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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姐姐！妈妈跟你说什么了？”
“啊……”
小雨他从老家回来之后，很自然地向我提出了这个问题，当然自然是指我早就猜测到他一回来就会问我这个问题，而不是指他的态度很自然，他那种非常焦急的态度我也早就预料到了，毕竟对于他来说我和那个人的电话是完全未知的事情，他恐怕很难接受现状。
“也没说什么啦。”
“那为什么妈妈让我从姐姐你家里搬出去？会再给我找新的公寓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嘛……确实说了些生活方面的事情，那个人很关心你哦。”
好烦啊，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情呢，明明。
明明一切都跟你有关。
“倒是小雨，你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和那个人说了什么，我看你完全没有搬出去的准备，不然早就联系我了。”
“我当然不会搬出去啊！我好好地和姐姐生活在一起，事到如今要……要再让我改变生活方式什么的，别强人所难了！”
“哎呀，明明一直是我在照顾你嘛。”
“我！我也在做家务啊！”
“是是是，我知道小雨也在出自己的力，我都明白的，所以为什么，你是怎么跟那个人说的？”
“我当然不同意啊，妈妈说姐姐是因为找到男朋友了所以需要有自己的个人空间，就让我搬出去，我说姐姐现在还没有到要结婚的时候，姐姐也没有跟我提过，我只希望姐姐亲口告诉我那件事，姐姐让我搬出去我才搬出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希望妈妈管那么多。”
“……”
啊啊，总是这样的，总是在说着这样的话，若无其事地宣扬着自己能做到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办到的事情，好似他一开始就能做到一切，太过傲慢了，让我难以忍受，但我没有办法抱怨。
根本没有抱怨的资格，因为我对于现状也是享受其中，我无比沉溺与现状，我觉得只要让我和小雨待在一起，无论过多久，我都只想的是更多地和小雨待在一起，只要这样的时光能够持续下去就好。
只要能够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我早就知道了这种事情，只要那个人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对我来说就是不可能实现的梦。
“我真是吓了一跳，汐雨那孩子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强硬，正如我担心的那样，他越来越依赖你了，我讨厌的就是这一点。”
“……”
那个人的电话按照我所想的那样，在小雨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打了过来，我很想说她说的一切都是与我无关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勇气，即使我再怎么怒吼都没有办法动摇她的决心，动摇她讨厌的我的一切。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催促你啊，不管小雨是怎么想的，你那边要快点找到男朋友，啊对了小雨告诉我了，你已经找到男朋友，那就快点把结婚提上日程，我可不希望汐雨因为一直在你家里呆着反而得到了一个小白脸的称号。”
“啧……你当初也是这么急着想要结婚？想要急着攀上男人？”
“你在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对妈妈说话的吗？”
“……”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自己的母亲，至少自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办法直视那个人的眼睛了，那个人看着我的眼睛中只有深深的厌恶，还有着一直想说出口却忍着没有办法宣泄的怒火，她就是如此，厌恶着我作为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为何会如此，让她讨厌呢？
明明是家人，明明是应该喜欢彼此的存在，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你当年，就是这么急着找到男人的吧？结束属于自己的人生的奋斗，就算现在也是把自己的人生托付在了新一代的男人身上，就是这样吧，你就只是，爱着自己的儿子而已，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啊。”
“……”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随后是一声短促的叹气，那声叹气并没有什么无奈存在，倒更像是一直以来想要掩盖的东西被发现的一种如释重负，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种释然，就是这种释然，让我深深地沉浸在痛苦之中，时至今日这其中的影响都没有消失。
而她所想要掩盖的这件事，早在十年之前，我就察觉到了。
“就是这样，反正你都说出来了，我就跟你摊牌了，就算是以后我和你爸爸都死了，你也不可能分到这个家的多少东西，一切都是汐雨的，都是属于汐雨的，女孩子就早早嫁人离开我们夏家就完事了。”
“你……就是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情将我养大的吗？”
心中早就明白她只会给予我肯定的答复，却还是抱着一丝丝幻想，就好像我还能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幸福一样。
我真是个笨蛋。
“是啊。”
“我明白了。”
我挂断了电话，我并不打算按照她的步调去走，却又不得不这么做，我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就受到名为父母的那两个人的庇护，只是他们未曾花费一丝真心在我的身上，就算我还是很小的时候，陪伴我的都只有孤独，以及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蓝天，那时候的天空是如此的高远。
那个时候的天空，我还能看到远方，在小雨，在夏汐雨出生之前，就连我的天空，都没有被限定界限，但在夏汐雨出生之后，我的一切都被设立了枷锁。
我该讨厌谁，我该憎恨谁？
毫无疑问我应该憎恨那个人，非要憎恨着她不可，我不可能不憎恨着她，我一丁点爱着她的可能都不存在，我的绝望，我的痛苦，我的泪水，都是从那个人身上得来的。
只是我现在，不，是更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是我万万不可以意识到的一个问题，可我还是意识到了，为什么会让我意识到呢，为什么我会意识到呢，明明不意识到才好，明明什么都不去想的话，不思考的话，世界的真实，世界的残酷就不会显现在我的面前，我的世界也许还有那么一丝丝幸福的可能。
啊啊，令人讨厌，令人恶心，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苦涩在口中弥漫。
只是苦而已，我知道苦涩的缘由，但我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那仿佛是要我在一直以来的抗争中认输一样，那样的事情绝无可能。
“姐姐？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啊，稍微有点东西要去便利店里买，很快就回来喔。”
“好。”
我又一次说了谎，在我最不想要说谎的人面前，我一次次欺骗了他，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伤害到他的，这是绝对会被确定的事实，这是怎么逃都无法摆脱的事实，就算我们无法两情相悦，就算我们不能理解彼此的感情，我们却也刻下了深深的羁绊，这份羁绊总有被我亲手斩断的那一天。
我的梦想，真的还会实现吗？
大都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就好像身处不会睡去的世界一般，可越是这样，太过于安静的街道就显得更加诡异，夜晚本就应该属于黑暗，属于不知道会从哪里走出来，属于不知道在哪里自暴自弃的人，属于只深爱着夜晚魅力的人。
当然，我不喜欢夜晚，因为我打心底讨厌着身处黑暗之中，我比任何人都要害怕黑暗，只是我装作没所谓的样子，毕竟就算我说出口，也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啊。
“啊……”
不知不觉我就走到了学校，这下应该会让小雨担心了，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回去的地方，我来到了就算是夜晚也会开放的图书馆，我知道这里的天台没有上锁，也不会有人特意来到这里，这里的景色也并没有多好。
吹着寒冬还没有远去时的风，已经并没有多冷了，春天好像就是近在咫尺了一样，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春天真的会有降临的那一天吗？我不敢妄想，不敢奢望，我就算按照自己的意愿，接受现实地度过每一天，什么也都不会好起来，我的恋情，我的梦想，总有一天会变成泡沫。
这个世界还没有温柔到能接受我对他的心意，所以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接受我这样的人。
我踏上了天台，那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就这样跳下去好了的冲动，我一直是个怕死的蠢货，只是想想自己会死的样子，想想自己死的时候会受到的痛苦，我就无论如何都不想死了，想要一直能够活下去，最差也是，能在睡梦中迎来自己的死亡，我只想要那个方式。
看着天台下的大地，纵身一跃的话到底会怎么样呢，是我回归大地，还是飞向天空呢，答案简直显而易见，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幻想，幻想我能够飞起来的世界，冲出这个由那个人以及周围看不见的空气对我设下的牢笼，给予我能爱上，能承认我爱着身边某个人的勇气。
可我只是一介凡人，我也只是生活在众生平等的世界中，我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到。
“姐姐！”
啊啊，脑海中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只是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的话，我就不想死了，我本身就不想死，但因为想要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我便想要继续活下去。能迎来时节上的早春的话，我就能前往更远的地方，我就能更多地听到那个人呼唤我的声音。
什么啊。
我只要这样，就能变得幸福起来啊。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简直无可救药。
爱如果是如此容易就能寻找到的东西的话。
那我就不用，这样痛苦地活下去了。
……
……
……
“我是应届毕业生夏梓洋，之前也在贵公司实习，得到了贵公司的肯定，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强的能力，但是为了证明自己有那样的实力，为了证明自己能对得起自己多年来的努力，为了得到自己尊敬的人的认可，我希望自己……有机会在贵公司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真是虚伪到不行的一番话，完全不适合我，在这之后又被问到了很多的问题，正式面试的时候，面试官中有我当初实习时候的熟人，只见他最后对我竖了个大拇指的时候，我悬着的心就直截了当地落地了，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我自然地瘫在了公司的长椅上。
明明做足了准备却还是会感到非常紧张，有个问题差点就没答上来，还好面试官足够亲切，毕竟是熟人吗，跟我眼神示意了一下，我就懂了，看来人际关系真的是无比重要的一件事，这样看来就算是进了公司也有好受的了。
“……”
这样一来工作就稳定了，而且这份工作的薪水还相当稳定且不菲，足够我不依靠那个人的经济支援就能付得起现在的公寓的房租，也就是说在这短暂的几年间，我几乎可以不看那个人的脸色就可以跟小雨生活在一起。
虽然想是这么想的，但现实永远不可能有这么美好。
那个人肯定会一直看着这里，在我松懈下来的一瞬间就会直接进攻，我们的关系就是如此紧张，不不不说紧张都是好的了，应该说就是这么差的母女关系，什么时候反目我都觉得不稀奇。
“梓洋，恭喜你找到工作。”
“嗯嗯嗯！阿诚你好像也是很顺利的样子。”
“毕竟……”
“啊哈哈不用跟我讲，我可不想再多听到能让我羡慕嫉妒恨的事情了，人生已经足够艰难了就不要继续打击我了谢谢。”
“我倒是觉得对于梓洋你来说还算是比较轻松啊，梓洋你貌似从之前就得到了内部的肯定，而且……我记得你说面试官还是你认识的？”
“是啊就是这样，说白了也就是运气好，你没看到那一幕，面试的时候可给我紧张的，实习的时候都没这档子事情！呜哇哇还好还好，不然可能连面试都过不了啊。”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过放在这里好像不太能说得通，但是大致就是这样的……对于梓洋你来说，后面的事情也是足够顺利吧？”
“是啊还好一切顺利，不久之后就能正式去上班了！为了庆祝这个再干一杯！”
“所以别喝这么多酒啊……稍微控制下不好吗？”
“哎呀我可不希望什么都被规定好的世界，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被控制，我觉得该放纵的时候就要放纵自己，不然……让自己一直都只能按照规则去走的话，总有承受不住坏掉的一天，阿诚你也是，不要一直认真地绷着脸，偶尔放松一下也是超级有必要的哦！”
“那种事情……”
“对了，说起来。”
“嗯？”
“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的工作就都是相当稳定了呢。”
“是啊，相当稳定了，所以？”
“哎呀你真是个呆瓜脑袋！呆瓜脑袋！”
“你的意思……难道是？”
“就是啊就是啊！等双方的工作都稳定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告诉彼此的父母我们现在的事情了呢？之前我说了要一直隐藏下去，其实那只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啦，我从小到大就害怕被家长反对，被家长训斥，毕竟你看，我是个很外向的人呢，在小时候就类似于孩子王的存在，高中时代也是，大家都围在我身边，就连班主任都会羡慕嫉妒。”
“……”
“嘛……我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到能被别人认可的程度，更何况是阿诚你的父母嘛，我想着肯定是认真的人。”
“也没有啦……”
“我很害怕哦，我一直很害怕，万一自己不被认可怎么办，自己一直害怕着这种事，怎么样，很像个小孩子吧，很幼稚吧？一点也不成熟。”
“没那回事！”
“阿诚……”
“我一直在等着你，等着你对我提这件事。”
“啊哈哈，是吗？”
是啊，我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我只能这样一直利用着你，就连理由都没有办法在现在告诉你，我只能欺骗欺骗一直到一切都如我所愿，我就是这么卑劣的女人啊，为什么你这样的人还会喜欢上我呢，是眼睛瞎了吗？
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在那之后，我认识了陈默诚的家长，和陈默诚的家长见了面，我非常注重自己的礼节，毕竟外向只是一层假面，我本身就是非常注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的那种人，更何况，应该是跟成长的环境有关系，对我来说家长真的就是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所以就算阿诚再怎么说他的父亲母亲是很和蔼可亲很好相处的人，我也会感到害怕。
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害怕而已，一直在逃避。
“啊呀呀，没想到阿诚找到的女孩子这么漂亮呢，真是不知道被怎么养大的，看着就幸福。”
“啊哈哈……”
可惜的是，一切都是我的力量，如果可能的话我一点都不想把自己的父母介绍给眼前这两个确实如阿诚所说和蔼可亲非常好相处的人，另一方面，可能我心底某个地方的不好的想法正在作祟，为什么别人都有幸福的家庭，为什么这样的东西就不能属于我呢？
为什么只有我经历了这么多呢，其他人和家人不理解的地方只要沟通就能够解决，唯独我这里从根本上就没有办法解决。
那个人重男轻女的现实啊。
如此封建，如此老旧的思想，早就该被时代抛弃的思想，是因为那个人也有悲惨的童年吗？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同情她，不会原谅她，这不是她对我作恶的理由。
离开了阿诚的家，我就好像丢掉了魂魄一样，但我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将最开始对自己找回来，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愿望，那是对于从以前活到现在的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那是从一开始就不能被我忘记的东西。
是什么让我一直活到了现在呢，是我对于小雨的思念，是我对于小雨的爱，是我对于小雨的恋心，是本身就不能割舍自己，是本身就是禁忌的感情，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个季节，从那个瞬间开始的，即使那个瞬间实在是太多太多，我的这份恋心实在是太过深厚，要将自己吞没，要让我彻底窒息。
这也是在伤害我自己，但是没有关系，如果只是伤害我自己的话，要怎么伤害都没有问题，我可能只有被伤害的价值，至少这一点是那个人告诉我的，并亲自证明给我看的，没事的，没关系的，只要没有去伤害小雨就没关系，谁都不能对我最心爱的小雨出手。
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就会深爱着他，我就会保护自己的弟弟，他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从遥远的过去一直传承到现在的愿望，那着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愿望，却也着实是个没有办法，几乎没有办法实现的愿望。
那一天，我在火车的站台上和小雨道别了。
我将自己与他划清了界限，好像要前往另一个世界一般，可能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对于当时的小雨来说，都会那么认为，毕竟只有十几岁的我们，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我们心中，那段距离，那条模糊不清的界限就是世界，就是生命的全部也说不定。
我迈出了脚步，是为了让我变得更强大，为了让我变得更坚强，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任何力量都需要统合在一起的时间，对我来说就是那样。
我将这份恋心，从那个时候，从那个站台，在那片天空之下，埋藏在了心底，将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与语言，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
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从我发觉那恋心开始也有十余年了，在这之后会是迎来二十年，会迎来三十年，会迎来四十年五十年乃至六十年，直到我携带着这份感情直到坟墓中。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无论遇到怎样的人，我心中第一的位置永远是留给小雨的。
是啊，也许我还是十八岁时的那个自己，倔强又不成熟，觉得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能实现，只要怀着愿望虔诚地祈愿就足够了，等待，并心怀希望就足够了，只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就足够了。
我不害怕时光的流逝，值得自己去害怕的东西有太多了，我完全不觉得时光的流逝能高过那个人带给我的痛苦，那个人给我造成的伤害，给我带来的鸿沟早就超过了时间，恐怕永远无法消弭。
我仍旧是十八岁那个时候的自己，相信着不可能实现的恋爱，并且会一直相信下去，可能夏梓洋这个人永远就会停留在十八岁了，我会一直一直一直。
一直一直一直等待着。
那就算是渺小到无限接近于零的希望，只要不到零的话，一切就有实现的可能。
……
……
……
在那之后的事情，就算不去回忆也没有关系了，我和小雨生活在一起，他还在学校里上学，而我每天都要按时去上班，我没有改变住的地方，一是因为小雨上学方便，我无论怎样都好，只要小雨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就好。二是因为可能我就是想要享受搭乘地铁去上班，这独自一人胡思乱想的时光。
耳机中放着音乐，仿佛只有这段时光是属于我自己的，我还能作为自己活着，我还能思考自己的事情，我只想有那么一瞬间，哪怕不是思考小雨的事情，思考我自己的事情也好。
总会有这样的渴望，我并非不知疲倦为何物的机器。
“哎呀我最近要结婚了。”
一走进办公室就听到年长的女性前辈说着这样的故事，她好像和自己的男朋友非常恩爱，每天来到办公室的惯例就是炫耀自己和男朋友相处如何如何顺利，说实话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但这个女性前辈貌似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而且在职场中也不好随随便便打断别人，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笑在一旁迎合。
“太好了啊，恭喜你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那可能要过一段日子了。”
“哦哦哦，我懂了，是那种先领证，过一段时间再摆酒席的操作是吧？”
“唉？难道一般不都是那么操作的吗？”
为了不让自己在办公室孤立，更何况一直以来夏梓洋都不可能是内向不爱说话的代名词，所以我也积极加入了讨论之中，哪怕我对结婚这种事情根本一点都不在意，说准确一点的话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讨厌的，只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这一回事，谁也看不出来，单单还是聊天的话是没有问题的。
“哎呀夏梓洋，我说的这个过一段日子，可能过一两年也说不定哦。”
“啊这样啊，确实也听过呢。”
“主要是时间上的安排，对方还是别的城市的人，亲戚要凑在一起的时间就有些难以安排了。”
“我懂我懂，所以我以后肯定不想找外地的对象啊，我觉得结婚的啊都是上海人才好。”
“你们别说啦，人家夏梓洋就是外地人，但人家有本地人男朋友哦。”
“啊哈哈，别说我的是，我们的话要结婚的话还早着呢。”
“那可不行，夏梓洋你可是要有危机意识哦，不把男人紧紧地抓在自己手心上的话，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了。”
“没关系没关系啦，阿诚的话，不是那样的家伙。”
“看着信誓旦旦的语气，肯定是超好的男朋友，啥时候介绍给我们见一见吧？”
“哈哈，有机会再说吧。”
男人男人男人，一旦聊起这件事就净是这样的话题，说到底为什么你们要依靠男人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呢？正是因为你们这样，才会出现重男轻女的情况吧，性别歧视到底是因为双方各有问题，毕竟伤害我最深的就是自己最熟悉的一位女性啊。
如果是我的话，绝对是要通过自己实现自己的价值。
自己作为夏梓洋的价值。
只是，我也没办法去对她们冷嘲热讽，毕竟我也深深爱着小雨啊。
“下班了下班了！今天回去做点什么好呢？给小雨做什么好呢？”
我倒是没有下班和其他一起走的习惯，更不想养成这样的习惯，应酬什么的还好说，我对于私人空间有病态的执着，其中也包括回家的这段“旅途”在内。
公司距离地铁站还有一定的距离，我不仅考虑起交通便利这样的事情，小雨将来要工作的公司和现在我们住的公寓要是太远了怎么办，我能接受搬到对于小雨更方便的地方吗？
嘛，这种事情还用考虑吗？小雨的幸福不就是我的幸福吗。
可是，我这么想，真的好么？
这真的是，实现自己作为夏梓洋自己的价值吗？
再走过这个红绿灯的路口就可以到地铁站，等下车了再去超市里采购吧，今天绝对要给小雨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总觉得今天的心情还不错，可能正因为如此我才有动力。
“嗯……”
这里，好像有些熟悉，从一开始工作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终于，想起来了。
这是我大学时代打工的地方啊，不过打工的地点就在附近。
“给我等一下！天歌！”
是自己成为家庭教师，成为一个名叫夏天歌的少女的家庭教师的地方。
“天歌！”
歇斯底里的呼喊在我耳边响起，我大概属于反应很快的那种人，一下子就理解了现状，毕竟有个少女从我的身旁冲了出去，她冲到了大马路上，此时信号灯还是红色的，只是那是对于行人来说的红色。
冲到马路中央的少女，象征死神的镰刀将要挥下。
一辆很大的车正在冲过来。
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也冲了出去，抱住了少女，什么都来不及了，但至少能保护她的话，让她少承受一点伤害的话，说不定就能救下她了。
至于我自己的话，唉？
我为什么，如此害怕死亡的我，会冲出去呢？
因为我认识这个少女，名为夏天歌的少女。
好久不见了，但就连说出这句话的余裕都没有。
我真是个笨蛋，无可救药的愚者。
比起大脑，身体还是先行动了。
我明明渴望祈祷别人的不幸。
却还是。
想要给予他人幸福啊。
果然。
这就是我。
我能实现，作为自己的价值吧。
我和那个人不一样。
我是能够成为温柔的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