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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下雨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雨天,只能对着窗外喃喃细语,阐述着谁都能看见的事实,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有些同事怕雨下大已经提前十分钟离开公司了,这一点我们公司居然还会允许,简直太神奇了,而且早春的雨哪里那么容易下大啊。

游戏制作的进度已经不那么紧张了,所以大家都放松下来了啊,就连须藤那边的进度也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一切正在按照计划顺利地进行下去。

“汐雨前辈你还没走吗?”

就在我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连绵春雨的时候,须藤走到我身后跟我打了声招呼,不过这个说法倒是也有些奇怪。

“正准备走,倒是须藤你也没走啊,你看看办公室里这帮家伙们都快走光了。”

“嘛,毕竟下雨天,我们公司的管理也自由了一点,有秦小姐在上面罩着的话,早走个十分钟也不会有什么事。”

“哈……有时候都不知道秦小姐到底是有威望还是没有威望了……”

看来这个现状的根源已经找到了,那位领导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我猜大概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不是为了当广大员工的好朋友,而只是完全不在意而已,真是洒脱。

在脑海中这么联想的时候,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我无奈地苦笑了出来,须藤则有些诧异地注视着我。

“啊对了,汐雨前辈你带伞了吗?”

“带了啊,别看我这样,天气预报可是从来不会落下的。”

事实上已经完全成了习惯了,早上起来不打开APP看一眼天气就觉得少了点什么,一直惦记着全身都不舒服,这也是一个人生活惯了的缘故啊。

“这样啊……真是遗憾……”

“啊?”

“不是不是!我什么也没说!”

“……”

明显说了什么吧,而且我又不是没听清,总觉得她刚才说的话很过分啊,难道说我在哪里惹到须藤不开心了,她居然希望我在下雨天里没带伞?这样淋雨回去可是会感冒的。

“汐……汐雨前辈!一起回去吧!”

“你是正值青春的高中女生嘛喂,要和同学一起回家什么的……”

“抱歉……也许是下雨天让我变得奇怪了也说不定。”

“什么啊这个说法,一下雨就会兴奋,你是雨女吗?”

“汐雨前辈……那个不是用在这种场合的啊……”

已经搞不清楚我们到底在聊些什么了,再聊下去的话只会把话题越扯越远,这种事情本就没有特意提出来的理由,都这个年纪了特意提出来还显得奇怪,不过也没有什么特意要去拒绝的理由。

“快走吧,公司都要空了。”

就在我们聊天的这段时间里,又有几个人一边抱怨着窗外的这场雨,一边拿着自己早上来上班时候带的伞离开了公司,准备走入那场雨。于是公司就变得空荡荡的了,办公室的灯也没开,昏暗的空间就好像要上演什么恐怖故事一样。

“嗯嗯。”

须藤拿着的是便利店卖的那种透明雨伞,等等,不会是早上忘记带伞了午间休息的时候跑去便利店里买的吧?那刚才问我那个问题是啥意思嘛,想要炫耀?

“啊……秦小姐?”

走到公司大楼门口,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那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大概是因为没有带伞而感到左右为难。起初我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定睛望去发现那个站在门口的人确确实实就是秦小姐,我一时间有些无语,但还是走了过去。

“夏汐雨?现在要回家啊……”

“是啊,秦小姐你没带伞吗?”

“嗯……”

“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马虎的会是秦小姐你……怎么搞的啊出门前不看天气预报吗?”

“只是今天忘了而已啊……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想得太多,早上起床就往公司跑,没来得及看一眼。”

“真是辛苦啊……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用手机叫出租车吧……”

“唔……”

虽然这种善意之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来的,但是已经想到了却不去做的话就会感觉过意不去。也不一定是必要的行为,可卖个人情给秦小姐的话说不定也会有好处呢,只是在心底这么遮掩自己真正的心情而已。

“秦小姐,我的伞给你用吧。”

脑海里回想起姐姐到学校给没带伞的我送伞的时候的场景,我也只是想做一次这么帅气的举动而已,因为已经看不到姐姐帅气的那个样子了。

“夏汐雨……可是你……”

“没关系,这附近有便利店,我去买一把就行了,而且这不是有须藤在嘛,跟着撑一把伞走一段路就行。”

“哈……”

秦小姐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须藤就站在我身后,两个人对视一眼,须藤对她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中有些不悦。

“撑着一把伞……”

话说,秦小姐为什么也皱起了眉头啊。

“那就这么说,秦小姐你明天上班的时候把伞还给我就……”

“等一等!”

我准备把手里的伞直接递到秦小姐手里,无视这尴尬的氛围,结果须藤先行一步阻止了我,拦在我和秦小姐面前。

“须藤?”

“要借的话把我的伞借给秦小姐就好了!给!秦小姐!之后这把伞也不用还给我了!”

“啊哈……”

须藤强硬地把自己的伞塞到了秦小姐手里,一副不许质疑的态度真是强硬,紧接着轻声嘟囔着什么,最后转身气嘟嘟地看向了我。

“走吧,汐雨前辈!”

“等等!须藤你!”

“秦小姐就快点回家吧!你要坐电车,和我们不顺路哦!”

“须藤你这家伙……”

这两个家伙又在较什么劲啊这是的,我不知所措地叹了口气便跟须藤撑起了同一把伞。

“不管怎样,目的达成……”

“哈?”

“怎么可能把汐雨前辈的伞给秦小姐啊……”

没有理会我的疑问,须藤只是和我走在同一把伞下,自顾自地说着一堆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

……

……

……

一开始还没有想过,但直到自己这么和须藤撑着同一把伞,和她走在同一把伞下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自然。好在雨不算太大,把伞往须藤那边靠一点,肩膀之间就算保持一定的距离,我的衣服也不会淋得太湿。

不过中途须藤貌似察觉到了这一点,强硬地把雨伞摆平,恰好摆在我们两个人中间。

“结果怎么就走到这里了?”

我有些无语地注视着眼前的便利店,这不是离我家最近的那家嘛,路上须藤一直跟我说那边有便利店那边有便利店,一直这么重复,我还以为是我的记忆出了偏差,结果真的就只是她在骗我而已。

“不小心记错路了,抱歉啊汐雨前辈,不过能找到便利店不就挺好了么?”

“哪里好啊……”

嘴上虽然这么抱怨,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特别要抱怨的理由,索性就不再说话了,这样也好等下就可以直接回家了,不知道姐姐今天回不回来。之前的事情好像是解决完了,但也没有特意跟我联络。

“那我进去买把雨伞,顺便买点家里要用的东西,汐雨前辈你等我一下啊。”

“哦……”

须藤一下就从伞中窜了出去,便利店的门也自动打开,走到屋檐下我收起了雨伞,靠在墙边等着须藤出来。我注视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雨水的身形清晰可辨,落在地上奏响清脆的琴声,四散开来归于大地。

“啊……”

没过半分钟,便利店的门再次打开,看到我之后明显愣了一下,就算辨别不出声音的不同,须藤也不会这么快出来。这个人明显也正在看着我,我便将目光转到了她身上,结果我也直接愣在了原地。

染成金色的直短发,和我对视以后先是惊讶,然后又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样子,这不是殷梓嘛,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啊。

“你跟踪我?”

“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家就在这附近啊。”

“哈?”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挑起了眉毛,我一直面对这种态度也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压抑住了这些灰色的情绪。

“难道说,殷梓姐你家也在附近?”

“是啊……”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了我的疑问,她倒也不像生我气的样子,那为什么看到我都会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啊。

她的手里提着袋子,里面装着生活用品和一些零食,另一只手拿着雨伞,大概也是刚刚下班回来。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啊,没什么……”

“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跟夏梓洋一点都不像。”

“……”

突然提到姐姐的名字,语气却一点也不柔和,在我耳中就像是带刺一样,可是意外的,我觉得她的态度突然不带有恶意了,即使同学聚会的那时候说过那么过分的话也好。

“殷梓姐……认识的姐姐是什么样的?”

“哈?我为什么要跟你……为什么要跟你谈一个死人的事情啊?”

“我是真的想要知道。”

“你……”

殷梓直直地盯着我,就像是想要测试,想要从我的眼睛中看出什么一样。

“夏梓洋她……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嗯……我知道。”

“哼,看来她在弟弟心里形象也不怎么样呢。”

“……”

“她非常麻烦,麻烦到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

“可是我听诚哥说,殷梓姐你在大学的时候一直是和姐姐待在一起的……”

“那家伙这么说吗?说得倒是也没错,那个时候我确实一直待在夏梓洋的身边。”

殷梓跟我一样靠在便利店门外的墙边,这个时候的她,眼中流露出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色彩,里面包含着我从未知晓的感情,我好像就要抓住那份一直被我忽略却又想要提起的违和感了。

“但是现在的我不一样……从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喜欢阿诚了。”

“……”

“哈……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殷梓自说自话地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烦,但最终还是像是和自己和解了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感觉是你的话说也没关系,不知道为什么。”

“谢谢?”

“道什么谢啊怪恶心的听起来……我和阿诚一直是一个专业一个班的,所以我一直注视着阿诚,一直喜欢着她。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勇气告白,那是当然的,那个时候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没办法说出口,然后……夏梓洋她出现了。”

“……”

“她将我们身边的圈子聚了起来,不知何时……让人反应不过来地就突然在我们面前宣布开始和阿诚交往了……”

“……”

也许,我能够理解殷梓的心情,这份一直注视着某人的心情,注视着的某人和其他人开始交往的心情,只不过我们注视的对象不一样,但是那个时候心中的痛苦却不尽相同。

“后来她和阿诚就成为了我们中最显眼的那对情侣,无论做什么都是形影不离,夏梓洋她轻易地就站到了我一直想要站在的那个位置……”

“既然如此,那殷梓姐你为什么……会被那样说呢?”

“啊啊,这也都怪夏梓洋那家伙啊,不由分说地就凑到我身边,一天比一天显得聒噪,别人的话根本就是完全不听,就那样自说自话地……进入了我们这片世界里……”

“……”

“那个人她,从来不在意我的想法,不想跟她说话的时候会来跟我搭话,不想跟她一样耀眼却硬是被拉到一起……也太自私了吧那个人!”

殷梓口中的,是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姐姐,姐姐的活泼与开朗,在大学时代是身处圈子中心的这一点我早都了解了。那姐姐学生时代的故事,和诚哥之间的故事,以及和殷梓之间的故事,对我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事情。

“就因为‘我们的名字里都有梓这个字’这样随便的理由就自说自话地靠近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人!”

“殷梓姐……”

抱怨的声音不绝于耳,从旁人听来大概都是对于一个人的怨恨与厌恶,但为什么在我听来不是这样呢?虽然我对于她们之间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但殷梓那在姐姐离开之后就燃成金色并剪短的头发,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就连死掉这件事都是这么自说自话……”

说不出口,可我认为,事实会不会是这样呢?

殷梓姐她其实很喜欢姐姐这件事。

“抱歉……你应该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姐姐的坏话吧。”

果然,她不是什么坏人。

“没事,我感觉也多少了解了,我所不知道的姐姐。”

“嘿……看起来夏梓洋在家里还装得蛮乖的啊?”

“那倒也没有……”

“不过比起夏梓洋……阿诚的状态更是不可理喻!”

“诚哥?”

“是啊?难道说你一点都没看出来吗?一直想着夏梓洋的事情,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女朋友,难道不奇怪吗?家里人也会催他的吧?”

“可……只是诚哥不想而已吧?我觉得他接受了姐姐已经去世了这件事……”

“不可能,那我到底算什么嘛……觉得夏梓洋死掉了之后终于能有机会了!结果阿诚连一丁点接受我的想法都没有,那我这几年到底在等什么啊!”

“……”

“我才不想放弃,随便爱上一个人什么的,我才做不到那种事!”

啊啊,总觉得被戳到了自己的痛楚,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没能忘记自己喜欢姐姐的这份感情,哪怕姐姐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哪怕姐姐又变成新的样子回到了我身边。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话,那我就和殷梓一样,活在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中。不过诚哥他能走向未来的话,还是太令人敬佩了,我和殷梓都是一样的,唯独诚哥他表现得自然而又镇定。

太厉害了啊,诚哥他。

“差不多就到这里吧,我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了……我绝对不会放弃的,阿诚再找你当挡箭牌的话也没有用。”

“我?”

正当我对殷梓的话感到疑惑的时候,便利店的自动门因为感应到要从里面出来的人而自己打开了,须藤提着袋子和一把崭新的伞走了出来。看到我和站在我身旁的殷梓则是完全愣住了。

“怎么?你女朋友?挺可爱的嘛。”

“才不是啊,只是同事而已,我没有女朋友。”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毕竟我也不想误会,再见了,夏汐雨。”

说完,殷梓就撑起了伞,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这场春雨中,染成金色的头发在这样灰蒙蒙的世界里依旧显眼,只是没有晴空下那样泛出闪闪光泽。

“汐雨前辈……那位是……”

“是姐姐的同学,碰巧也住在这附近,刚刚遇到了就聊了会天,怎么了?”

“没,没什么……话说汐雨前辈……难道你真的……对年上才感兴趣吗?”

“哈?少说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买了伞就赶紧走!”

“好……”

就算买了一把透明伞,须藤还是在往我身旁靠,伞还不时戳到我的伞上,真是麻烦你举得那么高真的不累吗?

……

……

……

“小雨!欢迎回来!”

“姐姐……”

在打开房门,听到姐姐声音的那一刻,我的心逐渐安定下来,我也不知道确切的理由,但刚才和殷梓姐见面之后,我越发想要见到姐姐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啊……之前的同学聚会……”

“啊对了,你还没有跟我说过那次同学聚会的事情呢!嘛,估计对你来说也没啥好玩的呀。”

“那倒是……我就一直跟在诚哥身边而已,因为那里的人虽然都认识我,但我毕竟跟他们不熟……只是……”

“只是?”

“我遇到了一个叫殷梓的女生。”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姐姐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她微微一笑,语气却在细微之中改变了些。

“小梓啊,真是好久都没见到她了,不过她出现在那里也完全不奇怪吧?为什么突然提到小梓呢?”

原来姐姐称呼殷梓是用“小梓”称呼啊。

“她是唯一一个反对我去同学聚会的……”

“唉?还有这回事吗?”

“而且她还对诚哥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

“这倒是更令我意外啊。”

“唉?”

“那孩子不是喜欢阿诚吗?”

“姐姐你知道吗!”

“啊哈哈,说来还真是有些微妙,小梓她其实隐藏得蛮好的,她的那份心意,但是……我却发现了,应该说是只有我发现了,就连阿诚应该都没意识到,在学生时代的时候。”

“……”

姐姐竟然连这些都看出来了嘛,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姐姐,结果就让姐姐继续顺着话题说下去了。

“但别看这样,我和小梓可是关系很好的喔!我们应该是关系最好的闺蜜啦!”

“可是……殷梓她也对姐姐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哦……”

“唉……真的嘛……不过也难怪,毕竟我对于那孩子来说,是夺走她喜欢的人的存在啊。”

明明什么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姐姐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殷梓她现在染了一头金发,好像是把以前的长发也完全剪了。”

“唉!真的吗!还真难想象啊,现在她肯定在全力追逐着阿诚吧……”

姐姐的话语里,又包含着怎样的感情呢,至少我看不明白,因为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解得还是太少了,所以。

“姐姐。”

“嗯?”

“以前的我……只是被姐姐拉着……强行融入你们那个圈子,但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如此陌生,现在的话……就当讲故事也好……能给我讲讲吗?你们那时候的故事,诚哥的,还有殷梓的,以及……姐姐你的。”

“好啊。”

出乎我意料地,姐姐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故事很长哦,一天可是讲不完的,你能忍耐吗?”

“嗯。”

“那……”

姐姐轻启双唇,开始讲述从她眼中所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