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两种紫色的血液与弗雷所凝聚在圣墓地牢地上的图腾凹槽中的那些好像是燃烧的水一样的力量相遇的时候,有震感从圣墓地牢之下传来。

起初震感很弱,只有双手按在地上弗雷感受到了一点微微的震感。但是弗雷并没有在意,他只以为是地下宫殿外面堆积的山石土块因为圣墓地牢里面赛里斯和格瑞斯的打斗而被震得剥落。

至于赛里斯和格瑞斯,注意力正在对方身上的他们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微的震感。

赛里斯拔下插在自己右肩上的霍拉之剑,双眼死死地盯着格瑞斯。

刚刚他是故意假装不敌,引得格瑞斯用霍拉之剑来袭击自己。用力量凝聚出来的霍拉之剑的幻影到底是敌不过真正的霍拉之剑,越拖下去只会越明显地暴露出来自己力量不足的本质问题。

因此赛里斯才故意露出破绽,他知道格瑞斯一直想要得到自己的左眼,所以必然会想办法把自己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方。

格瑞斯的反应正中赛里斯的计算,格瑞斯一剑刺穿赛里斯的右肩,不近让赛里斯的右手无法再凝聚出霍拉之剑的幻影攻击自己,还把赛里斯整个人钉在墙上让他无处可逃。

利用弗雷一举踢走了掌握灭世者一族控制权几百年的阿什恩,而且还得到了蕴含着着霍拉力量的天蓝色眼睛。短时间内巨大的成功使格瑞斯被冲昏了头脑,忘记了在他面前的赛里斯并不是那个拥有着绝对力量但是对于任何事都一直持旁观态度的霍拉。

格瑞斯忘记了,赛里斯可是能够放弃自己的生命来唤醒霍拉的人。赛里斯对他自己的狠,远比任何人都厉害。

于是赛里斯就利用这一点,用自己的右手和可能被夺走的左眼换来了格瑞斯手中的霍拉之剑。

战局就在格瑞斯选择放开霍拉之剑的那一刻发生了改变。

拥有了霍拉之剑的赛里斯终于有了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只天蓝色右眼的格瑞斯一战的资本。

“呵。”

格瑞斯舔了舔自己右手上被赛里斯划开的伤口。

“下一次我一定要拿到你剩下的那一只眼睛。”

“我不会给你下一次的。”

赛里斯左手拿着霍拉之剑,剑身上流淌着天蓝色的光。

那是即使拥有了赛里斯的眼睛的格瑞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霍拉之剑显现的光芒。

即使失去了一只眼睛,失去了一半的力量,霍拉之剑承认的灭世者也依然只有赛里斯。

这一次是格瑞斯的手中幻化出了霍拉之剑的幻影。

宝石蓝色的霍拉之剑的幻影和流淌着天蓝色光芒的真正的霍拉之剑再次交锋。

而弗雷,他只感觉到从圣墓地牢之下传来的震动感越来越强。

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已经快要用尽了,然而图腾还是差一点点没有画完。弗雷已经意识模糊,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脱离身体而融入那些注入图腾的力量里面了。

就在弗雷即将逝去意识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对他说话。

“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已经快要逝去意识的弗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说话,还是这句话只是他自己心中对自己说的安慰自己的话而已。

但是随即,弗雷就确认是真的有人在对自己说话。因为在恍惚之间,他看见有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那个人有跟自己相似的橙色短发,他站在自己面前,身体却是半透明的。

然后那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弗雷的面前。就在那个人的身影消失的时候,圣墓地牢地面上的图腾终于被红色的光芒填满,一个红色的图腾覆盖了圣墓地牢的整个地面。

在红色的光芒亮起的瞬间,圣墓地牢的地面突然裂开了。

正在交战的赛里斯和格瑞斯只看到地面上红光一闪,随后地面就裂开了。裂痕越来越大,甚至能直接吞下一个人。

弗雷、赛里斯和格瑞斯三个人靠在边缘,各自找了一块相对来讲比较大的碎片站着。圣墓地牢的裂缝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看起来似乎一旦跌入就会在瞬间被黑暗所吞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做了什么?”

格瑞斯对着弗雷吼道。

但是弗雷却没有回答他,因为弗雷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弗雷只知道,圣墓地牢再也不存在了。灭世者一族的人再也没有办法从这里汲取灭世者霍拉所残留的力量,再也无法繁衍生息。

“弗雷你走啊!”

这一次对着弗雷吼的人是赛里斯。

弗雷从来没有见过赛里斯对自己吼的模样,在自己的认知里,赛里斯永远都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

但是那个总是喜欢默默地待在一边的赛里斯,现在对着自己吼,要自己走。

三个人脚下站着的碎片也在不断崩裂,所能站着的地方在不断缩小。格瑞斯和赛里斯所站着的位置都更靠进圣墓地牢的里面,而弗雷则是靠近圣墓地牢的门口。

弗雷只要转身一跃就能离开这里,但是格瑞斯和赛里斯却已经很难找到离开圣墓地牢的路。

所以赛里斯对着弗雷大吼,要他离开。

不管下面的黑暗中到底是什么,那终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的要被黑暗吞噬,那么只有自己和格瑞斯就足够了。

那个总是让人觉得刺眼的橙子头,还是应该回到外面,走在阳光下。而不是跟自己一起,消失在黑暗里。

可是拒绝留赛里斯一个人这种话,弗雷已经说过两次了。

他不想再说第三次。

所以弗雷用行动表示了自己会跟赛里斯在一起,他不会抛下他一个人,永远不会。

看着站在原地不肯动的弗雷,赛里斯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时,有灰白色的光芒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突然出现。

在黑暗中突然出现的白色光芒显得比一般的光更加的明亮,弗雷、赛里斯和格瑞斯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用手遮住眼前的光。

赛里斯感觉到,那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的人,又突然出现了。

霍拉重新出现在赛里斯的精神世界里,两个灵魂再次见面。

“你要来接管我的身体吗?”

赛里斯问霍拉,霍拉却摇了摇头。

“我已经找到我的身体了。”

霍拉说着,再次消失在了。

随后在那一片白色的光里,圣墓地牢的地面又重新出现。那些崩落进黑暗中的碎片如同时间倒流一般从黑暗中再次出现,又拼合回了圣墓地牢的地面中。

当最后一块碎片也回归原位,那些从地下涌出来的白色光芒也同时消失。

三个人那开了挡在眼前遮住光的手,努力再次适应这里的黑暗。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在圣墓地牢里面出现了第四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就如同曾经的阿什恩和格瑞斯所穿的一样。

他有着黑色的长发,还有一双仿佛晴朗的天空所凝聚成的眼睛。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之中,赛里斯是第一个认出来这第四个人到底是谁的。

因为他的模样,与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里面所看到的他一模一样。

身为灭世者一族继承者的格瑞斯也猜出来这第四个人是谁,因为这个人有着与自己相同的黑色长发,还有与自己最讨厌的赛里斯相同的天蓝色眼睛。

“你是……霍拉……”

说话的人是弗雷。

虽然弗雷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不愿意相信眼前突然出现的这第四个人就是曾经的灭世者霍拉。但是除了霍拉之外,自己想不到眼前的人还可能是谁。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霍拉的话,那么就是自己亲手复活了这个曾经毁灭世界的灭世者。

那么身为救世主的自己,无疑是贝尔蒂斯大陆上最大的笑话。

弗雷期待着眼前的这个人不要承认,但是那个人却转头看向自己,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真的是霍拉。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让你复活……”

“因为你的身上有那个人的血脉,你所使用的是属于那个人的力量。”

霍拉缓缓走向弗雷,最终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因为是他毁灭了我的身体,所以也只有他能够使我重新真正的复活。”

听了霍拉的话,弗雷似乎明白了什么。

刚才自己眼前出现的那个人影,那个对自己说“你已经足够努力了”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祖先,是那个真正拯救了这个世界的人。

刚才自己看见的那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那个人也就是真的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因为是他毁灭了我的身体,所以也只有他能够使我重新真正的复活。”

是那个人为自己补足了最后的力量,画完了整个图腾。

“是救世主的力量与灭世者的血液使你的身体重新回复了原样。”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霍拉对弗雷投以赞许的目光。

“我还不够聪明,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使你复活。”

“他?使我复活的人不是你吗?”

“不是我。”

弗雷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那些因为地面的恢复而重新拼合起来的图腾。

“以我的力量不足以画完整个图腾,在我力量枯竭的时候,最后画完了图腾的人是他,是我的祖先,是你认识的那个真正的救世主。”

“那他的灵魂呢?寄生在你的身体里吗?”

霍拉有些激动地抓着弗雷的肩膀。

“让他出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看着霍拉的举动,弗雷有些迷惑。

自己一直以为灭世者和救世主就应该是水火不容、无法共存的,虽然赛里斯的出现让自己对救世主和灭世者之间的关系的看法发生了改变,但是那也是因为赛里斯并没有真的毁灭这个世界,而且赛里斯真的是自己的朋友。

但是对于真正毁灭过这个世界的灭世者和真的从灭世者的手里拯救过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应该是水火不容、无法共存才对。

但是自己面前的霍拉,这个真的曾经毁灭这个世界又被自己的祖先,被那个真正的救世主消灭的灭世者,在提起应该是他最大的敌人的救世主的时候却完全不是提起仇敌时所该有的模样。

弗雷甚至觉得,自己面前这个找寻救世主踪迹的霍拉,居然有点像找寻赛里斯踪迹的自己。

“他的灵魂不在我的身体里……我刚刚才恍惚地见过他一面,我自己之前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你见他的时候,他去哪里了?”

“他消失了……他消失之后图腾的最后一点才被画完……”

“他……消失了?”

霍拉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但是弗雷却从里面看见了一丝自己不应该看见的感情。在霍拉的眼中,分明藏着深深的悲伤。

“管它以前的救世主还是现在的救世主,你们都不需要存在。能够统治这个世界的人,只有我!”

格瑞斯突然向着弗雷扑了过来,他手中那宝石蓝色的霍拉之剑的幻影直向着弗雷的胸口刺去。

背对着格瑞斯的霍拉根本看不见格瑞斯的动作,但是他只一伸手,那把一直被赛里斯握在手中的霍拉之剑就直接飞向了它真正的主人。

霍拉顺势转身挥剑,一道天蓝色的剑光呈弧线扫过整个圣墓地牢。

站在远处的赛里斯在剑光逼近自己之前蹲身躲过。

而向着弗雷和霍拉扑过来的格瑞斯则是猝不及防地被那剑光直接击中身体,整个人被击飞出去。

霍拉低头看着远处狼狈地在地上几次尝试却还是不能成功地爬起来的格瑞斯,冷冷地说出了一句话。

“注意你所说的话。”

那天蓝色的眼睛里看似没有任何的情绪,却令在场的所有人脊背发凉。

格瑞斯从那一双与赛里斯相同的眼睛里看见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赛里斯的眼睛虽然也有过没有携带任何情绪的时候,但是那一双眼睛到底还是保有人类的温度。

但是霍拉的眼睛里,却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