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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别人窥探到自己的秘密，一旦被发现就只能给自己留下厌恶与恶心。
我本以为自己能将那份秘密埋藏在最深的地方，可是她们却发现了它，啊啊，这简直就是血淋淋的真相被揭露一样，如同赤裸的自己展现在与我关系非同一般的她们面前，所以啊，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们就已经成为不了“朋友”了。
我是个扭曲的人，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过就算我自己深知这一点，我也没想过去纠正这份扭曲。
毕竟时至今日，我已经能把这份扭曲当做自己的一部分，甚至是当做宝物来看待了，迄今为止我所经历的一切带给我的全部，我已经能够欣然接受了，这不是最棒的乐观主义吗？
这份扭曲能够给我带来快乐而不是痛苦，因为它已经全部属于我了，是属于我的东西，是又我来决定的东西。
在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我终于。
能自己做出想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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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的地方，是一个不配称之为家的地方。
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这实在是太过于不公平的一件事，更是由于这在很多人口中无足轻重的不公平，我才会拥有这样的处境。
人慢慢地懂事，学会那么些许语言之后，便会逐渐理解人们早就施加过来的恶意。也许还不能理解全部，但我也慢慢懂得那面目可憎的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善意。
自我诞生为止，妈妈的印象就很模糊，懂事之后她就离开这个家了，而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喜欢上作为她骨肉的我才选择离开的。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没能理解那样的话语，那样不讲道理的话语到底是怎么从一个成为母亲的女性口中说出来的，我无法理解。
于是我就只能和爸爸一起生活，可貌似我就是个不怎么受喜欢的孩子，爸爸对我也总是爱答不理的，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什么也不会教我，就算是我问他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的，应当是大人才会知道的事情，他也只会随口敷衍。
他好像很喜欢妈妈，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所以他觉得我就是不吉利的象征，是对他来说厄运的化身，是破坏了这个家庭的存在。他只是受限于家这个所谓的框架以及长辈的监督才没有摆脱我这个对他来说足以被视为累赘的存在。
总而言之，他对我是没有所谓的家人之爱的，也因此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爱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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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仅仅是做错了一件小小的事情，爸爸无情的耳光就甩到了我的脸上，我忍不住向他投去怨恨的目光，却好像又点燃了什么导火索一样，他重重地一拳打到了我身上。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啊？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像现在这么落魄！”
等我稍稍长大一些之后，之前的爱答不理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暴力，果然爸爸他将一切错误都归到了我头上，可那明明是妈妈的错啊？不仅如此，就算是爸爸自己的错他也会在我身上发泄，把自己的不满与注意力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这究竟有什么用呢，从来不会教我正确的事情，不告诉我正确的应该怎么做，把很多家务也抛给甚至还没上小学的我，却完全不管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些，只要不满意责骂与拳头就无差别地降临在我身上。
啊啊，这就是痛苦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至少这是痛苦，我是了解的。
“……”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这是理所当然的，我只能这样呆呆地注视着爸爸，结果又惹他不爽了，他又二话不说打了我一顿。
我根本不懂这些话语的含义，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只是个孩子的我什么都不懂，能知道的一切就是爸爸讨厌我这件事，可不懂爱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上我。
我想问的事情到后来才知道，只不过后来知道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已经自己探索出自己的答案了。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秋去冬至，冬走春归，时光不断流逝就算是孩子我也能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我终于能去上学了，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全新的环境，全新的世界，我也忍不住向那个未知的地方心怀向往。
班上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爱做的事情，每个人的表现都不相同，就算是上课的时候，每个人听课的神态也不一样。我并非听不进去课，而是更在意这些对我的世界来说无比新鲜的生命。
但是，我的周围却空无一人，这是必然的事情。
人类是凭借爱意沟通彼此的，但不知爱为何物的我，自然也不知道怎么与其他人构建联系。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找到了自己的乐趣，那就是观察周围的人，没错，那个时候的我每天很早就来到教室，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地以各自的姿态，以每天都不同的姿态走进教室，借此我能了解每一个人，通过我的眼睛。也能借此了解到我一直以来都没能了解的事情。
实在是太过有趣了，我察觉到好多自己一直未能知道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我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们会结伴而行，她们会手拉着手，她们会时时刻刻相视而笑，她们会有止不住的话题，她们，她们，她们她们她们她们所有人，都知道我不知道的某个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你这家伙也太不中用了吧！这才是小学一年级的单元测验而已！你都及不了格！我养你这个废物到底有什么用！”
“……”
即使找到了有趣的事情，回到家中会遭受的待遇还是没有变化，爸爸依旧是暴力恐怖与憎恶的化身。
爸爸他究竟在这种行为中找寻到了什么，他能从这种行为中得到什么呢？我无法理解，也问不出口，问出来的话他一定会打我的，一这么想就害怕得不得了，身体蜷缩在名为家的牢笼中颤抖。
但我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好好学习的话就能减少这样的遭遇，平时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老师讲的课一点也没听进去过，在这之后我一定会更加有功的，所以，所以请不要打我。
“真厉害啊韩泽菲，上次还是不及格，这次就考了满分，继续加油哦，好好努力老师觉得你很有潜力。”
老师在说什么呢，明明听得懂每一个字，听得懂她在喊我的名字，可连在一起的意思我却未能知晓。
不过我确实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随便听听课就好了，果然如我所想，爸爸对我的暴力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可之前那些因为自己不开心就降下的拳头，估计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失了。
“……”
现在的自己已经减少了自己的危险，那么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吧，可以允许自己做之前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吧？我想更多地观察在这里的大家，我想知道那些我未曾了解过的事情。
想知道，爱是什么。
“韩泽菲！”
“唉？”
有人喊到我的名字，我抬起头，有两个同班的女生笑着走了过来，我姑且还记着她们的名字吧，唉，是什么来着？
总而言之，这两个人不由分说地就要成为我的“朋友”，虽然我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心情，但稍微有点开心，这是开心吗？我不知道，但至少这个瞬间我的心中，没用生出那份待在家里就会诞生的纯黑色的厌恶的感情了。
这，是爱吗？
……
……
……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交到了朋友，她们在每天放学之后都会带我出去玩，我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我觉得自己渐渐地能理解一些事情了。
“什么嘛，韩泽菲，你也是会笑的呀。”
“笑？”
我有在笑吗？我自己都没有自觉，大概是不觉得自己会露出这种表情吧，因为在名为家的地方我实在是没有机会笑出来，也没有心情。更不会有人用笑容向我示范，爸爸在我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好看的表情，更别说所谓的笑容了。
“是啊是啊，笑得还挺好看的嘛。”
“就是，韩泽菲你很可爱喔，其实我们早都想找你说话了，想和你成为朋友。”
“唉？是吗？那为什么没来找我说话呢？”
“啊……”
“因为感觉你有点奇怪嘛。”
“奇怪？”
“你看看你，一直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也不跟任何人说话。”
“我们还以为找你说话会被凶呢，好在鼓起勇气了！”
“……”
她们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她们究竟是依靠什么感情，想要与我沟通，想要与我建立联系呢？我觉得我们之间是不存在所谓的爱的，因为我不懂什么是爱。但人类要成为朋友，成为更重要的关系，则必须要爱。我们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呢？
“你们，为什么会来找我说话呢？为什么想和我成为朋友呢？”
“唉？这是啥问题啊？”
“额……我也不知道。”
好像她们也不理解我说的话，果然她们的话是不能给我答案的吗？我正准备心怀遗憾地回家的时候。
“不过，总之就是想找韩泽菲你说话，就是想成为朋友。”
“就对韩泽菲你感兴趣呀，唔……还有很可爱，我们很喜欢可爱的东西！”
“……”
还是无法理解。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没有啊，我们也是入学之后才认识的。”
“对，但是聊起天来很开心！”
真是奇怪的家伙们，我觉得自己和她们不一样，她们的话语听不到所谓的逻辑，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而已，她们却连这一步都省略了，太不认真了，这样的话怎么能成为朋友呢？
朋友是需要爱的，而我想知道爱是什么。
……
……
……
“你这个灾星！”
“唔……”
爸爸刚走进家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暴力就再一次降临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我认识这种味道，它经常在家里出现。
爸爸又出去喝酒了。
“啊啊啊！就因为你这个存在，她就要离开我，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
渐渐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大概理解了一些事情，恐怕妈妈不只是因为我才离开的，爸爸可能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妈妈知道爱是什么，所以她曾经才会和爸爸建立关系，我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吧？
所以知道爱是什么的妈妈抛弃了这样的爸爸，这至少证明了，爸爸是不值得她爱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样吧？
只是这些话我不敢对爸爸说，不然他一定会揍我的。
“爸爸，你今天见到妈妈了吗？”
可是我选择了更差的选项，我后悔将它说了出来，如果再小心一点就好了，我为什么这么粗心啊。爸爸的瞳孔逐渐收缩，表情也变得扭曲，生气得青筋都暴了起来，挥着手又打了我一耳光。
“你这小兔崽子还好意思提，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和我离婚啊！为什么会生下你这么个不讨她喜欢的东西啊！”
“……”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吧，我捂着脸一言不发，可这仿佛对他来说就是抗议，爸爸他更生气了，不只是脸上，就连胳膊上，还有腿上都挨了爸爸的毒打。喝了酒的爸爸经常做出这种事，只不过今天提到了妈妈，所以他打得更狠了些。
这份疼痛与恐惧，深深地透过皮肤，刻印在了我的心灵中，这是讨厌的事情，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吧，啊啊啊，好疼好疼好疼好疼，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啊，究竟，爸爸他会得到什么啊。
“……”
冥冥之中，我好像抓住了什么。
……
……
……
经历了两个春秋，我的生活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在学校有两个最好的朋友，这就足够了，她们会带着我到处玩，见识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世界。
快乐的心情在我心中弥漫，校园确确实实成了我向往的世界，可我依旧不知爱是何物，至少就算这么不明不白地凑成了关系，我也明白对这两位朋友，我心中是没有所谓的爱的。
因为我在家的生活也没有任何改变。
好像是因为我长大了的缘故，爸爸的暴力越来越收不住分寸了，有次甚至打晕了我差点要被送进医院。爷爷奶奶来家里看我，爸爸撒谎说我自己跑出去玩的时候摔了一跤，爷爷奶奶便训斥爸爸没看好我，可最终结果还是由我自己承受了，爸爸似乎是个不爱吃亏的人。
“……”
由于上次测验没有拿到班里第一，所以被爸爸罚着出来跑腿买东西，不过我还蛮庆幸没有挨打。
“喵！”
“嗯？”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小巷中传出一声猫的叫声，我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在安静的小巷中发现了一只野猫，它正叼着一只奄奄一息，估计马上就会丧命的小鸟，警觉地看向了我这边。
“啊啊，你嘴里叼的那孩子，好像快死了。”
“……”
它肯定听不懂我说的话，也不会用我懂的语言回应我，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还是很感兴趣。
“你这样快乐吗？你是为了吃掉它吗？你是想要虐杀它吗？你是喜欢这种感觉吗？你能得到什么？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
“它，要死了呢。”
“……”
野猫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只是紧紧地盯着我，会不会觉得我要跟它抢东西吃呢，说实话那东西我才不想吃，但是。
“呐，告诉我吧……你这样伤害它，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一下冲过去把野猫抓了起来，它拼命地挣扎着，终于从我的手中跳了出去，但它嘴中的小鸟掉到了地上，我把它，这时候已经是尸体了，我把小鸟的尸体捡了起来。
“它死了呢。”
野猫盯着我，嘴中发出大概是愤怒的低吟，这是猫生气的嘶吼，我以前听到过的，她铆足了劲朝我冲了过来，在我面前高高地跳起，把小鸟的尸体又抢了回去，那是被它活活咬断气的猎物，是它施加暴力的对象，与此同时我也是。
它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不算深但也不算浅的抓痕，我听说野猫有时候会携带疾病，但我好好活到了现在，那还真是幸运。
疼痛，好疼，火辣辣的灼烧，这是胳膊上的伤口传给我的，啊啊啊，就跟被爸爸毒打的时候一样。
“连我也要伤害吗？”
它还没有跑掉，是把我当做猎物了吗？可我的心中，萌发出了别的想法。
我一步一步靠近，它却也不躲闪，扭动着屁股像是要发动下一次进攻，我的预感没有错，它想对我发动第二次进攻。
不过我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把它直接按在了地上。
“喵！喵呜！喵呜呜呜！”
本就不是多大的野猫，就算是三年级的小孩子，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还是控制得住吧，啊啊啊，这个时候我脸上的应该是笑容吧，我终于有了自觉，在自己露出笑容的时候。
“怎么样，很痛苦吧？动不了吧？你能理解到刚刚那只小鸟的感受了么？”
然而我所想的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我掐住了野猫的脖子，任凭它张牙舞爪却动弹不得，慢慢地，它的力气也变得很小了，挥舞爪子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我抓起周围的一块石头，照着野猫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下去。
“喵呜！”
这样还死不掉啊，猫的命果然很硬，但我也没有置它于死地的想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用石头尖锐的部分在它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这家伙不是很喜欢抓人嘛，那就让你也感受一下吧，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喵！喵！喵！喵！”
和我不一样啊，它在好好地求饶呢，啊，原来如此啊。
心中荡漾不已，这是与朋友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都没体会到的感情，整个人就像是要飘起来了，就是这般极致的快乐笼罩并托起了我的身体，差点让我失去了力气。
野猫见我的力气变小，用尽自己的力气拔腿就逃跑了，毕竟它害怕自己会死掉，但我没打算那么做。
我终于，终于终于明白了啊，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爱了。
只有爱上什么的时候，才能明白什么是爱。
啊啊，原来爸爸一直在体会这般强烈的快乐啊，怪不得他会沉迷于自己的暴力之中，这实在是太过快乐了。
我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这极致的快乐久久仍未消弭，现在的我知道了爱，而后来的现在的我才知道那是如同得到褒奖一般的快乐，因为我从没有得到过，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得到过爱意。
我知晓了什么是爱，我爱上了这种，给其他生命带来伤害的感觉，您也一定是这样吧。
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