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從天而降這種事真的很正常嗎?

雖然活着的時候林絆沒有經歷過,但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林絆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更何況掉下來的是這傢伙······

“你醒醒啊。”

林絆毫無生氣的搖動着香草葉的身體,雖然在她掉下來的時候林絆和可可琳沒有做任何接住她的動作,但現在也沒有感到哪怕一點點良心上的譴責。可可琳本來就對大部分精靈沒什麼好感,至於林絆嘛······累覺不愛了。

也不知道香草葉究竟經歷了什麼,身上穿着的白禮服已經幾乎報廢,露出的雪白肌膚上擺布傷痕,左側頭髮莫名缺了一塊,是被誰啃了一口嗎?

唯有臟乎乎的臉上那意義不明的詭異笑容,讓人覺得香草葉應該還活着。

這傢伙,我記得剛來的時候給我留下的是溫和的鄰家少女這樣的印象,為什麼要用實際行動把自己的形象毀得一塌糊塗呢?想着這些對香草葉來說很失禮的事情,林絆繼續搖晃着香草葉的身體。

林絆就這樣搖到快要不耐煩的時候,一直坐在地上發獃的可可琳不知為何躺到了香草葉身上:

“她在裝睡。”

“哦,那宰了這個裝睡的傢伙吧。”

林絆用盡全力地對香草葉落下了鐵拳,隨後,軟弱無力的一聲“啊”從香草葉嘴裡發出來。

這傢伙怎麼了?有氣無力的。

“不如我們把她扔了吧,走吧可可琳,我們去天街。”

“終於等到你說這句話了。”

完全沒有猶豫,林絆和可可琳扔下香草葉向天街走去。

而香草葉也在同一時間果斷地抱住了林絆的大腿。

“怎麼了,沒看到我們很忙嗎?”

林絆回過頭,看到的是香草葉噙着眼淚、楚楚可憐的臉。就算是林絆,看到香草葉這副模樣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於是林絆溫柔地把纏在自己腿上的手臂解開,輕輕拍了拍香草葉的頭,然後才繼續義無反顧地帶着可可琳向天街走去。

“你是魔鬼嗎!”

香草葉朝着離自己漸漸遠去的背影喊道。

“我們可是很忙的,沒空陪你玩。”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林絆和可可琳好歹還是折了回來。

“至少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總可以吧。”

“嗯,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香草葉嘴裡叼着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手帕,單手支撐身體側坐在地上,維持着林絆從來沒見過的羞恥姿勢,“這就說來話長了······”

“OK,可可琳我們走。”

“別這樣!我說!我簡略點說!所以別離我太遠,我怕~”

香草葉不再擺奇怪的姿勢,只是簡單地抱頭蹲着,聲音也很輕。

“花市一別,我不知怎麼的就掉進一個人類自稱是‘夢境’的世界,在那裡被一個人類坑了一路;然後召喚了你表姐,被你表姐嘲諷了一通;接着想撒撒氣,就具象化出實體前往物質世界,被一個自稱神位候補的人類打了一頓······我說啊,現在的人類已經進化成這麼強的存在了嗎?”

香草葉說了不少,但總結起來好像就一句話:

在不同的世界被人類欺負了。

果然沒有讓林絆失望,一點乾貨也沒有。

“就這麼多?”

“什麼叫就這麼多!我說的已經很精練了吧!你是還嫌我不夠慘嗎!”

香草葉只有在吐槽的時候很有精神。

問題根本就不在香草葉說的是多是少,問題在於香草葉在乎的只有她自己的感受,根本就沒打算把林絆關心的問題說清楚。要是以往的話從這傢伙嘴裡慢慢打聽也沒什麼,可現在天街的情況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狀態了,林絆實在不想把時間耗在她身上。

天空中,被月鶴的光束切成兩段的天街正在傾斜,被分成的兩個半圓在斷裂處漸漸傾斜。有種不符合物理法則飄在空中的東西突然開始遵守物理法則帶來的違和感。

要是不小心晚了一步的話,恐怕這個世界又要元氣大傷啊。

想到這裡,林絆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

“你們說去天街的路怎麼走啊?”

“你都不知道怎麼走就要拋下我嗎!”

香草葉充滿元氣的吐槽再次出現,但緊接着她裝模作樣咳嗽了兩聲,維護着自己無精打採的形象。

“難道說有什麼電梯嗎?這天街該不會是就這麼漂浮在空中的吧?”

不知道什麼原理而漂浮在空中的天街,原本看上去像是嵌在星空中的光環,現在看來倒像是在星海中漂浮着。

原本距離天街很遠的銀河,現在已經接觸到了天街的底部。

難道說天街已經下沉不少了?

“順着這個方向仔細看看。”可可琳指着天街上的某個位置,在林絆看來實在是什麼都沒有,“這個方嚮應該可以看到天柱的。”

林絆動用遠超人類的視力,總算是看到了可可琳所說的天柱。什麼嘛,說是天柱卻細得像繩子一樣。

“那個頭髮絲一樣的東西就是天柱?”

“平常看到的天柱要粗一點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個情況,總之順着天柱爬上去就是天街了,你要是爬不動我可以背你上去。”

“既然知道位置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林絆與可可琳開始踏上征途······后不到十秒,林絆回頭看着抱頭蹲着的香草葉:

“不挽留嗎?”

香草葉抽泣着答道:“才不要理你們呢,沒心沒肺的傢伙。”

“哦。”

林絆走出很遠后,香草葉低聲嘟囔着:

“明明一下子就可以去,非要死腦筋地去爬天柱,所以說人類啊······”

香草葉話音未落,可可琳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拎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林絆面前。

“她說有瞬間就到天街的辦法。”

“早說嘛。”林絆摸着香草葉缺了一塊的頭髮,“快,帶我們過去。”

香草葉甩開林絆的手,在地上打滾拚命地使性子。

“我~不~要~”

“了解,可可琳動手!”

可可琳取下漂浮在後背的幻種大劍,衝著香草葉發出肆虐的笑:

“我是林絆的人偶,叫做可可琳,死前記住我的名字哦。”

雖然香草葉的權能在整個0號世界中都是最高的,但看着散發出不詳氣息的幻種大劍,香草葉總有種自己會死的感覺。

香草葉猛地站起來,搭着可可琳肩膀和她套近乎:

“別這樣嘛,美麗的人偶小姐,我和林絆的關係好着吶,剛才就是開個玩笑嘛。”

可可琳收起了劍,轉而對香草葉送上鄙夷的目光。

不過對香草葉來說,只要確認自己沒有危險就很滿足了,這本來就不是顧面子的時候嘛。不過既然答應了要幫忙,現在也得注重下形象。香草葉將連衣裙復原,把頭髮恢復原狀,努力的讓自己維持原本端莊、優雅的形象。

在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后,香草葉對林絆和可可琳解釋道:

“你們說的天柱是這個世界九大區域之一‘天柱支撐的鋼鐵之城’的標誌性物件,要爬天街的話就要經過鋼鐵之城,生活在那裡的種族‘冰葵’是群死腦筋,所以說盡量還是不要去為好。”

在提到冰葵的時候,林絆看到可可琳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很詭異。

“那怎麼去,我盡量不想用傳送門這種方法。”

在沼澤里林絆體驗過穿越傳送門的感覺,太噁心了,可以的話還是希望避免使用這種方法。

香草葉歪着腦袋反問道:“為什麼要提到傳送門呢?短距離跨越的傳送門很不划算的。”

林絆看着天街陷入沉思,這個距離算是短距離?

“那怎麼辦?”

“你們兩個,跳起來一下。”

林絆與可可琳對視了一秒,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

然後就這麼被固定在了半空。

香草葉緊接着略微浮在空中,對着地面像在操控觸屏手機一樣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做出縮小的手勢,整個世界突然成倍的縮小,天街看上去像是真的能戴在頭頂一樣,然後香草葉對着天街的位置做出放大的手勢,整個世界又恢復到原來的大小。

而林絆他們已經處於天街的上空。

不是自己移動,而是直接操縱世界,這也太扯了吧!

“我厲害吧!”

香草葉得意地哼了一聲,隨後打了個響指,大家開始向天街墜落。

這時候就暴露出一個嚴重的問題,香草葉根本就沒有好好挑選下落的位置,或者說在世界被縮小的時候很難看出來吧。

眾人正好被轉移到了天街的斷裂處。

準確的說,是香草葉正好處於斷裂帶的正上方。

就結果而言,香草葉從只有兩人寬的斷裂帶處掉了下去,而林絆和可可琳勉強趴在了斷裂帶的邊緣。

林絆朝斷裂帶下面看去,正好被銀河遮掩了視線,也看不出下面到底是哪裡。本來才剛產生了她很靠譜的錯覺,現在真的感覺自己就是被騙了。

“說起來還真是懷念啊,雖然才離開沒多久就是了。”林絆感慨着。

天街上麥田與竹林還是原本的樣子,反倒是空中奇形怪狀的彩雲像是傾斜了不少,籠罩在夕陽色的天街下,快要溢出來的星空一閃一閃。

可可琳看着這天街的美景不由得呆住了,合不攏的嘴巴張成半月形,眼睛裡閃爍着與彩雲一樣的光芒。

林絆還是頭一次看到可可琳這麼開心。

“第一次見到嗎?”

“以前只在姐姐們上傳的影像中見過,雖然姐姐們取景的時候總是進行加工,唯獨這裡是按原樣拍的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就有種······好想住在這裡的想法。”

“是嗎。”

其實林絆也是一樣的想法,要是住在這裡會很開心吧。

至少,讓我時常回來一次吧。林絆感慨着。

“對了,為什麼地上總會有玉石被挖掉的痕迹啊?”

經可可琳提醒林絆看向地面,鋪滿玉石的道路確實每隔幾米就會有玉石被挖走的痕迹。總覺得這些玉石不是被隨便挖掉的,而是刻意瞄準了某種顏色下手的,是什麼顏色呢?林絆儘力挖掘着自己的記憶,終於想起來了。

被挖掉的是血紅色,就像是被香草葉砸開的封印着花茶的血玉一樣。

既然都來到這裡了,應該時間也算是充裕吧。沿着血玉被挖掉的痕迹,林絆與可可琳沿着天街走下去。

大概是走到回頭看不到斷裂帶為止吧,林絆隱隱約約看到了竊取血玉的犯人,正準備上前詢問的時候,可可琳阻止了林絆。

可可琳把手搭在幻種大劍的劍柄上,不知為何神情很嚴肅。

“不要再靠近了,她是冰葵,雖然只是聽說過,但冰葵很危險。”

“那你別再向前了,我一個人去吧,以她的權能應該不足以殺死我。”

拋下可可琳,林絆獨自向前。

然後可可琳跟了上去。

從背影上看沒什麼危險性,像是只正在覓食的白兔一樣。大概是察覺到了林絆與可可琳的接近吧,它回過頭來,顫抖着看着林絆。

是女孩子啊。

她身上披着白色的毛皮大衣,手腕上、脖頸處有一圈厚厚的白毛,雪白的皮膚略微帶着一點透明,像是玉石雕出來的。她的頭髮比起銀髮更接近於冰發,透明度很高,披着的長發像是被斜切了一刀,右側的頭髮比左側長出不少,一個足有她腦袋大的冰制向日葵髮飾別在她的左側頭髮上,看着重量隨時會把腦袋拉倒一樣。

這就是可可琳口中危險的冰葵嗎?

“你是在挖天街上的玉石嗎······好像已經不用問了。”

她的身邊堆着成堆的血玉,而手上握着的鏟子也快要把又一個血玉挖出來了。

女孩把小鏟子放在一邊,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對着林絆鞠躬致歉:

“我,我是艾絲貝爾,挖了天街上的玉石真的很抱歉,不過,但!但是我也是想修復天街,再這樣下去天街會給我們冰葵守護的天柱帶來很大的壓力的。”

是艾絲貝爾啊,比林絆還要高出一個頭的高挑身材為什麼會發出如此靦腆的聲音呢?

“不用擔心,我又不是來責怪你的,不過這種活兒為什麼不多叫些人手?讓其它冰葵一起來幫忙不行嗎?”

艾絲貝爾突然落寞地看着地面:

“不行的啊。”她的聲音聽起來快要哭出來了,“我,就是最後的冰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