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会议室,会议室很大。那长的不像话的长桌两旁的席位足足坐下几十号人没有任何问题。

遗憾的是这个会议室内并没有那样全负荷运转,实际上现在诺大个会议室内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只有有限的四五个人坐在里面。

其中有大半我都认识。

坐在主位上的光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司在镜花市此处的负责人石不转。

石不转,那是一个个子矮小的有些不太正常的中年男性,又加上光头的缘故显得有些滑稽。可是我知道这份滑稽下面的强大。

这位石不转社长的能力可不可谓不强大,他的能力施展开来,足以变身成如同高楼大厦一般巨大的石头巨人,可谓攻守兼备。在他年轻时战斗力鼎盛的时期,他的这份强大便是在地球级超人之中也派的上号的,不然的话,石不转社长也不会是社长了。

然后是石不转社长的副手位坐着的男人。

那是一个有些胡子拉碴,略有些不修边幅,却依旧难掩年轻时英俊的中年人。

端晓木,就是前任勇者。

也是现在我身边这位勇者的师父。

光是曾经担任勇者一职便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强大了,根本就不需要过多介绍。

而坐在这位前任勇者身边的年轻男子,我一时间有些恍惚,差点没有认出来。

这个略显瘦弱苍白的同龄人,是端牧然。端晓木的二子,继承了勇者血脉的天选之人。

年幼时我与他见过一面,那并不是一次怎么愉快的见面,加上时间久远,我想对方大抵已经记不得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家伙了吧。但是对于我而言,对方可没有从我的生活之中离开。

做为勇者之子,年轻一辈之中备受期待的新星,公司内部怎么可能可能缺少关于他的传言呢?

就算不想知道,也会被迫知道啊。

我并非不知道他如今的长相,一下子没让我认出来的原因是对方给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更加沉稳,也更加开朗了。

因为其妹妹的死给予的巨大伤痛,他一直都是一幅更加阴沉和灰暗的模样,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

我的视线在他身旁的那位女性身上稍微停驻了一会,大抵是因为她的缘故吧,大概?

“小子这就是你带来的救兵?未免太弱了吧?”

端晓木,这位前任勇者对待只能称为自己徒弟的现任勇者的态度可谓是一点儿都不客气,连带着对我也是一样。

不过,我却无法反驳。事实上,他说的不算错。

勇者也露出了苦笑,抬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我。

“陆简刃。战斗力确实不值一提。不过,他已经成功点燃了源火,在底层层面的战斗会帮上忙的。”

“额……你们好。”

虽然,确实在座的几个人我几乎认识一半,实际上我也算是公司所属。可是这些人却不认识我。我们之间所处的层级相差太远了。

这里就当成初次见面一样,简单的打个招呼吧。

这样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面对这件事或许更好吧。

其他几个人笑着冲我点了点头,不过正主的端晓木却显得有些不屑一顾。

"行吧,既然点燃了源火。姑且能够派上一点用场吧。"

“石社长,麻烦你召集的人员都招呼齐了吗?”

见到自己师傅看上去已经接受了的样子,勇者也便转头看向石不转社长谈起了正事。

石不转社长轻轻的点了点头。

“都准备好了。”

“那好,我们开始会议吧。”

勇者说着,招呼我坐了下来。

我有些愣神地顺从着勇者,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会议?就我们几个人吗?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接着石不转社长按动了一下自己手旁桌面上的按纽。

整整一面墙壁的玻璃幕墙上缓缓降下帷幕,整个会议室内渐渐暗淡了下来。

然后,一个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那空着的坐席上,这忽然的一幕让我有些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我才发现那些人影只是全息投影而已,只是极为逼真。

很快,本来空荡荡的会议室内坐满了人,不,或许说是坐满了人有些不恰当。因为这些与会者只有一部分是人类而已,另一半则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智慧生物,有长得像似虫子的人形生物,也有身体都是触手组成的如同章鱼一般的生物,还有漂浮在空中的能量体,更多的则是根本不好描述形状的奇怪生物。

确实我是听说过公司在地球以外,在宇宙中也有驻点。

不过这件事有点相似潜规则似的东西,没有谁去主动公布承认这一点,也没有谁去否认这一点。

只是公司的大家对此模糊的有个印象。

可是这种事情事先听说了是一回事,实际上真正见到了还是让人止不住惊讶。

虽然,我一直以来都知道公司的黑科技众多,实力雄厚的在这颗星球上没有任何势力可以约束它的存在。

但是我还是真没想到公司在宇宙中已经和这么多种族建立了联系了吗?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关于拯救这个世界的会议。”

勇者朗声开口道

+++++

我有些疲乏的依靠在会议室外的座椅上,冰凉的冷水顺着喉咙落入了胃袋,那冰冷的感觉稍微让我那有些发木的精神略微清醒了一些。

这不能怪我。

我还记得会议开始的时候,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等会议结束了之后,封闭式的帷幕缓缓升起之后,玻璃之外却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了。

鬼知道这场关于拯救世界的会议开了多久。

反正那群有着远超于常人身体素质的家伙对于这种程度幸苦半点都不觉得幸苦,可是对于我来说可是够呛的。

于是,我现在只有坐在这里休养生息,一边等待着和端晓木夫妇寒暄的勇者了。

这种时候,说实话我不希望有什么人烦我。

不过一双穿着靴子的双脚落在了我的面前,我就知道我不能遂愿了。

我抬起了头,看见了站在面前的两人。

是端牧然和那位名字和雨玲一样,都是姓叶的叶千惠小姐。

说起来,我们三人也算是同病相怜。

整场会议,和我们有关的部分实际上很少,几乎整场会议的时间下来,有九成时间我们都是一样的无所事事。

端牧然笑着伸出了手。

“你好,你是陆先生对吧。”

“叫我陆就好了。”

我站起了身来,伸出手与他握在了一块。有些诧异原来一直都是冷着脸的他原来也能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啊。

看来,他真的变了呢。

端牧然也笑了笑。

“既然这样的话,陆。你也可以叫我牧然。或者阿然。毕竟,我们接下来是要并肩战斗的队友嘛。太疏远了可不好。”

端牧然端详了一阵我的面容,忽然眯起了眼睛,这般说道。

“对了,我们有在哪里见过吗?陆。我怎么感觉你有些面熟?”

我的心里猛地一跳,几乎下意识地便否决了他的推测。

正好这时候,他的女伴叶千惠也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叫叶千惠,陆先生。你叫我叶子就行。呵呵,我和牧然想得一样,既然我们是接下来要并肩战斗的队友,可要好好相处才行。怎么样,待会有时间吗?我们请你在这个世界稍微逛一逛吧,顺便再请你吃一顿饭。就当是联络感情了。”

我伸手与这位叫作叶千惠的女子握着了一块。

她的面容颇为锐利,那股美丽也一并显得有些攻击性,这一点她也和雨玲有些像。

不过,她给人的感觉却和雨玲截然不同。

是这份笑容,与戴安娜一般的这份和煦笑容,止不住让人心生亲近。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孩子。

“抱歉,我待会和勇者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只能谢谢你们的好意了。”

其实只是说谎而已,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要和他们独处。

“是吗,那真是遗憾。”

叶千惠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来,端牧然笑了笑,走上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们改天再聚一聚吧。”

我笑着应下。

两人告别离开。

那边,勇者和自己师傅的寒暄似乎也告一段落了的样子,笑着从我走了过来。

“何必说谎呢,其实你应该和他们一块联络一下感情的,毕竟接下来就是要互相托付性命的战友了嘛。”

我扯起一个笑容。

“那么勇者你呢?我可没听说这个世界末日的程度庞大到牵扯到整个宇宙的程度啊。”

确实世界是一个宽泛的词汇,可以代指自己所视线所及之地,也可以指代自己生活的城市、或者国家,乃至整个星球。可是我还是没想到勇者口中所谓的世界危机是危及整个宇宙的巨大危机。

这与我之前所设想的世界末日的规模可不一样啊。

“哈哈,怎么样?感到高兴了吗,这样难得出风头的机会可不多哦。”

“别开玩笑了!”

我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可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

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退缩,毕竟这里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啊,被毁了,困扰的可是我们。而且,这里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难免有些害怕。

和勇者说着话,他领着我和公司的人接洽了一下,谈好了接下来几天的时间由公司来照顾我之后,我和勇者一块准备离开公司。

褪下了自己那身异世界风的衣服,换上了公司给我准备的西装,在帝夏大厦的楼底勇者和我分道扬镳了。

“大概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吧,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准备就不陪你了。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宁静吧。”

勇者拍了拍我的肩膀,抛下这么一句话,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吐了一口气,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的职责不可谓不重大,好在有最后一点的时间作为缓冲,就是这点时间可能根本就不够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不,就算是这个时间再翻一倍,自己大概也准备不好吧。

这种稍微不慎,就会丢掉性命的事情再怎么准备都准备不好啊。

那种害怕挥之不去,可是我已经不会再犹豫不决了。

在路旁没有等待多久,公司安排的车辆停在了我的面前。它会把我送到这段时间暂时落脚的地方。

黑色的轿车在我的面前缓缓停下,主驾驶位子的车窗缓缓落了下来。

露出了司机的脸庞。

“你回来了。”

他注视着我,缓缓说道。

我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是她。

笑着点了点头,我说道。

“我回来了,玖。”

++++++++

是一次银行抢劫,真是倒霉,难得清闲一次,一块出来约会便遇到了这种事情。

我看向了身旁的他。

他的目光直直注视着被警察团团包围着银行大门。

我知道,就算想要他不要多管闲事,他的话,也绝对不会认同的。

而且,自己并说不出口阻止的话语,只有配合他了。

“情况怎么样?如果不是太危险的话,就交给警察处理吧。”

我的话音刚落。

“来不及了!”

忽然便听见他暴喝一声,下一刻他的身躯便消失在了我的身旁。紧接着,我就听到了那被严密封锁了的银行内部爆发出了一连串毫不停歇的枪响!

那声音隔着厚重的墙壁,又穿过密集的人群,落在我的耳朵里,却宛如直接炸裂在我的心房上一般,让我止不住心里一突。

很快,我采取了行动。

方圆百数米内的人群的精神被我控制了,本来因为枪响而显得有些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去。接着,我冲了进去,用精神力直接摧毁了结实的合金帷幕,我冲入了被密封的大厅之内。

通过这“停滞”的画面,一瞬间我便搞清楚了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不幸沦为人质的银行顾客们被统一汇聚在了大厅坐席的一角,他们被两个持着枪械的蒙面绑匪威胁着在角落那里蹲了一堆。

然后,银行柜台这边汇聚了更多的绑匪,有足足八个人之多。

那些银行的柜员各个脸上都凝固着恐惧的表情。他们不得不恐惧,因为就在他们的身旁不远,就有一具半边头颅都被子弹所夹带的巨大动能搅得稀碎的血腥尸体。

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尸体的牺牲吧,触发了银行的警报系统,合金的栅栏门瞬间封锁了这个银行,警察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其中一个绑匪在已经打开的柜台上面放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有两个柜员正各自捧着一大叠钱正准备往那个旅行包内装钱。

这一切都附和银行抢劫这一戏码的画面。

唯独有一个列外。

有一位女性,她在稍微远离一点人群的扑到在地,她脸上还是一副吃痛的样子,就在她的手边不远,有一把手枪落在地上。

而且,很明显她的举动是被人注意到了的。

两个看管人质的蒙面绑匪都是立即反应了过来的,他们都保持着举枪指着那个女性的方位的动作。

那位女性背后的墙壁上一大片弹孔,更是说明他们不仅仅是发现了,并且已经采取了措施。

画面呈现出来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那么简单的梳理一下,便可以得知整件事的全貌了。

这位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性试图反击,不过,很明显她的行为是失败的,两位绑匪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并且开枪了。

她现在为什么能够只是跌倒了而已,不是被乱枪打死的理由只有一个是他救了这个蠢女人。

要说唯一的疑点的话,这个女的哪里搞来的一把手枪?

不过,这个疑点在稍微窥看了一番对方的思想之后,便迎刃而解了。

原来这位女性居然是一个执行任务的便衣警察,凑巧碰见了这档子事。

我走向了他,他正站在那个跌倒的女性身前不远。

“你没事吧?”

他笑着转过身来,摇了摇头。

“我没事,就是一颗子弹来不及消除,贯穿了肩膀,短时间内怕是抬不起来了。”

那语气轻松,仿佛在谈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那里有着一个被贯穿的伤口。

就在肩胛骨偏下的地方。

纯白的衣服被鲜血染湿,一个有些骇人的伤口盘踞在他的肩头。

这种伤势远远没有他嘴巴上说得那么轻松,甚至很严重。

如果那子弹再往下偏下去十几公分的话,他的心脏甚至都有可能被直接贯穿。

可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确实并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这种事情并不是偶尔发生的意外,而是近乎家常便饭一般的事情。

他的行为确实拯救了许多的生命,也确实地将自己无数次至于陷境。

我们的职业所故,所以,我们碰见危险的几率要远远超乎常人。而他也就好像这一次一般,每一次都这样奋不顾身,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投身于名为拯救的行动之中。

啊,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稀松平常,宛如家常便饭一样的事情。

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如此。

可是,忽然我懂了。

或者说,终于忍耐到了极限。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稀松平常的,坦然接受。

看着心爱的他一次次深陷险境,一次次差点丢掉性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怎么可能坦然接受?

或许在他看来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吧,但是我已经受够了。

或许我应该告诉他当初的真相,可是即便告诉他真相又如何呢?

他或许会放下心结吧,但是,大概会比起如今更加肆无忌惮地继续自己的英雄行为吧。

那么,阻止他吗?

自己又有什么权利阻止他?

不,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权利呀。

这根本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

司机放下手刹,一踩油门,车辆缓缓地再一次启动了起来,汇入了夜色中朦胧的繁华车流。

“你还是不打算见我吗,用这种方式和我见面。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已经快要世界末日了。”

“你就不怕我又杀了你一次,陆?”

我笑了笑。

“小玖玖你肯定不舍得杀我了啦,毕竟现在姑且也算是救世主之一?”

“还是这么轻浮呢,都这种时候了。”

“就是这种时候才不应该再继续愁眉苦脸啊,谁知道我们挺不挺的过去。”

“是呢,陆你这样的救世主可不算可靠呢。”

面对她的嘲讽,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如她所言,自己这个救世主可不算可靠啊。

“记忆书库自毁了,你知道吧。”

“啊。”

“那么,你设定的最终程序也启动了,你也知道吧。”

“可是没有作用。”司机冷哼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够活着,存在在这里。不过,我想大概是勇者的缘故吧,不论如何都和我留下的程序没有关系。”

车辆缓缓停下,信号灯上,代表着禁止通行的红色信号灯闪烁着。

“嗯,没错。我没有听玖你的劝告,就算知道了真相,我还是那样做了。解除了限制,彻底超负荷使用自己的能力,最后几乎完全消失了,是勇者最后把我救下来的。”

“为了什么?”

“我在那边遇见了十分重要的人。”

我抬起头看向了后视镜。

司机没有关注我的目光,绿灯亮起,他松开刹车,车子开始向着远方启动。

“是吗。”

只得到了一句简短的回答。

“还有玖你告诉我的真相。”我偏过头,望向被抛向身后的风景“原来当初我没有逃跑吗,说实话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想结果还是不会改变,我依旧会自责,我依旧还是会这么做的。我的记忆已经解封了,面对魔神时的那份恐惧依旧没有变化,那种不知所措的混乱依旧残留在我的心底。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依旧还是没能救下母亲。”

我的嘴角难免泛起了苦涩,记忆揭开的现在,关于当时的记忆依旧还是混沌不堪,堪称浆糊一般。从重新浮现出来的记忆画面之中,我确实看见了自己似乎想要挽救母亲生命的姿态,可是那种一直盘旋在心底的情绪却是半点都没有改变。

那种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害怕,那种面对无法战胜的可怖存在的无力。

而且啊,最终结局并没有改变。

我依旧还是没有救下母亲。

我并不知晓为什么玖要替换我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兴许是为了掩饰她自己逃跑的愧疚,又或者是因为保护我。我不知道,并不能很好的猜测正确,从很早开始,玖的心思我就很难猜透了。

可是,我唯独清楚一点,她、玖一定也十分愧疚。

对于那个时候的事情,她一定也怀揣着十分痛苦的心情,一直备受煎熬。

“玖你恨简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开口询问。

司机并没有做声。

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能回答。

“在那边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玖。这个世界上啊,没有一层不变的东西。”

“有的人可以很强大,很坚韧。可是也会有脆弱的一面。有的人很温柔,却也并不影响她的坚强。大家都是这样的啊,不可能只是一层不变的啊。”

“唯独面对死亡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谁都会害怕,谁都会恐惧。谁都无法幸免啊。”

终于,司机开口了。

“你想要说什么。”

“我是想要说,肯定简也是这样的呀。哪怕是她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害怕,也会恐惧呀。所以,她才做了那样的事情。但是,这不能说明什么呀,怎么能够因为这一件事情而已,就全盘否定至今为止简为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呢?”

“如果她还能够活着的话,她肯定会十分后悔吧。”

“这一点,不光是简。放在玖你的身上,还是放在我的身上都是适用的。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再一次抬起了目光,望向了后视镜。

这一次,我终于看见了司机的目光。

“只是简比起我们想象的那个形象要更加脆弱一些而已。大家都以为自己很坚强,实际上大家都比起自己想象的还要脆弱吧,就好像玖和我一样。”

“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这不需要是钻牛角尖的事情。所以,玖你也可以放下了。”

“肯定,简也不会怪罪你的。”

“你有什么根据说这种话!简已经死了!死了!”

“没有,我猜的。”

我果断轻松的回答,让那明显激荡起来的情绪挥散一空,就好像一支失去了目标的巡航导弹,惊人的当量却没地方宣泄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什么根据啊,只是放过自己的一种自我安慰。已经这么久了,已经够了,玖。”

我坐直了身体,贴近了前座。

“简已经死了,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但是,玖你还有我,还有计划的大家。你还有更多自己珍视的东西吧,你难道也想要看着这些珍视的东西再一次从自己的手里流走吗?”

司机笑了起来,颇为畅快。

她的反应让我愣了愣。

“陆,你真的变了呢。”

“可是啊,你最终没有选择我呀。”

哪怕是掩盖在这具躯壳之下,那股冰冷的情绪也足够传递了过来。

“玖……”

“额,陆先生?”

这时候前方司机看着我忽然凑的这么近的脸庞,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已经离开了吗,玖。

我露出苦笑,摇了摇头。

旋即坐回了身体。

“没事,我就是想要问问你还有多久,才能到休息的地方。”

“啊,已经很快了,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了。”

“是吗。”

黑色的轿车在五彩斑斓的都市夜晚里平静地跟随着车流前行,仿佛永远都会如此下去一样。

++++++

“触须”被我收了回来。

缓缓地,我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被夜晚包裹着的空荡房间,除了银白的月色以外,这里并没有其他的色彩。

这是一如既往的光景,如今在我看来却有些压迫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一样。

我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紧闭的窗户,坐在了窗台上,眺望着窗外的城市风景。

城市的喧嚣随着窗户的拉开被投递了过来,那些夜幕下五光十色的霓虹也有些令人目眩神迷。只是这些东西都有些遥远,在下方看的见,却触碰不到的地方。

这高楼的上空的夜风吹拂着我的脸颊,撩动了发丝,让我不止觉得有些冰凉。

我裹紧了身上的遗物,卷缩在窗台上,看向了远方夜景。

他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宛如自虐一般坚持着自己的信条,让人看着就觉得痛心一般的那股坚持消失不见了。如果还是以前的他的话,那番话他绝对说不出口。

他变地更加的柔和,却又有另外一种更加坚固的东西取而代之灌浇在他的体内。

不似以前那般棱角分明,刺的他满目疮痍。

更加的柔和,却也更加的坚硬。

那种变化的原因不是因为我。

我以为解不开的死结,被解开了。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

我做错了吗?

止不住地,我忍不住如此诘问自己。

可是,答案依旧没有变化。

即便再一次,再面临无数次同样的选择我依旧会这样做吧。

封印他的记忆,篡改他的认知。

他哭喊着冲了回去,我狼狈的逃跑了。

从那一刻的分道扬镳开始,我就知道了,他和我的截然不同。

同时,我也认识到了残酷。

他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像现在这样,彻底死亡。

所以,我误导了他的认知,灌输了软弱。

我不想要他死,我想要一直一直都让他留在我的身边。

可是,后来我发现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意义。

他如同自虐一般地,坚持着自己的英雄行为。

那既是他的救赎,也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然后,我决定变强。

只要我变地足够强大的话,他就不会再面临危险,他就不会再随便死去吧,他就不会离我远去吧。

所以,哪怕是在那个异世界里面那么艰苦的修炼课程我也一直坚持了下来,从一个区区的异能级超人变成了一个地球级超人。

对此,他显得有些沮丧,也有些自卑。

甚至提出了脱离小队的建议。

啊,即便是被他疏远了也没有关系,这样就行了。

我已经足够强大了,我能够保护他!

这样就够了。

但是,后来我发现了,我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问题存在于更加根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