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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

“林宇阿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是……”

“因为小雪那孩子不知道咋回事,也不接我电话。”

“哈……”

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我心头突然一紧,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来电显示上面是林宇阿姨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自己其实是被别人家拜托照顾对方家的女儿,结果完全把对方家长可能会打电话过来这件事给忘了。

这次和上次在海岛旅行偶遇不一样,这一次是姐姐一个人跟着我一起来到这座城市,身为姐姐现在母亲的林宇阿姨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只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在这现状非常复杂的情况下,我还真有点害怕接到林宇阿姨的电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在小雪她出发之前还专门和她嘱咐过,要时刻跟我保持联系!结果她就最开始那两天晚上和我打电话报平安了,之后就完全不跟我联系,微信上也隔很久才会回我消息,这两天更是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是啥情况我就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哈……”

确实正如林宇阿姨所说,姐姐如今的样子怎么也不能说是正常,更何况昨天晚上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至今还记得姐姐最后的那个笑容和最后说的话,她的眼神充满了悲戚,却又充满了坚定,这是她想要得到的结局嘛,这是她想要的发展吗?

这就是,她的复仇吗?

“我看你支支吾吾的,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也不是和小雪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家里发生了些事情,最近没办法全身心照顾小雪,对不起……”

“你家里出了事情?不要紧吧?要不要让小雪先回来,不要给你添麻烦了。”

“唔……”

“你啊,不是我说你夏汐雨,你也是个不会说谎的家伙呢,倒是小雪那孩子说起谎来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天衣无缝完全看不出来,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你们之间果然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对不起……可能我和小雪之间,确确实实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不如说她现在,连我都不主动联系。”

“啥?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我说夏汐雨,你不会欺负我们家小雪了吧?”

“当然没有!我觉得我是没有的……只是我也搞不清楚我做了些什么,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找这种拙劣的借口,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明白。”

“……”

电话那头的林宇阿姨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份沉默令我的心焦躁不已,我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来的是对方怎样的话语,明明无比信任着我,将女儿拜托给我,我却什么事情都搞砸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在不经意间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吧,自己是个差劲的家伙。

自诩成熟却什么都理解不了,什么都看不透,明明还一点都不成熟。

“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啊。”

“对不起……”

“我并不是想要你的道歉,说实话我并不在你们身边,所以也没办法说教你们,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夏汐雨你的错。虽说我不会原谅你欺负小雪,但是作为小雪的妈妈,我也不能放任小雪做错事,那样我就会变成不称职的母亲。”

“……”

“哎呀要不是工作上走不开,我绝对会跟你们一起去的!所以现在的年轻人啊到底怎么回事,动不动就闹小矛盾!有什么事情是好好沟通不能解决的呢!真是急死我了我倒是希望小雪她快点接电话!要不夏汐雨你直接去她住的酒店!”

“唉?不请自去这种事不太好吧?虽然她肯定会给我开门,但总觉得不礼貌……”

“这种时候你还在意礼不礼貌?啊啊真是个笨拙的孩子啊!你们天天抱着那无所谓的烦恼才没有办法互相理解啊!”

“抱歉……”

“不过也是呢,因为你们还年轻嘛,我觉得这不是坏事哦。”

“……”

“年龄越大越觉得什么事都无所谓,却反而被更多真的无所谓的条条框框束缚住了,丧失了勇气,即使想要做很多事情却也再也做不到了,这样凄惨又无力的大人可是多得是哦。我也只是以自己的立场觉得你们的烦恼是无所谓的,不过对你们来说并不是那样,认真去烦恼一件事,我觉得是能够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契机。”

“是这样吗……”

“而且啊,我也不想变成那么傲慢的大人,我们普通人终究还是普通人,就算比你多活了一二十年,就算活到了生命的尽头,一个人也永远只是一个人,不可能像平时吹的牛那样什么都知道的,就算再厉害的大人也有看不到的事情,再成熟的人都会有不成熟的地方,人永远不会是完美的。凭借自己的价值观对他人的一切进行臆断是很难看清楚事实的,事实只要什么都不想,却又什么都要思考地去看,才会体现出它原本的样子。”

“……”

“人不可能只做为其他人好的事情,就算是无意识中,人也会伤害别人,这是无法避免的,这并不是虚伪的借口,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可就算会伤害到别人,就算有误会,也不能彻底断绝与他人的关系,那是本末倒置,我们可以一错再错,但不能一开始就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我明白……”

“嗯,我相信你会明白的,事实上我也能明白,你和我一开始误会的不同,是个好孩子。不过小雪的事情也需要拜托你多上心,毕竟对于我来说,她现在可是在挺远的城市里旅游,至于事实究竟是不是那样也只有你们知道了。”

“那是……”

不会被察觉到什么了吧,林宇阿姨是个非常成熟善解人意的女性,可正因为如此她的观察力也非常敏锐,只言片语之中察觉到不对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她就和姐姐一样,也许缘分就是这么神奇,所以她们现在才会成为一家人。

“如果你们还不想告诉我的话,不用现在告诉我。我想要跟你说的是小雪的事情,我想这对你们解决现状,解开误会一定会有帮助的。”

“……”

“这是我不曾想说给任何人的话,就连小雪她也是,但我觉得现在有对你说的必要,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这么做,至于是对的直觉还是错的直觉,我也没空去深究了。”

“……”

“我想你也能够感受到才对,小雪她是个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的孩子,有时候我甚至会有种错觉,她是故意要装成孩子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就足够成熟了,没错,比她哥哥还要成熟懂事得多,明明还那么小。”

“……”

这就是作为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关心程度嘛,能有这么敏锐,有这么强的感知力真是太可怕了,不过对于林宇阿姨来说那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就算她再聪慧,直觉再敏锐,也不可能猜到林慕雪的灵魂确实不只是个孩子的程度。

“也不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改变了,而是从一开始,小雪就是个成熟过头的孩子。”

“……”

不对,等一下,这也就是说。

曾经的林慕雪,也是那样吗?

即使什么也没经历过的她,也能理解并接受姐姐,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颤抖,萦绕在我心头的感情究竟该如何定义,我也不清楚,只是感到有些不甘心,明明应该是我做到的事情,我却至今都没有做到,而且比我小那么多的孩子都理解了姐姐。

只能抱怨姐姐什么都不跟我说,不向我敞开心扉吗,并不是那样的吧?

“我也稍微在担心着这一点,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觉得如果是孩子的话,显得太过成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孩子的天性不应该被遏制,如果太过成熟的话只能是父母的失职。但小雪她,我并没有怎么作为母亲指引她,她就能变得聪明懂事,说实话我很担心,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有哪里没有注意到,逼迫这个孩子做出这种事,可经过我的观察,发现并没有那回事。”

“……”

“她毫无疑问是我的女儿,只是她是个特别的孩子,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总觉得她没理由地绷着自己的神经,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事情一样,而后来我终于发现了,终于明白了,小雪她特别在哪里。”

“……”

“她有着与生俱来的某种本能,她就像是本能地恐惧着我一样,本能地恐惧着身为母亲的我一样,当时发现了这一点的我非常伤心。那个孩子偶尔会露出悲伤的表情通过窗户望着天空,我明白了,她是个渴望爱却又害怕爱的孩子。”

“……”

“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我便和羽昊说好,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妹妹,在任何时候都要把妹妹放在第一位,要说起来的话羽昊真是有点没心没肺的孩子,不过他很喜欢这个妹妹,小雪对他倒是没有什么抵触,羽昊很爽快就答应了我。”

“……”

“从那之后,即使我的工作再忙,即使我只是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即使我疲惫的身躯让我每天都只想一回家就往床上一趴,可我告诉自己并不能做那样的事情。我每天都会接近小雪,每天都会和小雪聊很多,一开始她还拥有那种本能带来的影响,我便忽视掉这一点,强硬地和她搭话,聊一些不着调的话题,我想着这样会不会有亲近感,我坚持了两年。”

“……”

“终于,在某一天跟她讲同事闹的笑话的时候,她笑了出来,并不是为了表现得懂事露出的那种装模作样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真真正正的笑容。”

“……”

“大概从那一天起,我们家中才真正变成三个人吧。”

“小雪她……”

“没错,她就是那样的,非常害怕着爱,却又渴望爱的孩子,她好像天生对大人缺乏信任一般,我想着,还好我不顾一切地接近了她。确确实实是个非常特别的孩子,本质上却也是个善良温柔懂事的好孩子,我想她会接近的人,一定给予了足够让她信任的爱意,更何况还是她天生就不会去信任的成年人。”

“……”

“所以我相信,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感情,就算是作为友人,作为伙伴,你们都会有一天相互理解彼此的,就像我当初和小雪做到的那样。什么嘛,根本不用害怕,不用担心,只要你勇敢地迈出脚步,是能够做到的。”

林宇阿姨的话语就像要为了我指引道路一样,那段记忆对她来说一定是又辛苦又不快乐吧,为了得到姐姐的信任,为了姐姐给予爱,也许遭遇了许多冷眼吧,可即使如此,没有人会放弃接近自己深爱的人。

只要,自己不会害怕就够了。

那时候的我,如此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