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手的视线仍在空中交错闪过,地面上布满敏感好战的电流噗呲噗呲的作响。

我这怠速运转的脑袋也能理解竞争已经开始了。

我不至于自大到认为自己能轻松力压群雄,大家都知道新人组的战斗已经不是单纯比拼作物质量,我们没法在硬实力上压人一等,至少不够夺冠。

手段,那些软得不能再软的手段成了决胜负的关键,同是农场主的我们成了敌人——

思考....我必须不断思考,不让意识有断裂的瞬间。

编号靠前的选手占据了绝对主导权,因为最开始的永远是最新鲜的,即便老手组在我们之前上场....不,正因为那些大前辈上场了,我们这些后辈才有「尽全力下三滥」的必要性!

如果一号选手看到二号选手的容器,并按照某种形式抢先说了讨巧的话,不就跟堵人嘴一样嘛。每个人都这么做的话,轮到我的时候——

三十五个人实在太多,就算镇民们对作物祭抱有神奇的热情,轮到第三十五人也太久了.....

混蛋,这按资历来排的顺序是优先那些「年轻的老人」的。这难道是情报战?...情报战...难道我对自己的容器没有自信吗?需要用这种手段?

「(啊.....啊....)」

好痛苦,为了不让自己睡着而全力思考,可这份思考反过来全力推动睡意。

我清楚这不是睡意。

钟表显示十点零五分....时间慢得令人作呕。

我用自己的心跳记着数,慢慢找到规律,每四百跳会出现一小段意识迷茫的时间,按照钟表提供的时间退顿,每次意识断开的时间从十秒到三十秒不等。

清醒的时间在变短....迷糊的时间缓缓变长。

「呦,站角落里装高手?️真·新人。」

我的身旁多了个人,板寸头圆脑袋,额头上系了跟棕色麻绳,两条粗胳膊被短袖袖口分割成麦色和白色。

这个人,土味很重,远比我重,在一米处散发着淡淡的肥料味和沃土独有的气息。

他点着自己的号码牌,巴不得我看到。

编号是十?在选手们都开始疑神疑鬼的藏起号码牌的现在,这个人倒是嚣张的很。

要回话吗?我确实需要问些在意的流程,那些因为脑子迷糊缺失的信息或许会成为夺冠的关键。

「啊....这位前辈你好。」

「哈哈哈哈~前辈?你可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啊,明明两只眼睛在喊着冠军是我,嘴里还能说出这种话。」

或许贝里克只有一个,也或许人人都是贝里克?不不不.....他可不会读心一样的邪术。

那双黑眼睛很纯粹,纯粹的让我觉得像野蛮人,野性和土气同时出现在这人身上。

「没有的事,我资历还太浅.....」

「啧,你们这些人真是....来到这像拿下冠军不是很正常的事!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太让人窝火了,果然跟农协的前辈说的一样,你就是个滑头。」

我滑个屁啊....!冷静下来我,现在所有人都跟个看宝的商人一样,只有从这个人身上获取情报。

「哪有的是,其实我紧张的要死....前辈贵姓?」

「贵?我一点都不贵。姓雷名光,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比啥都快比啥都亮的就是我雷光!」

呃...原来是个傻卵。

我斟酌着该如何介绍自己。

「前辈好霸道的名字....我叫——」

「我知道!刚才确认过选手登陆表了,姓黑名龙,黑龙对吧!以前一直被村里人嘲笑这名字土气,今天我才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土气。嗯,确实够土,我一直觉得够土的名才配得上农场主这职业。仅在土味上我承认你压我一头!」

「......」

「哈哈哈,不过胜负不是靠谁土味重评判的。呃...真新人·滑头·黑龙。总之我只是来告诉你我才是最后的冠军,只是让你知道而已。」

「这样啊....雷光前辈我能问下有关作物祭的事吗,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之前农协大前辈说的好多听不大懂。」

雷光突然摆出副螃蟹的姿势,可能是想彰显自己的肌肉?

「可以!当然可以!」

关键时候遇上这傻帽真是太好了,口头上的冠军让给你又何妨。

「那关于初赛首轮介绍的部分——」

「等我拿下新人组冠军的时候你想问什么都行,你来我们村坐坐都行,我们家非、常、好、客!」

他再度摆出螃蟹的姿势。

这次轮到我火大了。冷静下来,气死了,冷静下来,气死了!呼呼,在这因愤怒加速血液循环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方便的话,希望您现在告诉我。」

「方便?我不上厕所!什么宁啊....你说话一套一套的,想套我话真以为我雷光会上当?我老爹说了,不上镇里城里的滑头的当那就只有一个法,不理他~~~哈哈哈哈~~~」

在视线的火花四处打响的此处,这个撅着屁股觉得自己赢了的家伙太过超规格。

他手上的捧着的容器似乎是细长状的?啧,就是这么奇葩的家伙都知道保持神秘感吗,盖上黑布已成常规操作。

啊.....啊....心脏跳动大约三百七十下的时候记忆出现断档,越来越...越来越难以集中注意力。

——那家伙在身旁打趣的时候我反而清醒些。

我不像他人一样用身子当掩体给容器做最后调整,只有我一个人连容器都没拿出,站在一角看着自己的收纳包,仅此而已。

那些盯向「真·新人」的视线不怀好意,轻蔑之下产生的优越感扬起了他们的嘴角。

哼,我在向贝里克靠拢吗?如果世界上有读取人心的技巧,那一定是诅咒使用者的糟糕玩意。

我必须尽可能晚些拿出容器,我的身体承受不住多少重负。

十点十四分....心跳三百七十五下出现十秒左右的断档。

稍稍回暖?

十点十九分,心跳三百五十八下出现十五秒左右的断档。

每一分钟都长得让人崩溃,从刚才开始,腿上就不断传来撕裂感。

「你还不拿出自己的容器吗,不会没有准备吧?」

「阿信,你别跟资历浅的较劲。」

三号...和十五号。

「浅?他再怎么浅也要跟我们同台较量!」

我看着两双草鞋走过来,说实话除了看时间我连抬头的力气都不想使。

「阿信,别惹事。」

「别拦着我!我倒想问问你区区两个月的资历怎么通过的赛前审核?反正你也是本地人对吧,你这种占了威尔镇便宜的烂货有什么脸呆在这!我们镇、我们镇总共才两个名额....你这种....根本没有竞争欲望的家伙.....草!」

「......」

「阿信,你干嘛啊!抱歉抱歉,真的抱歉三十五号选手。我们是从别的镇花了两天时间赶到这....准备时间上就吃了亏,然后又遇上了风神,他有点上火....你别在意。」

「没事.....」

草鞋回去了一双,另一双脚稍小的横过来停住。

「不过如果你连准备都没做的话,还是别在这浪费名额为好。我的觉悟,我们的觉悟跟你完全不同,像你这种只会耍嘴皮的人....不适合当农场主。」

草鞋回去了,那之前还在道歉的人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觉悟?你们的觉悟?你们身为农场主的觉悟、身为追梦者的觉悟,你们所有人加起来的觉悟都不及我。

十点二十四分,心跳三百二十七下时出现了三秒左右的断档。

农协的前辈大喊着回到等候室:「小子们,老鸟们有好好给你们暖场,这次的主持人可是想了不少新段子炒热气氛,就好好把你们用汗水浇灌出的作物展示给大家吧。上了!!」

「「「喔哦。」」」

啊——呼——啊——呼—

呼吸声前所未有的重,我来了,留在此处的暂住证明。只有拿下冠军才能封住质疑者的嘴,让你们见识下我的觉悟吧。

十点二十五分,在排进队列的一瞬意识出现了几秒的空隙。

断档开始....变得不规律。

左臂怀抱住的容器如此沉重,由乌金木制成的重物变成一块巨石卡在我胸前。

我可能有点小看这微不足道的负担。

「按照号码站在展示台前,微笑、大笑,总之给我笑出来!一上来是快速的自我介绍,跟着主持人的节奏去说,给你们的观众留下印象。不用害怕,你们都很棒。」

士兵拿着精心准备的武器前往战场,目标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胜利。

拎起的布帘之后是耀眼夺目的日光,甚至比神界的圣洁之光还有炫目,那我一直追寻的,必须拿下的东西就在台上。

一个一个.....队列向前,我拿着容器踏出一步,撕裂感一下冲上牙关。

挺住,首先你要做的是站上去。踏出右脚,随后踏出左脚,如此一来我就迈出了一步。

站在布帘之前,迎着日光走上阶梯,这光芒拥有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见识过大场面的新人会想春天的笋噌噌的冒出老高来。无论如何,这是锻炼你的号机会,尽全力上吧,小滑头!」

农协的前辈鼓舞着我,手掌忽然伸出,我看着那缓慢的大手袭来,最后拍在我的右臂上。

躲开。但没能躲开。

那只粗糙的手结束的打在右臂的伤口上,被刀刃挑去肉条的伤口在肆虐,神经将成倍的痛感送来直击脑髓。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不要叫出声。不要有所反应。但我的双脚卡在阶梯上,明明离那光辉只差一步。像血液般粘稠的泪水冲出眼眶——

「咋咋..回事啊,怎么还哭起来了....?」

快给出滑头式的应答,然后踏出一步,踏出无数步!!

呃呃啊啊啊啊啊!左脚来到右脚的旁边。

「能站到这种大舞台,激动得哭出来了...嘿嘿~~」

「哦哦,哈哈哈~也对,虽然你小子资历不如他们,但你这小滑头嘴皮子用得好没准也能挺进决赛呢,加油吧!」

右臂又有知觉了,从麻木变为剧痛。

踏入光亮中,台下是人潮,红栏杆和麻绳拉出了观众区,人们坐在椅子上望着台上的我们。

阿~光是现在零碎的呐喊声就够让我心潮澎湃的了。

一步、随后无数步,从一号展示台到十号再到二十号,就这样一直走到三十五号——

「傻〇,走那么慢在作秀呢?」

「哼,反正第一轮就会被刷下去吧....实际竞争的就那几个,就好好见识下大场面吧,三五。」

冷嘲热讽和不怀好意的视线不会击溃我。

说吧,随你们说吧,我要踏出每一步。站定在三十五号展示台的我放下容器,没了重负身子立马轻松了些许。

比赛的展示台呈倒U字型,而观众席就成正U型,台上台下交相呼应,我们能看到众人的视线,而观众们无论身处何处都能看到台上的选手。

向前看去,就是老手组的展台,和我们相比人数要少得多,二十人上下。

本以为是最糟糕的三十五号位置,可放眼望去,我的面前是至少千人的观众,在这嘎叽角落也有好奇的视线投来。

摆出笑容....嘴角在抽搐,现在的我勉强为之恐怕会跟个苦瓜脸一般吧。

扑克脸也好,至少别让他人觉得我很痛苦。

「哇吼~~新人组竟然有整整三十五人!辣甜筒,你可有见过这阵势没?」位于更高处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说道。

「一般都是十五到二十人呢。能一次看到这么多绝赞成长中的新人,我香蕉怪也很兴奋。那么各位观众老爷,众所周知,老手最早也是从新人起步的,我们是不是该为这些年轻农场主们打打气?」

顿时口哨声和欢呼声如浪潮般扑来。

耳朵....好痛,我越来越无法承受外界的刺激。

主持人从原本的一人变成两人,恐怕是为了配合这数量的观众而设置的。辣甜筒和香蕉怪,一位拿着甜筒形麦克风,另一位手拿香蕉型.....作为艺名还真是有冲击力。

「不过香蕉怪,虽然说是年轻农场主,但你看那个和那个不是很老吗,张着一张超级老成的脸,跟我老爹一个样。」

「可以指点但不要指指点!观众们,这个人完全没有素养,请务必骂他!太过分了,竟然在这种场合这么评价别人的长相。」

「但是你看,那位和那位看起来真的比我还大——」

「后勤组能不能把他拖下去啊!」

俏皮到有些过分的段子插入,得当的调节气氛。

「虽然这个辣甜筒一点素质都没有,但是各位观众,这帮新人虽然战成一列像育儿箱里的小雏鸡,资历可完全不同。既有刚好卡着三年新手期限的选手,也有资历短到吓人的小幸运在——」

「小幸运有多短呢。」

「说出来你绝对会啊的。」

「啊~~~~」

「好烦,你太烦了,我可是认真的在解说的。总之各位,这位真·新人啊,从事这份行业差一天满两个月。」

这是要给我造势?听起来倒有点像捧杀,这些主持人的嘴就跟条毒蛇一样。

.....

.....

——阿....心跳二百九十八下时出现断档。

明明从刚才起一直在咬舌头保持清醒。

「......怎么回事啊,还以为大家会特别关注老手组,结果看到新人们都走不动路啦~~」

我漏掉了几句话?意识的断档出现了几秒?

「好哥哥~你就告诉我们这位超级新人是哪位吗。」

「你好恶心!!规则是不允许主持偏袒选手的,虽然是无名主持人,职业操守还是有的。不过听说这次的号码牌是按照资历来排的?」

「好坏,这个香蕉怪好坏!」

「坏的是你才对吧辣甜筒,说到底甜筒为什么会是辣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从从刚才开始异常数量的视线向我投来。别说你们的可笑段子了,这样阴阳怪气的真把我恶心坏了。

快些...快点进入正题。我的身体到底能撑多久?

主持人似乎接到了什么通知:「那么快短狠·不给你反应世界·真实三十秒速答自我介绍开始~~~真的不会给各位反应时间哦,首先是一号。哒哒哒得得得~来自金水镇的吉利亚选手!」

.....

名字吉利亚。年龄似乎只爆出个「三」?....是三十出头的大叔?个人喜好是在林中野营.....有关癖好嗯嗯啊啊了半天。两个主持人经常会穿插奇怪的问题,什么睡觉前必做的事、喜欢的女孩子类型——

一问一答,反应快的话能问七八个问题,但是这样每个问题只有三秒左右的反应时间。

在紧迫的时间内编织语言显得无比困难,谎言就更是如此,为自我介绍精心准备的选手被摆了一道。

像是长龙般顺流而下,工作人员在背后急匆匆地递来迷你麦克。

那小小话筒到了我手边时,正好轮到十号选手的介绍速答。

「那么下一位,十号选手你的名字是?」

「比谁都快比谁都亮的雷光!!!来自枫叶镇,请各位给我投票!!」

「嗓门好大,比香蕉怪嗓门还大啊喂。还有就是雷光选手,离投票环节还很早着呢。」

是那家伙。洪亮的声音让还在开小差的观众们一下抬起脑袋,寻找这么有精神的家伙在哪。

连主持都不得不吐槽了,往往会说话的人主持会替他留出更多速答时间,甚至从三十秒延长到一分三十秒.....

残酷的现实,就连主持都会在有能者身上投入更多资源。

「那么雷光选手的年龄?」

「永远的十八岁!!嗯!」

「呜哇,这家伙像在女孩子们发起挑战诶,要打起来吗?我已经看到有女观众撩起袖口了。」

「你这香蕉怪,不要搞事了,是巴不得我们的安保部员累死是吧。」

「咳咳,言归正传,雷光选手你平时的喜好?」

「爱好?」

「喜好,爱好,都差不多啦,总之是你喜欢的事请说一件。」

「首先是种田、然后是种田、最后还是是种田!」

两个主持人捂着肚子,笑声顺着麦克风传来,这笑声在空气中传染,渐渐笑成一片。

「噗哈哈啊...肚子好痛。你的人生中难道种田以外的事了吗,雷光选手这么热血肯定没有女朋友吧?」

「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没有,辣椒怪主持。我们农场主不需要老婆!!」他再度爆出标准的螃蟹姿势秀着肌肉。

这造型太过愚蠢,反而惹得台下真的笑成一片了。

「谁是辣椒怪阿混蛋!....对面的大前辈们你们听到了没,这个新人在诅咒你们娶不到老婆。」

「所以说不要随便挑起事端啊,话说老手们都笑起来是什么意思。麻烦大家正经一点,还在比赛中呢。」

「完全超时了。那就最后一问雷光选手,你的比赛宣言?」

「雷光就是冠军!」

「嗯嗯,活力满满的新人啊,非常有趣,那么第十一位选手是来自——」

雷光真的如雷光般砸在比赛场上,之后的选手学着他找到了方法,穷尽所能尽可能轻松的有趣的将自己的个性展示出来。要让陌生人在多达三十五位选手中记住某人谈何容易,雷光做得很成功,可能是那纯粹反倒显得他搞笑无比。

「二十九号克里选手,你的喜好?」

「种田、种田,最后还是种田!」

那人摆出老鹰的架势落得一脸尴尬,在气氛跌入谷底的前一秒,主持及时拉了一把。

「你不会跟十号是一家亲吧,呀~这届的新人真的很热血啊。」

单纯张大嗓门模仿毫无意义,新鲜度会下降,你们做出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加深观众更多雷光的印象。

赶紧停下来啊,蠢货们。

三十号...三十一号,三十二号,模仿模仿模仿,没有哪个能逃出雷光的影子,仿佛从十号开始这个环节已经到了巅峰,随后的挑战者每况愈下最终只能成为雷光影子下的败者。

仅仅一个速答介绍,优劣便显现出来了。混蛋,如果我能排在十号之前——

「第三十三号,快结束了呢。啊呃呃...名字是托姆,非常朴素的好名~~」

观众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主持也拿不出有趣的段子了。雷光一人把整场的氛围拉到另一个高度,而现在,没人能降下来。

心跳二百七十一下意识出现断档,越来越频繁了.....还没到我吗?

眼中是自己被黑色幕布盖住的容器,我对这容器有着绝对自信,如果现在展开的话,现在就将我的全部展现出来定能压住雷光的势头。

但过激的举动可能会被算成违规行为。这样下去雷光会在观众选票中脱颖而出。

....

....

身体浸入液体,粘稠之物在耳边鼓动,哗哗的又像是在深海的某处。

「喂喂喂!听得到吗,三十五号选手,喂~~你好,hi~~」

我?我!?轮到我了。什么时候。

主持盯着我,选手盯着我,观众盯着我。

说话?说什么,总之说些什么,我不是很能说吗,我一直很能说。

「(啊啊...嘎....)」

声带...被什么卡住?被什么,不知道!

是疼痛,是疼痛逼迫得大脑不想说话了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无聊的疼痛错过?开什么玩笑。

「是紧张过头了吧?没事哦,三十五号,大哥哥大姐姐们都是好人呀。」

「别人我不知道,但你绝对不是好人,前面不是还在欺负其他选手吗,辣甜筒。」

三十秒过去一半,可我仍旧如同隔着一层水在聆听。

必须说话,现在什么都不说非但不会留下好印象,反而会变成自大的恶名。新人会紧张,这是人们同情的根据,但紧张的新人没法夺冠!

让自己的身体重现亢奋的方法是存在的。

「果然资历只有两个月上台会很紧张的吧——」

「你终于报出来了啊喂,怎么可以这样。」

我不会死在这,展示台不会成为我的墓地!我伸出左手紧握成拳,越过肩头砸在左腿的伤口上。

嘶拉——

水流在耳边冲击变成漩涡,很痛,虽然很痛,但是借着这股冲力我能大吼出来。

「刚才.....刚才痔疮擦点爆了!!!」

「......」

「......」

「呃....香蕉怪,我没听错吧...痔疮?」

「辣甜筒,我确实听到痔疮二字了。听是听到了....」香蕉怪主持一时语无伦次,他重振势头说道。「没事吧,三——十——五——号——」

「干嘛拖长音。总之大家都有些难言之隐,但是三五号这种事是不能在台上说的。」

「因为...因为觉得一说话那里就会...就会爆开,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但是就在刚才,痔丸君藏进去了,所以终于说话了!」

「痔丸君....?警卫,这里有给痔疮起名的怪人——」

「闭嘴,别叫警卫了。嗯咳咳,恭喜痔丸君完好无损,我们言归正传,三五号选手你的喜好?」

事到如今,只能咬住自己是个真·新人不放了。一条路走到黑,没必要迎合主持人。

「各位观众还有评审员大人,万分抱歉,在台上提痔丸君的事...!真的非常对不起,因为我从事农场主的工作才区区两个月,上台很...很紧张....痔丸君一紧张就会很乱动,万分抱歉——」

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失去平衡向前倒去。那就顺着这流势!!

彭嘶嘶嘶嘶——

麦克风传出我额头磕在展示台上的声音。

「好、好壮观的声音.....没事吧真新人,各位慈爱的观众们,我们应该给予这位紧张的可怜家伙一点鼓励。」

台下的反应很微妙。

「不管怎么说,在台上提痔丸君也太——」

好痛,那道能见到骨头的伤口一定裂开了。泪水决堤,即便如此我也要利用!

抬起脑袋,正视所有人。

「我...我虽然是个新人,但是我很认真。请多指脚(咬舌头)!!!!」

人会偏袒弱者,往往是因为自己也是弱者。利用吧,让我利用我自己,利用身边的全部。

就这样像个洒水车一般说出「新人很可爱,请关照我」的赖皮话。

「咬舌头了呢....果然很紧张。快点道歉辣甜筒,能站上这个舞台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能欺负新人呢!」

「混蛋,明明是你先提痔丸·新人的。」

「什么鬼名字,又搞笑又恶心拜托你不要提了。」

「都是你这么提,观众们不也忘不掉这种怪名字了吗,好好向他道歉啊。」

同情、不解、恶心、傻笑,台下的观众诠释了世间百态。虽说是临场发挥,不过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竟然是农协前辈吐槽我的「痔疮」。

或许这才是正解,只有用超规格才能压制住超规格。我,压过了雷光的势头。至少也该是同等的。

恐怕三十五位新人中只有我和雷光几人清楚,在决赛轮能从观众投票中取得优势的人会成为冠军。

台下的观众开始鼓掌,投来的视线是包含着关心弱者的情愫的。

(值得吗?)

——现在又在脑子里出现,时机也太巧了.....

(你知道刚才那一下有多痛吗....?)

——啊....呵呵,现在泪水都止不住呢。

(会死的,我认真的,神明提醒过你。)

——死不了,在我的意识完全断档之前。我的心脏还有好好在跳。

(那就由你的理性来推演一下,夺冠的瞬间你就会死。现在的你只是靠巨量的肾上腺素硬撑,你的血液有五分之一不是自己的....你难道不明白靠信念站在这的人在目标达成瞬间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