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稍作收拾,两人便是坐在客厅,等起了春晚。何风华先一步占据了较大的一个沙发,何风起自然就是选择了边上的单人沙发坐下了。

而坐下之后,两人当然是都玩起了手机。

“啊,翠翠姐发朋友圈了。”

“诶,是吗?”

“嗯,晒的团年饭,看来大家都是一样啊……”

“一样?”

“对啊。”何风华说着,举起了手机,“都是十分简陋的团年饭啊。”

何风起记得夏翠翠很早就回老家去了,看来不光是W市,周边地级市县的状况现在也不太好啊……

何风起想着,也是自己刷起了手机,晒团年饭的不少,而且每家的团年饭看起来都有些冷清,但那种不愿向疫情低头的一点点小小的倔强,也是让人反而是有了一点儿小小的信心。

或许这也算是大家,对这天灾的一种静默无声的抵抗吧。

何风起甚至是带有一点攀比心地看了看夏翠翠她们家的菜肴,确定自己不必他们差之后,才是点了个赞。

而何风华那边则是更忙了,手机的提示音一直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相比之下何风起的手机则显得冷清了许多,几乎没什么消息提示。

所以何风起顺其自然地刷起了手游,到最后无聊到手游都刷完了,甚至是十分认真地看起了春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受欢迎的妹妹的嫉妒,何风起自己看不说,还想把妹妹也拉入伙:

“你也稍微看一下啊,据说今年的语言类节目数量创新高了。”

“反正也就是融一些尴尬的网络梗讲一些冷段子呗?你让七夕去写剧本估计也差不多,反正都蛮烂的。”

“你……大过年的这么伤人不好吧?”

“总之你就是没人聊天了想让我陪陪你吧,也不是不行啊,就是有点太忙了,哎你把声音打小些,我回个语音。”

???

虽然一脸悲愤,但何风起还是十分听话地拿起了遥控器。

不过,何风华其实也没那么忙,许多都是群里面的应酬,好朋友之间除了新年的寒暄,这时候也不可能深聊,来来回回看起来很热闹,但放下手机想想其实还是很空虚的。

而看到何风起那边,偶尔笑着回一两条消息的样子,反而是显得充实许多,这让何风华反而是好奇而微微有些反向嫉妒了。

“你……笑得这么猥琐,肯定是在跟雪铭姐聊吧?”

“啊?不是不是,是群聊。”

何风起回答着,笑容不减,这让何风华更是好奇地侧过了身:

“你的后宫群?”

“什么后宫群啊,就是跟大家的群聊。”

“大家?我猜这个大家里面只有你一个男生吧??”

“这么说……倒没错。”

“所以不就是后宫群咯?”

“这……”感觉说不过何风华,何风起马上转移话题,“要不把你也加进来?”

“别别别,我才不当你的后宫,再说了,跟她们我都私聊的……再再说了,我想的话撇开哥哥你建个群不是更好吗?”

“喂,不带我玩过分了!”

“啧,看把你激动的,我就一说……”

何风华说一半,似乎是消息来了,瞬间再次低头玩起了手机;而何风起看着群聊,其实上条消息也已经有些时候了——夏翠翠大概也陪家人一起看着春晚吧,说不定还挺投入的;而喻秋凛说晚上还要做会儿直播,也是消失一段时间了;慕春柔本就不怎么在群里说话,在春晚开始前说了一句祝福发了个红包就再没出现过;顾雪铭和白月礼应该也在一起看着春晚吧……这么说来白月礼过年都没有假的吗?也太惨了!

而周小彪私聊的祝福何风起也收到了,甚至还收到了来自夏翠翠的三位室友,甚至雷佳伦的新年祝福……陈良专那家伙甚至打了个语音通话过来,当然被何风起直接拒接了。

毕竟……在上次元旦陈良专试图约夏翠翠室友没成功后,何风起这边则是又收到了来自夏翠翠的投诉;而让陈良专去玩那个“男子力”游戏的自己自然是被当成了罪魁祸首,最后请夏翠翠整个寝室吃了餐饭才算是摆平。

所以你就给我好好反省吧!

春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反而是很让人疲惫,困倦和无聊的感觉,也是渐渐开始侵袭每一个电视机前的人。

但这无聊的几小时中,何风起还接了好几个电话,而且每次电话来,他都还是背着何风华接的。

这自然让何风华大跌眼镜,前一两个还好,她也没多问,但后面又接了一两个后,她最终是忍不住了:

“我说……你不会真的在脚踩几条船吧?”

“怎么可能啊!”刚挂了电话的何风起,给了妹妹一个无语的表情。

“唔……就很可疑啊。”

“毕竟有很长时间大家都见不到了,打打电话没什么吧?”

“大年三十的晚上,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谁愿意打电话啊?!”

这倒是……何风起心里也很赞同这一点,但是……

“今年不一样吧?”

“虽然不一样,但这点不变吧?”

“嗨,想必大家现在都很迷茫无助吧,多一个人能分担,也是很不错了。”

“唔,也是。”似乎是被说服了,却还是有点不爽,何风华仅仅抱住了沙发上的抱枕,“我的同学们虽然也会跟我联系,但感觉她们都在可怜我,就让人很不爽……”

何风起这才发现,此时何风华已经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大概是群聊的消息,或者是太过于喜庆,又或者是太过于对疫情轻描淡写,让她看了十分的不开心。

“只是友善的关心吧?”何风起勉强反问道。

“或许吧,但也只有在这特殊的日子会关心一下了,等年三十过完了,她们不在江城的,还不是该干嘛干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把在这里受苦的我们给忘了。”

“不会吧?”

“就会啊……”何风华说着,又是拿起了手机,随便刷了刷,又是放了下来,“就仿佛我们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这个我的确不太理解,可能我的朋友都在城里,感同身受,就没有你这种感觉了……”何风起只能是小声嘀咕。

“所以,其实哥哥你那几个朋友真的很让人羡慕的,这么说来,这次疫情一起封城的朋友,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诶……算吧?”何风起被这么一问有点懵。

“看来我刚回来,就有几个生死之交了啊,这个……还是要谢一下哥哥的。”

何风华抱着抱枕歪着头看着何风起,那可能是因为熬夜而有些恍惚的眼神,让何风起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的暧昧,急忙是有些闪躲地将眼神移开了。

而何风华,跟上,又是暧昧地补充了一句:

“一定要好好选哦……”

“啊……?”

何风起还没来得及思考,何风华马上打了个哈欠:

“啊呜……还不转钟啊,我想睡了…………”

“诶,要不回房去睡觉得了?”何风起顺势将刚才何风华的话给抛在了耳边,想必她也是困了在说些迷糊的话吧?

“那不行,那前面不就白熬了吗?”

“也是,那就等等吧……”

客厅,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只有电视机里的声音,还在不断提点着人们的精神。

最终,随着主持人们一同倒计时,新春的钟声,终于是敲响了。

若是放在以往,震天的鞭炮声,早已淹没了一切。

虽然其实已经禁鞭好几年,年味也是越来越淡了,但整个城市安静如此,还是第一次见。

这名为不死鸟的城市,或许正在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