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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非常幸福的家中,这是我懂事起就知道的事情。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每个人都非常关心我,都对我非常好,外面的小男孩都非常调皮,可只大我两岁的哥哥却处处都在关心着我,我想要是能一直和哥哥待在一起该有多好。

“天歌,你长大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在我还小的时候,妈妈问了我这样的问题,想做的事情在我心里大概已经堆积成山,如果能做的话我都想试一试,那都是当下的我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我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把想做的事情等到长大之后再去做,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心意都带到未来去。

“想做的事情,有好多好多呢!”

“哇,天歌还真是个幸福的好孩子呢。”

“为什么妈妈要这么说呢?”

“唉?难道天歌觉得现在不开心吗?”

“开心呀,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就最开心了!”

“唔!妈妈听到这句话可是特别开心啊!这样的话你也会在爸爸和哥哥面前说吗?”

“没有说过哦。”

“真是我的好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就陷入激动与兴奋的妈妈把我一把抱了起来,轻轻地亲吻着我的脸颊,我觉得妈妈身上的香气非常让人安心,所以我差点要幸福地睡了过去。

“今天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做!”

“唔……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呀,妈妈做什么都好吃,所以我都会吃的!”

“好好好!我都做给你吃哦!”

结果那天晚上妈妈刚好不巧选到了我不喜欢吃的东西,看着妈妈非常失落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连同自己都变得失落,差一点哭了出来,见到这样的我妈妈也收起了沮丧的表情,一脸若无其事地在安慰我。

其实妈妈已经非常努力了,做饭的时候还被飞溅出来的油烫到了手,即使这样还是努力为我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餐。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心中有什么想法就要大胆地说出来,错过的话才是最大的不幸,我希望天歌以后能成为勇敢地说出自己想法的人。”

啊啊,原来妈妈还对我说过这种话啊,为什么现在的我已经忘记了呢,忘记了这样的话才会在如今变得束手束脚。

后来,我慢慢地长大了,进入了学校的我初次接触这个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每天放学回家我都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遇到的事情给家人听,爸爸好像对学生时代没有什么好的回忆,每次都只会应付一下,哥哥的话我无论和他谈起什么话题他都会相当认真地倾听,只有妈妈会在一边听我讲我遇到的事情的同时,也和我讲起她曾经学生时代的故事。

只不过她讲的大多数都是初高中时代的故事,那都是我要在几年后才会前往的地方。

“妈妈以前啊,有个关系非常好非常好的朋友哦,可以说是无话不说,放学之后一起去哪里玩的时光就算是现在还非常怀念呢。”

“那妈妈现在还和那个人一起玩吗?”

“……”

妈妈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现在妈妈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呀,这里是成年人的世界,是很辛苦的所以你要更加努力才行。”

“为什么?”

“因为妈妈现在已经将自己的一切,放在天歌你身上了呀。”

尚且年幼的我还没有意识到,伴随着话语压到我身上的是怎样的重量,究竟是怎样沉重的思念压在了我的身上,不过妈妈是没有错的,她的一切都是不幸,她正在后悔着,她正在痛苦着,所以她才想付出自己的一切,可是我却没有承受下来。

“天歌在学校里有交到朋友吗?”

“还没有。”

“唉?这时间已经不短了呀,是没有主动去和别人说话吗?”

“说了呀,可我不知道能不能称为朋友。”

“啊啊,是在经历这个阶段啊,没关系的,只要天歌你足够真诚,对方就一定会把你当做朋友的,妈妈当初就是这么做的。”

其实在这之后,妈妈和我讲起学生时代的故事时,都会提到那个挚友有关的事情,我也慢慢察觉到了妈妈在学生时代可能也是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不过也能体会到妈妈和那个挚友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要好。

那一定是妈妈的特别之人。

“天歌啊你看看,文艺表演上你们班的孩子都多么多才多艺啊。”

“……”

“老师前些天又和我说你的作业不好好做了。”

“……”

“我都说了呀天歌,不更加努力是不行的,你以后绝对会后悔的,说不定应该给你找个家教来呢。”

“……”

“这么早就找家教吗?阿晴你会不会认真过头了点?”

“你在说什么啊孩子他爸,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更重要的是不能在任何时候都觉得安于现状,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慢慢长大之后,妈妈就越来越不在意我的心情,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她对我的期望明显比哥哥更高,哥哥每次即使非常同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妈妈,也许在内心之中哥哥也对现状感到有些不满,不过我们都是懂事的孩子,至少外人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也确实都明白妈妈是为了我们好,可沉重的压力只会让我们喘不过气。

“你好,我是从今天开始要来当你家教的夏梓洋喔,还好只是小学的课程,作为大学生的我还应付得来。”

“你好……”

还好家教是个非常好的人,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会感到在妈妈旁边学习的时候感到的压力,慢慢地我就喜欢上了让梓洋姐姐到家里来,我感觉在她的课程上我既能学得很轻松,又能确确实实得到收获。

而且梓洋姐姐还会允许我那么一次两次的任性。

“好累啊……有点不想学了……每天都是学习学习,我也想做点别的事情……”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嘛……我也觉得确实给小学生请家教什么的还是太早了,我在小学的时候可完全不在意学业这种事情,不过这也是不能在你妈妈面前说的话,小天歌你也要更理解你妈妈一点,她真的是一心一意在为你着想,这可真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

“我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那你和她说过吗?觉得压力太大这种事?”

“没有……”

“那我觉得你还是和她说出来比较好哦,如果是你妈妈的话,只要你认真和她说,她也是会同意你的要求的,一直努力下去并不是最好的方法,效率是会越来越慢的,劳逸结合可不是偷懒者的借口,而是效率者的总结。”

“……”

妈妈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于是我鼓起勇气,说想要在周末和梓洋姐姐一起出去玩,梓洋姐姐也帮我和妈妈沟通,妈妈终于同意了。

“确实也不能绷得太紧了,那你们周末就去哪里玩玩吧,夏梓洋,帮我看好天歌啊。”

“那是自然的。”

那个周末,我按照约定和梓洋姐姐来了一场“约会”,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想梓洋姐姐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的,她就像是阳光一样的人,被她牵着手的我感受到的只有温暖,收获到的只有勇气。

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就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时还小的我对于恋爱这种事情完全没有什么概念,只能呆滞地点了点头表现我知道了的意思。

不过看到梓洋姐姐表情中的那份幸福与怀念,我觉得那肯定是非常美妙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我能不能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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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梓洋姐姐的学业也变得越来越繁忙,又因为她的家人也要到上海来上学,所以她没有办法再兼顾我的家教这件事,便向妈妈正式提出辞退。

因为各种事情放在一起产生了矛盾,我和妈妈尽管都感到非常不舍却也没有挽留的理由,不过在这之后妈妈给哥哥安排了一个任务,让哥哥也来辅导我的功课,哥哥大了我两个年级,终有一天他要在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升上初中。

妈妈说这对于哥哥来说也是巩固知识的好机会,对于妈妈自己来说,把我们兄妹放在一起也能让她更加省心省力。哥哥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我非常喜欢哥哥,哥哥也非常喜欢我,我们巴不得每天都在一起,形影不离。

“真是辛苦天歌你了啊,这一天天的。”

“没事的,之前有梓洋姐姐在我不会觉得枯燥,现在有哥哥你在,我就更不会觉得枯燥了。”

“是吗?”

哥哥仿佛有些害羞,我不觉得自己说出了多么能让人害羞的话,反正能和哥哥一起学习的话我是觉得很开心的。

哥哥一直以来都像是我的守护神一样,如果说爸爸是妈妈的守护神的话,哥哥就是我的守护神,我们是重要的家人,血缘联系起来的羁绊并不是绑定在一起,但却是切实刻印在一起的,我坚信哥哥深爱着我,我也深爱着哥哥。

“哥哥,哥哥,那个衣服好漂亮啊!”

为了放松的时候,因为梓洋姐姐已经不再当我们的家教了,所以我就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在路过一家好像是服装店的时候,我被里面华美漂亮的服装给迷住了双眼。

“啊啊,那是婚纱啊。”

“婚纱?”

“就是结婚的时候,新娘会穿上的漂亮的服装,我们的妈妈以前肯定也有穿过。”

“唉?是这样吗?那哥哥以后结婚的时候,哥哥的新娘也会穿吗?”

“唉?”

“哥哥?”

哥哥仿佛遇到了惊天大难题一样,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终只能用尴尬的笑容掩饰过去。

“我可能……不太会有那一天吧?”

“唉?为什么?妈妈说大家未来都会组建起自己的家庭的,哥哥也会找到对你来说合适的新娘,她肯定会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的。”

“我,我还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再说了……我其实是个很别扭的家伙,恐怕除了天歌你以外就没有愿意待在我身旁的女生了。”

“怎么会这样!不过那样也没关系哦,那我来当哥哥的新娘就好了!”

“噗,那种事肯定不行吧,我们可是兄妹。”

“这样嘛……那还真是遗憾……不过我也会迎来穿上这样漂亮的衣服的那一天吗?”

“额……啊,肯定会的,天歌你穿上的话一定会很漂亮的。”

“嘿嘿,那我一定会穿给哥哥你看的。”

“去给你未来的那个人看啊,笨蛋。”

只可惜,看来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迎来那一天了。

童年就如童话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在孩童熟睡的梦中悄然落幕了,等待着孩童的只剩下一天天长大的,现实的梦。

“天歌。”

“……”

“天歌,我跟你说话呢。”

“干嘛啦?”

“你那是什么语气呀,算了算了先说正事,我给你报了奥数竞赛。”

“哈?”

又是这种事情,以前还有过什么朗诵比赛,有过什么唱歌比赛,有过什么才艺比赛,还让我为此去学一门乐器,就算我们家的经济有那样的条件,我本人也承受不住,明明连初中都还没有到,却要学习各种各样的学科,奥数这种东西到初高中就完全没用了吧?

“妈妈你能不能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那是那个时候不该说出口的话,一直这么生活过来的我承受着妈妈望女成凤的压力,我并非完全不想理睬她的期待,只是觉得妈妈是不是应该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呢?我想成为怎样的人,明明小时候还问过我这样的问题,却再也没有在未来考虑过我的感受了。

所以将当时的心意带到未来又有什么用呢,想做的事情应该在当下就拼尽全力去做。

“这不是为你着想么?你学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这就是你施展的时候了,不要让你的努力都白费了呀。”

“……”

“你在这些比赛里获了奖,这以后就会成为你的竞争力,我都是帮你考虑清楚了才会这么说的,才会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所以……”

“所以我才说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根本没有拜托过妈妈!妈妈也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

“干嘛吼那么大声啊你这孩子,你这是不知道好坏吗?”

“我当然知道好坏啊,但是妈妈你知道吗?我连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明明当初问我有没有想做的事情和有没有朋友的都是妈妈你才对!”

“你这孩子,是要开始和我顶嘴了吗?”

“就是这点啦!一味地要我努力努力,我也有想要放弃的时候,你却全逼着我做了!我要变得讨厌妈妈你了!”

“讨厌我你就从这个家里出去,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努力吗,你别长大了就成白眼狼。”

“你的努力有多少都无所谓啊啊啊啊啊!出去就出去!”

“站住!天歌!你给我站住!”

这只是我的无理取闹,一切都是我的错,就算妈妈有不妥的地方,我也不该用这样的态度,这都是我的错,可我没有机会去忏悔,发热的大脑驱使着我的身体跑了出去,身后快要追上的妈妈让我更加害怕回去之后要被说怎样过分的话,于是自己只能跑得越来越快,没有看前面的路,只是这样跑着跑着。

跑着跑着,直到妈妈惨烈的呼喊与耳边汽车的鸣笛声将我的世界再次归还,然后,只要再次夺走就行了。

“小天歌!”

从人行道中冲出了一个身影,极力想要将我扑开,那是我熟悉的身影,是我最喜欢的家庭教师,可就算她想要把我扑开也完全来不及了,汽车还是撞向了她,与没有被完全推开的我。

我们被撞飞在了空中,梓洋姐姐她就算承受了全部的冲击,还是拼尽全力将我揽了进来,想要用身体保护我,直到我们落在地面上,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啊啊,因为我的错,都是因为我的错,我深爱着的人也变成了这样。

鲜血从梓洋姐姐的身体里弥漫出来,就连被保护着的我也一样,意识要变得昏沉,我已经快要意识不到疼痛了,只见梓洋姐姐注视着我。

“居然……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啊……小天歌……你没事……就好……”

她说完了这样的话后,双眼就失去了色彩,抱着我的手也失去了力气,在我面前是生命的逝去,我害死了一个我喜欢的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可我就连悲鸣都发不出来,我的罪孽,要把我也一同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