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傻子,一个哑巴?什么意思?」

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常年穿着黑色长袖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手机聊着天,另外一边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笑着问道。

「字面意思,你又不是文盲。」那人身材有些臃肿,正是咖啡店里的常客,那个被叫做贰的胖子,「还有,下次再给我倒这马尿一般的玩意儿,我就把它泼在你那一辈子都好像没换过的衣服上。」

「尽管泼,我衣柜里像这样的还有几十件呢,不在乎,不过倒是你,平时泡在咖啡馆里,却喜欢吃草莓圣代和喝可乐,连最好的咖啡都满足不了你,真是个怪人。」年轻男人吐槽道。

「苦得跟啥似的东西为什么我要喝?连最基本的味觉都搞不懂的人好意思说我,不过你倒是很有趣,回到这条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我,就不怕我再给你身上添一条疤?」

胖子笑呵呵地说,但是语气丝毫没有和平的感觉,反而是多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意味。

「呵呵,并不想,上次那一刀,可是很疼的啊,我也算是得到教训了。」

年轻男人淡漠地摸了摸自己胸膛处那一条长长的凸起,继续说道,「这次来就是想问问,这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只要你别跟以前一样作死,没有人会管你是谁,包括壹。」胖子冷笑道。

「壹……吗?」

年轻男人的手掌微微握紧,手机屏幕亮了亮,上面写着一个黑白两色的单词‘zero’。

「你要想死的话我绝对不拦你,但是你要想清楚,我是打不赢壹的,而且,你也已经不是执剑人了。」胖子补充道。

「哪里,哪里……我还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的。」年轻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如果我说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准备怎么办?」胖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啊,该怎么办才好呢?」

年轻男人装模作样地苦恼了一下,演技有些拙劣,然后恍然大悟般的一拍手,「有了,只要把那些没有用的执剑人……全部杀掉,不就行了吗?」

「呵呵……」胖子嘲笑道,「还真是像你的风格啊,但是你似乎并打不赢他们,你本来就不是特别能打的那种。」

「是啊。」年轻男人很坦然地承认了。

「所以呢?这次回来,准备做什么?搞了个这么大像模像样的工作室,还招了人,不过也是,你确实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

「唔,那是自然,总得吃饭嘛,我也就是打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给卖出一个好价钱,所谓知识改变命运,知识创造财富嘛……」他笑着说。

「情报贩子?嘛,也行,反正要你去打架估计是不可能的,不过……」胖子的眼神锋利了起来,「……绝对不要越过那条线,越过它,你的后果就只有一条,可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了……」

「啊呀啊呀,我这种升斗平民哪里会有那种想法,只是想赚点小钱养家糊口,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年轻男人一摊手,做出了一副大无畏的模样。

胖子起身,依旧不忘转身提醒道,「我不知道你在预谋着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这座城市,这条街道里埋下了多少棋子,但是凝视深渊之时,小心也被深渊所吞噬了。」

「呵,知道了,傻子贰。」

「走了,哑巴……十三……」胖子挥了挥手。

原来他叫十三。

……

执剑人有剑鞘。

所以他就不是无敌的。

十三面前的桌上,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王耀的,一张是夏安的。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但是面前的桌子,却突然裂开成了两半,断面无比的光滑,而且那两张照片,竟然无声地燃烧了起来,一会儿就化成了灰烬。

十三一动不动,就这样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也不是傻子啊,放心吧,我是不会对他们出手的。」

……

夏安回家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他说他姓燕,叫做十三。

夏安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看,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被镶在狭长的眉眼里,眼神里透明得仿佛没有任何杂质,同样也很认真地看着夏安审视一般的眼神,没有退缩。

「那个女孩,很危险,你要小心点。」

自称燕十三的男人身体靠在墙边,左腿斜着弯曲着向后蹬在墙上,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洋溢着温和地笑意,他很是平静地警告着夏安。

「为什么?」夏安疑惑地问道。

「你昨天,也去了那条街吧?跟在她的身后。」燕十三笑了笑,眼神玩味。

「那个是偶然……」夏安慌忙解释道。

「所以,你知道昨晚在那条街道上发生了什么吗?」燕十三淡淡问道。

「额……发生了什么?」这句话,夏安说出口的瞬间就有些后悔了。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好说了……」燕十三迟疑了一下,「看在王耀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一点东西吧,就在你进入医院的时候,这个女孩,差点把王耀给杀掉了……」

「什么?!」夏安眼神缩了缩,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哦,你最好的朋友,王耀,一个染成黄头发的小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这几天肯定是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的……」燕十三眼睛眯了起来。

夏安有些慌了,他连忙掏出手机给王耀发了一条短信,许久都没有回复,如果放在平时的话,他一定会很快地回复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何,就连夏安给他打的电话,也是无人应答。

难道他真的出事了吗?

既然是眼前这个男人提供的消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起码他说的东西,暂时是对的。

「那个……能不能麻烦您给一下更加具体的消息,我会给出相应的回报。」夏安仔细想了想,说道。

「回报……吗?呵呵,有意思。」燕十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你要什么样的回报?」

「回报啊,让我想想,唔,貌似我也不缺什么,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怎么样?」燕十三张开了双手,嘴角咧着,黑色长袖下的淡薄身影此刻却是有些狂妄。

「好。」夏安点了点头。

「你那个好朋友,似乎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至于那个女孩的真实身份,我知道的未必比你多,我只知道,昨天那个女孩在这条街上闹得天翻地覆,似乎是因为某一个人,一个对于她很重要的人,而你的那个朋友,似乎只是因为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人是谁?」夏安问道。

「呵,谁知道呢?不过既然你是我的第一位顾客,那么就再给你一个忠告吧。」燕十三很认真地对着夏安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应该有多远跑多远,这条街,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来了,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为什么?」夏安疑惑道。

「如果你那个好朋友知道了你是因为他的事情而卷入了这些事情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昨天你是因为那个女孩踏入了这条街,如果没有王耀的话,你或许已经死了,而他出现在那个女孩面前的原因,估计很大可能也是因为你吧?」燕十三说道。

「您的意思,我有些不太懂。」夏安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我的意思就是……」燕十三起身从夏安的身边走过,「……如果没有你的话,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你既想了解真相,又不想那个小子受到伤害的话,最好什么都别说……」

夏安站在原地了很久,然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早已经走远的燕十三说了一句「谢谢」。

……

「你还真是恶趣味呢?这么骗人家真的好吗?」

燕十三双手插着兜,懒散地走在SN的街头,仰头看着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的天空,以及被点亮的霓虹灯,嘴角含笑,在他的脑海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如是对他说道。

「有吗?我那句话是骗人的?分明都是些实话。」他回答道。

「不管是什么事情,在你嘴里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事情,这么多年了,还真是这么爱玩呢,一点都没有变呢?」脑海里的那个女人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燕十三轻轻抬手,握住了那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女人的手。

「当然,这才是男人的浪漫嘛,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无论任何事情,你只需要轻轻地在背后推上那么一把,事情就会变得有趣了起来……」

许久……

无人应答……

女人的虚影消失不见,燕十三的手掌却依旧扬在半空中,舍不得放下。

「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吗?」

燕十三茫然地抬起头,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