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系这边很热闹,是一般意义上的热闹,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都是普通系各个部团的学生展示着自己部团活动的成果的展示台。

行人如梭,穿梭、流连在各个小摊之间。

学生们热情的吆喝声以及外来的观光客们愉快的交谈声交织成这场祭典的背景音,喜庆又极为热闹。

但是,这份热烈并没有传递到两人的身上。

两个人就仿佛绝缘体一样,明明身处在如此热闹的拥挤之中,却无法感受到一丝祭典的气氛。

陆简刃知道,这都拜身旁的叶雨玲所赐。

她微微地抿着嘴唇,冷厉着表情,任谁看上去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寒表情,哪怕不时有那热情的想要上来拉客的学生见到叶雨玲的这幅生冷表情也就都退避三舍了。

作为同行者的陆简刃算是深受其茶毒,也没人敢上来搭话。

“稍微冷静点吧,我们只是去找回戴安娜老师的,又不是去杀人。”

实在是受不了叶雨玲这种样子,陆简刃止不住开口说道。

之前那沸腾的模样已经冰雪消融,现在她的表情比起以往甚至还要更加坚固,并且严寒。

那双如同掩盖了深雪一样的目光看了陆简刃一样,少许的,还是露出了一丝真容。

她轻轻地牵起了嘴角,便是叫做微笑也有些不足够。

“我很冷静。”

与往常一般铿锵的语调。

陆简刃愣了愣,她确实很冷静,并不是说谎。

她已经做下了决心,打好了主意,确定了做法,并不焦急,也不犹豫,有的只有她如今透露出来的语调一般的坚定。

“你能够做下正确的判断无疑是好事,不过,未免太干脆了吧。”

牵扯着语调,陆简刃移开视线,注视着前方纷杂的人群,有些感叹地说道。

“正确有什么不对吗?”

正确:符合规律、道理或者公众的认知标准。

这个词汇是如此被注解,说明的。

但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太正确,更多的时候是由差不多就行了而组成的。

就好比有绝对基准的,所谓叫做法律的东西存在,那个叫做法律的东西规定不能闯红灯,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无车辆通行的僻静小道谁会去注意这种事情呢?有几个人能准守正确呢?

比起正确的事情,人更是自私的生物。

可是,叶雨玲好像不同。

她似乎完全是正确的,哪怕多少有些残留的自私,也不过是一点残渣,一点边角料而已。

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正确。

异常,无疑地这有些异常。

即便如此,陆简刃也无法否定她的正确。

“不,这没什么不对的。你做的对。”

陆简刃轻摇了摇头,没有反驳她的言论。

对此,叶雨玲展露出了笑容,很漂亮,也显得有些梦幻,仿佛一触就碎一样。

“谢谢,陆你果然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呢。”

“你只是做了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简刃再一次肯定她的做法,重复,语气更加坚定。

叶雨玲笑了笑,转回头去。

两人并肩,继续前行。

之后的路程被无言铺满,然后,两人来到了目的地。

普通系的剧院大厅。

这里平时是给普通系戏剧科学生们排演节目的地方,每逢节日活动的时候,似乎也有拿来做聚会场。

比起武职系那边的纪念馆,这个剧院大厅看起来实在是要显得袖珍不少。

饶是如此,武职系那边的纪念馆除了庞大之外便大到让人觉得有些一无是处,倒是这个剧院大厅看上去颇为别致。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种事情的时候了。

刚到剧院门口,叶雨玲便用眼神投递来询问的视线,陆简刃怒了努嘴,指向别于大门的剧院旁员工用通道的小门。

“从这边进去吧,戴安娜老师本来在这个剧院里面帮忙来着。”

叶雨玲点了点头,便向前走去。

陆简刃赶忙跟上,走在前头为她带路。

在入口处稍微受到点阻拦,毕竟这里是员工用通道,他们这些外人不可能简单就这样通过的,陆简刃当时想要上前交涉,叶雨玲便自己上前交涉去了。

本来陆简刃觉得她不要惹出什么乱子才是,不过看来这份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叶雨玲倒是没有胡乱动手伤人,只是颇为强势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自己的朋友受伤了,自己需要进去看看”,工作人员虽然多少有些头疼的样子,在叶雨玲的强势之下也就没有再硬拦着不放。毕竟这也不算是太过于大不了的事情。

就这样两人顺利地进入了剧院大厅的内部。

普通系就是人多,便是后台这边不停跑动着,很是忙碌的身影到处都是。还有不少准备登台的学生吧,穿着各色的戏服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有些在颇为放松地聊着天,有的则是拿着台本似乎做着最后的努力。

拜此所赐,倒是没谁来管他们两个穿着武职系教职员服的人出现在这个后台干嘛。

两人拨开拥挤的人群,在本就比较狭窄,又堆满了过往人流之后就更显得窒息的过道上走动着。

寻找着戴安娜帮忙的准备室。

普通系普通科一年三班,戴安娜曾经任职的班级,也是现在她帮忙的班级。

在颇为混乱的环境之中,叶雨玲拉过几个不相干的路人询问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找到了他们所需要去往的地方。

在七号准备室的门前,从刚才开始就用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闯过来的叶雨玲到了门前终于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这些许的挣扎依旧微不足道。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她便将些许的犹豫抛弃,重振气势,一气地扭开了门把。

或许是开门的响动有些太大了,又或者叶雨玲这身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打扮太过于引人注目,打开门的一瞬,本来透过门缝泄露出来的喧闹一气降温了下去,不少人都将视线投望了过来。

对于这么多人的注视,叶雨玲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大阔步地走入了准备室内,陆简刃也紧跟了上去。

依旧有不少人紧盯着两人的身影,不过似乎看来并不是找他们的样子,气温多少还是回暖了回去。

之前,陆简刃虽然不清楚叶雨玲来这边究竟做了些什么,又没做什么。不过,总归是来了这里,注视了过程,旁观了全局,知晓谁人。

并没有半点迷茫地,她便领着陆简刃来到了准备室的一角。

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正端坐在化妆镜前准备,学生的后面站着两位穿着普通科教职员服的女性。

那些学生都带着有些怯生生的目光悄悄地看着叶雨玲,那两位女性教师则早就注意到了叶雨玲的到来,见到叶雨玲到了跟前,连忙打起了招呼。

“这不是叶老师吗,真是大驾光临。是和同事一起过来看我们排练的话剧吗?”

“哎呀,要是这样真是让人高兴呢。”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着,语气颇为讨好,却丝毫没有留有叶雨玲开口的余地。

这两位女性教师还算漂亮,甚至可谓打扮的有些花枝招展,实在是用来形容一位教师有些不适合的词汇,不过,这两人给人的感觉便是这样,还给了陆简刃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

与索菲娅那种轻飘飘的打扮类似,甚至过之不及。

“戴安娜现在在哪?”

两人的一唱一和总算告一段落,叶雨玲立即显得有些生冷的开口道。

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叶雨玲生冷的语气,抢着说道。

“别那么着急嘛,叶老师。难得来到了这边,不好好地玩一下怎么行。”

“对啊,叶老师。你们平时工作也很幸苦吧,难得的学园祭不好好享受怎么能行。”

“我有托朋友拿到剧院特等席的座位哦,虽然我们班上学生自排的业余话剧算不上什么,不过,这次可是有戏剧科那边的学生排的“勇者传”呢,那可是相当值得一看的东西呢。”

“嗯,这次因为是学园祭,学校也真是偏心,戏剧科那边要什么就给什么,我们这边完全不行,不过多亏了安娜总算撑过来吧。”

“是啊,事情也已经搞定了,接下来我们也要好好去享受才行。机会难得,叶老师也来了,叫上安娜我们一块去哪里玩吧。”

两人说话的语调又快又急,丝毫没有给叶雨玲插嘴的余地,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只是一方面的把自己的话说完了,丝毫没有接受旁人的余地。

真是自说自话。

这两位是这种个性的话,也难怪戴安娜会没有办法呢。

陆简刃注视着这两人,在心里暗暗腹诽着。

两人又自顾自地讨论了起来那边戏剧科的话剧有多么多么棒,又有多少名人抢着来看了,搞的她们正在准备的学生们有些尴尬,甚至无地自容。

不过,这两人似乎也依旧没有关注到自己学生的异样,自说自话地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似乎是觉得说够了,又或者说是观众的反应不够热烈。其中一位女性跑了上来一把搂住了陆简刃的手臂,丝毫都不觉得自己这幅作态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有何不妥。

“你也是安娜的同事吧,真是个帅哥,机会难得也一起来吧。”

“哎呀,真的。长得真不错呢,你也是安娜的同事吗?”

另外一位似乎也不甘示弱地凑了上来。

两人一边牵扯着陆简刃,一边调笑着陆简刃。

陆简刃由着两人牵扯,视线环顾了一圈,确实没有找到戴安娜的身影,和说好的有点不一样呢。不过,确实地在外面看到了他的身影。

看着叶雨玲被甩到一边,越发阴沉起来的表情之后,陆简刃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要不然真不知道她万一发飙起来会是怎么样一幅灾难光景。

陆简刃伸手抓住两人的衣领,不顾两人的惊讶,一把将两人甩到了地上。

两人都是一声惊呼,虽然有些狼狈地被抛出来甩到了地上,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心理上的屈辱可不一样。

“你突然干什么!”

轰!

毫无征兆地,陆简刃一拳垒在了身旁的化妆台,木制的化妆台直接被击穿了一个大洞,放在台面上的东西乱跳了起来,镜面也因为冲击直接开裂开来。

伴随着镜面破碎的刺耳声响,惊呼从坐在化妆台前化妆的女学生泄露出来。

用着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的惊恐表情看着陆简刃,有些连滚带爬地,但凡靠近陆简刃身旁的学生统统都赶紧拉开了距离。

刚才还颇为喧闹的准备室内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着带着惊愕以及恐惧的眼神看着突然做出如此凶行的陆简刃。

至于被陆简刃狠狠的瞪着的两人则是完全吓得说不出话来,抱成一团。

“搞清楚我们之间身份的差距啊,女人!你觉得我会看上你们两个货色吗?恶心人也要有个限度。”

陆简刃的声音并不是太大,只是在如此安静紧绷的坏境,任何都会被放大。

“你这是做什么!陆!”

只是唯独有一人未被陆简刃的这份气势所摄,是叶雨玲。

她有些惊讶地,又有些慌张地赶忙上去想要拦住陆简刃。

陆简刃一把挥开上前阻拦的叶雨玲,直直逼近到了被他甩在地上的两个女教师面前。

两人见到此刻在她们看来已经宛如和凶神恶煞没有什么区别的陆简刃逼近过来,止不住惊恐从嘴巴里泄露出来。

“闭嘴!”

马上,陆简刃就不耐烦的厉声一喝,两人受惊地往后缩去,抵到了墙角。

虽然还是忍不住想要惊恐的大叫,姑且两人都死死地按住了嘴巴,不让声音泄露出来。

“本来我是不想闹成这样的,但是,你们啊真是恶心啊,不要像个婊子一样随便黏上来啊。”

“还有你们真是会使唤人啊。戴安娜老师可是我们班上的老师,不是给你们这两个贱女人肆意使唤的道具啊,别给我添麻烦啊!”

“我这边可是很忙的啊!随便被你们叫走方便的道具可是很头疼呢,你们明不明白啊。”

“还有你们觉得什么?觉得单凭你们这样的货色就能随便使唤人了吗?你们想要把我也随便使唤吗?”

陆简刃的话到这里,猛地抬起腿,一脚踹在了墙上。

沉闷的巨响轰然在两人耳边炸碎,墙壁因为陆简刃的这一脚直接碎裂出现了一个放射形的小坑。

两人看着就近在眼前的小坑这一次终于止不住惊叫了起来,再也顾不得顾忌那么多了。

“陆简刃!住手!”

叶雨玲也再也看不下去了,立即冲上了前来,似乎打算就算用强也好,也要阻止陆简刃的暴行。

就在这时,房门被轰然一声猛地被推了开来。

一声大喝也随之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

门前站在一个穿着导师法师袍的年轻男性矗立在门口。

他立即就发现了此间的暴行,恶狠狠地瞪向了罪魁祸首的陆简刃。

陆简刃见到魔法师的登场,有些晦气似得砸了砸嘴,放下了架在墙壁上的脚。

“渍,居然是魔法师啊。”

“有什么事吗,魔法师大人啊。”

陆简刃一脸不爽地转过头来,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那个魔法师也显得有些怒不可遏似得闯了进来。

虽然显得颇为愤怒的样子,不过姑且也算是魔法师吗,那人还是颇为冷静,强压下怒火,到没有立即对陆简刃问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说来听听?”

逮到机会的两人立即从陆简刃的阴影下钻了出来,马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受害者模样,向着那看上去就尊贵无比的魔法师述说起了自己的被害情况。

那魔法师一副颇为受用的样子,一边听取着两人的情况说明,一边显得有些假惺惺地安慰着两人,听到愤慨处还不时向陆简刃投降颇为愤慨的视线。

“情况我算是知道了。”

听完了两人对情况的概况,那魔法师拍了拍两人肩膀,示意她们放开自己,然后,露出一面怒容冲着陆简刃走上了前去。

“总之,这位武职系的老师能和我去一趟教职员办公室吗!”

“哈?我为什么要做那种麻烦事不行啊?”

“你要是不去的话,也可以。不过,那就不要介意我自己来裁决这件事的是非了。”

那魔法师的眼中凶光一闪,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说道。

陆简刃有些心虚似地缩了一步,马上又逞强地回瞪了回去。

“做得到的话,你倒是试一试看啊!”

那身着华丽的魔法师笑了笑,有些害怕似地退了一步。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害怕就是了。

“真是野蛮呢,这就想要动手吗?确实,我的确打不过你。不过,我想要找到一个能够收拾你的人可是轻而易举。甚至不需要找人,我随便的一句话可是很多人愿意听的。来,怎么办?你还打算动手吗?”

魔法师展开了怀抱,一幅任君施为的态度,颇为肆无忌惮。

陆简刃的表情狞了狞,捏了捏拳头似乎打算动手的样子,不过似乎衡量了一下后果,咬了咬牙,晦气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一把推开那魔法师。

“滚开,这件事可不会这样简单就结束,你给我记着。”

说完,陆简刃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魔法师,旋即他又死死地瞪向那两人。

“你们也是,可别觉得这样就完了。”

最后低声咒骂了一句,陆简刃便显得有些仓皇地离开了。

叶雨玲沉默地看着陆简刃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只是微微地轻叹了一口气。

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魔法师收拾着残局,将两位教师的情绪安抚好了,走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叶雨玲面前。

“叶老师是吧,和我走吧。”

如此,他说到。

……

在剧院大厅外附近的一处小摊上,我按照约定等候着他的到来。

这似乎是一个以传扬亚人种美食为目的的部团开展的小摊,不仅服务员都是可爱的兽人娘们,菜单上的料理也都相当不错。

我一边喝着亚人种特制的奶酥茶,一边欣赏着那一道道行走着的风景线。

至于等人的目的早就被我抛到脑后了,毕竟这次碰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好事。

不过那人就是这样,明明谁都没有期待,还是如约出现了。

东泉穿着一身比起平常邋遢的打扮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的魔法师打扮,这样看起来的话,还是颇为人模狗样的。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与往常一样毫无生气的样子。

这家伙搞什么啊,那副死鱼眼的样子,活生生和个丧尸没啥区别。

这不是搞的那个漂亮的猫耳服务员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吗?有些不太想接近,又想到对方是魔法师不好得罪只好硬着头皮招呼的那副慌张模样很可爱就是了。

不过这之上也不好再给这个漂亮的猫耳娘添麻烦了,我帮着东泉点了餐,让他落座下来。

那可爱的猫耳服务员小小地松了口气,行了一礼就下去准备去了。

待服务员把东泉的餐点送了上来,告退之后,我便没有耽搁,有些不爽地说道。

“戴安娜老师呢?不是说好要确保她的在场吗?”

明明是事前商量的清清楚楚的事情,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虽然这不算什么太大的过错,总归是有些影响,会导致一些偏差,我的这种不满也充分地体现在了语气里才是,不过东泉并不以为意,反而显得有些不以为意地问道。

“我的报酬呢?”

止不住地,我砸了一下舌头,有些心疼地把怀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给你,这是报酬。”

东泉那混沌的瞳孔中爆出一团精光,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东西。

“不错,确实是纯白少女画册,我收下了。”

一番检阅之后,他敛去脸上的喜悦,有些装腔作势地说道,一边将东西收入了自己的怀里。

我不爽的砸了砸舌头。

“喂,尼特连一句感谢的话语都没有吗?”

“哈?我凭什么要感谢你?这不过是一场交易吧,我帮你的忙,你则以这本画册作为报酬,是这样没错吧。”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了奶酥茶喝了一口,似乎是觉得过于充实的油腻口感有些不合胃口,小小的抿了一口便又放下了。

他的话没错,这是一场交易。他确实没有道谢的理由。

关键是这场交易如果不打折扣的话,可是,这家伙果然靠不住,就连这点小事都给我打折扣。

我这边可是怀着宽大的心情才给他那本相当稀有的纯白少女画册的啊。

“啊,如果你完全按照要求地做到了的话,你是不需要道谢。”

“关键是东泉你这个混蛋真是没用啊,就拜托你这么一点小事你都给我打折扣?戴安娜老师跑到哪里去了?她不在的话,效果要差许多吧!”

就连道上人物都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这个混账尼特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吗?

不曾想,东泉的脸上听闻此言,脸上反而露出颇为不屑的笑意。

“你觉得这是折扣?不如说,我没有多向你索要报酬,就算我待你不错了,垃圾。”

“哈!”

“你为什么要那位保罗老师在场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这样的话,我当时说的那些话她也能听到耳朵里。”

东泉看了我一眼,又端起了那杯似乎不合口味的奶酥茶,明明应该不合口味才是,他却又喝了一口。

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他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一边缓缓整理着思绪,吐露了言语。

“你这么做的目的我能够明白,一个是杜绝这边的那个几个贱女人再动什么心思,再一个你要保罗老师在场看你发飙,也是为了绝了她的心思对吧。你让那个叶家二小姐同行,则是为了让她扮白脸,巩固加深她与那位保罗老师的干系,而你叫上我帮忙,是为了帮你擦屁股。”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东泉不论再怎么是一个混账尼特,也不愧是一个能坐拥魔法工房的魔法师,脑子确实很好用。

几乎没有纰漏地,将我的全部考虑都解读了出来。

敲击桌面的手指止住,然后,他抬起那浑浊的双瞳望了过来。

“堪称完美,面面俱到的做法呢。”

“但是,我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我仔细思考,努力盘算,然后才想出的这个办法在我看来完成度已经很高了,这家伙居然吃毛求疵?

“多此一举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让我出场吧?那两个贱女人如何,那些旁观者又如何,和你不都没关系吗?你想要帮助的,不是只有那个保罗老师一个人不是吗?”

“所以,我觉得你是多此一举。你把我的职责交给那个叶家二小姐一同承担也是可以的。”

东泉微微眯了眯眼睛,如此询问道。

“那不行吧,叶老师那人可不会安慰人呢,况且她还有需要安抚戴安娜老师的工作要做。那两位女教师虽然多少有些问题,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因为我这边的事情,让她们落下了什么心理创伤总归不好吧。”

他说的没错,确实把他的职责交给叶雨玲一并承担的话,也是可以的。

就算不用事先说明什么,她那种性格也会那样做,并且也不会有失偏颇。关键是,叶雨玲她确实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材料,何况恐怕她也对那两个人不会有什么好感吧,让她来做总归不好。而且,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她能够如愿和戴安娜老师搞好关系,总不能本末倒置。

所以,我需要身为尊贵魔法师的东泉出场。

虽然,他的身份没有问题,关键是他这个人有些问题,在进行那一场“戏剧”之前,我还多少有些担心,不过,就结果来看,虽然出了点岔子,还算不赖吧。

东泉沉默了一会,没有立即搭话。

旋即,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才挤出一点笑容,轻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想法吗。也是啊,当初你帮奈奈的时候也是这样啊。”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东泉那张和丧尸没有什么区别的脸上感受到了一丝情绪,如同地下水流,静谧无声,又显得有些冰冷。

“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不过我觉得你这样的做法大概不太好。”

显得有些犹豫地,他筹措着话语,有些吞吞吐吐的,又显得极为不干脆地如此说道。

说是劝诫都有些过誉,那实在是暧昧不明,那副表情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自己说出的言语吧。

我吐了一口气,摸着杯沿,没有冲着他生气。

看着奶酥茶里漂浮着的油酥不停沉浮着的景象,我缓缓开口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尼特。”

“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谁也不受伤害,谁都能够得到帮助,我能够想到的,使用的最好的办法了。这到底有哪里不好呢?”

真是火大啊,区区一个尼特而已吧。

为什么连你都要说出和玖类似的话呢,她也是呢,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玖可真是个相当坏心眼的女人,就这样随便丢下了让人在意的话,可是追寻答案的话,她却不论如何都不肯开口。

那么你呢,东泉、和玖持有相同看法的你呢,你能够告诉我答案吗?

告诉我的做法究竟有那么不妥?

把所有因数考虑进去,把所有问题都逐一罗列,考虑到这些问题,把所有问题都全部解决,拼命的,拼命的找到的办法,谁都不会受伤,谁都能够得到救赎的办法究竟哪里存在问题?

我实在是搞不懂。

东泉蠕动着嘴唇,似乎面对我的问题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的表情。

就算如此,他也没打算放弃。

硬要说,在我看来东泉的身上有什么优点的话,恐怕唯独他身上的那股坚持不懈死不放弃的劲头这一点值得我赞许吧。

哪怕是他无意间脱口的混沌话语,连他自己也无法搞清楚究竟是哪里的问题,就算如此,他也努力地盘问着自己内心,不停地思考着,思考着。然后,挤出了逻辑中努力稽查出来的存在。

化作言语。

这一次,他那阴沉的仿佛死人的脸上的表情终于化作了实质,是名为悲伤的表情。

他就那样看着我。

询问道。

“你这种做法难道不是通过自我牺牲获得的自我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