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方那个照进些许光芒的孔洞之中，他纵身跃了下来，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
“呜哇，这玩意真恶心。”
不过那种风度没有保持一秒，就被摧毁殆尽了。
因为，他落地的地方早就被那一滩滩恶心的血水占据了，他从高处落下，结果可想而知，真是有够恶心的。
“喂！陆哥哥你鬼叫什么呢。我这边才想抱怨呢，溅我一身。”
这是十四那个跳脱的小子的声音。
他那种性子自然不会把这种抱怨放在心上，肯定会颇为趾高气扬的反驳。
果然，下一刻他的声音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十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种小事别大惊小怪的。要不是我一眼看破这头恶心的堕化种弱点，加上自己神乎其技的枪法一击击碎其核心。你们就算是再怎么费劲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这种说法多少有点浮夸，但还挺糊弄人了，至少十四那个家伙现在只会嘀嘀咕咕地，反驳不了了。
不过，有人可不会这样觉得，至少，五哥哥不会。
果然，下一刻五哥哥立马上去敲了一下自己这个比起低一号顺位的兄弟，板着脸说道。
“做错事就道歉！”
“好吧，大家抱歉。”
他一脸吃瘪的表情，用着有些无奈意味的口气道歉了。
比起他那种轻浮的性子，五哥哥那种一板一眼的认真性格可真是和他正相反。
也正好是他的克星
真是奇怪啊，明明大家已经相隔一年，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很久没有相见，早就应该更加陌生，更加疏远的。
可是这种事情却全然没有发生，大家就好像一直都相伴左右似的，全然没有半点陌生疏离之感。
甚至连自己都是这样。
很清楚每个人的性格，提前便预判了他们的行动，而他们也一如既往，没有偏离自己的猜想。
家人，真是不可思议啊。
“嘻嘻，没想到吧玖姐姐，我们会来救你吧。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厉害，居然能够打倒那种怪物，真刺激啊。”
九十六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早已经解除了施加在我们身上的能力，有些兴高采烈的冲我说道。
“你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吧，只是一开始帮着玖躲过了一击而已。”四姐姐带着笑容，走了上来。
比起还是高中生年纪，显得颇为稚嫩的九十六来，四姐姐无疑已经完全成熟了，明明算起来四姐姐和我的年纪并未相差多远，可是她身上的那种沉稳气质却远远不是我能够相提并论的。
“没受伤吧，玖。”
我点了点头。
“四姐姐你们怎么会来的……”
我止不住有些惊讶。
四姐姐笑了笑，拉着我的手臂，将我提了起来。
“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出来送死吧。”四姐姐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而且，我想你和陆也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吧。”
“我、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是吗，但是，我想他大概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四姐姐笑了笑，不以为意。
不待给我反驳的机会，之前藏在暗处指挥的一哥哥显出了身形。
“好了，我们先行撤离吧，这里的血腥味这么浓，指不定还会有那种怪物尾随而来。”
一哥哥的话语，毋庸置疑。
所有人纷纷点了点头，各自准备了起来。
唯独他一脸笑嘻嘻地冲着我冲了过来。
“咳咳，九五、九六累不累啊？我帮着你们扶着玖吧。”
九五不愧是一个实诚的孩子，连忙摇了摇头。“没事的，没事的。玖姐姐又不重。”，这一点让我颇感欣慰，可是让我生气的是九十六这个小家伙从来都不是一个老实的孩子。
“是呢是呢，我们确实很累了，刚才的战斗中我们可是出了大力的，现在理所当然的要放松一下，那么，陆哥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哦，当然。九十六。放心交给哥哥我吧。”
看着两人狼狈为奸的眼神交流我就气地不打一处来，唯一的指望九十五也被自己妹妹的拉扯下，留下一串“诶？干嘛慌着走开啊，妹妹？”、“我们不帮下陆哥哥吗？”、“不要打扰他们？什么意思啊。”这样的疑问，跑开了。
“四姐姐！”
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叫道，刚刚走开没多远的四姐姐，居然反而进一步加快了步伐，跟上了先头部队。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地，跟着跑到了前头去。
这算是什么恶劣的玩笑啊！
“好了好了，玖。你就不要闹脾气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他说着，就要上来扶着我。
我厌恶地挥开了他的手臂。
“我自己能走！”
可是这一下动作似乎有些太大了，我脚下一个踉跄，想要站稳身体，却又牵扯到了伤口，剧烈的疼痛止不住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我慌乱之中，他一把扶住了我的身体，稳住了我的脚步。
然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将我的手臂搭在他的肩头，拉着我向前走去。
我止不住暗暗咬牙，真是该死，如果不是我受了伤，又加上脱力。怎么会让他这样肆意妄为！
“我可是恨得止不住杀了你，难道你忘了吗？陆。”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他笑了笑。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从很久以前开始。不过，你一定从未恨过我，只是太在乎我了对吗。”
他敛起了那些轻浮的表情，放缓了语气述说了起来。
我的心里止不住一颤，想到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可能，难道他已经找到了答案吗。
“一直以来，我都很自责。所以，我才想要成为英雄，因为那是我的宿命，如果不是我逃避了的话，当初母亲或许就不应该死的。长久以来，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我现在明白我错了。毕竟我现在知道了，当时我拼尽全力去做了，却还是失败了。”
“我想错了，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想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不想要再一次品尝没有救下自己重要的人的愧疚而已，不是成为什么英雄。我没有那么坚强，也没有那么伟大。”
他的脸上露出一些复杂的神色，视线中夹杂着追忆的色彩。
我想他大抵是想起了那边的事情。
“是我的这份错误，一直以来让玖你很生气。可是你却一直忍耐着，忍耐着，容忍着我的行为。你一定很想呵斥我吧，要我不要再这样做下去了，想要阻止我的英雄行为的受不了吧。”
“从头到尾，你都不曾憎恨我。是玖太过于在乎我了对吧，不想要最后我落到连被人铭记的资格都失去，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上一般的悲惨结局，所以，最后你才下定决心杀死我的对吧。”
“谢谢你，玖。还有对不起。”
“所以，原谅我好吗，还有不要再因为愧疚，折磨自己了。”
他说出了自己以为的答案，我笑了起来。
有些抑制不住的大笑，因为他错的离谱。
“你搞错了，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你搞错了，你完全搞错了！”
“简那个时候向我们求救，我因为害怕而被囚禁在原地，然后，我看见了你怒吼着冲了出去的身姿，你知道我那个时候脑子里面想得是什么吗？”
我瞪向他，质问。
他摇了摇头，一无所知。
那时的深沉夜色和彼时带着铁锈味道的血腥还残留在自己身上，挥之不去。
自己不可能忘记，也不敢忘记。
“我在怨恨，怨恨向我们求救的简，也在怨恨冲出去的你。我甚至恐惧事后，你会怎么看待逃跑了的我。从头到尾我都未曾为你们想过一分！”
“至于我为什么想要杀了你？不是看见陆你可怜，只是单纯的忍耐不住了，我不想要再在将来有一天彻底忘记你的恐惧过活下去了。所以，干脆杀掉了你。全部都是自私自利的理由，我根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
我也不知道已经疲乏的生不出半点气力来的身体里面，是什么东西支撑着自己发出了这样掷地有声的声音，可是不知为何，说出真相之后，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轻松了许多，像似挣脱了一直以来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果然，他的脸上露出了愕然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种表情收敛了下去，他并没有紧接着勃然大怒。反而越发平静了下去。
这让我感到了诧异。
“是吗。”他将我稍微滑落下去的胳膊，再一次架了起来，搂紧了一些自己的躯体，加快了脚步。“原来这也是玖你的想法吗，这倒是我忽略了。不过，我并不觉得这就是玖你的全部想法，肯定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也是包含在内的。”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还记得当初我故意疏远你的时候吗，玖。"
“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他笑了笑，没有理会我的质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玖肯定以为我是出于不想要拖累你的发展，害怕拖你后腿才那样做的吧？嗯，多少有这种心情吧，但是，还有嫉妒。”
嫉妒?我愣住了。这实在是不相称他的词汇。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十分嫉妒玖你呀。去异界修行了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回来就被重新被评级为地球级了呢。而我想要变强，却连半点头绪都没有。我怎么会不嫉妒呀。”
“你还记得有一次银行劫犯的事情吗？就是一个冒失的新任警察差点酿成大祸，我肩胛骨被洞穿的那一次。”
“我不记得了。”
我移开了视线，撒下了谎言。
“那时候玖你可要比起现在可爱的多。”
他笑着说道，让我止不住有些生气，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现在不可爱了吗？
“那时候玖你慌里慌张地跑去请人来为我疗伤，就是当时和你同队的许剑兰。说起来也好笑，那个许剑兰一个堂堂的地球级超人，却被你弄成了我的专职大夫一样。虽然，以他的能力来说，治愈我的伤势，根本费不了太大的功夫，可是好歹别人是地球级超人呀，成天被你呼来喝去的，你也不知道对别人客气一些。”
我没有吭声。
那个许剑兰我记得，笨蛋一个。要不是他的治愈能力方便，我才懒得理会那种笨蛋呢。
“那次你接到紧急通知，急着出去了。就留下了我和许剑兰两个人。他和我说了一番话。”他的话语顿了顿，表情有些莫名。我大抵猜到了那番话语，咬住了嘴唇。“大意是说，我这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的家伙，根本就没有资格和玖你在一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苦笑。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点明了我一直忽视不见的结症。是啊，从你回来之后，我们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玖。你一直顾忌我，我也一直装作视而不见。可是，鸿沟是确实存在的。装作看不见，并不能代表它就真的不见了。”
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想要这么说，可是话语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我知道，事到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
“如果我真的那么为他人着想，其实我早就该和玖你分离了。可是我一直没有这样做啊，因为我一直都舍不得这样放弃你呀，玖。”
“说实话，那真是一种复杂的感情，既嫉妒，又不舍，还有羞愧。搅拌在一块，那滋味就好像冰淇淋和酸鱼汤混合在一块，实在算不上好。”
“直到许剑兰戳破了这一点，我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视而不见下去了，所以，才做下了决意。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抱有侥幸，恶劣地以疏远的方式来冷却我们的关系，没有采取更加光明磊落的举措。所以，你瞧，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啊，玖。”
“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而已。”
最后，他做下了这样的结论。
“那么，这次呢。你舍身来救我？”
“没有那么夸张啦”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有一哥哥的统筹，加上两个堕化种本来就被玖你打成了重伤，这并不是那么危险的事情。一定的风险是可以控制的。”
“可是，这不是和你说的话自相矛盾吗，既然陆你要自称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的话，为什么要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
我想要辩驳他，不想要让他的安慰得逞。
“这并不矛盾。”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他偏头看向我，继续说道。
“因为，玖是我重要的家人啊，我想和计划的大家一样，大家也都十分喜欢你。所以，才甘愿承担风险。所以，我们想要保护玖。”
“可是这种想法也是自私自利的。因为，因为我想要做的并不止是保护那么简单。实际上，当初我也不希望玖你变地这么强，也不希望玖你变成这种变化多端，让人琢磨不透的性格。我更想要你相似小时候一样，一直是那个躲在我背后，希望我保护的小女孩。”
“明明我知道这是错的，这样的玖才是对玖你自己而言是更好的，我还是止不住这样想，甚至采取了一定的行动。”
“你瞧，这就是自私自利啊。”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啊。”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他的话语，可是最终没有成形。
并没有编制成型的言语能够作为反驳。
心底已经认同了他的话语。
因为自己也做着一样的事情，就好像封印他的记忆、就好像杀死他、就好像自己发奋变强、就好像自己从那以后做的一切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自己。
而他也与自己一样，这样的事情让自己止不住松弛了一些，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一般，有一种恍惚的抽离感。
可是还有什么不能真正解放，彻底的做到释怀。
“所以，玖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这样仿佛自杀的事情也不要再做了，算我求求你了好吗？”
比起之前款款而谈的语气，十分低声下气的语气。甚至连这份话语也十分难得。
实在是难以相信是从他的嘴里迸发出的语句。
自己这般与他一般无二的行径，却遭到了他的否定。
看来，毋庸置疑，他已经改变了。
不论这份姿态是对是错，他终究还是改变了，与往日那个相守的他并非同样的存在。
我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开口说道。
“这件事之后再说吧，眼下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打断了这个快要得到答案的话题。
他顿时紧张了起来，停下了脚步，明明出口就在不远了。
“玖！你还想要做什么？你不会还想要继续战斗下去吧？现在你这个身体状况，做这种事情就是自杀！”
“先离开这里再说。”
“除非你答应我不要再做事情了，不然我绝对不会放任你离开的。”
“你威胁我？”
“啊，这就是威胁啊。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玖。既然你这么顽固的话，如果你不听我说的话，可别怪我做出什么下流的事情来。”
我看着他脸上露出的危险笑容，也扯起了一个笑容，这种威胁真是低级，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考虑到我们曾经的关系的话。
“好吧，我答应你。”
不过，我还是答应了他。
至少眼下不是乱来的好时机，至少待受过治疗再说。
“我告诉你，玖。我可不是开玩笑。”他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嘀嘀咕咕地，还是再一次撑起了我的身子，扶着我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从之前因为战斗而产生的破洞中透进来的外界略显猩红的天光，我没有搭理他。
只要再稍微有一段时间，精神池的水面就能够恢复了一些，不说恢复全盛，至少恢复个两三层是足够的，这样也足够摆脱他们了。
啊，我确实很感谢一哥哥他们的行动，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自己的初衷并没有改变，我不会再逃避了，我既然还活着，便应该继续战斗。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逃避了，绝不！
战斗、战斗、战斗，直到此身毁灭为止。
暗暗地，我做下了决意。
在他的搀扶下，我们终于离开了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大厦，透过之前被投掷进来，撞击出来的巨大阔口，我们再一次来到了外界。
漆黑的夜色染上了一层朱色，有血的燃料，也有火的熏染。
黑暗中的一切都显得残缺不全，又被那黑暗掩盖了轮廓。
然后，他搀着我，终于走出了这个昏暗的地方。
外界已经听不到什么代表惊恐的人声了，这代表着附近的人不是已经不幸死亡，就是已经撤退逃跑的差不多了。
只有那破败和废墟如同有生命一般，又生长，蔓延了一些。
“等等，有点不对。”
他警惕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愣了愣。
"怎么了？"
“一哥哥他们呢，附近怎么没有看见他们的人影？”
我寻着他的目光望了出去，附近除了废墟和浓烟以外，并未看见什么人的踪迹。
“难倒一哥哥他们出了危险？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确定附近没有堕化种出没了啊。”
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我也止不住紧张了起来。
如果一哥哥他们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也难免自责。
好在这种担心明显是多余的，我的目光四下扫视着，很快发现了前方不远，一处垮塌的建筑群背后，九十六那个小家伙钻了出来，冲着这边招手。
“不用担心了，他们在那边。”
“诶？飞行器不是停在那边的嘛，他们怎么跑到这边来了，真是的。”他嘴里这样抱怨着，还是加快了步伐，和他们汇合。
没多久，他扶着我穿过了一条不知还能不能称为道路的钢筋混泥土碎块的崎岖地面，走到了那片本来大概是公寓楼的废墟群旁边，来到了九十六的面前。
九十六露出笑容，伸出手来，看来是要过来扶着我。
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如说巴不得如此，赶忙挣脱了他的怀抱，被九十六扶住了胳膊。
看着九十六脸上的笑容，我愣了愣，让我原本想要道谢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未说出口。
有一种错位的熟悉感絮绕在我的心头。
九十六还是那个九十六，这一点绝对没有错。
可是九十六脸上的那副笑容却让我感到了违和，九十六虽说现在已经是高中生的年纪了，可是那份古灵精怪的劲头可是到现在也是半点都没有衰减。她的笑容亦然如此，总是让人看着觉得透过那份笑容似乎能看到她又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似的。
但是，现在九十六的笑容却太过于平稳了，半点都没有那股子灵动劲儿。
可是这幅笑容却并未完全陌生，让人产生警惕的东西。
是十分熟悉，却久远的想不起是何出处的东西。
这些念头只不过是在脑子里飞快地转动了一瞬，现实里连一秒钟都没有。
九十六这时候才扶过我的身体，然后，下一刻她的手臂抬起，死死地扼住了我的脖子，将我的身体彻底限制住了。
我止不住愕然，伴随着耳畔传来的低语，这份疑惑解除了。
“执行限制指令……”
是她，我们的母亲。
+++++++
要说服她并不容易，我能感受到她对于我的抗拒。
在最后关头拒绝了她那般坦诚的祈求的自己，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抱怨什么。
好在自己的努力并非是完全的白费，看她的表情，大抵她的心结已经消减了一些，只是想要完全放下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没什么，至少比起完全没有进展来的要好。
很快，我们离开了那栋已经千疮百孔的大厦，找到了一哥哥他们的位置，过去汇合。
刚刚走到出来迎接我们的九十六面前，她就好像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我，忙不迭的就往九十六的怀里靠去，这让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忽然，越过废墟，往九十六的身后望去的视线注意到了落在地上的一件事物。
那是外观类似手机，却远比起手机的功能要强大许多的公司终端。
这东西公司的人人手一个，曾经，我也有一个，现在应该还在双帆楼里我房间的床头柜里面安静躺着吧。本应该带着的，只是被勇者匆匆地带了过来，没能带在身上。
除了我以外，玖也应该有一个。
可是玖就在自己的面前，她的终端就算不慎遗落也不该落到我们的前头去。
而我自己的终端也没有放在身上。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个终端是别人的。
我们这群人之中，除了我和玖以外，只有一哥哥在公司任职，也就是说极大可能这是他的终端。
我深知一哥哥是一个怎么样的性子的他，他可干不出来马虎粗心，把终端不小心遗漏的蠢笨事情，除非遭遇了什么意外。
可是这说不通，如果一哥哥遭遇了什么意外的话，没有道理九十六是现在这幅表情啊？
我感觉到了疑惑，将目光落在了九十六的身上，
九十六脸上的那副笑容，第一时间让我感到了违和，我就要开口示警玖小心，却不想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九十六封住了她的动作，然后，又死死扼住了她的脖子。完全一幅将玖当作人质的架势。
我立即唤醒电磁手枪，却也因为对方的这番举动投鼠忌器。
“抱歉呢，06。我听说09这孩子晋升成地球级超人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像那些逆子一样胡乱反抗，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太麻烦了。只有先把她控制起来了。”
抬起手臂瞄准的手臂垂了下去。我愕然地望向九十六，不，应该说是母亲才对。
“母亲……”
“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呢，06。你瞧瞧现在这幅惨状，想要逃狱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哦。我早就说过了，公司的做法太过于温吞了，所以才落到这幅惨地的。现在正是你作为英雄登场的时候哦，怎么样，你的回答呢？”
母亲越狱了，这实在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可是她说的没错，现在这幅惨状的话，就算是公司也没有太多余力看管那么多监狱吧，母亲越狱了，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只是，我……
“一哥哥他们怎样了？”
“哦，01那些孩子啊，看来稍微变地有些残缺了呢，我稍微教训了他们一下，把他们控制起来了。”
“他们没事吧。”
“当然。”母亲直接操控的九十六的脸上浮现出了极为不符合她年纪的沉稳笑容。“毕竟他们再如何叛逆，也都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呀，而且，眼下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呢。”
“06你呢？你也变地和那些逆子一样吗？变地和他们一样胆怯了吗？母亲我一直以来可都是很看重你的哦。”
“怎么样？你的答案是什么？”
母亲说着，颇为期待。可是，她却半点丝毫都没有松开对玖的控制，甚至还彻底限制住了玖的身体机能，从玖僵硬的一动不动的站姿我便明白了这一点。
“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06。我的愿望从未改变过呀，当然是打倒魔神啊，打倒一切威胁我们人类生存的存在啊。”
“你考虑过，如果我们牺牲了怎么办吗？”
“牺牲，多么动听的词汇，那就是英雄的宿命啊。放心，就算是你们都牺牲了，我还能再制造出更多的孩子，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她显得有些陶醉。
我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是的，就算一直不想要承认，可是也无法再逃避下去了。
这就是母亲的想法，这就是母亲的目的。
她从未将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不，哪怕是人类一般看待，她制造出我们的目的归根结底终究只是兵器，名为英雄的可消耗的兵器。
再一次聆听她的声音，再一次面对她的思想。
我按下了心头那点有些微凉的情绪，振作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的这具身躯已经重塑过了，母亲你的寄生虫早就不复存在，恐怕母亲你都不会和我多说这些话吧，你只会像控制玖一样，把我也控制起来对吧。”
“归根结底，在你看来，我们这些孩子都只是可以被消耗的东西。我们是人类啊。”
“母亲，或许你的目的是崇高的，可是我绝对不会认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