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陆离带着紫阳花和远川夕两个小家伙出来了,今天并不是要出去购物或者游玩。

她们要去城市安全局,这是路德的意思,查查远川夕的身份和家人。好把她送回去,再不济也得找到一个收容她的地方。

并没有太早起床,而是选了个临近中午的时间。醒来时路德维德和八木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用前一个晚上买来的食材简单的做了几份三明治用纸包好,陆离就带着她们出发了。

先前已经和城市安全局的工作人员联系过了,对方也了解了情况。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能有个满意的答案,不求能够立刻找到远川夕的父母,最起码能让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陆离驾驶着穿梭机在空中慢速的飞着,因为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她甚至想开启自动驾驶模式,再把座椅放平。在飞行途中将三明治解决了。

rover的驻地离城市安全局有些远,当她们驶达时已经是出发后的一个小时。陆离联系了之前联系过的警官,对方知道后便说会在门口迎接她们。

当她们停放好穿梭机时,就看见安全局门口“站”着一坨黏糊糊的家伙。一只史莱姆一样的淡绿色粘液正用它的“手”将不断滑下来的警官帽给扶正。这看上去有一丝滑稽。

警官认出陆离后,伸出拟态手与她握手,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和一块布丁握手一样。

警官带着她们向预留好的会客室走去。

敞亮的会客室,明亮的灯光和宽大的沙发,对于一个安全局未灭有些太过豪华。也或许是听了rover的名字,特地安排出来的。

陆离也没有客气,顺着警官的意思坐在了沙发上。一个白色的小家伙飞驰着过来递上了茶。

 服务型机器人已经如此人性化了,但幸好这里没有电子人。否则机械平权者们又要开始控诉有机生命奴役机械。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远川夕有些拘束的坐在沙发上,小手捧着洁白瓷杯,连头都不愿抬起。

黏糊糊警官看着她,示意陆离她们稍等片刻,便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又折身返回,只不过身旁跟着一台洁白的仪器。

他挥了挥手让远川夕走到他的跟前,采集了远川夕的虹膜、指纹和基因。然后让仪器自己去分析。

警官叫她们在这里继续等待,拿检测出来的结果走了出去。这短暂的一进一出弄得陆离满头雾水。

还是小孩子心性,紫阳花坐不住了。拉着远川夕的小手便跑到窗户旁。孩子的世界还是如此简单。两个人在哪偷偷聊着小孩子的话题并时不时偷偷看陆离,仿佛在忌惮陆离会偷听她们之间的谈话一般,同时发出银铃般动听的笑声。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警官跑了进来。看见独坐在沙发上的陆离,悄悄叫陆离到他的身旁。陆离有些疑惑。走到警官的身旁问他发生了什么。

黏糊糊的警官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虽然他根本不存在汗腺,将手中的平板递给还在疑惑的陆离「有些奇怪,陆离小姐。」

「怎么了,结果出来了吗?她的父母在哪?」

「结果的确出来了,但是。。。我们和基因库对比。结果发现,远川夕她的身份证明在三个月之前就被注销了。」

「注销了?是为什么?」本就疑惑的陆离更加疑惑了,她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原本想的那么简单。

警官将平板递给她「这是尸检报告,远川夕在三个月前就因为意外身亡被注销了。」

陆离仔细看了看报告,死因是溺死。尸检报告上,有着一张远川夕的照片。她反复比对照片与远处的远川夕,发现两个人一模一样。只是照片上的远川夕面色苍白,小嘴发紫。这的确是溺死缺氧的结果。

 「这该如何解释?远川夕明显就在我们面前。」陆离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和警官一样有些开始慌了。

 「不能排除这个远川夕是死者的克隆体或是其他可能。但是基因比对却完全一致。」

 「这份尸检我能复制一份发给我的同事吗?我想请他们调查一下。」

 「不不不,不行的。只有死者的家属才有权利复制尸检报告。」警官连忙回绝,他也明白陆离和远川夕没有任何关系。

陆离虽然得到否定的答复,但并没有死心。她偷偷将自己的终端连接上了这个平板,将这份报告发到了路德的终端上。

在一间漆黑的小房间里,能发出光的只有八木眼前的屏幕和路德。他们在想办法黑进城市安全局的监视系统。八木正看着屏幕中的代码疯狂的跳动。路德有些不耐烦了,他看着眼前这只鱼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换做正常的有机生命早就已经困了。

「我说三只眼,我们不是有权限吗,为什么你还要大费周章的黑进去。」

「你觉得写申请简单吗?每次还不是我来写。」八木用他那三只红色的眼睛翻了三个巨大的白眼。

又是一番折腾后,屏幕中出现了几十个小个的图像,是中庭各处的视频监控。有些从高处俯瞰整个太空城,行人和穿梭机渺小如蝼蚁。

见到解决了监视的问题,八木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发光的,那个药业公司的败类有没有说“魔女”经常出现在哪里?」

「没有,他现在的精神已经错乱了。和废人没有什么区别。」

「那就把监控重点放到第一次出现变异的地方。那群败类估计还在贫民区贩卖魔女之血。」

画面被切换到了贫民区,还是一如既往的破败混乱,不知道每天都有多少恶在这里流淌,简直是一副活生生的灰暗画卷。在里面的所有人都心怀鬼胎。在里面有数不清的罪恶。肮脏,混乱。不被阳光所照耀的地方只能滋生出种种疯狂。

让人不愿意多看一眼。

八木将之前问出来了的关于魔女的特征的关键词输入到面部检索系统中,让过路的行人一个个与她匹配。

路德看着他将词条嵌入便将视线移开了。

他的终端响了起来,是陆离刚刚偷偷传输过来的尸检报告。

 「陆离发东西过来了。」路德拍了拍八木的头,让他转过来。「别盯着那个破屏幕看了,你的速度不会有检索系统快的。」

 「发了什么?」

 「你不要惊讶,她发了一份报告过来。是尸检报告。」这一番话让八木摸不清头脑。

「是谁的?」

 「远川夕的,死因是溺死。」要不是是路德没有表情,就能从处变不惊的他脸上读出震惊的表情。

「不可能吧,中庭连人工湖都没有,能淹死人的地方只有马桶和浴缸。」八木同样十分惊讶。毕竟远川夕是活着从这栋建筑出去的。

 「的确是死了,但是出事时间是三个月前,地点却是离这里7光年的伊苏3。」路德重复阅读了几次报告,希望从报告从找出什么纰漏。

「联系一下叶芷,看看这两天她查出什么了,无论什么都叫她告诉我们。」

路德启动了终端,并联系了叶芷,将画面投射到空中。半空中的淡蓝色投影中,年轻的酒吧女老板明显是没睡醒被吵醒的。明明已经下午了,这个女人却还在睡梦中。

「什么事这么急?你们不知道老娘的作息吗?」女老板披散着酒红色的长发,穿着一件吊带睡衣。其中一根吊带从肩上溜走,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八木和路德却不为这香艳的景象所动,一个无机物和一只鱼是不可能对着一个人类发情的。

八木将刚刚传来的报告传给了叶芷。叶芷仔细看了一会报告却十分镇静。

「死了?怎么死的?里希特呢?」叶芷的视线透过画面盯着路德维德。

「不是我动的手,我也不会无聊到淹死一个孩子。」

「淹死的?我再看看。」看来刚刚仔细看尸检的样子只不过是叶芷刚刚睡醒,还在困倦中。根本没有认真的看。

「我看完了,在那种地方淹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尸检报告中远川夕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淡紫色的嘴唇表明了死前的痛苦,死的地方的确不是在这个只有马桶和浴缸的太空城,八木轻轻点了一下星图中的伊苏星系,并点到伊苏的3号行星,一个近乎被碧蓝的海洋包裹的蓝色星球静静的飘在空中。

那是一颗怎样美丽的星球,岛屿如细沙一般零星的撒在碧波中。这是颗海洋行星,优美且深邃,如同一颗躺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美丽眸子。

「远川夕就是死在这种地方,准确的说是曾经死在这个地方。你们将星图拉进到行星轨道看看。」叶芷轻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发散。

八木将星球图像拉近到轨道上,那密密麻麻如蜂群一般的是几乎数不尽的战舰。

「这个是武装?哪个势力的?」路德仔细的看着每艘飞船上的涂装。

「雇佣兵,几乎是所有可以叫得出名字的大型安保公司的战舰。雇方是维尔内斯能源公司。」

「维尔内斯能源集团?」八木在嘴中咀嚼这个对于鱼人来说冗长且复杂的词节。

「是的,近乎占了四分之一银河系能源供应的供应商,就算是世界政府和观星者都不敢对他们又太大的意见。」

舰队密集到在夜空中比群星还要耀眼「维尔内斯的人为什么要雇佣这么多的武装力量?」星之子还在研读尸检报告,而说话重心却转到了伊苏3上。

「那一天发生了两件事,两件事就将整个星球的命运拉向深渊。」叶芷微微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回想如此残酷的现实。

半空中的星球突然从蓝色变成玫红,叶芷也继续将话讲下去「两件事看似毫无关联,但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用手指轻轻在床头的触摸屏上点了几下,将远川夕的照片丢到了血红的星球旁边。

「第一件事就是,维尔内斯集团董事长远川神野的的孙女失踪了。而现在我们知道了她叫远川夕。」叶芷将星球从近地轨道拉到大气圈内,原来在外层还是玫红色的水面,变成如血河一样。

叶芷的声音继续娓娓道来「而另外一件事,便是远川夕失踪那一天,伊苏上爆发了和这次贫民窟一样的变异,只不过更加糟糕。」

叶芷撤下远川夕的照片,把另外几张不同的资料放到空中。很想想象她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天内调查出这么多东西。

这是影像资料,有着如血一般粘稠的大海和无尽的怪物的残块组成的肉山,一幅由尸山血海绘画的地狱绘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