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信斌的话无疑得到了广泛的认同,确实,不管是三种情况中的哪一种,他们分析的这个人都是超出他们认知以外的规格之外的怪物,这样的人完全有实力也有能力随意决定自己的成绩和排名,考进一班也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程信斌才会说出:【这样的人才根本没有必要磨灭在八班当中,除非他有其他的什么目的,或者一直在蛰伏自己的实力】这种话。

可是这样的话就说不通了,如果想要把自己的能力隐藏起来,他不应该会堂而皇之的把他暴露出来让张柏青知晓才对,他干脆假装没注意到张柏青的存在,完全不进行任何沟通的直接走掉不好吗?

很明显,没有比这更容易隐藏自己能力的方法了,只要不进行沟通,梁益华甚至都不需要特意编造一个在一班学生看来是谎话的说辞来敷衍,或者说混淆他们,除非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冲着一班的学生来的,可是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一个八班的学生,再怎么想也不可能会对一班有什么实质性的重创,所以他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如果他的目标真的是一班的话,更不会在之后好意的与张柏青互相交换情报,因为很明显,如果他不说,以张柏青的本事是无法主动探求到他的底细的,只要他们不展开这段对话,那么他想要隐藏的秘密就会是绝对安全的,他根本没必要这样铤而走险,冒着泄露秘密的风险和张柏青这样的一个小人物交换情报,毕竟张柏青知道的有限,而且他也是相当忠诚于班级的人,不可能会把自己知道的都无条件告知给梁益华,尽管他们已经成了朋友。

事实上张柏青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对话当中他一直都有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只讲述自己的事情,而把班级里其他人的情报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当然其实梁益华也没过多探求就是了。

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这不像是一个真的有什么想要伪装的人会做出的选择和举动,如果真的如程信斌分析的后两种情况那样,那么梁益华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表现的更加低调,不那么惹人注目才对。

梁益华可能万万都没想到,正因为自己的行为太过单纯,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只是因为抱着好奇的态度展开的行动,竟然会在这之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班级里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沉寂了片刻之后,还是班长打破了寂静:“我同意你的判断,不过得补充一点,我认为你的后两种分析应该是错误的。”

“嗯?”程信斌挑了挑眉毛,显然没有预料到居然会有人来质疑自己的判断,所以他不屑的反问道:“怎么说?”

“很简单,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掷骰子只是一种伪装,那么问题来了,动机是什么?这家伙可是和张柏青交换了情报的,如果真的想要伪装自己,没有必要做情报交换。”

上面的分析班长和林子琦这种智商的人不可能分析不出来,程信斌一开始也只是提供意见,用枚举法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罗列出来而已,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考虑到所有可能性的合理性,所以才有了这个漏洞。

但是程信斌这种自傲的人自然不可能随意做出退让,他的态度立刻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可是,万一对方是在欺骗我们呢?”程信斌相当不满的反驳道:“说不定对方早就知道自己的伪装会暴露,然后借机来找张柏青套我们的话……”

“就算是那样!”班长毫不客气的打断道:“蒙答案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比如抓阄,甚至可以随便在脑子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又或者,直接利用念口诀的方式在选项上点了点去,最后口诀停在哪里就选哪里也是可以的……”

“班长……”听着班长的描述,林子琦有些汗颜的表示道:“你对这些好像很了解嘛……”

“毕竟我以前所在的学校可是县里出了名的垃圾学校,每到考试的时候周围的人蒙答案的方法可是千奇百怪的,我自然也就习惯了。”

“所以刚才提到蒙答案的时候你才有那么剧烈的反应是吗?”程信斌继续打趣道,或者说,通过挖苦对方让自己找回场子,不至于因为被别人指出自己有错误或者说思考不足的地方而显得那么的尴尬。

“咳咳!”班长清了清嗓子:“不论如何,蒙答案的方法有很多种,悄无声息不暴露任何马脚的方法也有很多种,特地通过掷骰子这种方式,如果真的是伪装的话,未免也太过刻意了,不太像你们所描述的心机城府很深的人会有的算计。”

“你这么说,确实也有道理……”林子琦再度转向张柏青,询问当事人道:“你怎么认为呢,你觉得他到底属于哪一种?”

又一次被突然cure到的张柏青明显吓了一跳,毕竟本来他都以为接下来的事情和自己无关,自己应该不会再被问到问题了,所以对于林子琦的话锋一转,他完全没有做任何的心理准备。

他抖了个激灵后,才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我认为班长说的对,我不认为他这一切是装出来的,虽然不排除其他人也会在考试中看到他奇怪行为的可能性,但除了我之外的大部分的人可能都会觉得他要么是在搞怪要么是真的自暴自弃了,不会往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想,只是因为我们班级有这样不同寻常的人,我自己也在某方面有些异常,再加上我能听到他的异常举动的同时能够得知他的作答信息,才能判断他真的是具有某些特殊能力的。而满足我这样的条件的人,说句不自量力的话,应该还算挺苛刻的吧,当然这可能也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说不定……而且,而且我不认为我们俩之后进行的那番谈话里,他有表现出来是在套我的话,甚至套我们班级的情报之类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有这样的想法的其实是我才对。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很真诚的,我感觉不到什么谎言,而且最关键的是……”

“最关键的是?”无视好不容易断断续续说到这里的张柏青,林子琦在听到重点词汇的时候立马来了兴致。

张柏青显然因为他的打断又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强忍着继续往下说道:“最关键的是他作答结束之后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从心脏跳动的频率和呼吸节奏判断,他真的是作答完不久之后很快就入睡了,这样的人怎么说呢,我觉得挺没心没肺的吧,他仿佛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考试结果一样,这样的人,老实讲我应该只能用粗犷和愚蠢来形容,实在不像是什么胸有城府,老谋深算的角色。”

听到这里,众人又是一脸的震惊。

没想到那场地狱级别难度的数学考试,最后竟然还能有提前答完然后在考场睡觉的学生,这简直不可思议。

移峰学院的考试是不允许提前交卷的,毕竟考试地点是在学校,提前交卷之后也没地方可去,总不能在走廊里乱窜影响其他考生的答题氛围和注意力吧,所以不能提前交卷的梁益华只能每次考试结束之后都选择趴在课桌上睡觉了。

不过张柏青话已至此,众人也就大体可以确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陆续又有几个和张柏青同考场,或者在之前的考试当中见过梁益华的学生出面证实到:“没错,我也见过符合他描述的考生,卷子一写完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能把前面的监考老师气的半死。”

这时又有一个坐在前排的小个子女生说道:“我记得入学考试的时候,我也曾经在考场里见到过这样一位考生,当时监考老师甚至都走下来去他身旁站着看他是否有作弊行为了,不过我记得那场是语文考试,在蒙完选择题之后他就一直在卷子上奋笔疾书,不过语文考试应该就没什么办法蒙着作答了吧。”

听完小个子女生的话,几个一班的领导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林子琦率先开口询问张柏青:“对啊,语文考试他怎么办?”

此刻的张柏青无疑是十分痛苦且煎熬的,不光是因为此刻的他正在接受莫须有的盘问,更是因为此刻教室里的人的心跳声几乎乱作一团,有因为讨论而变得兴奋和激动的人,也有因为班级里肃杀的氛围而忐忑,焦躁不安的人,各种呼吸声,心跳声交织在一起,烦的张柏青本人也觉得思绪混乱,甚至有点心律不齐了。

他当然很感谢老天能赐予他这样一副绝佳听力的能力,但同时,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都觉得这种能力同样也是一种诅咒。

这种超级听力甚至赋予了他部分的共情能力,因为他能通过听觉简单辨别一个人现在的情绪和心理状态是怎样的,如果一个人心神不宁其实倒还好,不会对他也有什么影响,可如果自身所处的环境本身就恨压抑焦躁,处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表现出这样一副状态的时候,那么张柏青就会受到这种情绪的双重侵袭,从而对这种感觉更加感同身受,仿佛在场的气氛顺着他的每个毛孔都钻入到他的身体里一般。

他几乎是不得不感受并且受到这股氛围所感染,即便可以心理上无视周围的气氛,做个离开情绪中心的小透明,忍住自己的情绪不被影响,可是这种强大的听觉所带来的影响却仍旧是他无法逃避的。

如果换做平常,就算班级里的氛围变得不那么和谐,只要能继续保持着自己的低存在感,不参与其中,那么张柏青至少情感上不会受到气氛的影响从而变得急躁,接着就一心一意的控制自己的能力所带来的影响即可,可现在的情况甚至都不允许他这样调整自己,毕竟此刻处在事件核心位置的就正是他本人。

来自四面八方的气息就和那一道道投来的目光一样,刺眼又让人浑身不舒服,处在这种氛围的包裹中,张柏青着实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也难怪他此刻状况十分不好,脸色极差。

但再怎么难受,他也不得不继续回答林子琦的盘问,而且班级里的其他人显然也压根没有注意到张柏青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好;这也难怪,平时班级里的小透明,大家都不怎么关心在意,自然对他的了解也知之甚少,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看出此刻张柏青已经明显不想接受盘问了。

但是很明显,现在班级里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对他的回答报以期待,就算想要逃避,张柏青也没法狠下心来从这种期待当中逃脱。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回答道:“具体的我也没问,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后面的对话里我确实问了他到底有什么能力,以及后面数学考试的答题是怎么做的。”

说到这里,张柏青的思绪又再度回到了和梁益华对话的那个时间点上。

————————————————分割线————————————————

张柏青坐在那里,兴奋地等待着梁益华揭晓真相。

“我的能力,具体来说就是……”梁益华顿了顿,突然很潇洒的说道:“掌控运气吧,我感觉。”

“嗯……哈?”

张柏青显然对这个结果出乎意料。

“啊,不是,是我的表达有问题,不是掌控运气,运气这东西谁都无法掌控的,我的应该是,就像我刚才说的,如同诅咒一样,天生自带的强运。我的运气非常好,所以只要我想要一个结果,或者一件事情发生,那么这个事情就会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