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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姐姐她到底在搞什么啊……”

不仅打电话过去不接,根本就联系不上,就算是到她住的酒店里来找她也被告知她已经把房间给退了,不会就这么直接回上海去了吧,现在的姐姐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没有大人跟在身边还是让人担心,更何况我还被林宇阿姨拜托照顾姐姐,这样下去还联系不上可就糟糕了。

“夏梓洋……夏梓洋姐姐她把这里的房间退掉了?”

“是啊,已经不在这里了,结果打电话过去也完全不接,但貌似也没有直接关机,可能手机还在使用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唔……”

苏雨桐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大概是又要发动她那剧本侦探神奇的推理能力了,但这种条件缺少的状况下怎么说都很困难。

“话说,汐雨,我来这里真的好吗?”

“妈妈的话,也有必须跟姐姐说的话吧?不如说……不说出来的话,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得到幸福。”

“……”

即使说出来也不可能得到幸福的人也是存在的,母亲她大概是想说这样的话,我觉得她的思考方式没有错,无论是她的道歉也好她真心想要开始赎罪也好,对于她自己来说,对于姐姐来说,可能都是不需要的东西,不如说是想要避免的东西,没有办法互相理解,没有办法原谅对方,没有办法和平共处,作为母女来说真是可悲得不能再可悲。

可我还是拉着母亲一起来找姐姐,无论她多么不情愿也好,至少,就算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我也希望她的睡梦中不要再出现姐姐的身影了,对于她来说,我不希望她一直被噩梦所困扰。

对于姐姐来说,我也不希望她出现在自己一直以来都憎恨着讨厌着的人的梦中。

“给林宇阿姨打个电话怎么样,确定一下小雪妹妹……夏梓洋姐姐是不是已经一个人回到上海了。”

苏雨桐所说的是很正常的想法,说不定一开始我们就应该这么做,但我们自然也有没这么做的理由。

“说是这么说,但这种时候让林宇阿姨担心的话……”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强吧?”

“也是……”

林宇阿姨说过,要让我们自己找到前往未来的道路,让我们自己找到接纳彼此理解彼此认可彼此的方法,从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也理解到了一点,什么时候都去依赖大人是不行的,更何况如今的我们也成长为了大人,至少在年龄上来看能够这么认为。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夏汐雨老师你的想法……但现在已经不是纠结所谓解决人际关系问题的时候了,夏梓洋姐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吧?”

“说得没错,是我太钻牛角尖了。”

我明白了苏雨桐所说的事情之后,就给林宇阿姨打了个电话过去,尽量用比较平静的语气询问姐姐是否已经回到那边了,但得到的是否定的答复。

也就是说,姐姐现在还在这个城市里。

不过,电话那头的林宇阿姨也没有过多询问我们这边的事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一切就拜托我了,为什么这种时候都要这么冷静啊,这不就显得我这个样子更加不堪了吗?明明林宇阿姨她心里肯定非常担心自己的女儿,却还是相信了身在这边的我,我还真是有够被信任着啊,这样的话不好好找出姐姐可是不行的。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姐姐,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不需要姐姐在为我守护那个所谓的并不充满真实的世界了。

“还在这个城市……等一等……”

苏雨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母亲。

“请问,之前那个……那个阿姨家的小女孩找到了吗?”

“唉?应该是没找到,如果是找到的话肯定会打电话到我们这边的,至少现在我没有接到这样的电话,毕竟那个时候她还特意到我们家说了这些。”

“也就是说……”

她露出了有些确信的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倒是蛮吓人的就是了。

“夏梓洋姐姐,现在会不会和那个小女孩在一起呢?”

“唉?总觉得有点可怕吧,这个讨论方向……”

“并不是指坏的意义上,而且这也只是我灵光闪过的猜想,虽然我被周围的人称为什么剧本侦探,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依靠这样的猜测来推断发生的事情,才去找线索和证据的,所以我想说的也不过是我的猜想。”

“嘛,侦探说到底就是那种东西吧?只要把线索能够联系起来就行了,作为写故事的人,思维发散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是这样吗?唔姆……我确实在思考,那个失踪的小女孩会不会和夏梓洋姐姐在一起,在思考过合理性之后,我觉得是有这样的可能性的。”

“合理性?”

“没错,因为……她们其实是有一个共同点……”

就算只有一个瞬间,我也注意到了苏雨桐的这个眼神上的小动作,她的目光在那一瞬间转向了母亲,确认母亲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话有所反应或者感到不适,大概大家都是做好准备才会来到这里的。

“那就是,都经历过家庭之中,家长重男轻女的对待。”

“啊……”

“所以很可能是,夏梓洋姐姐偶然之间遇到了那个小女孩,然后两个人搭上了话,变成了同病相怜的朋友什么的……就这样夏梓洋姐姐想要带着小女孩离开这里,因为她想要带着小女孩离开会让她感到难过感到悲伤的地方,带她离开会伤害她的地方,夏梓洋姐姐肯定是不希望自己身上的悲剧才其他人的身上重演,即使她自己都认为她只是被仇恨吞噬的怪物。”

“姐姐……她……”

说实话,到现在我都很难在我的内心之中重现姐姐那时候的心情,那对我来说太过遥远,又太难以感同身受,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能明白,那肯定是无比令人难过,无比令人悲伤,无比令人愤怒的事情,那段时光肯定是任谁都不想要重复的时光,那段时光也肯定是任谁都不想记住,想要早早忘却的时光。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在治愈童年。

可是,可哪怕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哪怕姐姐经历了如此可怕如此悲伤的事情,她也没有把这一直萦绕在自己身上的过去,把这一直以来她都深深厌恶的过去都忘记。她不可能不想忘记,她不可能相信所谓过去的一切构筑起现在的自己这种鬼话,她恐怕,没有办法喜欢上自己吧。

但她还是没有忘记,因为对她来说,那是与我共度的时光,是无比重要的存在,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她是深爱着我的,所以放不下痛苦的回忆。

就算要问我,我想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那段时光,所以我坚持到了现在,和姐姐一样。

“那个小女孩估计也是对夏梓洋姐姐产生了一丝共鸣,小孩子的情感是非常纯粹的,两个人一定会相互影响,说不定夏梓洋姐姐想方设法想要带着那个小女孩一起离开这座城市。”

“那肯定不行啊!毕竟……那不是姐姐应该去管的事情……”

“不是……她应该去管的事情啊……”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这个答案实在是太过正常太过正确,因此显得太过无情,这就证明我们要放任那个小女孩从今往后都生活在家庭的痛苦之中,只要那个小女孩的母亲用巧妙的语言哄骗周围的人,就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在虐待自己的孩子,我们还会被责怪多管闲事,更可怕的是在关起来的,厚厚的家门背后会发生什么谁都没有办法知晓。

不留下证据的冷暴力可是比能留下证据的暴力,实施起来还要轻松得多,一如,母亲对姐姐做的那样。

“我会去沟通的。”

“唉?”

“妈妈……”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母亲她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她的眼神中有着那从过去一直继承到现在,对于自己的无奈,是啊,这个人不可能一丝丝后悔都没有,在葬礼上她大概就感受到了,那时候的眼泪并不是虚伪的,这一点姐姐恐怕是第一次看错了人。

“我稍微知道一点,那个家里的状况,我会去沟通的,你们啊多少依靠一下比你们要年长二三十岁的大人啊,我们可不是一直站在你们这些小家伙身后的啊。”

“……”

“……”

“就当我是自我满足,自我感动好了,你们害怕去背负的,我替你们背负好了,不用去烦恼,不用去后悔,之前的我错得有够离谱的。汐雨你的犹豫,我认为是有价值的,是很棒的,你……确实成长成了善良的孩子,我也不希望自己创造的悲剧,也发生在别人家中。”

“妈妈……谢谢……”

“谢我干什么,快去找你姐姐吧,她对于你来说,相当重要吧?”

“是啊,但是,妈妈你也要一起去才行。”

“好好,我知道了。”

不知怎么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姐姐,不管会发生什么也好,我的这份心情果然从来到这个城市开始,从十年前开始,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