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从直升机下到了观光塔顶——整座城市最高的地方，也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怪物对黑核的反应会很剧烈，所以请小心袭击。”

晏华出发前说的话不假，我和赛哈姆现在已经被堵在直升机前了。

赛哈姆把我往机舱里头推了推，一把扔了几个手雷炸开了一块空地，扛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我就冲到了塔顶的一角。把我放下之后立即背过身，站在背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清扫怪物。

也许是因为这七天的羁绊，有她在背后，心底就有了一种莫名地安全感，即使两人身处被怪物团团占领的冰冷塔顶。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捧起所有的黑核，引导其中的能量。

不会再出任何的缺漏，不会再有任何人阻挡，空中的黑门很快就会被控制住。

但是过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原本净化后的黑核变得愈发不稳定起来，压制其力量变得越来越困难，而与此同时我还要为赛哈姆平衡幻力。

两边的幻力越发难以控制，冷汗从额头上大滴大滴地冒出来。

“不用给我输幻力了。”她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似乎并没有因为不停歇的战斗带上半点疲倦，“后方的怪物不多了。”

我的状态被她注意到了吗……我愣了愣，在听到后面的嘶吼声确实小了之后，停止了对后方的幻力输出，全心全意控制手中的黑核。

不知为何，黑核的控制的难度似乎小了很多，黑门的状态也在变化，扩大的速度正在减慢。

就在我松了口气时，突兀而清脆的童声突然在塔顶响起——

“干嘛要这么辛苦啊——”

下一秒，手中的一颗黑核不受控制地飞出，转眼间不知到了何处。

一股诡异的凉意从脚底升腾，我转过头，看到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小包的白发少女正慵懒地坐在栏杆上，一双大眼睛正盯着我。

仿佛像盯着虫豸般理所当然。

梦中少女的身影与她重合在一起。

“是你！你刚才为什么打掉那颗黑核？！你知道这会给城市带来什么吗！”

我不受控制地怒喊着，没有多想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去想这一切的诸多不合理。

白发少女听到这话似是僵了一下。

她低着头，远远地看起来像一个委屈的小孩子，但是重新抬起头后，我只在她的脸上只能找到冰冷。

“每次都是这样，你不烦吗？”

心脏的某处突然似针扎般疼痛着。

……每次？什么每次？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手中的黑核一个个滚落，莫名的无助感似潮水般袭来，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想去寻找那个身影。

那个让人安心的身影。

“她在那儿，在那里——”女孩的眼睛冷冷地瞟向了一处。

下一瞬一只手从那个方向抓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摁在了地上，沉重的金属抵在了我的胸口。

抓着脖子的手逐渐用力，我看着眼前我最信任的存在，喉咙里似火烧般说不出话。

紫黑色的雾从赛哈姆的身上弥散，她的五官早已被大片的紫黑色覆盖。

这是真正活骸的样子，是失去了理智的另一个存在。

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炽热的痛感淹没了我。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那个女孩向上勾起的嘴角。

耳边回响起赛哈姆的声音：“等城市和平了，我想和你一起……”

佣兵的声音与刚才少女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你的死神，在那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