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莉骑车载着大中,来到宿舍门口。

他们这次的训练,根据副会长的说词,是公假,但没有请到一整天,只有到中午。

所以,午休之后,还是得回学校上课的。

大中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心想,能不能在宿舍休息偷懒,午休之后再过去学校。

这次的训练虽然说没有跑到,也没练到,但训练前就被席琳娜扔出去,又被副会长抓起来,还莫名其妙被骂了(虽然不是自己被骂,但看着人被骂心裡也不大好受),大中身或许不累,但心,已经疲劳不堪。

弹性疲乏了。

因此导致注意力不集中。

──要帮副会长拿她房间的东西啊。

「学长,你先下车吧。」

「……」

「学长?学长!」

「…..啊!」

大中回过神来,注意到身前的墨莉转头看着自己。

「怎麽了?心不在焉的。」墨莉说:「是不是还没吃早餐的关係?」

「啊……可能吧。」

虽然大中这麽说,但他还是下意识摇头。

墨莉接着说:

「要不这样,我骑下去市中心帮学长买。」

「不用啦,墨莉妳才初中二年级不是?没有驾照吧。」

「偷偷来就好。」

「不行啦。」

他给了墨莉一微笑之后,左脚踩地,右脚往外跨,下车。

大中脱掉安全帽,将其递给墨莉。

墨莉接过安全帽,说:

「如果精神会恍惚的话,以后要记得先吃再到学校,今天有训练,威廉姆斯学姊应该有跟妳说吧?」

「没有耶。」大中回。

「速答喔。不要顶嘴,虽然说训练前吃东西确实不好,但身体肚子饿了就要吃,这样脑袋空空的也不是办法,我是在为您的着想啊,大小姐──啊……」

「……」

话讲到这边,墨莉明显注意到自己说错话。

她脸颊泛红,身体微微发烫,只差头顶没有冒烟。

不,有冒烟。

但那可能是因为太阳照着她的安全帽的关係吧。

大中看着墨莉头上缓缓上升的小白烟,皱起一边眉头,歪头看着墨莉。

「那个,墨莉学妹──」

「我我我我我知道,学长,你先不要说话!」墨莉一手拿着安全帽,另一手大力左右挥舞着。

「呃,嗯,好,我不说话。」

现场尴尬了好几秒钟。

微风吹过,有落叶在地上飘动,树木的枝叶有因风的关係,产生飒飒飒的声响,这些声音,是当前相当吵的声音。

大中嘴角抽动,想冷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因墨莉是戴全罩式安全帽,故看不见她的表情,也因为这样,让大中不禁在猜想她帽下的表情。

这已经变成他的习惯了。

猜某人的表情。

只是没想到,会在除了自己sweet heart以外的人上用到。

刷!旁边的草丛有些许动静,让这两人的注意焦点,突然转移到那里。

相当大声,但啥事都没有。

可是,这倒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没那麽乾了。

「对、对不起,学长。」墨莉说话了,她的语气和语调,都不方才来的轻柔些。「我说教说得太习惯了,就不自觉……」

「没关係,我也大概猜到是这样了。」大中这样说。

「嗯?是这样吗?」墨莉问:「什麽时候注意的?」

「呃……」

「什麽时候?是在说教当下,还是我讲话讲到一半断掉的时候?」

「……」

──为、为什麽要这麽认真问?

「是、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要帮买早餐的时候。」大中浩气凛然地说道。

这股说话的方式,跟语气,感觉好像正经八百,宛如叙述着理所当然之事如同太阳绕着地球公转、一天有二十四小时、这个世界有一座岛一片大陆和汪洋大海一般,听的墨莉是一愣一愣的,不由自主点头。

然而这却是唬人的。

唬烂的。

其实大中是在墨莉讲出大小姐这三字时,才了解,原来眼前的学妹有这麽一个说话习惯。

当然,那天晚上,在送受伤的席琳娜回寝室的那天晚上,大中也有隐隐约约察觉就是。

「啊,原来如此,原来学长早就注意到啦,真不愧是学长,居然有这麽强的察觉能力。」墨莉鬆了口气,也下车,将安全帽脱下,放到车上,和大中戴的那顶放在一起。

「那个,墨莉。」大中说。

「什麽事?」

「妳跟伊芙学姊的感情,很好吗?」

「哪有!非常差。」

墨莉将摩托车立好侧柱之后,转过身,身体靠着车子。

「很常吵架,虽然很快就和好就是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每天总是会为了几件小事吵起来。」

「看来果然很好呢。」

「欸?有吗?」

「这样还不叫好?妳讲这个出来根本就是想炫耀的吧!长腿女。」

两人互相对视。

不一会儿,大中笑了,墨莉也笑了。

不过,在墨莉还沉浸在欢乐气氛中时,大中却先收起笑容,看向远方。

宿舍前的道路。

一条弯弯曲曲,延伸至末端分岔,一条往山上,一条往山下的道路。

「为什麽,妳那麽执着于付诸行动呢?」

「咦?」

大中这个问题,让墨莉稍微顿了一下。

她也收起笑容,看向面目凝重的大中,脑袋回忆起当天晚上的片段。

那天晚上,帮学长送他sweet heart回寝室的晚上。

『可是如果什麽都不说,那不是更糟糕吗?』

『……对啊。确实是这样的。倘若不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感谢他的,反而摆出架子出来的话,那是会很糟糕。不,可能糟糕透顶了。』

『所以──』

「所以才要付诸行动──这讲起来的感觉,好像是早就下定决心似的。」

大中这段话,让墨莉的意识回到此时此刻。

「真不愧是学长呢。」她说:「有这麽强的察觉力,看来推倒威廉姆斯学姊的传言果真不是假的。

「啊、啊哈哈。」大中冷笑。

可是,这次墨莉就没跟着笑了。

她低下头,看着石砖道路,继续说:

「以前被霸凌的时候,就是大小姐救我的。」

「欸?妳长这样耶?」大中瞪大眼睛,从脚到头打量墨莉。

「就是因为长得高才比较容易被霸凌喔,特别是女生。」

「不,我不是在说高。」

因为这一席话,墨莉斜眼看向大中。

大中说:

「妳长得那麽酷,又漂亮,我以为妳在女生群当中会被当成女王。」

「!」墨莉脸红了。

「说真的,那个双马尾矮冬瓜是女王我至今都很难相信……那个,长腿女,妳怎麽──」

「别别别别别说话,让、让我继续讲下去。」墨莉撇过头去,一手用力挥舞。

大中摆出疑惑的表情。

墨莉接着讲:

「大家都小小隻的,只有我最特别,不就成为众矢之的?」

「嗯,确实。」

「学长,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