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然那样说,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地过来了。

总感觉忤逆她的下场好像会很严重。

是比起平常的教职员长裙露出度高不到哪里去的暗色长裙,头发姑且稍微扎了一下,总体来说和平常的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能说更加端庄了一些而已。

毕竟不是什么严肃的宴会,大家穿着都挺随意的。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戴安娜老师呢?没和你一起?”

陆简刃问道,回望了一下宴会的主会场那边。说实话,完全被遗弃的感觉?

“戴安娜的话,去找沃伦小姐了。”

“原来如此,这样你才一个人孤零零嘛。”

“说些什么呢,这可是泰勒小姐为我安排的特等席哦。”

叶雨玲笑道。

“唔,你们两个关系这么不好吗?”

原本以为会听到“不太喜欢那么多人”,“我一个人呆着比较好”之类的说辞,结果听到了这样的稍微有点不知道让人怎么回答的话语。

“嘛,毕竟是圣树岭的旧贵族,讨厌我这个龙炎人也不奇怪啦。”

“呜哇,你绝对不要在伊瑞儿面前说莱恩是圣树岭的一部分之类的话哦。她绝对会火冒三丈的。”

“莱恩早就亡国了,现在只是我们龙炎圣树岭的一个郡而已。这是事实。”

陆简刃摇头感叹。

苦笑着,在叶雨玲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也是禁句啊!就算是事实,你也别在伊瑞儿面前这样说哦。”

“哦~原来如此。”

她的嘴角勾起些许笑意,回答了这样一句不知是否定还是肯定的话语。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这家伙绝对以后打算在伊瑞儿面前这样说吧!

“什么嘛?你倒是挺了解泰勒小姐的呢。”

“毕竟也是差不多一年的交往了,就算不想了解,也基本上知道了啊。”

“是呢,你的未婚妻刚才那副“宣布主权”的举动也很有趣呢。仿佛把我们当成敌人一样,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大家的眼睛可都好好的哦。”

“真是过分的说辞呢,你要是那么讨厌伊瑞儿的话,干嘛来啊。”

“姑且泰勒小姐这次也帮了不少忙,宴会的邀请还是要来的。”

这种地方态度端正反而更加让人火大啊。

“而且,多少也有点话要和你说呢,陆。算是事后汇报一样的东西吧。”

“诶?”

陆简刃的脸上闪过些许错愕的表情。

叶雨玲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目光望向宴会的方向,缓缓地吐露出了关于那之后的事情。

“那个叫做“谜语”的组织查清楚了,是威尔斯方面佣兵协会的下属组织之一,人口贩卖、暗杀、情报偷取都在干,不过主要的职责还是为协会培养绝不会背叛的道具。”

“绣就是被那个组织从小抚养长大的?”

陆简刃的声音显得有些暗沉,只是这么简单的描述而已,他便可以想象从小在那种地方长大的绣,究竟吃了多少苦。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对待。

叶雨玲撇了陆简刃一眼,继续说道。

“不用惊讶,这种组织不止威尔斯,哪个国家都有。这些弄脏手的工作总得有人干。”

“哼?你这算是什么?贵族的傲慢还是什么吗?为什么绣她们必须从小接受那种对待才行?这样的太奇怪了吧!”

“嗯,这太奇怪了。为什么非得有人去做这种事情才行。但是,你能够改变什么吗?”

面对陆简刃的愤怒,叶雨玲没有生气,她反而露出了有些柔和的笑意,如此问出了恶作剧一般的提问。

陆简刃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什么。

如果这是世界规模级别的“常识”,他一个人确实改变不了什么,他并不是那么伟大的英雄。

“真是温柔呢,陆。能够为了那些素未蒙面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有些温度的,与往常那通透而冰冷的语气有些不一样的话语。

“不过,我觉得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嗯,已经足够好了。”

仿佛一遍不够一般,叶雨玲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

陆简刃看着她的脸庞,说道。

“就算你这样夸我,也没有奖励哦。”

对此,叶雨玲笑了笑。

“笨蛋。”

“说回正事吧。本来,按照谜语的剧本,那个绣会什么都不会说,最终被处以死刑的下场而为整件事拉下帷幕。不过,因为你的介入,剧本改变了,你从那个绣的嘴里撬出了关于幕后黑手的情报,既然这样的话,就有利可图了呢。”

“因为这可是打击威尔斯的大好机会啊。我们龙炎只是一牵头,联盟内对威尔斯的抨击之声就络绎不绝了起来呢。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从结论上来说吧。既然已经被抓到了把柄,威尔斯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的。为此,威尔斯对佣兵协会进行了一次大扫除,算是相当的“诚意”了吧。”

“不过,这只是威尔斯的“示弱”而已,那个“谜语”的组织肯定没有真正的伤筋动骨。”

“当然,这样一来的话,短期内大概不用担心了。不过,只是短期内的话。”

“这就是我能够做的全部了。”

以此,她的话语落下结尾。

陆简刃的嘴角牵起苦涩,旋即颇为感叹地叹了一口气。

“在你看来,谜语的行动就是威尔斯的授意?”

“这么说吧,自魔物消退以来,以魔物退治而壮大发迹于全世界的佣兵协会的地位就变地暧昧起来,不过,那么庞大的组织就算是解体也是一件颇为让人头痛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佣兵协会变成了各国贵族手里的短刀子。什么肮脏工作都帮着做了呢,干脆别叫佣兵协会了,叫脏老鼠协会比较好。”

似乎对于陆简刃的这个比喻颇为中意的样子,叶雨玲浅笑了笑。

“呵呵,我原本以为你肯定要对我这个贵族大发脾气呢。”

“哈!我才那么没品呢!说到底又不是你的错。”

陆简刃不屑一顾地说道。

“而且,这次你也帮了我不少呢。”

“想来也是,如果没有威尔斯的授意,一般的组织怎么可能在国家级别严密的安保之下,取走小薇诺娜父亲的性命。除非这件事本身就有威尔斯的参与。”

“就好像我之前说的,魔纹机凯这种东西就是这么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那位罗文魔法师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他应该把“比翼”直接交给威尔斯的。”

似乎觉得有些惋惜,叶雨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死人的坏话就不要说了啦。”

“不过,稍微有点担心呢。”

“你担心什么?”

“如果这些“推测”全部是真的,将来小薇诺娜的复仇对象未免太过于庞大了一点了呢。真是让人头疼啊。”

叶雨玲抬起眼,望着陆简刃沉思着的侧脸,漆黑的瞳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打算怎么做?”

“说实话,我不知道。希望薇诺娜不要复仇比较好。”

“你直接去和她说如何?”

“笨蛋!这种事情不是我这个外人能够插嘴的吧。”

陆简刃理所当然地反驳道。

叶雨玲苦笑着摇了摇头。

“外人可不会帮忙到这种程度啊。而且,陆你很奇怪啊,擅自的闯进去了,却小心翼翼地什么都不肯做?”

“我喜欢的是一成不变的东西啊。”

“那么你呢,叶雨玲,明明在你看来我的做法不是正确的,你为什么要帮忙啊?”

他选择了回避提问,反而抛出了这样的问题。

“大概,我比较软弱吧。”

她的脸上浮出些许虚弱的笑容,那气息微弱地如此述说着。

当时的陆简刃并不明白叶雨玲这句话中所蕴含的含义,在当时的他看来,这实在是想当不可解的话语。

因为,在他看来叶雨玲是那样一个坚强、并且正确的完美女性啊,如果祛除她毒舌的这一点的话。

“意义不明!好了,我要去找小薇诺娜了,顺便帮你把戴安娜老师叫回来陪你?”

叶雨玲摇了摇头。

“就让戴安娜好好陪陪沃伦小姐好了,该尽到的礼仪已经尽到了,要说的话也说完了。待会我就走。”

“是吗。”

既然如此,陆简刃也不想多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叶雨玲再一次喊住了他。

“陆,泰勒小姐的事情你也应该处理一下的。”

是有些简短的,无头无尾的话语。

但是,在陆简刃听来却是正确的无法反驳,正好地插入了他的心里的言语。

他没有转头,摆了摆手作为告别,继续向前。

“温柔有时候也是残忍的。”

又一次地,背后传来了这样的话语。

陆简刃止不住砸了砸舌。

有时候太过于正确也不是好事啊,很疼啊。

“我知道了啦!我会好好干的啦!”

是有些落荒而逃一般的身影。

叶雨玲注视着那个背影,觉得有些有趣似的笑了笑。

如果陆简刃在场看见的话,肯定还要更加火大。

……

告别了叶雨玲,陆简刃回归了正途。

在小楼的一楼大厅,陆简刃找到了她。

这里作为宴会的后勤场,一众仆从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不停地从厨房至宴会场的这段路途往返着。

旁边的大厅则是另一幅颇为娴静的画面。

戴安娜和薇诺娜还有艾尔莎几个人都在这里,似乎是受不了宴会场那边的喧闹吧,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一些人都在客厅这边休息着。

找到了,薇诺娜。

不过,在那之前……

在那条由一众仆从组成的“战线”旁一个巨大的身影伫立在那里,维持着战线的正常的运作。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她冲着这边点了点头,向着一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了几句,便抽身过来了。

陆简刃也没有多话,带着她绕过客厅,来到了阳台这边的僻静处。

“说起来,还没有和你好好聊过呢。”

陆简刃的视线注视着不远的宴会场,轻笑着说道。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提出了问题。

绣那高大的身影矗立着,一动不动地沉默着了片刻。

“大概,不算坏吧。”

是有些不确定的话语,以及有些暧昧的语气。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陆先生。”

可是,终归她还是展露了笑容。

陆简刃点了点头。

“短期内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不过时间久了究竟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是吗。”

“我听薇诺娜说起过,罗文魔法师把你买回来的时候,你只是一个低阶武者。你只用了五年时间就成为了八阶武者不是吗?绣。”

“所以,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你更加强大的话,谁也不能伤害你家的大小姐。”

陆简刃如此说道。

绣不知是安兴还是无奈地露出了笑容。

“就算成为九阶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何况成为传奇。不过,我会努力的,为了大小姐。”

那并不是什么所谓自信的笑容,只是可以称作坚定。

“嗯,这样就好。”

“我明白了。”

绣点了点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说下去。

她的视线回望回大厅。

“不过,整个事情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那时候我明明什么都没说,陆先生,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情,果然,和……”

“这件事你不要探究,也不要对谁提起,算是我的一个小小的请求,明白了吗?”

绣的话语被打断了,转过头去,她看见了陆简刃的神情,稍微恍惚了一下。

她便提起女仆裙的裙摆,行了一礼。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不用,以后不要再提就好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吧,云云虽然是伊瑞儿的贴身女仆,不过,她还没有灵巧到掌管这么大份家业的程度,既然伊瑞儿打算在这边拓展业务,有你操持家里这些事情,她也能够安心了吧。”

“好好干哦,女仆长。”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泰勒大小姐也为了我们做了不少事,这种程度的报恩是理所当然的。”

绣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颇为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陆简刃见状无奈地苦笑了笑。

绣什么都好,就是完全不懂得开玩笑呢,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这一点上和云云有点类似。

“好吧,你回去工作吧,现在挺忙的吧。帮、帮我把小薇诺娜叫过来一下就好。”

绣笑了笑,点了点头。

“嗯,大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笨蛋!说些什么多余的话啊。

陆简刃依靠在窗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那天之后,就没有和薇诺娜好好聊过了。

该说不知道怎么和薇诺娜接触吗,还是说总感觉有点没脸见她?

陆简刃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种心情占多数,不过,事情究竟好好说清楚的。

不论结局如何,总归需要一个结局。

他也说不上等了多久,好像挺久的,仿佛又好像只是一小会儿而已。

薇诺娜捏着裙角,已经出现在了窗边。

陆简刃想要确认一下,只是低垂着头颅杵在那里的薇诺娜并无法让陆简刃观察到什么。

“别杵在门口,站过来吧。”

总之,试着先开口了。

“哦。”

她哦了一声,显得极为僵硬地走了过来,然后,还是一言不发。

稍稍的沉默之后,陆简刃缓缓开口了。

该要说的话,总是要说清楚的。

“搬到了伊瑞儿这边住还习惯吗?”

“嗯。”

气息微弱的,她嗯了一声,并无法做出这以上的回应。

陆简刃没有在意,继续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了下去。

“虽然你依旧是绣的大小姐这个事实不会改变,不过,名义上毕竟是伊瑞儿买下了绣,而且,现在绣的身份多少也有些麻烦。”

“所以,现在只有以这种不完全的、麻烦的形式维持你们的关系。为此,我要向你道歉,薇诺娜。”

“我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不过,关键的时候,我没能拉你一把,这件事我也……”

总之,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陆简刃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不管将来如何,总归得面对的。不了了之可不算什么好事情。

但是,他的自白被打断了。

“不对!”

低垂着脑袋的薇诺娜,猛地发出了这样的反驳。

“薇诺娜……”

陆简刃看着仿佛有些生气似得,瞪着自己的薇诺娜有些不知所措。

“陆先生已经做得很好了!陆先生已经做得很棒了!陆先生完全可以更加自满一点,更加自豪一点,这根本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啊!”

“我、我一直都不太敢见陆先生,因为、因为,我、我实在是太没用了。陆先生明明已经为了我做到了这种地步,我却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会撒娇而已,明明要道歉的是我啊。陆先生,对不起!”

神色激动的她宣张着,最后,她冲着陆简刃深深地鞠了一躬。仿佛要把脑袋低到地上去一样。

看着这样的她,自己大概做的不算太坏吧?

陆简刃将薇诺娜扶了起来。

“你不用道歉,薇诺娜。那毕竟不是什么容易做下的决定。虽然,事到如今再问有些太迟了,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一遍。”

“薇诺娜,现在这样好吗?”

陆简刃认真的问道。

在他看来,这必须是确认清楚的事情。

他并不认同戴安娜插手薇诺娜抉择的做法,这是极其重要,又极其沉重的决定。对于薇诺娜而言,对于戴安娜而言也好,都不应该这样才对。

可是事已至此,那么,至少确认此刻薇诺娜的心意究竟是如何的。

薇诺娜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目光追寻着客厅里绣的身影。

“嗯,这样就很好了。”

“戴安娜姐姐说的很对,“很多事情看起来很困难,但是,只要跨出一步,只是一步就好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确实是戴安娜姐姐强行地拉着我来见绣的,可是,只是看到绣的瞬间,我就明白了,果然、果然,我想要绣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呢。不论过去她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她的笑容是如此温柔,语气充满了坚定。

陆简刃知道,这绝不是所谓谎言,这是叫作薇诺娜.沃伦的女孩子绝不可篡改的真心。

原来是这样的东西吗?

陆简刃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戴安娜的脑袋。

“绣用了五年成为了八阶武者,在飞行船上她舍身保护你,她一路陪着你来到了这里。”

“绣那个人肯定笨口拙舌,什么都不肯说吧。但是,这三件事不论哪件事都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可是,她做到了。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薇诺娜。”

“你那么信任她,她是你最重要的家人,她明明有更加隐蔽,甚至永诀后患的做法,可是,她没有选择,她没有这样做。她就仿佛主张着自己是“罪犯”一样,一路留下这么多显眼的证据,然后,甘愿被捕。”

“这些事情或许薇诺娜你现在也明白吧,就让我多嘴的再提及一遍。不论如何,绣都是如此珍视着你,用着她的方式“保护”着你。”

“这样的话,你能够安心一点了吗?”

薇诺娜抬起头,嘟起嘴,似乎有些不满似得说道。

“多余啦!这种事情我现在当然知道啊!”

旋即,她的脸上却绽放着璀璨的笑意。

陆简刃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哈!感觉和陆先生直接说了之后,清爽多了。”

仿佛要一扫之前的沉闷一样,薇诺娜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用着有些不成体统的姿态发表了这样的感言。

对此,陆简刃只是笑了笑。

这样的,才是薇诺娜啊。

“陆先生。”

“嗯?”

伸过懒腰,薇诺娜转过身来,面带着爽朗的笑容,望着陆简刃的眼睛。

“虽然之前我说过陆先生绝对成不了骑士之类的话,不过……”

她提起裙子,行了一个提裙礼。

“但是,如果陆先生做我的骑士吧,大概勉强够格吧。”

陆简刃不满地撇了撇嘴。

“笨蛋,你又不是贵族。”

如此,他回答道。

……

这样,和薇诺娜的事情也算是解决清楚了吧。

心情上感觉轻松了不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身体的感觉越来越糟糕了,脑袋总有点昏昏沉沉的。

大概是之前过食的缘故吧。

陆简刃没有把这稍许的不适放在心头,还有一个人他需要处理一下,不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感觉有点可怜。

艾尔莎并不难找,这里相当于休息室的一楼大厅对于她来说算是不错的地方吧,至少比起喧闹的宴会场那边,这边还是相对安静许多。

向善解人意的戴安娜道过谢,戴安娜接着便安心的把艾尔莎交给了陆简刃。

陆简刃接过“接力棒”,陪着艾尔莎,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稍微感觉到了不对。

虽然,想来在这种没有什么熟人,又颇为喧闹的场合,对于艾尔莎来说并没有什么乐趣而言吧,不如说是一种负担。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脸上的阴郁表情也太有些太浓厚了吧。

“总感觉抱歉,小艾尔莎。本来想要作为谢礼,好好款待你一下的,结果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没能好好陪你。”

“没有那种事!老师能够邀请我来宴会我就很开心了。”

“那个、陆老师我能够问你一件事吗?”

“嗯?”

“就是那个、泰勒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吗?”

她抬起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望了过来。

然后,看见了陆简刃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复杂表情。

“抱歉!如果我多嘴的话,陆老师不用回答也可以!”

陆简刃摇了摇头。

将身子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说起来有点复杂。”

“唔……这么说吧,我帮过伊瑞儿一点小忙,在我看来我已经拿到了足够的报酬了,但是,她似乎觉得并不是这样的。这就比较让人头痛呢。”

“老师不喜欢泰勒小姐吗?”

“当然喜欢啊!”

“诶!”

“小艾尔莎我也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我全部都喜欢!要问我为什么的话……”

“因为,女孩子是世界第一的瑰宝?”

陆简刃的话说道一半被艾尔莎一顿抢白。

“哦!小艾尔莎挺上道的嘛。”

长长地艾尔莎叹了一口气,夹杂了些许无奈,又仿佛松了一口气似地,旋即展露出些许笑容。

“陆老师,还是这么轻浮呢。”

“男人喜欢女人有什么错!”

“所以说,在这种地方理直气壮让人受不了啊。”

“本来就是这样的道理!”

“真是的!”

似乎对于这样死皮赖脸的陆简刃,饶是温软的艾尔莎也有些生气的抱怨了一句。

“不过,和陆老师不一样。我想泰勒小姐大概是真的喜欢陆老师吧,现在这样不太好吧。”

“唔……居然被自己学生教育了,简直教师失格!而且,还没办法反驳!可恶!”

“陆老师……”

“不要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我啦!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会好好地和伊瑞儿说清楚啦!不过,她那个人太自我中心了,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去呢。有点担心啊……”

“陆老师!这种事情可不能暧昧不明啊!”

“咦!可怕!今天的小艾尔莎好可怕!”

“陆老师!”

艾尔莎难得强势地瞪了过来。

陆简刃只能点了点头。

“我知道啦,我会好好干啦。不过,小艾尔莎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教师的男女关系糜烂可是大问题!”

被这样大声吼了。

“糜烂什么的,太夸张了啦。”

“总之,会让人困扰的!”

艾尔莎似乎很想要确认这个论点似得,再一次身子倾了过来,再一次声音铿锵的强调道。

陆简刃也被她那种气势所迫,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服软了。

见到陆简刃认同了这个论点,艾尔莎这才恢复了常态,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这次谢谢你了,小艾尔莎。”

“啊,没事。我也没有做什么太了不起的事情。”

艾尔莎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并不以为意。

“陆老师才是厉害。”

“对了,陆老师,那时候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

陆简刃没有理解到艾尔莎话语里含义,反问道。

“以前做着和“英雄”一样的工作。”

“啊,这个啊。”

陆简刃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他的脸上浮现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虚弱,微小。

“只是我的夸大其词啦。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做些帮着“英雄”打打下手之类的事情,类似龙套一样的角色。”

“是吗?但是,我觉得“英雄”很适合陆老师啊。”

艾尔莎露出纯粹的笑容,极为由衷地感叹道。

陆简刃看着笑着的她,一时间被迷住了视线,旋即,他幡然醒悟,避开了眼去。

“成为不了啦,英雄什么的。”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上,那双手交叠在一起,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不过,陆老师很特别呢。上次也是,完全读不到陆老师的真心,不是说读不到,而是说完全读到的都是些无所谓的事情。”

“干嘛读我的心啦!而且,你不是讨厌这份能力嘛!”

“嗯,但是,陆老师不是很神秘嘛,而且,我也想要更了解陆老师呢。所以,没关系!”

陆简刃生气地弹了一下艾尔莎被发卡别着,露出的光洁额头。

“什么叫没关系啊!我有关系啊!”

陆简刃抱怨了一句,将整个人依靠在沙发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名贵的沙发太过于柔软的缘故,被这份柔软包裹着的陆简刃的意识开始有些迟钝起来。

“你读不到是正常的,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以前,我身边有个重要的人也拥有着和你一样的能力,不,她的能力甚至比起你更强。”

“诶!是这样的吗!”

“但是,她太依赖这份能力了。就和你一样,她也同样变地讨厌人类起来,同样还有恐惧吧。我、我一直想要拯救她的,但是,我失败了。”

“所以,陆老师才那么拼命的想要拯救我吗?”

“嗯,很自私吧,很讨人嫌的理由吧。对不起呢,小艾尔莎。我就是这么自说自话啊。”

“没有那种事!陆老师能够帮我,我已经很高兴了!理由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啊!”

仿佛遥远地,遥远的地方传来了艾尔莎如此坚定,不可动摇的声音。

陆简刃想要扭过头去看看现在的艾尔莎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

说到底,我为什么突然要和艾尔莎说这些事情啊?

为什么思绪这么迟钝?为什么意识这么朦胧?

“陆老师?陆老师!你怎么了!”

朦朦胧胧地,传来了艾尔莎有些焦急的呼唤,身体似乎被摇晃着。

但是,不行,要昏过去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思绪至此完全停顿,堕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