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能够直视前方吗?

那是一片红色的浓郁的雾,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远远传了过来。

而混杂在一起的各种声音已经渐渐平息了。

而天空这才渐渐阴沉下来。

碧蓝的天空中被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黑云所笼罩。

随后是把一切都盖了过去的风声。

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风,从空中落下的仿佛永不停息的雪,混杂在其中的湛蓝的寒冰碎屑。

“啊啊啊哈哈神术啊哈你是杀不死我的啊哈。”

远远的传来疯癫之人的嘲笑。

判断失误了吗?

白鸢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风雪渐渐平息,白色雾气中露出的是一个骨瘦嶙峋的老头。

那身红袍已经被风雪撕碎了,全身上下不知道是什么黑色的东西聚成一团,权当是衣服一样。

令人作呕。

“再来试试啊哈哈哈啊哈哈”

那老头状若疯癫,在白雪上留下的每个足印都是一样的鲜艳的红。如鬼魅般绕过从地上突然升起的冰柱打着转不断贴近。

“二式·沸腾。”

完全不加约束的魔力放出。即使是在雪原之上,仍然有着难熬的窒息感从各个方向传来。魔力不断放出,凝聚成型,与之相对的是一道赤红的影子不断在蓝色的海洋中前进。

“跑啊哈哈哈啊哈哈”

仍然癫狂的笑声,仍然不断贴近的那个瘦小的影子。

“疯子。”

白鸢不由得暗骂一句。

血之秘仪的祭司果然难缠。

她的视线穿过她所制造的冰层,那是一个全身已经发紫的影子在不断破冰而行,用手抠,用头撞,用所剩无几的牙齿去刨,总之就是在不断前进。

而他身后有着猩红的影子。

那是“残象”,极度怨念凝聚成的产物。

那样的残象能够做什么?

下一刻,天旋地转。

周围完全是一片红色。

平原已经看不到了,虽然还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是感知却完全被屏蔽了。

“你为什么不救我,姐姐?”

白鸢低头,看到一个小男孩抬着头,唯一和生前不同的是,他的双瞳没有眼白,满是黑色。

手中传来刺痛。

那老头已经到了身前。

只来得及用一个招式。

少女嘴唇轻动,吐出两个微不可闻的字。

“幻灭。”

然后她前方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无暇的白。

仿佛脑袋要炸开一样的剧痛。

身体瞬间变得虚弱无比,只有依靠手里紧握的法杖才能勉强站立。

能感受到冷了。

“完全……动不了了。”

白鸢就这样靠着树枝半撑着,天空中缓缓下起雪来。

“如果你需要力量的话……”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极其微弱,但却被白鸢听在耳中。

“试着……”

“呼……唤……”

听不到最后几个字了。

直觉告诉她,那会是很不好的东西。

于是她摇了摇头,将那声音抛在脑后。

知觉最先恢复的是双腿,然后是身体,最后是双臂。

是全所未有的疲累。

禁术“幻灭”,根据效果来决定消耗的奇异法术。

发动它很简单,只需要说出“幻灭”两字即可。

白鸢是从南境海边的一个巢穴得到的记载有这个法术的技能书,然后,她把那本书毁了。

毁掉那本书,用的是“幻灭”,而那时带来的只不过是头晕了一小会。

而现在这可真是……

头仍然在疼,只是从让人无法思考的程度变成了有思考空间的程度而已;身体虽然能动了,但也只是能勉强使上力而已;而施法,则是刚刚能让自己感觉不到冷而已。

而恢复知觉……用了多久?

白鸢看了看脚下的积雪,已经没过了她双脚的小半部分。

她试着抬头看天,吃力地用了半天才做到,天空中仍然下着雪,小雪。

村庄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被第一波的暴风雪所摧残卷到不知道哪里去,还是说被最后的幻灭连带着一起抹消掉了。

所有存在的痕迹,也不见了。

幻灭,幻觉破灭。

活在《灵界》的游戏世界里,和现实世界相比,也不过是幻觉,就算是穿越了过来,是不是幻觉也没人说得清楚。

但至少,确实是有人死了,而有人还活着。

不论状态怎样,或是结局怎样。

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白鸢无力地这么想着,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