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奥尔辛讷城里还是刚才的一副景象,或许是因为巨龙被讨伐的信息没有传开,人们仍一股脑地向空港涌动,有几艘飞船在天上摇摇晃晃地飞着,不断受到箭矢和类似于火球术的魔法攻击。起初洛兰还怀疑是城内出现了其他魔物在攻击飞船,但洛兰立刻就明白了,攻击飞船的根本不是魔物,而是那些没能抢上飞船的人。
「他们要跑啦!」
「不能让他们自己跑掉!」
「要死一起死」
「对,把他们打下来!」
愤怒的市民们高举双手,呐喊着,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崇高的圣战。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在哪个世界,民众都是如此,如果船上的人和船下被攻击的人立场调换,想必仍会发生攻击飞船的事,所以洛兰没有阻止攻击的驱动力。但很快,洛兰内心感到一股恶寒,如果自己处在民众的立场又会怎样,恐怕会跑得比谁都快吧。
「要管那个吗?菈缪尔」
「请让我阻止他们」
菈缪尔只是简短的回答了,并没像之前那样讲述一大堆缘由。
听到菈缪尔的话,洛兰感到了些许安心,如果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因为人性恶的本质就拒绝施救,那么这份恶就永远都无法被驱散了。
通过200级所提供的视力,洛兰迅速确认了形势,正在被攻击的一共有三艘飞船,位置分别是空港附近、市中心的秩序之塔旁、冒险者协会上空。其中,受到攻击最猛烈的是冒险者协会上空的飞船,冒险者一般都会使用一阶魔法甚至二阶魔法,他们的火力远高于普通市民,那艘飞船已经近乎大破了。所以,洛兰和菈缪尔迅速使用【飞行】赶往了冒险者协会。
「快停下!巨龙已经被讨伐了!」
在靠近目标位置后,菈缪尔独身飞到了人群与飞船之间,双手张开做出阻止的动作。
「那是,【飞行】?」
「是踏入大师领域的人吗?」
「明明是个小孩儿」
「难道说龙真的被讨伐了?」
「我看她是来保护领主的吧,领主就在船上」
「没错,领主雇佣了精钢级冒险者保护自己而不去讨伐龙!」
「我就知道贵族们从来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下面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而且无论以什么话题开始,总能归罪于领主。
「给我安静!我说过巨龙已经被讨伐了,谁敢继续攻击飞船我就杀了他!」
菈缪尔举起手中的魔杖【新星灯塔】并注入魔力,用与外貌极不相称的语气命令下面的人,她的白发与裙摆因魔力带来的乱流在空气中飘动,冰冷的眼神中夹杂着愤怒。这一瞬间,洛兰感觉对菈缪尔有些陌生,印象中她总是躲在自己身后,而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位大殿宝座上执掌生杀的女王。
「好亮」
「那是高位魔法,快跑!」
「啊啊啊,我还不想死」
看到菈缪尔的魔杖闪耀起来,下面的民众瞬间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向四周溃逃而去。接着,菈缪尔又赶往了另外两艘受袭飞船的位置,并且重复了上述流程。
「抱歉,让姐姐大人看到了这样的我,可是。。」
平定了骚乱后,菈缪尔又变成了从前的状态,低着头飞回到洛兰身边。
「诶?」
洛兰仍没有缓过来,刚才菈缪尔的样子令自己过于震惊了,即使是去演话剧,自己也不可能模仿这种气势。
「真的很抱歉,我只是看到了曾经主人的缩影,同样的恶意,我害怕这样的东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
「恶吗?」
「我害怕」
「我也害怕啊,菈缪尔,如果你处在他们的立场会怎么做呢?」
「我不会和他们一样,绝对不会」
看着菈缪尔挂着泪却坚定的双眼,洛兰感受到了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这句话如果从一般人口中说出来自己肯定是不信的,但现在,洛兰心里那座理性的高塔被推倒了。
自己一直认为,无论是谁,只要处在困苦的境地就一定会奔向恶,那是理性的抉择,也是生物的本能。所以,那些攻击飞船的人并非本身就怀抱恶意,那是他们作为生命的抗争,是自然的定律。然而,菈缪尔完全不遵守这样的定律,明明经历过两年的奴隶生活,却仍向住在象牙塔中一般,从洛兰唤醒她的第一天开始就未曾变过,自己从未在她的身上感受到经历过苦难的人必然拥有的恶。
【伯利恒之星的证明】
洛兰想起了对菈缪尔释放的那个魔法,或许是它改变了菈缪尔,但这都不重要了,自己姑且算是个存在主义者,就算一切都是拟造出的也会义无反顾地去相信。
「算了,不说这个了」
「嗯?」
「现在应该讨论的是晚上吃什么」
洛兰双手叉腰,大大咧咧地一笑。
「吃。。的话,烤银狼怎么样」
「坚!决!不!要!」
「诶?姐姐大人挑食可不好哦。银狼可是相当稀有的魔物,所以不是只要强就能获取银狼肉的,听说只有每年初春银狼才会出现,所以也算是独特的时令食材了。记得《霍尔森林观察日记》里面有说过银狼的特性,太冷和太热的天气都会使魔力无法聚集成银狼,而且遇到强光银狼也会自己分解掉,现在酒店里能供应已经是运气很好了。而且银狼肉有三个好处。。」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既然菈缪尔又开始扯自己的大道理,洛兰的正常生活就有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