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5年,秦国咸阳,扶苏公子正坐车在市内游历。

  “于是令堂就再也没有回来?”魏羽此时正在扶苏王子的轿子里问扶苏母亲遇害的经过。他刚对扶苏亮出身份的时候,扶苏只是吓了一跳但没有喊人,经过一段对扶苏诚恳和语重心长的对话以后,扶苏就加入了墨家,这顺利得让魏羽都有些惊讶,他最初只是想不让扶苏喊人就不错了,没想这么快就接受了墨家的理念,虽然他才十一岁,但之前在宜春宫的对话已经证明了他的思想程度绝不同于同龄人。魏羽从和他的交流中察觉,他这么爽快的加入似乎是想了解他的母亲,一个未得到完整的母爱就失去母亲的孩子,对已逝去的母亲是带有深深的遐想,自然想去了解她的过去。魏羽是失去至亲的人,想到这里,也就说得通了。

  扶苏眼框里闪着微光,点了点头道:“尽管公开的说法是她在从楚国回来的路上被强盗杀害了,但是父王和朝中所有人都知道,是圣蛇干的,这可以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我去问父王,父王也默认了。”

  “那也就是说”,魏羽眯了眯眼睛,低沉着声音道“圣蛇的行动是在嬴政的默许下发动的?”

  扶苏没有回答,但魏羽已知道了答案。

  “王母在父王小的时候由于失去了先王,当时王母年纪尚轻,导致王母宠幸她的男宠嫪毐。这给父王留下了对女性不好的映象。在父王平定了嫪毐叛乱之后,父王还把王母软禁起来,日后虽然因为茅焦的劝说下释放了王母,但是……”

  魏羽摸了摸扶苏的头,他已经年过三十,虽然还不算太长,但是多年的江湖经历使他的心态变得十分老道。这种老道的心态使他对于小孩总是很喜爱,因为他们最没什么心眼,和多年勾心斗角的江湖一比,使魏羽和他们相处感到十分轻松。

自己的父母做错事,做孩子的无论如何都会给他们找借口的。

  魏羽突然感觉脊梁有些发凉,一股杀气令他汗毛竖起。他迅即打开了神踪(鹰眼),通过透视看到车外一支急箭正向车内飞来,魏羽掀开车帘射出袖箭,袖箭与箭矢在半空中相撞闪出火花,箭的箭身和箭镞折成两截落到了地上。

  “有刺客!保护公子!”周围扶苏的护卫尖叫道。

  魏羽走出车,发现一个使剑的蒙面人正在和扶苏的护卫交战。扶苏公子的护卫武功并不差,但和这个蒙面人一比却相形见绌。魏羽观察了一下这个蒙面人的剑法,猛地一下发现这个剑法是他所认识的一个人!

  蒙面人杀了两个护卫,并击退了其他阻止他的人冲到车前,魏羽挡到了他前面,对他展开了空手接白刃的功夫。那人看到魏羽愣了一下,瞬间就被魏羽夺了兵器。蒙面人遂用轻功上旁边一个客店的房梁,魏羽也追了上去紧跟着他。那蒙面人纵身又飞过几个房顶,魏羽的轻功比他强了太多,但故意不逮住他,只是死咬住他,不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直到二人用轻功飞过咸阳城门来到城外的一片榆林深处,那蒙面人才停下来喘气,断断续续道:“多年不见,你的轻功没什么长进啊?”

  这句话是指魏羽没能抓住他,故意放水的魏羽不怎么在意地淡然回击道:“你的轻功可是退步了不少啊,盖聂。”

  那蒙面人竟是后世在司马迁写的史记《刺客列传》那篇五大刺客之一的盖聂!

  蒙面人脱下了口罩,露出真面容,是一个俊美的男子,他飘逸地向魏羽走来,他走路的时候,脚似乎并没有完全接触到地面,给人的感觉是飘过来的,飘到魏羽面前,他打量着魏羽这身秦宫内侍的装扮,带着有些玩味的口气道:“你好好的墨家巨子不当,跑到秦宫里当内侍去了?”

  “等会跟你解释原因”,魏羽习惯了盖聂的冷嘲,“你是怎么知道高巨子选我当墨家巨子了?而且你也来刺杀秦王,难道说你终于加入墨家了?”

  魏羽听说过荆轲曾经在榆次和盖聂讨论过剑术并劝过榆次加入墨家,但盖聂对墨家并不感兴趣,而且和荆轲在剑术的讨论上闹翻了,于是不欢而散,这一直让魏羽觉得很可惜。魏羽和盖聂算是发小,魏羽家破人亡后就再也没有和盖聂见过面了,只是听说过盖聂成了一名武功高强的剑客,没来得及亲自劝他加入墨家。

  “我并没有加入墨家”盖聂道,“但我在咸阳客舍见过高渐离巨子了,跟他聊得倒是甚欢,虽然我仍然觉得你们的兼爱的主张太过空洞。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穿成这样,并在扶苏旁吗?”

  魏羽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刺杀扶苏?”

  盖聂黯然道:“荆兄当年和我在榆次见面,我和他都对刺秦抱有想法。但我和他剑术和道上都不甚相同,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如果当时我能退一步的话,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去刺杀秦王,他也不至于死在异国。”

  魏羽听到这,想到当初自己迟到使荆轲一人去刺秦,心里暗暗感到有些愧疚,接着他听盖聂恨恨道:“现在,好不容易来到秦国的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于是你就来刺杀扶苏公子?嬴政干的事跟扶苏有什么关系?你跟圣蛇一样主张连坐吗?你要报仇把剑对着嬴政啊!刺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枉为天下剑客!”魏羽有些生气了,对这个多年不见的发小发了火。

  盖聂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道:“嬴政那里的守卫森严,我无法近他的身,我等了好几个月依然没找到机会,听说扶苏今天出来,就觉得机会来了……”

  魏羽叹了口气,把自己入秦的经过和之前遇见张良以及支持扶苏改造秦国的想法都告诉了盖聂。

  盖聂知道魏羽的想法后若有所思道:“你忍住自己的私仇去成就大义,真乃高士也,我愧不如。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回去见扶苏公子”,魏羽道,“如果我不去解释清楚我一个内侍会有如此武功,我恐圣蛇会对扶苏有所不利。麻烦你把我的想法告诉高巨子,如果你见到张良和邵家姐妹顺便帮我报个平安。”

  盖聂点了点头,道:“我会的,你就放心好了。”

  于是魏羽就和盖聂分开,独自一人回到了咸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