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外面在下着大雨。

明明还是傍晚,天空却已不见太阳的影子,只有灰黑的云遮住了整片天。

滴答滴答,落下的雨滴声是如此的嘈杂。

大概14、5岁的年纪,留着及肩的长发,穿着短裙的女孩对着身穿西装造访屋里的大人们一次次低头,直至送他们全部出去。

雅诺手扶着墙,只探出半个身子茫然注视着女孩的举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窗外的云也好,雨声也好,熟悉无比的那女孩脸上陌生的表情也好。这些都让他心中骚乱不安。

而且从前些天开始就没看见过父亲母亲的身影了。

“啪嗒。”

大人们的最后一人也离开了屋子之后,女孩就那么保持送他们出门时的样子,静静里地站着,一动也不动,似乎打算一直这样静止下去。

雅诺现在又觉得好安静,屋内没有一点声音,似乎连雨声也听不到了,这实在令他忍受不住了。

“呐,姐姐?”

“......”

“姐姐?”

“......”

“玛法?”

“......”

“呐呐,玛法?”

“......吵死了。”

“!”

自墙角探出头的雅诺缩了一下身子。

女孩这句话的声音绝算不上大,但雅诺就是几乎被它吓得跌了一跤。

他抬头看着仍然站在门边的女孩,玛法。

然后战战兢兢地从墙角离开,走近她。

“那些混蛋......绝不原谅.....”

“那些混蛋......”

玛法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低着头,不断地念叨些什么。

“那些混蛋......”

她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裙子,就只是不断的用低沉的声音反复念叨这句话,纤细脖子上系着的猩红木牌牌不知是否是错觉,牌面上那古老又神秘的文字散发着微微红光。

“……那些混蛋……!”

。。。。。。。

雅诺睁开了眼睛,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周围一片狼藉,四处散落着吃剩的零食。

屋内不见莉娜和雷塔的身影,对,之前自己已经送他们回去了。

玛法的生日是在后天,所以三人一起到雅诺家,打算实际看下场地后商量设计派对的具体装饰,但是由于观念不合又互不退让,在途中不知不觉演变成了雷塔和莉娜针锋相对的拌嘴大会,雅诺对两边又是讨好又是安抚,废了好大劲才定出两边都同意的妥协方案。

起结果就是将两人送出去后,雅诺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一睡不醒了。

雷塔和莉娜明明单独和雅诺相处的时候都既温柔又体贴,可不知为何在两人碰面的时候就容易拌嘴。

话说,真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雅诺从沙发上坐起来,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擦了擦眼睛,结果手指有些湿润。

他用力拍了拍脸,让自己稍稍振作了一些。看了眼时钟,离玛法回家的还有一段时间。雅诺抱住腿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下巴靠在膝盖上。

但托刚刚的梦所致,心情仍然低迷不振。雅诺努力地想将自己的脑袋放空,以避免胡思乱想。

安静的室内挂在墙上的旧钟“滴、滴。”地发出细小的声响。

而窗外依稀能听见的声音——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外面下雨了。

原来如此,雅诺恍然大悟。

雅诺保持双手抱着膝盖的姿势看向窗外。

外面的天空理所应当的灰黑一片。

和梦里一样。

毕竟在下雨嘛。

“呐呐,玛法......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看不见爸爸和妈妈?”

天才微亮,周围依稀听得见清晨独有的零落鸟叫。

原本漂亮又温馨熟悉的家,现在成了空旷的大屋子。

见惯的家具,墙上挂着的父亲喜欢的画、母亲不时会弹奏给两人听的钢琴,一个个都不见了身影。

玛法来回出入房屋,沉默着将打包好的自己的被子,衣服等运到门外停着的货车上。

雅诺则从刚刚开始就只是站着茫然地看着她。

“呐呐,玛法~”

似乎忍受不了了,手上抱着纸箱的玛法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狠狠瞪了雅诺一眼,原本清澈又漂亮的双眼最近这段时间变得有些可怖,既微微发红里面又布满了血丝。

“还愣在那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了吗,连这都不会?”

“但是为什么…,还有,玛法最近变得好可怕…”

玛法听到后骤然冷笑了一下。

雅诺打了个寒碜,这是以前从未在玛法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收拾东西,因为我们不住这儿了。”

”为什么?……”

”因为钱不够,所以要把这里卖掉,家具也是,爸爸的画也是,妈妈的钢琴也是。”

“什么钱不够…?”

玛法用那双充血的眼看向雅诺。

“生活费、你的学费……还有让我进准警队的钱。”

“爸爸妈妈呢?”

“他们被人带走了,不会回来了。”

雅诺情不自禁走近玛法。

”不会回来了吗……”

“不会。”

“真的吗?为什么?…”

”吵死了。”

”但是……”

玛法突然扔下纸箱,一把将雅诺推倒,然后骑在他身上。她抓着雅诺肩膀的双手是如此用力,以至于雅诺发出了悲鸣。

“玛法.....?好可怕.....”

对着全身止不住发抖,畏惧无比,祈求原谅般看着自己的雅诺,玛法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

"......"

“哇啊!”

雅诺睁开眼睛,结果眼前的是及近距离下的玛法的脸。他情不自禁发出悲鸣疯狂后退,一下摔出沙发跌了个四脚朝天。

“哈?......什么啊?不用这样吧......我的脸有这么可怕吗?”

见着雅诺这夸张的举动,在沙发前穿着制服似乎刚回家不久的玛法有些受伤般摸了摸自己端正的脸。

“嗯?玛法?”

“嗯,是我,怎么了?”

“玛法?......玛法姐?”

“兔宝宝.....你摔到头了?”

玛法似乎还认真这么担心了一下,走到雅诺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

雅诺注意到自己脚边有一张薄薄的被子掉在地上,似乎原先盖在自己身上,然后随他摔下沙发时掉下来的。

“呼.....”雅诺意识到刚刚是在做梦,不由手按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自己的脸颊就被一双纤细的手从两边捏住了。

“那么,摔到头的兔宝宝,能给我解释下地上这幅惨状是怎么回事吗?你趁我不在家都干了些啥?嗯?”

眼前是堆出满脸笑容的玛法。

完全忘记了。

雅诺泪目地任由玛法捏着自己脸颊的两手左右摇晃。

————四周还是四处是零食残渣的现况。

“麻伐几,对不齐.....”

"嗯?啊?兔宝宝刚刚说了什么吗?不好意思,声音太小玛法姐姐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