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中心医院,圣士大人的目标实属赵立康一人。赵立康是医院最受敬仰的副院长,曾带领医药研究所攻克三次疑难杂症,其中包括黑头综合征和两次传染病。如果将赵立康拿下,必会有大量优秀医生跟随他来,到那时距离攻破中心医院令其倒台就不远了。这次刘三世带二十余位医生来“看望老同事”,想一举搞定此事,给红刃的受害者金家一个交代。

赵立康知道刘三世的意思。面对眼前这位前“战友”,他想了想。立康深知传染病过后中心医院已经严重下坡路,青光教团步步高升,而且他现在在中心医院高层眼里并不那么受欢迎。只有一些下层医生敬仰自己,如果带他们一起投奔教团,让青光圣地成为下一个中心医院并不难。

“抱歉,既然医院给了我副院长这个职位,我不能带头伤害中心医院。”赵立康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老战友。

“立康,现在的中心医院红刃事件横行,不值得你去捍卫。”

“红刃事件是他们的错,不是中心医院的错。我早晚会把红刃处理干净的。我真的不能和你去教会,在哪治病都是一样,如果你们遇到无法解决的病情,尽管送我这里。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见刘三世还不死心,他走出了医药研究所。

赵立康一路小跑来到办公室,只见大量来自青光会的医生在拉人。“这下麻烦了,又不能直接撵走他们。”立康心想。现在杨院长正在政府那边报告工作,如果直接召集所有医生来会议室开会,摆脱他们,他们马上就知道是副院长自己的要求。这时立康急中生智,他让一个值班医生拿起大喇叭喊道:“请各位医生注意,请各位医生注意,现在正值传染病爆发高危时期,请全院戒严,各位医生做好防范工作,谢谢合作。再说一遍,请各位医生注意……”

各办公室的医生们顿时感觉很懵,怎么没听说什么时候爆发传染病了?医生们走动各个办公室互相问同事怎么回事,大家都表示不知道什么传染病,于是有几位医生来到赵院长办公室询问情况。这时,来自青光会的那些人大部分早已逃之夭夭。现在,赵立康让他们通知全院医生紧急开会。

“请大家不必惊慌,现在确实没有传染病。我现在解释这样做的理由。今天我院出现很多曾经辞职离开医院的医生,事实上他们都已经加入青光会。今天他们以看望同事为由,来医院找你们聊天,目的是为了拉你们一起去教会。这里郑重声明,如果你们有人想离开我院,可以尽管离开。我希望留下的人都是真心为医院救死扶伤而工作,为了把医院建设得更完善,永远和病魔作斗争。那么请留下的人时刻警惕那些来路不明的人。”赵立康说完,会议室里一片掌声。

大部分来自青光会的医生这时已经离开,有几位医生见医院现状没多少病人,并不像所言的传染病流行期,他们留在医院,待医生们开会完毕后,想继续劝中心医院的医生们入会。这一次,医生们空前的团结一致对外,全部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们。他们也只好回到青光会报告情况。

教会上层得知这次任务的失败。开始计划进一步行动。“没想到啊,那些医生竟如此维护这个不堪救药的中心医院,看来只能来硬的了。既然法官胡地还没下判决,各部的代表人,去散布一下舆论,现在是时候了。”微光大人说,“两天后,我们去找报社的阮小姐。”

这天晚上,明日学院放学后,张汝寒和胡兰便来到学生会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会长、小李陆续赶到,小霍和岚娟还没有来。为节省时间,他们分头去找。不一会儿,六个人在学生会集合,准备去中心医院寻求合作。张汝寒本想去叫上赵云边,但此时他已经离开了学校,只好作罢。路上,他们边走边谈,计划建立医疗部的事情。到达医院后,他们先来到综合办公室,找医生们谈话。

“你们好,我们是来自明日学院学生会的。我们想在校内建立一个医疗部,为了保障学生们的医疗安全,让学生们就医更方便。特来求名医们合作。”张汝寒说。

“医疗部?没这个必要吧。你们学校离医院才多近,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一位医生说。

“我也觉得没必要。况且如果再建医疗部,要搬大量医疗设施过去。直接来医院好不好。”另一位医生说。

“我们不会同意的。我们只为中心医院工作。”

医生们不给一点谈判的余地,学生会只好离开,走下一个办公室,结果还是一样。他们很不解,中心医院的医生为什么今天这么不友好。“我们怎么办,就这样离开吗?”会长问。

“医院的副院长为人很好,我们去找他谈谈吧。”张汝寒说。

几人来到副院长办公室,却发现副院长不在,只有值班小六一个人。他说副院长正在医药研究所工作,不见人。于是几人对小六说了他们的意图。“劝你们尽早死心吧,这里没有一个医生会跟你们合作的,去找你们教会的医生去吧。”

“我们不是教会的,我们是明日学院学生会的。”小六不容分说,关上了门。

学生会灰溜溜的离开了中心医院。他们走出中心医院的路上,仿佛走到哪里医生们都有意躲着他们,走到哪里医生们都在小声议论他们。“看来是被青光会抢先了。教会一定来过,让他们起了戒心。”胡兰说。

由于天色已晚,大家心情都不太好,感到很沮丧。于是大家各回各家,准备明天再商量下一步。张汝寒在一个人回家的路上,用通讯器联络了一下赵云边。这时云边正一个人在家,父亲赵立康还没回家。“你方便出来见我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出来一起吃个饭。”张汝寒说。云边为父亲留了张纸条今晚回来不必给自己做饭,然后出门见了张汝寒。

二人来到一家餐馆坐下。餐桌上,张汝寒把中心医院发生的事,以及学生会的计划告诉了赵云边。云边大惊,父亲从没跟他说过骇人听闻的红刃事件。张汝寒想到那天为天溪解毒时,云边说是他请来的民医药大夫。

“老民医不需要太多医疗设备,跟他们合作建立医疗部更适合,还能弘扬医药山庄传统民医文化。”张汝寒说,“明生,你还能把药大夫请出来吗?或者带我去见见他,让我去谈。”

云边说明天会尽力帮忙。此时张汝寒尚不知道云边和白露洁曾加入青光会的事。餐毕,二人再次来到中心医院,这天是陈天溪疗程结束出院的时间。此时的陈天溪身体还非常虚弱,得知他没有家人在村中陪伴,张汝寒决定把他接到自己家里,由她来照顾。见到天溪互相问候后,云边来到办公室,见父亲已经不在医院,害怕父亲着急就早早回了家。

天溪说自己回家没问题,张汝寒执意想接他来她家,天溪便同意了。张汝寒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去,天溪这才知道,张汝寒的家庭和他一样,也是只有一个人。陈天溪很早便说过,自己的故乡在明日之城,父母都在那边过着还不算差的生活。见过陈天溪玩弄各种高科技“魔法”的人对明日之城都充满了憧憬。盘点“神风”现在的成员,云边来自赵立康副院长的家庭,好兄弟朱力华很早就说过自己来自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影子没有家,从职业江湖强盗变为正义侠士。白露洁虽然没有说过,猜得到她父母只是医药山庄中心地带的普通市民。反而只有女朋友张汝寒的家事天溪完全不了解。其实以前张汝寒在明日学院一直是高冷御姐形象,如果不是天溪病重,张汝寒绝不可能向他表白的。

天溪首次来到张汝寒的家,她的家庭很大,有两间客厅四个房间两个卫生间。天溪估算在医药山庄,这个经济条件至少也是政府官员或者其它部门的高级领导。其中一间客厅明显是会议室风格,桌椅及其摆放、墙壁,都是会议室的画风。另一间就是普通的家庭休闲风格,里面有餐桌。四个房间有三个卧室,其中两个很明显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有一个看似旅馆风格,里面除家居外一无所有。另一个看起来像中年人居住的风格,这一定是汝寒父母曾住过的,桌上摆满了一位中年妇女的画像,但是却没有一张中年男性的。另外两个房间非常整齐,一个是张汝寒的卧室,一个是书房。一个卫生间门上贴着“男”字,永久锁着门。整个家中不见任何一点男性风格。厨房里,张汝寒正在为陈天溪做饭,天溪在一旁看得甚为惊奇。

“你不会做饭?不可能的,你自己来生活这么久。看来你做饭的方式和我们也不一样。”张汝寒说。

“这样传统的生火做饭,虽然以前听过,我确是第一次看到。”陈天溪说。

锅里的菜被翻炒得稀里哗啦响,陈天溪在一旁看得入迷。“等你身体完全恢复好了,去你家给我见识一下你们做饭的高科技。”张汝寒道。

很快,张汝寒盛着香喷喷的饭菜端给陈天溪,陈天溪很感动。顺便说一下,在明日之城,除了一些大厨师会用传统的翻炒等方法做“古典名菜”,一般家庭的男女根本不会。从而,古典名菜反而更加昂贵。对陈天溪而言,这样享受免费的“名菜”,简直像在天堂一般。

“咦?你怎么不吃啊。”天溪见张汝寒一直躺坐在沙发上。

“我吃过啦,刚才和明生在外面吃的。”

“你还会约赵云边出去吃饭?”天溪感到不可思议。可能换成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毕竟张汝寒看似很高冷的样子。但张汝寒并不是内向孤僻之人,事实上最初陈天溪请张汝寒加入自己的“神风”组织,主要就是有求于张汝寒的人脉圈。医院、政府、学生会,四处都有她认识的人,尽管没有所谓知音,以她的性格也不需要。

“是的,我有事跟他谈,别想多了。”张汝寒说,“想请他帮忙联系一下上次帮你解毒的那个老民医。”

“出什么事了吗?”天溪问。

“没什么,记不记得上周我跟你说过,中心医院红刃卷土重来。现在嫌疑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法官胡地迟迟不进行判决,因为害怕公开会导致民心惶惶。我认为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消息压不住,判决才是安抚民心的手段。我那边也让胡兰去努力了,但他爸还是坚持己见。学校这边我是想成立个医疗部,我带学生会他们来我家开会几次了,他们同意了,然而今天去中心医院,医院表示拒绝合作。理由是没有医疗设备不方便。于是我想请民医合作,民医不需要医疗设备。”

张汝寒把近期发生的事讲给天溪,对涉及青光会的事只字未提。“发生这么多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呀。”天溪表示很着急。

“我不是希望你好好养病吗,早日康复,然后陪我一起生活,一起改变这个村子,一起…”张汝寒忽然看起来有些悲伤,“一起…让我和父亲团聚,可以吗?”

天溪见张汝寒家的摆设,还以为她的父亲早已去世,甚至可能是父母双亡。原来张汝寒的父亲还活着,那一定是远在天边。这一夜,张汝寒第一次对人倾诉自己的家事。原来,自从张汝寒记事起,她父亲就在医药山庄的政府工作,而母亲是中心医院的一名医生。当时的村子人心堕落,民间盗贼横行,官场自然也是非常腐败。父亲张向东就是泥潭中的那株荷花,他为人非常正直,虽情商也不低,从不做贪污腐败、口蜜腹剑之事。张向东倍受法官沙林赏识,沙林等人在他的帮助下,不断整风,一点一点的消灭腐败贪官。当时以副村长为首的一伙势力很大,为躲避眼线,沙林为首的整风派经常来张向东家里开会。这就是客厅打造成会议室的原因。张汝寒从小就见过政场大世面,起初她很反感,后来在父亲的不断教育下,张汝寒形成了极强的道德观。父亲常说,没有一个善良的人喜欢勾心斗角,就如同没有正义人士喜欢战争,但是,总有邪恶人士要挑起战争,正义人士不得不积极迎战。

“我父亲自己成年后改的名张向东,寓意是向往东方的明日之城。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明日之城了。”张汝寒说。

后来,张汝寒父亲因不满于沙林过于严苛的法律,屡次提意见,沙林渐渐对他不满,试图将他清洗掉。然张向东人生几乎纯白无污点,即使制造莫须有的罪名,都不会有人信。就连那些被清洗的贪官,张向东也没有正面得罪过一人。一定要说有没有人对他不满过,那就是他的妻子以前常抱怨他不管家。但是后来随着年龄更大,妻子也明白,全村政场之事远比自己家事重要,于是也理解了他。

张向东渐渐感觉到了以法官沙林为首的掌权派开始排挤他,即使没有任何办法伤害他,他还是要求主动辞职。他当初帮沙林等人整风,就是想根治反道德现象,结果他现在认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赶走了老虎又送来了狮子。四年前,他在辞职前最后一次提建议,当时由于严苛的法律实施,民间青光会人数越来越多。“如果法官大人您当初采取鄙人的意见,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

“你是认为我错了?还认为我会怕什么邪教?”法官沙林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张向东,他毅然决然辞职,加入了青光会。在他加入后,青光会对村政府内幕了如指掌。仅仅半年,青光会成功号召全村五分之二的百姓围攻政府大院,逼村长将法官沙林免职。

话说得知张向东加入了青光会,妻子立即和他离婚。妻子一直听他说坚决支持正义,服务政府,突然出尔反尔,无法接受张向东“是这种人”。并强迫张汝寒向她发誓,永远不会走过似水桥。自那时起,张汝寒便暗下决心,未来一定让家庭团聚。在母亲下一个生日时,她告诉母亲,五年之内会给母亲一个惊喜。她的家门前有一条河,名曰似水。似水对岸就是似东区,是青光会的领地。这似水如同银河,将她的父母分离两岸。几年来,她和母亲从未走到桥那边,父亲也从未走到桥这一岸。

两年后,全村第二次传染病大爆发,张汝寒母亲光荣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