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1P已准备》最后居然还有这样的彩蛋哎。”

我和薛清词并肩走出放映厅,身边满是兴奋地讨论着这部杰出电影的观众。拜上次来时我根本没注意的彩蛋所赐,刚才遇到的那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已经被彻底踢出脑海。

“这样啊。我倒是觉得电影里有很多地方在暗示男女主人公其实是小时候的玩伴哦?”薛清词双手捧着可乐回忆着,“比如,他们两人的房间里都贴着一张RX-6的海报。”

“这么说来,好像的确有这种事情。”我由衷感叹着,“真亏你能发现这种细节啊。”

薛清词轻轻地笑了。

“这也不算什么啦。其实我这也只是从这个彩蛋倒推回去而已。如果电影结尾不放出这个彩蛋,我也想不到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

虽然我因为遇上了苏幼薇、还被莫名其妙地嘲讽了一顿,可是那点不痛快也完全被电影之后的彩蛋所抵消了。上次我和雨蝶来看的时候,也因为电影一结束她就吵着要去玩楼下的体感,我们就没能看到它。

加之网络上一时间尘嚣之上的类似于“这部电影除了特效一无是处”、“剧情也就那样”、“根本就是小众圈子的自娱自乐”,“华人编剧果然写不出什么好剧本”这种风评让我刻意不去看所有相关的评测,于是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看到这个彩蛋。

在电影最后忽然闪出来的画面中,男女主人公坐在夕阳下的楼顶上看着风景。这时男主角突然说了一句“还记得我们两个小时候也是这样坐着看夕阳,只不过那时是在河边”,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和女主角一直戴着的一模一样的项链。

“不过,我总感觉这个彩蛋怪怪的哎。”我一边思考着一边环顾着整座大厅,“你想想,整部电影之前根本没有提到过女主角的项链是谁送的、或者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有一两个镜头而已。说白了,这个彩蛋倒像是导演的恶趣味。”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我倒是挺喜欢他们两个是小时候的玩伴这个设定的。”薛清词食指点着嘴唇,若有所思地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分开了。”

“因为家境吧?女主角是千金小姐,而男主角只是个游戏宅罢了。电影不是还说女主角刚刚回到美国么。”

薛清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微笑起来:“还好我们两个都很普通。”

我不以为然地说:“普通有什么不好?而且说我普通就算了,你哪里普通?”

清词一撩耳畔的发丝,转过脸笑盈盈地看着我:“你觉得我不普通嘛?”

“我悻悻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你是没注意放映厅里其他的那些观众。”

那时我在放映厅里因为被空调吹得有些冷而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却正好撞上不下二十个来自男同胞阴冷羡慕的眼神。虽然目光一对上,他们就纷纷心虚地装模作样地看起电影,可那股气势还真不是盖的。

当然,我也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毕竟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来,我可爱的青梅竹马,薛清词,都称得上是清纯可爱。

但是非常可惜,她本人绝对仅仅是只拿我当好朋友看待的。这点我相当肯定。

我忽然想起苏幼薇嘲笑我的话语,心情瞬间复杂起来。

“对了,我们是要直接回家还是怎样?”我赶紧转移话题,“还是说在楼里找个地方吃饭?现在才下午四点而已。”

“说到这个,”清词颇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子白,你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

“我可没听说过你今天要见网友啊?!不如说,你什么时候交了一个能在现实中见面的网友啊?”

我瞥了瞥咖啡厅里走来走去的服务员,隔着桌子小声而急切地发问。

我怎么也没想到,清词罕见的请求内容居然是让我跟她一起见网上的网友。在我的印象中清词可是一直是小时候那个温柔单纯的女孩子,别说线下见网友了,根本不会跟陌生人多说两句话的。

“没有啦,因为我之前有些事,实在想不到要去问谁,只好在网上——”

估计是因为看见了我的脸色,清词急忙住了嘴,脸上闪出了既无奈又焦急的神色。我自己知道不能那么去想,可心中实在忍不住有一些别扭。

我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想到过,清词会有什么事情不来找我商量。但仔细一想,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些某些往日没曾注意到的东西,一股脑的翻腾出来。

网恋这两个大字如同闪着雷电的黑雾般压在我的心上。

“是女生。”清词坚定而轻柔地说,“那个人是女生。应该是。”

我仿佛是被那两个字救活了,而完全忽略了后面那个补充。我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装作不经意地问:

“这样啊。她给你发过照片啦?”

“没有。”听到这话,我的心又缩紧了,“但是我们之前语音聊过天。电话那头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这样啊。”我吞了口唾沫,“但是也有可能是变声器……”

“所以我才会让你跟我一起过来啊。”

薛清词轻声说,脸一下子红了。她不经意地绕着自己的发丝:

“如果是女生,那就一切都好。如果是男生,我就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我的声音都丢人地变形了。

“告诉他你是我的哥哥。这样他就不敢乱来了。”

“对,对,”我说不上什么滋味地喝了一小口水,“如果他是个开变声器的变态,那我可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其实也不用啦,”清词低声说,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就算他是男生,我也不会喜欢上他的。”

一股奇妙的感情涌进了我的胸口。又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的慌张、又像是不知所谓的甜蜜,但更像是皓月当空的静谧。之前那些担心和说不出的细小情感全都消散一空,我的心中只余下了平静和安宁。

看着清词红透了的耳根,我觉得我有义务鼓起勇气,岔开这个话题:

“说起来,如果你们之前根本没见过面,那要怎么确定对方来没来啊?”

“有那个社交软件的信息呀。”清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晃了晃手机,“对了,她还说她会戴一顶挺显眼的帽子,我一下子就会发现她——哦,她来消息了。”

我看着低下头看着手机的薛清词,心中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祥预兆陡然升起。

怎么可能,不会那么巧吧?

“清词,那个人说的帽子,不会是黄色的吧?”

“她说她到了,戴着黄色的帽子的就是——哎,你怎么知道?”

咖啡厅门上的风铃一阵响动。我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顶着黄色帽子、穿着不合时宜衣服、极力掩饰紧张神色的女生小心翼翼地扶着门。

该女生明显被风铃吓了一跳,进门的时候还拍了拍贫瘠的胸口。

正是苏幼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