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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妈妈!我想成为歌手!”

“不行。”

“唉?”

我满怀希望的话语,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回应。

“为什么?”

我第一次用恳求一般的语气抓住妈妈的衣角,可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我立刻就意识到这次的妈妈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可我不想放弃。

“我想唱歌!我想成为歌手!妈妈不是最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了吗?如果妈妈能帮助我的话,我肯定能……”

“不要白日做梦了小九,正因为我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情,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

这般不近乎人情的妈妈是谁,是我认识的,我所熟知的那个人吗?尽管长着相同的脸,为何一点都不像呢?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是怎么胡思乱想才会想到这上面的啊?你知道这个行业竞争有多么激烈么?小九,光靠气势是不行的,更何况你在身体上就占据了劣势。”

“可是……”

可是,青木小鸟她依然唱着自己想要唱的歌。

“可是,日本有个叫青木小鸟的歌手,她也是跟我一样的人不是吗?”

“搞了半天,你是知道了这种事情啊。那我也告诉小九你好了,她那是走了头等大运,而且我们这两边的情况复杂程度完全不同你明白吗?让你来做这种事就相当于把石头投进大海里,连个响声都听不见,不要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了。”

“不要!我就是想成为歌手!我也想向青木小鸟唱我自己的歌!让她听到!我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我不想再拖着这和废物一样的双腿躲在这个房子里了!妈妈一直说在保护我,可是我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

“那也有各种方式,唯独这条路不行。”

“再怎么说也要让我尝试一下!”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说白了小九,我们公司可是特别注重利益的,向你这种短时间得不到利益的想要出道成为偶像歌手,不到一个月就会被抛弃,更别说去做那种对身体素质要求更高的地下偶像了,妈妈都是为你好,做些自己适合做的事情,绝对不会错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就是想成为歌手!我连想唱歌都不行吗?”

“够了!这种时候就不要任性了,我都让你任性多少回了!想唱歌的话偶尔我也可以带你去KTV满足你的欲望,但是歌手这件事免谈!以后你也少听那个人的歌,都把你迷惑成这样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许说青木小鸟的坏话!”

“……”

“明明……明明妈妈就没有陪过我,对我的事情什么都不了解……我每次想要见到妈妈的时候妈妈都不在身边,我只能在那窗台上听路过的人们唱歌,在手机上听青木小鸟的歌。结果到最后妈妈一次都没有出现,我是依靠别人才找到了想做的事!”

“小九,你差不多也该懂事了,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经拼尽全力了,不然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生活!你要什么我没给你?如果我只在家里陪着你的话,那不如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喝西北风!”

“……”

“这件事情就到这里,不要再谈下去了。只有这种从开头就知道结尾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去做的。”

“任性的是妈妈吧……”

“你说什么?”

“这样的妈妈,我才不需要!”

“啪!”

灼热的刺痛感从脸颊传来,这是早已失去的双腿都没能传过来的东西,我第一次看到妈妈生气的样子,而唯独这个时候我没有感到害怕,我没有错,错的不是我。

被否定的一切让我鼓起了勇气,返回去瞪着妈妈,她看到这样的眼神也稍稍有些松懈,可举起来的手并没有放下去。

“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乱说的,你明白吗?”

“不明白。”

“……”

“我讨厌妈妈。”

“……”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最讨厌了!”

我滑着轮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房间上锁,一下子扑倒在自己的床上,泪水在愤怒过后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我紧紧地抓住床单,差点同时张开嘴咬住它。

妈妈没有跟来,大概她也讨厌我了,但我没有错,错的是她,所以我才会讨厌她的。

我用尽最大力气坐了起来,把墙上青木小鸟的海报撕得干干净净。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所期望的话,那我就当个“好孩子”,不再期望任何事,不再喜欢任何事,不再想做任何事,只用委身于这个堡垒之中就好了,没有任何人,除了妈妈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我,在这个如同牢狱的堡垒之中,我是除她之外无敌的存在。

已经够了,什么都不需要了,想要睡觉,这样睡个几十年,到头来沉入黑暗中去就够了。啊啊,意识开始涣散了,难道现在自己就要消失了吗?不过这种事情我实在是太擅长了,对于妈妈来说,没有我的话她就不需要这么努力了,没有这样的我的话她也不会和爸爸离婚,只要没有我的话就好了,我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我就这样消失就好了。

“……”

脑海中响起了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在拜托我一件事,那真是如久旱之后的大雨一般冲刷了我的思绪,带来了我所期望的事情,我想也没想就答应她了。

我是不该存在的人,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吧,到没有她,没有歌声,没有青木小鸟,没有任何人的世界中去。

我“死去”了,而她将重生。

……

……

……

“又见面了,小雨哥哥。”

“这种时候把我叫到这里来干嘛?我现在有很着急的事情做。”

“就是那件事,和那件事有关的情报,我想和小雨哥哥分享。”

“……”

“而且,这是我最后一次和小雨哥哥见面了。”

“最后一次?为什么?”

梦境之中,林慕雪对我淡然地笑了笑。

“梓洋姐姐的思念实在是太过强大了,我已经不能再支配这里了,我将继续陷入沉睡中去。”

“抱歉……”

“不用道歉啦,只是这个梦境的我最后一次见到你,那么来说正事吧。我觉得这么多巧合串联起来,小雨哥哥应该差不多猜到了。”

“……”

“默认相当于肯定呢,嘿嘿。”

“……”

“上次真正想告诉你的,其实是……”

“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因为一开始我以为只有自己是特别的……”

“嗯嗯,毕竟小雨哥哥心思很敏锐嘛,那个孩子就那样随随便便地交出了自己的身体,对她来说自己不存在过才是好事。”

“那种事……”

“也说不准呢,好或者不好,毕竟我们不能感同身受。”

“……”

“世界上有七十亿不同的人类,思念便有七十亿份。”

“……”

“只是这七十亿中的唯一,小雨哥哥你能抓到吗?”

“你想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

“嗯,就是这些了,事到如今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小雨哥哥你了。”

“那这就是……”

“是最后了,最后一次在梦境与你相见。”

“小雪……”

“哎呀,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嘛,我相信我们还能再会的,在那个世界。”

“……”

与那个我再会,到那个我的身边去。

消失前的她,嘴型留下了这般迎接未来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