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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容易破碎的,这是我早就直到的事情,我却也没有想过,就连梦与现实都这么容易会被击溃。

我回想起那一天的时候,自己的心脏总会没来由地心悸,那是对于生命流逝的惋惜和悲伤,还是对生命的流逝感到了纯粹的愤怒呢?我搞不清楚萦绕在胸口的这份感情,这份难以言喻的感情,这份可以被赋予形状却无法被描述的感情,正在我的心中熊熊燃烧。

如果让自己意识到自己正在回想那个时候的事情,会想到哪个时候的事情呢?

是得知姐姐死去的那个瞬间,我所没有看到的那个瞬间?

还是被送入急救室,自己急忙放下一切赶到医院,得知姐姐已经真正的死去的那个瞬间呢?

又或者说自己会想到的是,身处姐姐的葬礼上,其他人都在哭泣,却还是要强忍悲伤不让眼泪落下的自己呢?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想到哪一个,哪一个瞬间,哪一个自己,但无论如何那都是对于自己来说,根本不想回忆的事情,又或者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忘记的事情。

那一天,迄今为止和我们家有关系的人,和姐姐有关系的人都到场了,我不能表现出很悲伤的样子,姐姐是不希望我哭出来的,至少在这个姐姐还在注视的地方我更加不能哭出来,来参加葬礼的人有人认为我很坚强,有人认为我很无情,但无论怎样都好,我这份对姐姐的心情是真实的,这都是我的真心实意。

“小雨……你姐姐她已经走了,你要回老家这边嘛?在这边有我们支持你,尽管回到这里来就好,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妈妈的眼睛都哭红了,而且她的这个样子像是流露出了更加复杂的感情,只是我的世界被其他思绪所占据了,我无法理解母亲,就像她当时没有理解我一样,如果我们早些互相理解,事情会改变嘛,也许有人会说这是既定事实怎么后悔也没用,说这是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我无法影响到姐姐的死,但我认为世界就是一点一点改变的,也许我做出了改变,与我相关的人的命运都会有所改变才对。

可是我究竟在想什么呢,发生了这些事之后,得知梦已经醒过来,就连现实都已经千疮百孔的时候,我还会一如既往地追求着什么嘛?

“……”

无法回答,但答案应该已经明确才是,就算没有理由,就算理由不能成立,和那时候嫉妒着他人的自己一样,自己所想的事情也肯定是一样的,就算没有理由也会为自己创造理由,只是不想放弃这份感情而已。

明明这份感情已经不可能在拥有出口了,明明这份感情必须要结束,明明自己必须看向明天,我却越是觉得非得这样不可,我和诚哥不一样的大概就是我从一开始就有所行动了,所以着之后才会发生这么多故事,有这么多邂逅。

一切都是因为当初的自己认为,不能让迄今为止的一切,其中的意义都变成虚无,我想要证明这份感情是有存在的理由的,这份感情是有存在的价值的,我想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这份感情是没有错的!

“我想要回到那边,我想要继续我的梦想。”

那是继续替姐姐完成她没有完成的梦想,那是我的现实的延续,即使现实千疮百孔,它也会延续下去,总有一天我能找到出口,找到方向,找到我所想要的一切,那一天总是会到来的,我如此思考着,在葬礼之后便回到了上海。

“……”

其实我知道,这只是逃避罢了。

回到上海之后,姐姐租的公寓变成了我的所有物,毕竟我支付了房租,哪怕之后我因为工作的原因搬到了别处,那里也有着我和姐姐之间数不尽的回忆。

在姐姐去世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频繁有姐姐的同学要么是找上门,要么打电话询问我情况,一边为姐姐的事情感到惋惜,一边也安慰着可能陷入悲伤的我,但我表现得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可能他们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在这之中最显眼的就属陈默诚和殷梓,那是姐姐最好的朋友,其中一个还是姐姐的恋人,对于姐姐的离世,他受到的打击只会比我大不比我小,不过成熟的他好像很快就继续投入工作中了,带着那份对昔日恋人逝去的悲伤一起。

我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做到那种事呢,我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变得再成熟一些呢?

我一直在逃避,只要姐姐能够挡在我的面前,我想我自己就会一直逃避所有事情,我习惯了姐姐为我搭建的港湾,我习惯姐姐那并不坚实却充满了温柔的力量的双臂,我习惯了姐姐那永远能够给予我力量的笑容,我习惯了一切,所以我也习惯了逃避。

哪怕是在姐姐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情况下,我还是在逃避着,逃避着和姐姐有关的一切,我说是想要装作坚强,不想让人看到我悲伤的样子,不想让姐姐伤心,事实根本不是那样啊,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看到现实,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天堂这样的地方啊,天上的星星也不会是人的化身,姐姐她已经死掉了啊。

这是我的现实。

我只是在逃避着,逃避着自己会悲伤的这份心情而已,一直逃避着,觉得只要逃避下去,一切就都能当作没有发生。

这世界上大概只有我,发生什么事情第一个反应都是逃避,我知道自己正因为如此,才不配待在永远都不会逃避的姐姐身边,我一直都知道,姐姐是比我优秀得多的人,是不会逃避的人,姐姐她才是,比起我更应该永远活下去的人。

“……”

姐姐的气息终将在这个她再也不会回到的房间中变得越来越淡,一切能表现她曾经活在这里的证明都会消失。

“……”

走到姐姐的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走到姐姐的房间中,我发现了姐姐一直以来都放在自己桌子上的一个相框,相框中放着一张我也很熟悉的照片,那是我和姐姐一起出去玩的照片,长发如夜空中瀑布的姐姐,以及那随时都能温暖我内心的温柔的笑容。

“啊……啊啊!”

悲伤,一瞬间就从内心之中涌了出来,根本无法堵住。

什么拼上性命的努力啊!什么无论到哪里都不会抛下我啊!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都是骗人的!

我在逃避着的,且一直会逃避下去的,就是姐姐已经死去的这件事而已啊,我根本没比任何人优秀多少,我根本不会变得坚强,也根本不会变得成熟,什么也不会改变,我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了啊,就连逃避也不会被知道了啊。

我已经不会再被爱着了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孤独与寂寥的房间之中,我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不再逃避自己心中的那份悲伤,却又逃避了更多东西。

泪水就如同决堤了一般,浸湿了脸颊,浸湿了衣服,浸湿了地板。

我的哭相无比难看,再也没有葬礼时的那般坚强,就算是躲在厕所抹眼泪的时候也是强忍泪水,对其他人说我没有哭。

还给我!把姐姐还给我啊!

我只是想要见到自己最爱的人啊!

我已经不能再像个男子汉一样了,我失去了那样的资格,但至少在这最后能哭了出来。

像个人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