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身处于何处,四周的环境是那么的陌生,不过看上去应该是医疗室吧。室内的装饰看起来都是二十世纪初才有的风格,身旁一台破旧的收音机正播报着新闻。

被吊起的右腿上包裹着厚厚地石膏,看来应该是骨折了的样子吧。看来我像是腿上受了什么重伤才会在这的吧。

等一下,我是谁?

沉重的脑袋让我突然意识到,受伤的不光是大腿,还有我的头部。失去意识、记忆丧失,我究竟被卷入了怎样的事故当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左侧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位医生模样的家伙走到了我的面前,心里有好多疑问想要问他。可不管我怎样的动嘴却一点也发不出声音。

“你醒来了吗?不要勉强自己说话。你已经昏睡两天了,头部伤的有些严重,现在说不出话来可能是短暂的失语症状,会好起来的。”

接着医生对我进行了一些基本的体征检查,听他的口气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你也真是幸运啊,战机是发生了什么故障迫降在海里了吗?还好我们正在那附近捕鱼,刚好把你给救了回来。”

战机迫降?我是飞行员吗?完全没有印象了。

“你是有多喜欢飞行啊?我们基地可是迫于经费紧迫才会在那种天气出海捕鱼。”

在沉默了片刻后医生貌似想起了什么事。

“对了,光想着跟你闲聊了。毕竟女性的飞行员可是很少见的。看你的飞行服上写着你是叫‘加贺美咲’是吧。”

加贺美咲……这就是我的名字吗?

“我叫南方仁,是这个基地的医官。这里是赫里福基地,常驻飞行员两人,另外还有一名整备员。是个连‘战争表演’都没机会参加的偏远贫穷的小基地。”

“战争表演”那个我稍微有些印象。“娱乐”产业中的一环,各个佣兵公司出于利益或是力量展示,会时不时地对其他公司发起军事行动。其中的王牌则是会根据战绩被标注上不同的赏金。

“下一条新闻,对于‘恶魔男’挑衅击杀堀越重工凌香型战机一事。今日堀越重工发起对其的十万高额赏金,公司发言人表示必定会为牺牲的飞行员讨回公道。”

“不过基地里的飞行员不争气也是事实,我们基地就不能出一个赏金在十万级的飞行员嘛。有了赏金的话想必基地也能翻修一下吧。被击杀的飞行员真是可惜了,不过凌香型战机也就那样了。虽然有出色的机动力,可一旦被击中就只有坠毁的命运。”

意外那,在这样的社会当中居然还会有人去可怜被击落的飞行员。哪怕以前有再多的光环,在被击落的一瞬间,作为飞行员的价值就会被遭到唾弃,真是讽刺那。

“总之现在你还是安静的休息吧,你也只是看着夸张了一些,恢复总需要两三个礼拜吧。等你能说话了再告诉我你接下来的打算好了。不过就是要委屈你这基地里都是大男人来照顾你了。”

对于南方仁的话我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回应了他。就算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我也没法在现在表达出来。

毕竟这家伙也不像是会把纸和笔放在我面前让我写字的样子。

接受了受伤无法动弹的现实,现在的我还是继续闭上眼睛休息吧。

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引擎的轰鸣和机枪射击发出的巨响。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有常驻的飞行员那么这里怎么说也是一个空军基地了,有战机在这起降和附近训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无法入眠的我再次张开了双眼,强忍着疼痛看向了声响传来的方向。那是我右边的方向,是这医疗室里唯一的大窗户。

窗外的景色让我得知这是在一楼,而且窗口就正对着战机起降的跑道。

一架“萤火”型的战机像是刚完成飞行训练降落在跑道上。

战机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医疗室窗口对出去的正前方,距离近的让我可以清楚的看清飞行员的脸部。而那个飞行员也正好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时间在此刻仿佛凝固了,我们两人深情地看着对方。不过却不是恋爱的滋味,而是本能的两位优秀飞行员的惺惺相惜。

“喂!赤城,你在干什么那。既然回来了赶紧把战机停到机库里去吧。上头给我们的油料供给可没那么多给你那么浪费啊。”

“抱歉,之前捡回来的那个家伙好像醒过来了的样子。战机就交给你了佐久间!”

说罢飞行员便从座舱中熟练地翻跃了出来,踩着机翼跳在了地面上。

“说了多少次了别这样下飞机啊!蒙板都给你踩塌了!”

不过那位飞行员并没有理会整备员的抱怨,径直的跑到了窗前。摘下眼罩和飞行服的兜帽冲着我微笑。

虽然失去了关于自己的记忆,但身体的本能告诉我还是不要和这个莫西干头的家伙走的太近比较好。

“终于醒了吗睡美人,还是应该叫你美人鱼比较好。”

真不好意思两个称呼我都不太喜欢。

“我叫赤城矢真,是这里的负责人。那天也是我发现你坠落在海面上的,前天那样的暴风雨天气还出来飞。你这个家伙胆子也真是大啊。不过可惜我们开的只是一艘快艇,没能把你的飞机捞回来。”

暴风雨……开快艇去捕鱼……你也不算是彼此彼此嘛。

“等你伤好了可别忘了付我们治疗的和救援费用哦!可是很贵的哦,大概要一万元吧。”

呵呵,我现在怎么看都是身无分文的样子吧。把我拿去卖了估计也卖不到那么多钱来还你的债啊。

“开玩笑的,不用那么一副在认真考虑的样子嘛。对我们那么不放心吗?”

不不不,既然会想到不求回报地收留我,还是你们比较叫人不太放心吧。

“真是的就算不说话也笑一个嘛。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不是嘛。”

活着就一定是好事吗?我究竟是谁?失去了自己的记忆我真的能称得上还活着吗?

但出于被救助的感谢我还是朝着那个叫赤城的莫西干头的家伙露出了一丝笑容。

“赤城!机枪怎么又给你给弄卡壳了!”

整备员愤怒地拿着扳手从机库的杀了过来。

“那么我先闪了!下次仔聊吧!”

“站住不要跑!”

真的没关系吗?那个整备员看起来挺壮实的样子,被抓到后想必是一顿毒打吧。

“不用特别在意的啦,佐久间和赤城这两人一直都是这样的。”

房间里不知道啥时候进来的人,听着那个叫赤城的飞行员讲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这个人。

与其说没注意到,倒不如说这个人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那怕就那么面对面的看着他都觉得他会突然消失的样子。

“我叫神谷零,姑且只是南方叫我来打个招呼。我的房间就在隔壁,这里隔音不太好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叫我。”

不过在与我对话的同时他倒是不断地低头看着手上小说,对我并没有像南方医生和飞行员赤城那么在意。这样性格的家伙也是有的那。

“说起来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你。到底是哪里哪?算了想不起来了。”

不要那么随便好吧,这可能是关系到我身份的信息啊。

“总之好好休息吧,等你恢复了还有好多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

神谷随着自己性子的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窗外的天空依然被厚厚的云层覆盖着,很快又要下雨了吧。在这暗空之下我究竟是谁,失去的记忆到底掩盖了什么我的过去。

这个世界的飞行员没有一个是纯白无罪的,而我的罪恶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