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暴走
“我了解了，你们的主张。“狮子堂并没有犹豫多久，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予以回应道，“无论是情报源还是战力都令人无从挑剔，不是在原则性问题上产生冲突的话，只有傻瓜才会不接受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提案。”
……只有自己的话什么也做不到，这一点从狮子堂来至这个陌生的世界后已经被无数次地印证过了。
难以忍受的无力感，挫败感以及焦躁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于狮子堂那还留有枪击余痛的胸口处蔓延开来。
只有自己的时间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十年——
【你，变弱了啊。】如果真如那位名唤阿芙洛尔的女子所说的话……
如果我还可以再争气一点的话，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至这个地步。
“根据示踪器的屏幕显示来看，敌人不知道是使用了怎样的行进方式，正在快速地向着赛贝尔的西北方进发。”阿芙洛尔霍然说道，“但事实上，有一点疑问。按照他们之前所说的话来判断，他们需要前往赛贝尔的核心区域与其他成员会合。但现在的他们却与他们曾经言及的目标背道而驰。”
阿纳斯塔西亚微微一怔，像是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按照当时的情境推算，他们撒谎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么大概率会是他们的身上还肩负着另外的任务。比如说，当阻止行动失败时就与另外一组合流进行协力工作。”
“当然，这也不过是基本的假设。到底如何，果然只有到了那里才能见分晓。所以，即便是无奈之举，我们也需要作出决断。”阿纳斯塔西娅沉默了一瞬，“从这里开始，要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你是说……”狮子堂的话语还未完全出口。
“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赛贝尔的核心区域与示踪器所显示的位置。两边都需要分派人手。当然考虑到实力的均衡分配，我当然是自己单独行动比较好。”阿纳斯塔西娅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虽然有那么一丝莫名的不快，但是阿纳斯塔西娅确实是在场的人中最为强大的存在，基于这个前提而作出的判断也称得上是合情合理。
“那么，便只剩下了一个问题，你们想要奔赴哪里呢？”
……赛贝尔的核心区域以及赛贝尔的西北方的不知名地点。
狮子堂微微一愣。
——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的？
“我想要去赛贝尔的核心……”
“请让我们去往赛贝尔的西北方。”然而狮子堂的话语被出乎意料的声音硬生生地打断。
狮子堂刚想要提出抗议。
阿芙洛尔将头转了过来，紫水晶一般的双眸中倒映着一个滑稽男人的身影：“你想要救她的吧，南条司夜。”
“呃……”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阿芙洛尔就将狮子堂噎住无法还口。
“那么，你应该明白怎么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阿芙洛尔轻轻地撩起自己的头发，“并不是我自夸，师傅她，一次也未有失手过。”
“还是说，你的自负容不得假借他人之手来守护珍视之物吗？”
短暂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愈加凝重起来。
“那样的事情……我一次也未有想过。只是单纯地期望着，履行与友人的承诺，以及她的平安无事而已。”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失去了冷静判断事物能力的狮子堂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先前所发生的一切，无所违逆的无力感好似毒药一般不停得侵蚀着自己的内心。
必须要做些什么，这样的想法无数次地于脑海之中回响。
那么，应该做的事情……
狮子堂将手伸向了堪堪只能碰到自己肩头的阿纳斯塔西娅并弯下了腰。
为了达成目的，根据现状而得出的最佳判断——
“南条司夜那边就拜托了。即便是不情之请，但是也请让她……不，南条教团所有的人们都平安归来。若是如此，我狮子堂千睛当牛做马都会报此恩情。”
阿纳斯塔西娅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丝浅笑，用她那并不算大的玉手将狮子堂深深低下的头颅抬了起来，如风铃般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回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狮子堂千睛，作为你在CHEC的前辈，我感到十分地光荣。”
“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弱的不成样子，心存迷茫地东跑西颠，纵使如此，现在的你比起曾经也要更加地璀璨夺目。即便是双腿发抖，你依旧挡在了我的身前，为了你所想要守护的事物而战，所以……把头抬起来，这是强者应尽的义务。”
“……”像是融化坚冰的篝火，温暖而柔和的火光拉长眼前之人的身影，千思万绪汇到喉头却形不成只言片语，唯有哽咽的声音与喉头处回响。
“作为前辈的我，可不能在后辈们的面前丢脸，放心地交给我便是。”阿纳斯塔西娅用力地回握住狮子堂伸出的左手，“以我‘不死魔女’的名号为诺。”
“不过，我想你们也明白，你们的那边也未必就会是轻便的差事，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即便我这么说也没用吧，毕竟里面可是有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那么，只有一点，不要在还没能独当一面的时候那么轻易地死了哦，雏鸟们。”
“尤其是你，狮子堂千睛，记好你的承诺，事成之后你可是要回来给我当牛做马的。”阿纳斯塔西娅邪魅一笑，“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进行分头行动。”
……
“刚刚，真是多谢了。”在朝向赛贝尔西北方奔徙的途中，狮子堂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一旁的阿芙洛尔说道，“无论是先前的救命之恩，还是那番令人幡然醒悟的建言。”
“没什么，我们权且算有着相同的目标与利益的同伴，互相帮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长时间的奔跑途中，狮子堂竭尽全力才堪堪追上阿芙洛尔的步伐，但一旁的阿芙洛尔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脸不红气不喘。
“你该不会是刻意照顾我的速度而限制着自己吧。”
“嗯。”阿芙洛尔头也不回得说道。
……
还真是言简意赅的回答，虽然有点伤人就是了。
“毕竟从战术上来考量，无论何时两人分开行动都是非常愚蠢的事情，所以只得出此下策。”
……这家伙虽然说得都没什么错，但是似乎相当不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啊，要是让她去上个高中，一定会是那种被全班排挤的那类人吧。
不知为何，狮子堂脑海中忽然涌起了这种怎么样都好的无聊想法。
“怎么了？”意识到狮子堂那有些扎人的视线的阿芙洛尔发声问道。
“不……并不是什么大事。”狮子堂有点心虚地转过头去。
“是吗？那就算了。”阿芙洛尔似乎也对此提不起兴趣，索性不再言语。
……
尴尬的气氛围绕着两人，准确地来说，是只有狮子堂为现在的这种窘况而困扰着，一旁的阿芙洛尔似乎对此毫无反应。
“说起来，我们之前有见过面吗？”狮子堂还是决定找些话题来化解现在的尴尬。
“一面之缘而已，而且先前的话算是无心之言，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一面之缘？”
“弗朗西斯事件。”阿芙洛尔毫无隐瞒地说道，“算不上什么愉快的回忆，非要说的话是那种记不起来也没关系的事情。”
！！！
又是弗朗西斯事件……
然而还没等狮子堂作出猜想，阿芙洛尔的声音便猛地将狮子堂的思绪唤回。
“等一下!”忽然，阿芙洛尔挥手拦住了狮子堂前进的道路，“前面留有打斗的痕迹。”
狮子堂极力眺目远望，才勉强看到视界极限处那斑驳的地面与倾倒的楼宇，明艳的火光之上还飘出烧焦物体的烟尘，城镇中那绯红色的伤痕正在隐隐作痛。
“从这里开始要小心行进才是。”阿芙洛尔压低声音冲着狮子堂说道。
狮子堂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种大规模的破坏有些蹊跷，按常理来说，单纯的反攻网络特战兵器并……”
“！！！”
在行进过程中的狮子堂的呼吸猛然变得急促起来，就好似拨动了什么开关一般。
“喂，你怎么了……”察觉到狮子堂异样的阿芙洛尔不禁出声问道。
狮子堂骤缩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块已经变得扭曲而残破的金属铭牌。
“同调！”
“你想要干什么？”阿芙洛尔在一瞬之间便拉住了狮子堂的右臂，“冷静下来。”
！！！
然而女子的束缚只在一瞬间便被狮子堂轻易地挣脱开来，那是她从未有料想过的巨大力量。
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眼之后，她就明白了，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狮子堂千睛”。
男子原本漆黑色的双瞳变作冰蓝，无数的数据流在他的瞳孔中流过，身体动作与反应也完全变成了其他的存在。
……难道说？
“欧米伽的智能分块？被窃取的部分欧米伽资料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始控制他的身体了吗？”
“二倍速。”随着恍若他人般冷彻嗓音的响起，狮子堂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阿芙洛尔的视线之中。
……
被男子握在手里的已然扭曲不堪的铭牌上还隐约镌刻着已经不甚清晰的模糊字样。
那是只有在这段时间的特动作战中朝夕相处的他才得以辨识的——“水树”的铭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