裡,我就是個典型的怪人,性格孤僻,不善言談,也沒什麼才藝,學習成績也一般般,既沒有學霸傲視群雄的智商,也沒有那些混混好勇鬥狠的氣概。走在大街上,我就是一個最路人的路人,長相很路人,氣質也很路人,穿着打扮的品位上有時甚至還比不上路人。

就是我這樣一個人,要錢沒錢,要臉沒臉,不要說美女,就是條母狗都不願搭理我。從我滾進杭州市的那所野雞大學開始,我家裡人就開始催我女朋友的事了。有時候想想都諷刺,上大學前家長對孩子談戀愛那可是忌諱莫深,可高中剛一畢業,他們就巴不得你第二天就有個對象。不過很遺憾的是,迄今為止,像美女倒貼這樣的好事就是做夢我都尚且沒夢到過,要我主動出擊就更不要想了。我說了,就是條狗見了我都只會遺憾地擺擺尾巴,更何況,我對我們學校那些母恐龍也沒什麼好感。當然了,想要女孩對我有好感恐怕也很困難吧,畢竟我的個人喜好也一向十分小眾。

從小我對於怪物、殭屍、飛碟、吸血鬼之類的東西就有着濃厚的興趣,那時當別的男生都在玩CF、LOL的時候,我卻整天沉浸於一些小眾的cult電影里,亦或是整天讀愛倫·坡、霍華德·洛夫克拉夫特、斯蒂芬·金等恐怖小說家的著作,並在一些相關的貼吧或是論壇上探討相關的故事。我之所以會喜歡這些,可能是因為我的好奇心,可能是因為我中二期比較長,也可能是跟家庭發生過得一些事有關吧。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曾有過一個妹妹,不過她很早就死了,這也是年幼的我第一次接觸到死亡,這或許就是導致我喜歡那些神神鬼鬼的根源吧。

算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了,還是講講正事吧。我這樣的廢宅究竟是如何邂逅一個富家千金的?這還要從我那段閑得無聊的作死時光講起了。

我曾經從我老家的那棟破舊屋子裡翻出過一本破舊的書,那書的封面已經沒了,其餘的部分被人用訂書機訂了起來,但也已經開始腐爛發黃了,書頁之間甚至還有幾隻小書蟲爬來爬去。那本書大體上講述了一些關於中醫藥的知識,但有些內容卻頗為邪異,諸如死人復活之類的。據說這本書是我外公從一個四處流浪的赤腳醫生那裡淘來的,不過我外公現在也已經過世了,所以書的實際來源已不可考。

本來這本破書就該永遠躺在家裡慢慢爛掉,可是最近我姐姐——她和我一樣也在這所學校就讀,她的寵物鸚鵡生了重病,不知道為什麼,跑了好幾家寵物醫院都不見好。結果她急病亂投醫,就想起了家裡那本記載了許多中草藥知識和一些封建迷信的老書。於是,那本塵封已久的老書便重見天日了。

現在想想那段時光我和我姐簡直腦抽。我們是在校外租的一座小房子住,那棟小屋總共三樓我們租的一樓和二樓,至於三樓則一直被鎖着,按照房東的說法那層樓以前死過人,不吉利,所以她不肯租,怕遭報應。也算是沾了三樓的“光”,兩層樓的價格也特別便宜,對於我和我姐來說,這簡直相當於白撿了一棟小別墅。而且我們家也確實離城郊的別墅區很近,據說那裡住着當地有名的望族。而在那片別墅區和我們家之間則有一片廢棄的工地,那片工地,也正是我實驗那些古怪藥材的地方,同時也是我個人的小天地。

最開始,我按照那本古書上的要求,把太子參、女貞子、肉蓯蓉、半枝蓮等各類中草藥全試了個遍,可那隻鸚鵡的病情卻依然沒有好轉,而我姐又嫌我搗鼓這些藥材把家裡弄得髒兮兮的,於是我便轉移了陣地,把研製藥材的地點改到了那片廢棄的工地里。反正我平時沒事的時候也喜歡抱着筆記本電腦窩在那裡上網,因為那裡比較私密,沒人來打擾我。可是,我在那個空曠的建築里實驗了許多藥材,我也試過把它們搗碎、用高溫蒸煮、榨汁等等方法,不過總不見好。直到最後,我想乾脆放棄了,反正這死鳥是姐的又不是我的,任她傷心去吧!可翻到最後幾頁時,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病者,天之劫也。生者無常,天降下災病,或愈,或薨,或得,或卒,或生而肢體殘斷常伴於身也。然則醫者,上通天意,下體人情,輔以萬物生生滅滅之理,執掌蒼生延年益壽之術,行逆天改命之事矣。以上諸方,見之於尋常小病,則見以藥到病除,而或遇天劫,則萬法皆空也。生生滅滅本萬物天理,所謂延年益壽本以有違天道,而所謂逆天改命、向死而生之事,則更乃天譴之禁術哉。嗚呼!孰若人慾之大,縱為天地不容,吾實不忍葬其於無名,故記下此方,且若以上諸方皆無效,旦可嘗此秘術。然則天理所致,生者無常,死者永安,不可易也。若以生者之無常易死者之永安,或有變故傍身、命運多舛,是福是禍,實難料矣。”

看着這半文言半白話的類似於“溫馨提示”的內容,我不禁一陣頭大,但同時我的心裡也生出一絲希望,或許這個壓箱底的方子有辦法治好那隻鸚鵡。對了,忘了說了,我姐管那隻鸚鵡叫“小夢”,因為我姐說她在郊外的一個小樹林里撿到它時,它不停地在重複“做夢”、“做夢”這個詞,所以她乾脆就給它起了這麼個名字。看着小夢沒精打採的樣子,我自己都覺得於心不忍,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試試書上的方子,萬一管用呢?

党參三克,五味子六克,麥冬五克,車前草十五克······

我一邊在心裡吐槽這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邊還是手腳停不下來地忙活着,我將藥草搗爛,然後把碎葉融入水中,輕輕攪拌,雖然設備簡陋了些,不過至少還是完成了。

工地外漸漸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天空中敲鑼般的刺耳雷聲不斷響起,我的周圍也吹起了一陣陣的涼風,我不禁感到渾身發冷,並打了個噴嚏。

這鬼天氣真是說變就變,明明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會是晴天來着······

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就像是夜幕提前降臨了一樣,工地內部更是黑壓壓的一片,平時不覺得,天色暗了才知道這地方其實怪陰森的,有種恐怖片的既視感,外加陡然下降的天氣,我不禁渾身哆嗦。

 我把小夢抱在懷裡,然後把瓶口挪到了小夢的嘴邊,我微微傾斜瓶身,瓶中的液體緩緩流入了小夢的口中。瓶中的藥劑高度稍稍低了幾分,我也懶得再觀察藥效了,如果現在不會去,待會兒雨下大了怕就沒機會了。因此,我當即便草草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離開了。可當我剛一起身時,工地外傳來的異動又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混雜着濺起的水聲。

我循聲望去,一個纖瘦苗條的身影漸漸映入了我的眼帘,並在我的視野里逐漸放大,似乎是想要躲避越來越密集的雨幕。

她低着頭,雙手抱着後腦勺,穿過模糊的雨簾,穿過空曠的工地,進入了建築內部,並和我撞了個滿懷。

“啊?對不起······”

她低着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慌忙向我道歉道。

“沒事,那個······你是來避雨的?”

“嗯,我忘了帶傘,我等雨停了就走,打擾了,對不起。”

雖然感覺自己是問了一句廢話,不過她願意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的問題還是給我帶來了一絲滿足感,有種······被重視的感覺,哈哈。

更何況,這個女生長得也挺漂亮的,怎麼說呢,就像是你在電影或者動漫里可以看到的那種校花之類的人設,差不多都長這樣啦。直直的黑色長發飄然於腦後,耳朵被耳側裁短的青絲遮住了,眉宇之上的潔白皮膚在隙漏可見的直劉海之間若隱若現,給人一種青春的感覺。一襲藍色的弔帶連衣裙此刻已是如同在水中浸過一般通透,穿在身上顯得分外誘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個女生的整體氣質似乎有點······呃,焉巴巴的,大概是雨淋久了的緣故吧,反正沒什麼精氣神。

“坐會兒吧。”

我引她到我之前待的那個角落裡坐下。外面的雨量只增不減,甚至還有絲絲霧氣騰躍而起。雖然雨很大,但其實我也不是不可以冒雨回去,反正我家離這裡也不遠,可若是這樣,這個女孩就會被單獨留在這裡了,畢竟人家是女生,總不可能和我一樣淋着雨回去,扔下她一個人在這兒想來也不太好。更何況,和美女呆一塊兒怎麼想也不是件壞事。

“你家離這裡遠嗎?怎麼下雨天跑這裡來了?”

我試着和她搭訕。事實上,這一帶算是比較偏僻的,她一個薄弱的女孩單獨跑這裡來怎麼想也不應該,而且還是雨天。

“我、我······我家離這裡不遠的,我出來時也沒想到會下雨,天氣預報說是晴天······”

她看起來似乎有點怕生,也許是被突如其來的雨天和雷聲驚到了吧,說話都吞吞吐吐的。

“等雨停了我就走!沒打擾到你吧?”

她突然轉過身來,一臉歉意地望着我。

“沒事,”我若無其事地說,“本來我也剛準備回去的,被天氣預報給坑了。”

接着,我把自己的名字和學校告訴了她,如果她是學生,而且是我們學校的人的話,那也算是交了個朋友了,本來我這人朋友也不多的。

“嗯?我嗎?我叫安雨晰,抱歉,我不是你們學校的。”

接着她也報出了她所就讀的學校,雖說和我是同一屆,但她就讀的可是杭州的一所重點大學,跟我這野雞簡直一個天一個地,我瞬間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想到這裡,我便失去了和美女搭訕的興緻,畢竟人家比我高了幾個華萊士,我的自卑心在這種級別的美女面前頓時爆炸,哪怕她現在看起來好像怯生生的,但天知道人家平時和怎樣的人談笑風生,沒準人家聽到我那破學校的校名時,就已經開始在心裡暗暗看不起我了。

不過說起來,小夢怎麼樣了?因為下雨的緣故,我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我的視線立刻移到了小夢身上,此刻它雙眼緊閉,似乎正在沉睡,也或許已經死掉了。我輕輕地把小夢捧起,撫摸着它軟軟滑滑的紅色皮毛,這讓我的心情略略放鬆。

“哇,好漂亮的鸚鵡!這是你的嗎?”

叫安雨晰的女孩眼中投出了好奇的神色。

“金剛鸚鵡,我姐的,只是生病了,”我拿起滿地的草藥和那罐配置的藥液,“我在想辦法治好它,剛給它喝了這個葯,我自己調配的。”

“是嗎?你真厲害!”

安雨晰向我投來了驚訝和欽佩的目光。

啊喂,這劇情的走向好像有點不對啊,你不該看不起我之類的嗎?

不過我的面子工作還是做得很足,我當即拍了拍胸脯,驕傲地說:

“這隻鸚鵡本來是我姐撿的,不過撿回來不久就生病了,好在我平時了解過一些關於中草藥之類的知識······嗯,所以,我想我有信心讓它起死回生!對了,它叫小夢。”

說罷,我還把小夢向她遞了過去,並盡我所能向她投去了一個充滿男人自信的眼神······至少我自認為自己是達到了效果的吧。

“唉,它動了!”

似乎是為了回應我的這份自信,這隻病入膏肓的鸚鵡居然奇迹般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露出了黑色的小眼睛,原本疲軟的小身體竟然緩緩動了起來,它直起身子,雙足緊緊抓着安雨晰修長白皙的指間,接着它慢慢張開了嘴:

“做夢!做夢!”

活了!活了!我的葯真的起效了!

“做夢!做夢!”

小夢撲閃了一下翅膀,似乎是在活動筋骨,它口中重複着那個詞語,彷彿在說“要我死,做夢!”

看着小夢起死回生,我和安雨晰都忍不住笑了,這是由衷地在為一個小生命的復蘇高興,一種溫暖的感覺也隨之在我的心底蕩漾開來。雖然外邊仍舊凄冷,可在這片空曠的空間中,我卻感受到了生機勃勃。

安雨晰滿眼憐愛地看着小夢,並撥弄了一下它的羽毛,輕聲說:

“好可愛的鸚鵡,要是我也可以向你一樣無憂無慮就好了,嘻嘻。”

我默默地看着眼前這個溫柔如水的女孩,隨口接了句:

“你看起來不也無憂無慮的嗎?”

“啊?”安雨晰抬起頭,先是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接着眼神便黯淡了下去,她輕聲道,“不是的,我其實······”

突然她抬起頭,一臉憂鬱地看着我,她輕柔的聲音略帶幾分委屈:

“我真的好羨慕你們,可以為了一隻鸚鵡專門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搞自己的研究,要是換我,我肯定會被我爸罵死吧,他都不讓我養寵物。”

“可你這不是就在這兒了?”我故意四下張望了一下,“也沒見你爸不讓你出門啊。”

“不是的,我爸管我很嚴的,我現在······其實是背着我爸,偷跑出來的,要是讓他發現了,他肯定會發脾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