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1日目

「吼————竟然没有准备好。你已经准备好进小黑屋了吧。」

「不是,你听我解释!」

「你算算到今日是第几天了————」

「五日、不对、是六日?」

「给你七日时间,你还没完成,多说无用!」

一只粗黑的大手推了我一把,脚底就是无尽深渊,慢慢的把我吞噬,漆黑的、缓缓地、越是挣扎就越是深陷,那粘稠之物即将漫过我的嘴,我把脸面朝上,压迫着肺部大口呼着气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在痛苦中反省吧,在无尽的黑暗中忏悔吧,你要付出代价!」

「等、等啊,救救我,再给我两个小时!不,一个小时就可以,救————」

那无尽的黑掩过了嘴巴,随后立刻堵住了仍在呼气的鼻孔。我试图发出声音,但咿咿啊啊的无法阻止语言只是嘴巴被填满了。无法呼吸的我,连视野都被抹上了纯粹的黑————

「呼啊啊啊啊啊啊——————————」

从被窝里几近弹出去的我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冷汗直流,摸着自己的脸终于自己还活着。

看下墙上的表,仍然精准的指向六点。

真是令人胆寒的噩梦,那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仿佛再过一秒我就会缺氧致死。现在再去回忆梦中的种种,又显得不那么真切了。我望着镜子前自己的脸庞,安抚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那大手的主人一定是那个筋肉男,他粗壮的手臂,能覆盖整个脸面的大手在噩梦中如死神的镰刀。

我拖着疲倦的步伐走在客厅,踹到了某物发出叮当的声响,酒瓶不断滚动最后在桌角的一侧停下。客厅里散乱着的各式酒瓶是昨晚疯狂的证据,看到了这么多空空荡荡的酒瓶脑袋突然昏沉起来。

————这一定是预示梦————

我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忘了跟那个筋肉男的约定。大奖的奖品道具安然的放在厨房台面上,锋利的刀刃提醒着我作物祭已经结束了。这才想起来此时已是夏季。

我推开门顿时感觉一股热浪席卷全身,昨日还算温和的天气仿佛一个骗局。刚过六点半的天,已然有股要拨云见日的气势。我脱下了一直穿在身上的棕色夹克,上身只剩一件白色亚麻衬衣,身体轻快不少也清凉了几分。

我看向农场那边,被荒芜惨淡的景象惊呆了。昨日生机勃勃的样子还浮现在眼前,今日就已经全部枯萎,死灰一般垂着头倒了一片。即便知道换季作物会枯萎还是不免心生感伤。

我拿着铲子和镰刀准备把已经死去的作物去除,本来还是怀着如宠物寿尽埋葬的心情进行着清理工作。慢慢的脸上的表情就从悲伤转为愤怒,拉下的嘴角越发上扬,不禁笑了出来。那绝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开心快乐之事。

「给我从土里出来啊!!!——————」我戴着手套死命的拽着藤蔓,双脚略比肩宽,弯曲的膝盖带动着全身的气力往上,牙咬的吱吱响,即便这样还是不够,眼珠子朝下撇,见到那深藏地里的根半厘米半厘米的缓慢向上伸展。

「呼啊————呼啊————呼啊————」憋了一口气疯了似的拉扯把体内的氧气几近耗光,顿时感觉脑袋昏昏沉沉,马上就要倒下。我把铲子插入地里单手扶着休息,缓了口气。

我回想起当时收获龙根,又想起那时玩命的砍树,又或是顶着雷雨保护作物,然而无论是哪个,都没有现在这般无力,技能给予的些微加成、对于农场工作的经验都没使我感到轻松,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是一个枯燥漫长的工作。我犹如长跑之后缺氧的运动员提不起劲只想坐着,但地里枯萎的作物只少了两个,垂着头的作物死尸像是一个个竖立的墓碑,只是强行揭起就能感受到无尽的怨念从中涌出。

在这一边自怨自哀一边不断自我鼓励的斗争中, 我只顾着埋头苦干,拔着无用的尸体,不知不觉心都死了,慢慢又没缘由的笑出了声。

「比起种下,拔起要更加困难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也是某种程度的超越自我,因为换季作物的处理比想象中的要难百倍不止。当我完成处理之后烈日已升到头顶,顿时觉得闷热无比,俨然有种中暑的势头。

我推门进到屋里准备给自己倒上一杯冷水,却听到卧室内传来尖锐的嘤嘤声。我这才想起小次郎托付给我的两只鸡崽,赶忙冲进卧室。两只幼小无力的鸡崽仰着头简直就是悲鸣!

其中一只已经睁开了眼,盯着我摆在它前方的手指随后啄了起来,尚未长成的喙还有些柔软,啄在手指上痒痒的。我听着它们越发迫切的叫声手忙脚乱的准备起流质鸡食小心翼翼的喂起来。

那只睁开了眼的鸡崽一看到小细勺子就张嘴咬上去,囫囵吞枣的咽下去又叫着吃下一口。看毛色应该是春的孩子,虽然毛稀薄犹如绒毛半附着在头部和腹部,但我隐约觉得没错。

另一只没有睁眼的只得靠我强硬的灌下去,瑟瑟发抖的样子甚是可爱,中间还发出噎住的低鸣,一阵产的,害得我吓了一跳。

喂完食,两只鸡崽安分了不少,我本以为可以就此撒手不管,却没想到刚准备打开卧室的门又传来叽叽嘤嘤的叫声。我对此感到疑惑,对于鸡来说,“睁眼看见的就是父母”,也不知道这个尝试在这里是否行得通。想着没准是因为我这个“妈妈”离开了所以它们才喊叫起来,可我走上前摸摸它们的小头还是没止住叫声。

我思来想去抱起起两只肉色小团一看,才发现问题的所在,其下的柔软填充物满是深棕色的排泄物偶尔还有几丝绿色的小点夹在里面。原本洁净干燥的小窝如今肮脏潮湿,也不奇怪它们会叫个不停。

我找来备用的填充物,全部换了一遍,发现那鸡崽屁股上一点毛都没有,还占了些黄黄的东西。不用说我也知道那是什么,虽然不想碰,但还是好好的擦了一下。可惜的是......没擦掉,但也不好拿去水洗,弱小的它们很容易受凉,即便是在夏天也不该掉以轻心,这将威胁它们的性命。

完成这一系列工作没睁眼的那只鸡崽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一团在我怀里偶尔发颤更是感觉到生命的可贵。我带着它们在外面晒了会太阳,春的孩子睁眼之后就很不安分,沐浴在阳光下舒舒服服的啃起了我的衣服,因为根本啃不坏所以我也不在意。

正午的太阳过于炙热了,在头顶上不知克制的释放着热量,小鸡们很舒服我可就忍不了了。再次感受到夏季这暴躁的天气,回到了屋子里把它们放好就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如愿以偿当上农场主已有一个月了,最大感觉就是每一天都要珍惜!只有120日一年的世界,就得把一日当作三日来过,实际上也就是如此,或者说这里的时间流动的要慢上一些,在原有的世界24小时不睡也来不及干怎么多活。

但说到底只是主观感受,没有能比较的对象也只得这般猜测。总而言之,一日的时间非常可贵,一分一秒都不该浪费,原本按计划是该在春季末买好的种子因为各种事故现在还没到手上。

前往杂货店购买种子的路上发现小镇的居民也配合着季节换上了新衣,尽是一派清凉的衣着,来来往往形成的风景煞是好看。

【叮呤】

「小黑龙吗,稍微等等哦——」飘到里面的身影似乎也穿上了单薄的衣服,对于仅仅一天就变化巨大的天气,大家倒是泰然处之,只有我惊奇不已但也只好把这份疑惑藏在心里。

「好了。终于换季了呢!」兰姨从后面到了台前。

「是啊,昨天还是春季,眨眼到了夏季真是不习惯。」

「是吗。不过农场主一到换季就会格外忙碌呢,黑龙今天要来买种子吗?」

「正有此意,这次可是有好好的准备不少钱。」

「有钱的客人我可是大欢迎。」兰姨笑着对我说。「那,需要什么我帮你拿吧。」

「夏季的作物种子是肯定要的,兰姨,给我推荐点作物种子吧.......啊,这次可能不用推荐了。」

兰姨被我梦游般的话语搞得相当迷惑。

「这次我想种更多种类的作物,所以怎么说呢,想尝试各种各样的,追求品种丰富之类的————」兰姨点了点头让我继续说下去。「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种,哪类比较好,靠口头描述也讲不清楚,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参考就好了,总而言之这事让我很纠结。」

兰姨听罢陷入沉思随后突然动了起来走进里屋,过了约莫二三十秒的时间拿出了一本硬质封面的小册子。

「这是什么?」兰姨直接塞到我手上让我自己看。

封面并没有字,印着蔷薇花的花纹,翻开第一页见到“A107年度作物价目表一览”,这才反应过来外面的封面其实只是保护套。看到这标题我就大体明白了这书的作用。

「价目表————我怎么没在图书馆里看到呢?」我思考时吐露出来的只言碎语兰姨倒时全听到了。

「这可是内部资料哦,图书馆怎么可能有。虽然是去年的价目表,但是去年的已经可以说是最新了不是吗。」

我点头称是,赶忙翻阅了起来。作物的价目表包含的内容实际上相当之多,作物本身大体被分为三大类,分别是蔬菜类、花卉类和水果类。虽然根据作物的生长方式、种类、种植地区等等还有更多细分但我没必要细看。在此大类上分类之后又把它们按春夏秋冬的区块划分开来。

我挑了一页,浏览了上面的信息。

大体如下:

春季作物 红果

作物种子平均单价:10r

年出货数(西南角属):22146个

年单个出货均价:3.3r

出货作物平均星级:2.2星

单次最高出货数:455个

不过像这样用数据展现出来有些头疼,但实实在在的数字也显示其真实性。我大致了阅读下春季的作物,除了这些短小的数据,还有各类曲线表格。但文字及表格被大幅度压缩显得有些难以阅读,一个作物密密麻麻的只占了一页的一半。

之后还有一大段的文字介绍,关于作物的生长周期、方式等等,比较笼统但是记录的信息相当精炼,显然是每年都有更新,在一旁配上的两个小图一个是田间的生长态势,一个是作物祭比赛的照片。

对于秋冬季节的作物也没什么兴趣,直接看起了夏季的作物,我盘算着这次也要种上些花卉类的。那次花饰的成功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若是能做出些名堂,做成一个系列该有多好。”这样的想法一直盘旋在我的心头,一旦有了这样的期盼就久久的萦绕在心头,让我时常在这种时候想起并有意付诸于行动中。

蔬菜类的作物自然是少不了的,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尽量保证种类的丰富,我才刚起步不久,没必要怎么早的拘泥于一种或是几种,也或许现在开始就专一些会更好,但那样田地间的乐趣就少了不少,关于这个问题我和鲁叔也有聊起,他也只是泛泛而谈表示还是该多多尝试。

虽然翻看前盘算的很好,但是连着看了十几页已经被繁杂的数据和闻所未闻的作物名搞得晕头转向,从二三十种中选择适合自己的四五种让我这个选择困难症异常纠结。

「看的眼花了吗?」兰姨坐在柜台前问道。

「啊.....是有点,选什么好很纠结。」我扶着额头越发的举棋不定。

「也没必要怎么纠结吧,选择看的顺眼的就好。」

「哪能那么随便啊......」

嘴上那么说,但我确实受到了启发。看了这么多组数据,最大的感受就是市场选择下自然产生的合理性。从作物种子的单价到作物本身的单价,从出货量到跌涨幅度都能感觉到这中像是有人精心安排的合理性————无论种什么都不会亏这一道理。

当然会存在赚多赚少的情况,也会有某种作物在某段时间需求的提升或是下降,这也会影响到作物价格。但是在作物能轻松储存上半个月毫无影响这一前提下,只要不在过于低迷之时出货的话,就绝对不会连本都捞不回来。像这样累计原始资金,哪怕每次多上500r,随后再买更多的种子种下更多的作物,资金毫无疑问的会不断增加。虽然其中的花费的时间和劳力都未算在其中,但所谓农场主就是不得不在着方面花上时间的职业。但若是这样农场主就变成一个宛如金库一般利滚利的职业了,所以一定会有哪里加以限制.......

思考的稍微有些远了,因为自己分析之后也无法得出哪个作物会有紧缺的情况发生,所以我无需考虑过多,只要按着自己的性子来选择就好。从这个角度来看,兰姨说的也不无道理。

「让我看看....马上就能挑出来。」这次翻看着就直接进入选择状态了。

「蕃柿种子拿上五个————」单价是65r一个,结果期之前的成长期略长,约有8~9日,但之后每过3~4就能收获一次,所以值得期待。

「然后.....珍珠米拿上十个....等下....还是八个吧。」这个所谓的珍珠米名字相当好听,但照片上的效果图跟我熟知的玉米相差无几。单价是80r一个,需要长达11日的成长期,之后4~5日收获一次。

「饭瓜5个。」这个几乎是看到的瞬间立马决定下来了。结果需要8~9日,不能再次收获毕竟是直接长在土地里的。单价为100r,买太多的话可不行。

「再来黄甜椒8个。」12~13日的成长期,再次结果需要4日,但之后只能结两次果。单价 为75r。即便不用来出货也有很多用途,我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是那略有些金黄的色泽特别合我心意。

最后的花卉让我很纠结,但目标锁定在小花身上所以没多久就定了下来。

「最后是沙紫百合五个、六个吧!」我转头看向柜台发现兰姨已经把我报的种子一袋袋的放在了柜台上都快堆成了小山。

这沙紫百合虽然同属百合,但花朵本身偏小又是收敛含蓄的紫色,想必在花饰上会给我不少发挥的空间。唯独这价格让我割肉般的痛,单个320r,凡是花卉类都像是争着比谁的价高一样,倒也能理解它们的价值之高,毕竟成本摆在这。

「嗯......选好了,全部!麻烦算一下。」我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完成一桩大事。

兰姨在一旁算着价格,我在这段时间清点了下种子的数量。

没过多久兰姨报出了价格,是3985r。

「3985———兰姨算我3000怎么样,我一次买了这么多。」

「呀,黑龙现在脸皮很厚啊,一下子约掉了四分之一。」

「但是你看我买了辣么多啊,这点优惠总该有吧。」我满脸堆着笑的比划了下柜台上的种子小山。

「那可真是大优惠啊,3800吧,太贪心可不好。」

「3200吧,我也不容易啊。」这可是好不容易挣回来的钱,虽然一大半都是借着杂货店的店面贩卖花饰所得......

「3700,太咄咄逼人可不好哦。」

若是对杀价不甚熟悉的话,有个套路般的公式,即先把价格压的很低,再在买者与卖者左右摇摆间慢慢提升到中间值,若是还是不满意大可以转头就走,这时被卖家叫住大多是会妥协的,没被叫住的话虽然有些尴尬但自己回头也是个办法。

按道理来说杀价犹如战场,六亲不认也不无道理,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

本来还想继续压低价格,但现在确实不是咄咄逼人的时候。这是在我想到花饰是借着兰姨的店面贩卖的,而那之后并没有给兰姨任何分成,说成租金、店面费什么的也好,我没给兰姨也没要,就是这种事件之后,我和兰姨的立场微妙的发生了变化。

大体有三让我放弃了继续杀价的念头,一是杂货店的顾客零零散散却从来不缺顾客,并不用担心商品卖不出去,更别说是能存放很久的种子了,所以兰姨实则已经退让很多。二是我从开始就受过兰姨不少帮助,减价不说各种咨询也是时有发生,所以兰姨对我来说不只是杂货店的老板,其三就是我贩卖花饰仍然免不了用到杂货店的牌子当免死金牌,我已经体会到筋肉男的恐怖,所以通过不合法的途径贩卖是绝对不可取的。

「嗯,就3700————」

这回反倒是兰姨一脸诧异,放佛没听清又跟我确认了一遍,我拿着钱袋爽快的把钱付了,兰姨还是一脸你是不是吃坏东西的表情盯着我。

「平时也一直受兰姨关照,每次都要大折扣也有点不要脸————」我摸着鼻子害羞的说道。

「啊,是因为这个原因......某种角度还挺像呢,明明报酬已经收到了————」兰姨讲的内容有些文不对题,我没法好好理解。

看着我接不上话的痴呆样子,兰姨又补了一句。「我自言自语,跟你没关系的,东西拿好哦,有困难就来找兰姨哦。」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手里的册子。

「这个很实用能不能直接给我啊!」

这个若是能当作参考的材料一定很有价值,回去细细研究一番把全年的计划都敲定下来。

「不行哦,虽然我很想给你,但这是内部资料论理是不能给别人看的,我也是借来的下半年就得交回去呢。」兰姨扶着额头伸手讨了回来。「不过嘛,你要是想看,虽然到店里找我就是了——」

说完这话就往里屋走去,看来是急着享用下午茶了吧。我也占用了兰姨不少时间,所以把种子分门别类放进收纳包里就离开了。

回到农场先把鸡崽拿到外面享受今天最后的日光浴,随后拿出种子全部种下。33个种子并没有占满整个农场,不如说还有约莫十块田闲置着,并稍微做了下规划。每种作物之间都留有一快田地的空隙,把六个花种撒在右上角的田地里。在如春季那般给每种作物的其中一个施了肥,统一以左下角为标识以防混淆。

或许是因为我很享受这一过程。回过神发现日影落下,快要消失在视平线的尽头。在我完成这一系列的工作感到满足的时候,早上的噩梦又浮现在脑海,这时才意识到重要的事情还未完成,这可关乎到我的平静生活能否继续下去。

自那天把筋肉男给我的纸条放进收纳包里,我就一直把那当做禁区下意识的不去触碰。但今天也到了封印解除的时机了,我拿着那纸条的手微微颤抖,若是有任性至极到我无法完成的要求,我也得做好硬着头皮上的准备。

纸条上的内容如下:

————用花制作项链、手环、挂在耳朵上的各一个。要求:好看精致。钱不用担心,用全力做,记得准备包装盒————

字体刚劲有力,甚至有些狂野。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发现内容就只有这么多了,这就委托而言实在过于暧昧,该说的一个没说,除了制作之外什么都没定下来,其他全部由自己发挥。这就像你问友人中午吃什么,他们会回答“随便”,但真当你带着他们打了一家店,他们多半也会抱怨种种不好。

事实上这张手掌大的信纸上有多处涂改,用黑笔在其上反复涂抹以至于看起来就想是一个个黑框,黑框的数量加起来或许跟正文差不多。显然我无法只靠“好看精致”这种模糊的说辞来制作一个实实在在的物体。

于是我拿起纸条对着灯光反复比照,试图辨别黑框之下隐藏的真实。然而正如刚才所说,被这般用力来回涂抹,连靠触感确认笔迹的资本都没有。但我连蒙带猜用近乎算命的方式还是摸索出了几个关键词:年轻、女性以及紫。

“女性”显得毫无意义,因为花饰本来的受众人群就是女性,而“年轻”是对这个的补充,至少有了一个大概的年龄范围。另外就是“紫”,一个颜色的单字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能规定运用的颜色是件好事。

我立马投入到制作中去,这三类我都有制作的经验,唯一让我意外的就是那个男人竟然知道挂在耳朵上的这个玩意。虽然他没写出耳环耳饰二字,但他明显见过实物的样子让我不禁怀疑他是在当日看到了才临时起意的。

玉兰的储量很充足,即便失败了也有重来的资本。我先开始制挂坠,决定用上五朵玉兰。我认为既然是要做一套,不如就做成一个系列,这样更加有整合感,也比较容易出效果。

偶尔想到那日与Y在那个湖边看到的带着黑色圆点的绚丽紫蝴蝶,顿时灵光一闪,就决定以此为主题。

给年轻女性的紫色花饰,其他就仍有我发挥了。对于自己手头只有白色玉兰小花有些不满,但也没有抱怨的余地,买花也是一件费钱的事。这次我决定不再束缚住玉兰本身,原本是用铁丝箍住花瓣以防变形脱落,这次则是反其道而行之,把花瓣的一半向外摆去,定型的工作是在花骨朵中心放了个类似瓶塞的木制盖子压住花瓣。在它们保持充分的外翻而不会向内回笼时,我从花瓣中端将其固定,现在的形状更像是小了十倍的白色向日葵。

我从材料堆里找出了一个紫水晶,当然不是真的紫水晶,应该是什么其他的人造物,没有矿石那种稳定坚硬的质感,但这个人造物很轻深紫色和白色的玉兰有种说不出的切合感。将三朵一半外翻的花以三角状的排列绕着紫水晶。

在我用手拿前拿后的比对之下,终于敲定了最终方案。在紫水晶的顶部钻了孔洞,用铁丝连接,外露显得相当难看,因此用了许多人造的绿色细枝条围着铁丝加以固定的同时也起到装饰的作用。

这个工作相当令人心烦,又要让其固定又要保持犹如从林中长出的那种自然感相当麻烦,在不断的尝试后还是用上了胶,在几个顽冥不灵的翘起处点了几下。

确认了其不会轻易变形脱落,开始准备起包装盒,我需要的是那种及其修长的扁盒,盒子本身不够华丽并不要紧。我在其中放入紫色的羽毛又特意拿了一朵玉兰剪碎当作点缀。将紫水晶玉兰花饰摆入感觉就像是荒无人烟的石缝间的长处了一朵白紫色的美丽花束。我自己也对其感到十分满意。

一旦做完了第一个,之后的耳饰和手环也不再令人苦恼,问题迎刃而解,灵感不断涌现。手环用了接近8个玉兰花,仍然是紫蝴蝶为主题,我希望手环上能给人一种精灵在舞动的感觉。用薄片手工做了几个蝴蝶装饰,自己的手工技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让这些薄片夹着玉兰花绕了手环一圈,在人造的枝条上插入更细的铁丝增加其延展性,直接用来当作手环主体。手环的扣子还是按照惯用的方法围成一圈将结挤入固定。

完成这套工序有些腰酸背痛,起来活动了下身子,用同样的方法制作了包装盒,材料有限没有更多的选择,但这样的装饰绝对跟寒酸无缘,唯有只一点我可以保证,这也是我仅有的自信之一。

耳饰的制作就相对简单了,主体的磁铁是现成的,只是在装饰物上下了些心思,多加些紫色,用花瓣勾勒出紫蝴蝶半边的翅膀,用水晶质感的半透明小珠子延长了耳饰的整体长度。

包装盒选用了方形的,让它犹如精灵躺进摇篮中的感觉放了进去。

时间流转即将到下一日,我用工整的字在信纸上写了些注意事项,类似不用时放在收纳箱里可以维持花朵的鲜度。这种方法是完全可行的,若是戴的不久或是只在个别场合佩戴完全不可以保存一两个月,这也是在之后的漫长战争中,我的花饰能在各式长期保存的饰品中存活的法宝之一。

坐着感兴趣的事时间就流逝的飞快,我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睡梦。

【今日出货额:0r】

【资金残余:2067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