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站立在缓缓下降的电梯内部，略显惨白的日光灯管照亮了干净的清晰可见人影的电梯墙壁，我看见了在模糊的倒影中依旧清晰地覆盖在眼眶上的乌黑轮廓。
“没事吧？06。”
旁边06显得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没事。”
我止不住呲了呲牙，看来不用能力就能看出我在说谎呢。
“别管他别管她，小玖玖。这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我们的背后，名叫简的金发女人依靠在墙壁上，用着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开口说道。
回头望向她，我止不住有些不满。
“简小姐，我只是去叫醒你而已。”
“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随便闯入一个正在熟睡中的淑女房间，这种程度的惩罚都是算轻的了，给我好好记住，小鬼头。居然还把门锁也弄坏了。”
我知道淑女的意思，她太瞧不起人了。她这种女性怎么可能是淑女！
“可是你已经昏迷了十一个小时了。”
“昏迷？该死，我只是在睡觉而已，干嘛那么大惊小怪？”
“一个人的正常睡眠时间应该在八个小时左右就足够了。”
“我昨天在酒吧玩的太晚了，今天多睡一点不行啊？”
“玩到放弃睡眠时间？为什么？”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睡眠是一个人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休息过程，只是为了玩乐而已，居然要牺牲这么宝贵的时间？
她露出了有些头痛的表情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解答我的询问。
忽然，这时候09轻轻地呵呵的笑了两声。
我疑惑地望向了她，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正是这时，电梯门也应声而开了。
“你们先去门口等我吧，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抛下这句话，高大的金发女性便走出了电梯。
……
车窗外属于城市的流光被疾驰的车轮从车窗上抛落。
越过那条河流，城市的璀璨越发繁华，在那繁华的灯火正中，紧贴着汹涌的人群，汽车在路旁的停车场缓缓停止。
“下来吧。”
她一只手敲了敲车顶，示意我们下车。
这次我们没有再需要她的帮助，自力下了车。
她笑着点了点头，冲着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跟上，自己率先踏出了脚步。
走出停车场，汇入了拥挤的人群，然后，我们来到了一处满是人群的宽敞街道。
这里的到处都是明亮的灯火还有各色明艳鲜丽的装饰看板，人群的喧闹化作哄哄声融入了略显的吵闹的音乐声中，鼻子还能够嗅到各式各样食物的香气。
我和09都止不住顿住了脚步，有些愣住了。
不论是视觉，还是听觉，甚至是嗅觉都有些过于饱和的接受着讯息，这一切都叫我们有些无从接受。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是有什么作战会议要在这里进行？”
“哎，笨蛋。只是一个普通的步行街啦。娱乐购物的地方，这些人也只是来这里消遣的而已。”
“来，小玖玖抓紧我的手，在这种地方跑丢了可不好找呢。”
“至于你，小鬼头你就自己好好跟紧我好啦。”
我点了点头没有异议，09虽然有些不太适应被她牵着手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倒并不抵触。
然后，她便拉着我们闯入了这条所谓的步行街。
这里全部是清一色的店铺，有贩卖食物、服饰，还有供人休息的咖啡厅之类的场所，甚至连只在资料里见过的电影馆也豁然在列。每个店铺都灯火通明，装饰的色彩十分明艳鲜亮。
还有这如潮般汹涌的人群，他们打扮的也各式各样叫人分不清楚。
我已经足够理解，这个世界十分和平，近乎残酷的理解了这一点。
可是，对这个社会的运行秩序我还是不太明白。
在我看来这里的店铺太过于拥挤了，也不利于效率，甚至有些产能过剩。那过于多余的灯光照射，将这里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难道不是一种浪费吗？
还有这些人的行为方式我也不能理解。
这些人应该各自所属各自的家庭，还有各自上班的公司、也可以以地区划分人群。
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毫无统合性的各异着装呢？这样一点儿都不便于管理和分类啊。固然这个天气有些炎热，可是有些女性的穿着未免也太过于单薄了吧？
几乎和内衣没什么区别，至少在暴露度上来说。既然这些女性能够穿成这样上街，那为什么现在拉着09的那个金发女人要为刚才的事情大惊小怪？
我不明白。
还有有些人的头发也好奇怪，有红色的，金色的，甚至还有蓝色的！明明都是本国人种，他们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发色？
资料上并没有记载这一点，我有些不明白。红色、金色这些姑且能够理解，毕竟别国的人种也具备这种发色，可是相似天蓝色和浅绿色之类的古怪颜色我记得好像并没有什么人种具备这种毛发吧？难道是所谓基因变异之类的缘故？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脑袋上的头发有着五六种发色的女性从身旁走过之后，我便否决了这种观点，不论怎么说，就算是基因变异，这样的也太夸张了吧。
搞不懂。
这过于拥挤而塞满了信息的环境，说实话叫我分散了注意力，所以，我才忽略了。
忽略了09的异常。
直到09忽然跪倒了下去，我差点要撞到她的身子的时候，我猛然醒过神来。
“09！”
我搂着忽然跪倒下来的09身躯，惊叫了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密布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浑身都有些发烫，止不住在颤抖着。
“怎么了！怎么了！小玖玖这突然怎么了！”
金发女人也慌慌张张地跪下身来，有些不知所措地询问我。
“太……太吵了……”
这时候，09显得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
我愣了愣，旋即旋即反应了过来。
“简小姐！这里哪里有僻静的地方！现在马上带我过去！”
“跟我来。”
她也不多问，立即答应。
我也赶忙背起虚弱的09，跟上了她的脚步。
顾不上四周人群好奇的视线和担心的询问，她凭着高大的身躯一边高喊着“让开让开！”为我和09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很快，她带着我和09登上了一处位于二楼的料理店，迅速地要来了一个包厢，将我们安置了进去。
慌慌张张的事态这才得到了缓解，一直虚弱不堪的09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抱歉，06让你担心了。”
已经停止出汗的09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有些歉意的说道。
“不，我才是要向09道歉才是，都怪我没有注意到。抱歉。”
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那是一次设施内时间拖得有些过长的会议，09忽然倒下，昏厥了过去。
从那一次之后，我便知道了。
09那份读心的能力也有限度，如若长时间的读取，以及接受了太多人的思绪、情绪的话，她的自我会难以保持，身体会承受不住。
明明早就知晓的，早就明白的，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啊。
那么多人的地方09怎么可能呆的下去啊。
为什么没能早点注意到啊。
深深地，我感受到了自责，以及懊悔。
“没事的，06。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看着09脸上露出的甜美笑容，我越发自责。
这时候包厢关闭的房间门被打开。
金色短发的女人有些小心翼翼地握着门把，露出一副有些不知道是进还是退的为难表情来。
“现在能够进来了吗？”
“嗯，我已经没事了，进来吧，简小姐。”
09笑了笑做出了答复，金发女人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小心的关上了房门，用着与之前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截然不同的，小小步子走近了过来。
“没事吧，小玖玖。真的没事了吧？”
“嗯，现在已经平息了下来。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已经早已经习惯了。”
“习惯……”
“嗯？”
09有些不能理解地歪了歪脑袋，望向了面露出了难过表情的金发女人，我也露出同样困惑的表情看向她。
“我已经联络陈思凡那个混小子马上赶过来了，马上就会没事的。”
“嗯，还有刚才我已经点过餐了，本来我还要带你们去吃汉堡的呢，现在就在这里吃吧。”
她走近揉了揉09的脑袋，旋即坐到了远离我们的靠门一角，掏出香烟来，独自抽了起来。
沉默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待她将一颗香烟抽完，服务员也上了两三盘前菜的时候，被这里的服务人员领着的陈思凡出现在了门口。
从他额头上一层薄薄的细汗可以看出来，他赶得比较急。
“赶紧！”
“我这不是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吗！”
“费什么话，还不是你这个混小子疏忽了。”
两人争吵着，手脚倒是一点都没耽搁。
金发女人走近09，将她的长发撩了起来，露出雪白的脖颈，陈思凡则赶忙从兜里掏出来一条项圈为09戴上。两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一气呵成了，从陈思凡一进门便半点都没有耽搁，导致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呼，这样的话，就好了。”
“说到底还不是你这个蠢货疏忽了。所以说，男人什么的，没一个靠得住的。”
“这是什么？”
我的发问打断了还要继续争吵的两人。
为09戴上项圈之后，两人都露出了一幅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来，听到我的询问，蹲在09面前的陈思凡笑了笑。
“这是一种精神约束装置，能够缓解能力对他们精神的干扰。她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异常，我也一直都没注意到这种问题呢。”
“我看你的脑子是白长了。”
见到陈思凡脸上的内疚笑容，金发女人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两人的互动我已经顾不上了，我望向了一边的09。
如果他们所说的是真的话……
我看向了09，09的脸上是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用手指轻轻触碰着那个金属质感的“项圈”，愣了好一会，才似乎注意到了我一样，转过了头来。
脸上露出了十分兴奋的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来。
“06！06！好安静啊！真的好安静！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安静的吗！真的、真的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一样。我都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她抓着我的手臂，上下摇晃着，一幅对于英雄来说不够稳重的手舞足蹈。
安静，是的，这个饭店的包厢确实算是比较安静了。
可是远没有抵达绝对安静的程度，
隐约的可以从封闭的门板外听到饭店大厅内的热闹人声，从窗外也抛上来一些繁华街道的声响，还有不知道安装在房间哪里的音响流淌出来的舒缓音乐。
但是，我知道她所说的安静并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能力能够读取他人的思考，甚至是影响、操控，可是这种能力无法关闭。她一直都被迫地接受着其他人的情感、思绪。
我一直以来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09也从未对此有过任何怨言，除了那一次的意外而已。
现在的她如此高兴，我明白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大错特错了。
“怎么了吗？06”
她的脸上露出了不可解的表情来，我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脑袋上传来了温柔的抚摸，含着笑的金发女性抚摸着我们的脑袋，笑着说道。
“好了，先吃饭吧。”
我不由想到她时常轻佻粗暴，这幅温柔的模样又是何许事物呢？
果然，是罹患了某种精神疾病吧？要不是解释不通，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呢。
餐桌上，我和09舍弃了那种名叫筷子的用食道具，改用勺子和刀叉之后，看着满桌子的食物不能摄取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我搞不懂为什么要用筷子那种麻烦的道具进食，实在是没有效率。
“他们连筷子都不会用吗？我的天啊，之前他们到底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啊。”
金发女人有些头痛似得按着脑袋，感叹道。
陈思凡无奈地笑了笑。
“我给你的资料你没有仔细看吧。不过还好吧，从设定上来说，你一个外国母亲领养的两个孩子不会使用筷子姑且还说的过去。”
“什么说得过去啊，我用筷子可是一点障碍都没有！你没瞧见刚才我叫服务员给我两幅刀叉时的那副表情吗？以为我领养了两个智障儿还是怎样呢。”
“那个秘密结社，告知他们魔神灭世，世界毁灭，他们需要成为英雄。甚至连机器人三定律这种东西都套在了他们身上。对于他们来说，曾经那个狭小的设施就是世界的全部，对于现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他们了解的极其有限。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确实需要从头教授他们许多东西。”
陈思凡述说着我们的过往，望着她的眼睛。
金发女人错开了视线，伸起筷子夹菜，没有和陈思凡对视。
“真麻烦。”
“是呢，有些麻烦呢。”
“还不是怪你！”
陈思凡的脸上露出有些歉意的笑容。
“他们两个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能够拜托的只有你了，简。况且，本来你和新蝶就想要领养孩子的不是吗？”
“是新蝶想要，我是无所谓。”
“再不济，至少你也得收养他们几年，教会他们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常识。之后，他们年纪大了一些，能够独立了。我再想办法安置他们好吧？”
最后，陈思凡做出提议。
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我也没听清她说了一些什么。
总之，她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
我和09都只能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论，09听到他们的谈论，有些紧张。我只能用眼神宽慰她几分，毕竟受到他们帮助的我们，没有什么立场能够挑三拣四的。
除了这场在餐桌上的谈话让09有些忧心忡忡以外，我不得不说那一桌子的食物实在是十分美味。
难道这个世界上的食物都是这么美味的吗？
然后，这顿丰盛的晚餐在两人的争吵声中结束了。
在饭店的门口，陈思凡和我们站在一块等待去上洗手间的金发女人。
他推了推那副黑框眼镜，依旧挂着那副现如今看起来有些熟悉的浅浅笑容。
“刚才的话，其实你们不用太在意。简她也只是有些紧张了而已。”
“紧张？”
“嗯，“担心自己成为不了一个好母亲”的紧张。别听她那么说，我知道，其实比起新蝶她更是想要孩子的那个人。”
“虽然，简性格上有些轻佻粗暴的地方，其实内里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女性，我相信你们跟着她会慢慢变好的。”
我有些不太明白这位长辈话语里的意味。
只是我看了看旁边的09，说道。
“如果这位简小姐不愿意照顾我们的话，陈先生你可以把我们安排到其他地方的，孤儿院也可以。只要不要把我和09分开就好了。”
“不，不会的。她一定不会抛弃你们的，安心吧。”
“而且，你们也不是什么06、09，这样只是拥有编号的武器了，你们是叫陆简刃和蓝玖啊。”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你们的身上就是一种认可啊。”
“我明白了，这就是我们新的行动代号对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嘛，现在你们就先这样理解吧。”
他有些无奈似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又在说我的什么坏话吗？”
这时候，金发女人从饭店里面走了出来。
“我就在这里告辞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
陈思凡摇了摇头，笑着准备告辞。
金发女人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行行，滚吧，滚吧。”
我们看着陈思凡走下天桥，金发女人这才开口说道。
“小玖玖没有事了吧？”
09点了点头，作为答复。
“行，那我们接着逛吧，夜晚才刚刚开始呢。”
说着，她带着我们离开了这家饭店。
再一次汇入了有些拥挤的人群，她又带着我们进入了一栋颇为宽广的建筑物内。
这个建筑物似乎是那种叫做百货超市的大型卖场。
占地面积极为宽广，有几层楼的高度，每一层楼贩卖一个大种类的物品。
在一楼的入口处，她为我们两人一人买了一朵“云彩”？
她自己也捧着一朵。
我看着眼前这团插在棒子上，蓬松松，白兮兮的仿佛云彩一样的东西有些不能理解。
“这是什么？”
“食物，棉花糖。像这样吃。行了，一边吃，一边上去吧。”
她简短地解释了一句，自己咬了一口云彩，便领着我们继续向内部前进。
我和09有些困惑的对视了一眼，试探性的咬了一口。
这种食物看上去很大一团，实际上放入了嘴里就会被唾液融化开来，甜丝丝的，轻飘飘的。
不算难吃，只是与这庞大的体量相比，这种拿在手里几乎轻若无物的感触告诉我，这实在是一种不合效率的食物。
但是，09似乎十分中意，我便也没有说些什么了。
“我们不是刚刚进食过了吗？”
“嗯？”
金发女人高大的身躯在这种拥挤的场所很好地发挥了作用，在她的开道下，我和09的行走丝毫都没有受到阻碍。
“我是说，我们刚刚进食过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们补给食物？这算是一种奖励吗？”
“渍，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以前那群混蛋把你们当成机器人，又把你们当成马戏团的猴子，还把你们当成便利的道具，但是，唯独没有把你们当成人看呢。”
“听好了小鬼头。食物这种东西呢，就是好吃就行了，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谁规定了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能吃的。”
“可是这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啊。”
我有些不能理解。
这时我们登上了上楼的电动扶梯，暂时她卸下了开路的责任，微微侧过身子，望向站在下方台阶的我。
“就好像生命一样，资源就是拿来浪费的啦。自己高兴就好了，人就应该这样。”
“可是这样的话……”
“你想说自私之类的吗？哈，人类本来就是自私的啦，理所当然。”
我有些不能理解，人类是这样的存在吗？
兴许是我的疑惑，很好的表现在了脸上，让她本来信誓旦旦的表情变地有些暧昧起来。
扶梯载着我们上到了二楼，借着我们走下扶梯的空挡，她挠了挠头发。
“嘛，我说的也不一定完全对。总之，这种复杂的事情你们接下来有时间慢慢观察，然后，好好思考。现在总之就先听我的吧。”
“现在的话，我带你们完成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目标。”
接着，她大阔步地带着我们前进。
服装店
第一个目标的目的地是在服装店，至于目标则是为我们购买衣服。
“嘻嘻，小玖玖。这些衣服漂亮吗？”
09被她推着肩膀，送到了橱窗面前，看着被假人模型穿着身上的各种女装，09小小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害羞的憧憬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09便被一下子兴致猛然高扬起来的她拉着进入了店内，至于我则被先搁置在了一旁。
这是在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前，我们进入店内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
在这半个小时之内，09被金发女人和店内的服务员拉着，换了一套又一套样式各异的衣服。
我看着她那副有些应接不暇，措手不及的模样止不住有些担心。
可是每每09换了新衣服，站在镜子面前小小微笑着的模样，又叫我有些摸不准。
直到09连着换了七八套衣服，最终终于确定了下来的样子。
在等待店员去将选购好的新衣服打包的间隙，金发女人也似乎觉得有些疲倦的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我的身边。
“你是男孩子就该记住女士优先的道理，给09买了衣服，再给你买，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当然没有意见。
“为什么大家的衣服都穿得不一样呢？这样方便管理和分类吗？”
“什么的管理，什么的分类啊。衣服这种东西呢要自己穿着喜欢才行。大家都穿着一样是干嘛啦。总之，记住这一点，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大家都是这样，其他的什么条件统统靠边站。这样你能够理解一点了吗？”
“那个棉花糖也是这样？”
我想起刚才那种吃下去完全没有一点饱腹感，进食不便，又不便携带的食物。
“啊，不止是棉花糖。吃的、穿得、住得，用的，所有东西都是这样，人都只会选择优先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其他什么效率啊、价格啊之类的条件都要放在后面。”
“喜欢……”
喜欢，当然，我知道喜欢的含义。
我喜欢09，我喜欢设施内的大家。
我还有什么喜欢的呢……
我不知道……
这实在是一个太过于主观，又没法用逻辑判断的标准。
我不明白……
“怎么样，陆简刃。好看吗？”
耳畔传来属于09的声音称呼着我尚且还不熟悉的代号。
稍微顿了一拍，我反应过来。
抬起眼来，看见了不知为何，有些扭捏起来的09。
她穿着崭新的服饰，是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还有下装是一件彭松松的裙子。
细长纯白的脚上则踏着一对红色的凉鞋。
这是一套并不便于行动，也显得有些累赘的装束。我也不明白这究竟算是漂亮还是不漂亮。
可是看见09脸上的表情，这些话语便也都咽了下去。
09既然那么欢喜的话，便遂了她的愿吧。
反正，我们现在并不需要战斗，只是随波逐流地活下去而已，这是目前我们唯一受到的目标。
忽然，我恍惚了一下。
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我喜欢09，看见了09脸上那么喜悦的表情，于是，我便收起了自己的意见，顺着她的意志，就好像她不愿意和我分开，就好像我们现在在这里一样。
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09啊。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刚刚得来的话语，多少有些明白了。
我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很漂亮哦，蓝玖。”
这番谎言我说起来并无半点生涩，被约束了能力的她也读不透我的谎言，满开的，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谢谢。”
“设定上你们可是兄妹啊兄妹，什么啊，这股背德的气氛。”
旁边，金发女人似乎小声的嘀咕了一些什么，我没有听清。
“怎么了吗？简小姐。”
“啊，没什么没什么。”
“你们的称呼太奇怪了，干嘛叫全名。玖、陆，你们可以这样互相称呼，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给你们取得这种名字啊。”
“哦，我知道了，简小姐。”
虽然有些想要询问这样的话，岂不是进一步叫这名字的代号变地更加机能低下了，不过刚刚多少了解到的话语让我咽下了这种询问。
“还有，你们也别叫我什么简小姐，在设定上来说，这是不应该的。你们应该叫我……叫我简吧。”
微微地顿挫了一下，她如此吩咐道。
我再一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我明白了，简。”
她笑了笑，有些急促地站起了身来。
“行，我们准备走吧。”
从柜台那边取来打包好的属于0……不，玖的新服饰，我们离开了这家店铺。
我原本以为接下来便要购买我的服饰了。
但是，很快我便知道我错了。
在接下来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内，我比较深刻地了解到了原来女性的服饰这么多种多样，而女性对购物这种重复机械的过程并不会感到排斥和厌烦。
不论是挑选者还是试穿者都是如此，甚至享受其中。
等到坐在回程的汽车上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临近十二点了。
玖脸上挂着满意又有些疲倦的笑容，倒靠在副驾驶位上睡了过去。
我则有些局促地和一大堆大包小包的东西坐在后座，当我把满怀的东西全部放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不能理解，自己究竟是怎么抱着这么多的东西走了一路的。
比起我们的疲倦，简似乎显得心情不错，手指轻轻地敲着方向盘，小声地哼着歌。
似乎也是看见了我脸上的疲倦。
笑着说道。
“在车上你可以睡一会，待会到家了我再叫醒你吧。”
“不用了，我没事。”
“是吗，不用勉强啦。说起来抱歉呢，今天有些太高兴了，不小心买的太多了，哈哈哈。不过反正都有公司的补贴，倒是无所谓啦。”
我看着和自己挤在一块的一堆大包小包，主要是以玖的新衣服为主。
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买的太多了。
“明天可以悠闲一点度过了，今天已经把生活的必需品都买的差不多了。”
“我看看明天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呢，对了，还得给你们两个人各自买一个手机才行。还有什么来着……”
她悠然地说着些琐碎，我安静地听着。
不知何时，悠然地，意识渐渐被朦胧捕抓，陷入了昏睡。
陷入了一个从离开设施之后，从未有过的安稳、安稳的梦境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