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又二十厘米的距离。

爱双腿并拢,侧向身子另一侧,白袜和衣摆营造出的空隙刚好能看到小腿肚。她像个成熟优雅的大姐姐。

「嗯咳....为什么要坐在我旁边吗?」

她撑着脑袋,慵懒地说道:「防止某位欠债的惯犯趁机溜走。」

她又拿竹刀尖戳了我两下,恶作剧似的动作在我眼里更像威胁。

「以你的水平....我就是再长四条腿也逃不掉!」

「这样啊。说起来,黑龙先生是怎么看待欠钱不还的人?」

「可耻之辈....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我低下脑袋说。

「呀,是这样的吗!」她吓得双手一震。

我看到竹刀从她手中落下。

「跟我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啊.....」她叹着气。

「那、那爱大人是怎么看待的?」

「嗯~假设我问一位有钱人借钱,这笔欠款对我来说当然是巨额的,但对有钱的那方而言有没有这笔钱根本无关痛痒对吧。明明无关痛痒,还要我还钱不是很奇怪吗?」

.....

不如直接把「有钱人」换成九空家,把「我」换成——

「我会...会还你的,这种强盗理论我发誓不会再说第二次了!把老师精致的园林搞成这样我也有在反省....但、但这也不是所有损坏都是我造成的...!」

她把竹刀平放在桌上。

「是我的错...完全是我的错....」

到底哪边是强盗啊。但最先说出哪种歪理的是我。

全是亢奋素的错,偏偏让我鼓起勇气挑战魔王大人?求生本能让我免于一死,却也因此背上还不起的债务。

人得时刻保持理智,至少不会主动摊上灾祸。

「对我来说是巨额债务....所以分六期可以吗,六个月偿还,我还有信心提前还清的....您看这样如何,爱大人。」

她似乎很享受看到我唯唯诺诺的模样,不动神色的盯了我数秒,抽出张宣纸,将墨砚推至我面前。

「干嘛?」

「磨。」

加上些许清水,我拿着磨石砚墨,毕恭毕敬将墨砚放在她手边。

毛笔书写着优美的字迹,和数字.....我不能逃避债务。

一个盆栽就要3000r。诶?那个破烂雕像值2000r。啊,花丛3500r倒是不意外。话说土墙的修理费好贵,不对,是瓦砖的费用好贵。

纸面一转到我面前,由损坏物品的单价和利息构成的赔偿清单一清二楚。

「分六期,一期利息540r,这是总金额。考虑到还款方的经济条件,把零头约去了,这是特别优惠。」

「两万...!九千五百R!?」我不禁大叫。

脸几乎凑到纸上,我在心中光速计算。赔偿费的18000r的利息是540r,六期就是3240r。合计就是21240r。但,两万出头和三万不到完全不是一码事。

「我能问下我们的利息是怎么算的吗?」

「三期按照款项的2%计算,六期3%,以此类推。明白的话就在下面按下手印。」爱一边说着一边誊写另一张。

嗯嗯。3%确实是540r一期,我的计算能力再怎么衰退也不至于连加减乘除都不会。

「你把我当笨蛋吧——这要怎么算才能到三万!」

「有什么问题?」

「这不...这不哪里都是问题吗,你看,倒数第二项的分款项写着21240五个数字,到了最底下一下变成29500了!」

毛笔尖缓缓淌着墨汁,爱微笑着,突然拽住我的手,在手掌上粗暴地写下四个大字——花卉款项。

晴天霹雳。

完全忘了,7000r的花卉钱。把这个数字是按照3%分别计算得出的金额,六期总利息是1260r。我默默在心中加合,果然对了。

「哈哈哈哈....是的是的,确实有这回事。嗯。其实我开玩笑的哈哈哈。」

「那100朵二星花卉的钱可以先付吗?现在付的话,那部分的利息自然不会计算。」

「这种事....最开始就在纸上写清楚啊!」

凌厉的风停在我的喉结处——竹刀尖顶在我的下巴处。

「你有资格说这话吗,黑龙先生。」

原本想着赔偿金慢慢偿付早晚有一天能还完的,但现在可是三万r的巨款.....在庙会之前我的钱袋支付完九空家的花卉货款还有剩余,但如今钱袋里只剩3000r。

我双手一举,作出举白旗的手势。

「爱...你看,我们也认识很久了对吧,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不对,正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

「付吗?还是不打算付呢~」

「付!付付付,能把竹刀放下来说话吗....拜托了。」

喉尖凌厉的风停歇,我终于能舒缓地呼吸。

「现在,我以九空宅的代理家主作为供货方在跟你商讨,你要是抱着靠些私底下的关系就能赖账的想法的话。」她指尖在刀上一点。「现在就可以帮你切除。」

「切除什么....」

「猜猜看。猜对有奖励。」

拿着竹刀指着我胯下三寸的位置谈什么奖励啊!

我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

爱威风凛凛地坐着、是坐着的,但她站在情与理的绝对至高点上,露出俯视的视线我也完全无法反抗。

诚如她所说,九空家已经有数十年未跟商人合作,能给花落羽提供花源是在老师的信任和爱的鼎力支持下实现的。这机会有多来之不易我本该是最理解的——这样一个稳定高质量的花源对于我那主打优质鲜花的店面多么重要。

若我自己亲自种植,不说量跟不上消耗,时间上就来不及;而我需要的小型花卉,大多数花店是无法提供的。

占据如此绝顶优势,我却沾沾自喜,有钱时总想着拖一阵再交付货款,现在沦落至如此尴尬境地也是自作自受。

混蛋...我真是个混蛋!就连这「7000r/100朵」的货款也是远低于市面上的花卉价格的,大概只有农协直属的田地有这种白菜价。

这是在践踏爱大人的信任和厚爱。

我挪开屁股下的坐垫,双手指尖弓起点着榻榻米,以正坐的姿势低下脑袋。

没想到我需要做出和国外电视剧里同样的土下座的姿势——

「我,黑龙,为今日破坏九空宅邸的园林以及花卉货款的延付道歉。九空家对我的厚爱我龙某人行从未忘记。此行不仅在九空家制造麻烦,还有意逃脱债务.....我不会找借口,只求爱大人...只求代理家主大人能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拼死赚钱,尽快还清!」

脸面对着地板,但我字字发自真心,若我这罪人的话语能的到代理家主大人的原谅就好了。请一定要得到原谅!

「噗——」

.....

.....

「你刚才噗了吧....」

「没有。」爱冷漠地说道。

「绝对噗了,我听到了...肯定没听错,你难道没有被一个男子汉真诚的反省而感动吗!一点点感动也好啊!」

「土下座很有趣哦。」爱撑着脑袋说道。

「哪里有趣了喂。我是觉得这样显得真诚,我、我可是真心这么想的!」

扇面袭来,尖端刚好点在我的鼻尖。

「散发恶臭的某位黑龙先生可以别靠近我吗?」

「所以说出了汗也没办法啊....」我朝后挪了两个席位,迫不得又朝通风处挪了几步。

她收起了手中的金银扇。

在这般距离查看,一下就确认这就是表演神乐舞时用的那把。扇面遮住了她的嘴唇,但我觉得她是在偷笑。

「说实话钱什么的无所谓,黑龙先生未来六个月拼死赚来的钱相对九空家的资产,确实连个零头都填不满。」

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到底要贬低我到什么程度。资产差距巨大就是这么回事吗,把我全身家当抵了,说不定还不够买九空家四分之一个园林的。

虽然这是事实,但我也有努力经营农场的。

火大火大火大。

「那我不付了,你砍死我我也不付了,反正九空家不缺钱对吧,几万r什么的根本就是爱大人的零花钱——」

「好的~也就是说曾经的合作伙伴,黑龙先生,单方面要求终止九空家与花落羽的合作关系。」毛笔在纸上疾行,爱继续说:「好了,在这签个名吧。」

纸面顶端是协议终止书五个大字,底下的签名栏写的分明是「黑名单」.....

哪有这样的....不行,现在终止合同等于花落羽关门大吉,在扳倒金盏前我的店面就因经营不善先倒?这是哪来的噩梦成真?

「爱大人...我开玩笑的,我之前那个语气不也是开玩笑吗....这样吧,我来帮你捶背,端茶倒水,什么都行!」我搓着手,不知说什么好。「要不按摩,按摩我有一手的,跟盲人师傅学过的!」

「想死?」

「没有没有.....」

「恶心。臭。离远点。」

「好嘞!我明白了,我离远点,您看这个距离怎么样。」

我同爱保持了至少十米的距离,确认处在背风处不会让她顺风闻到身上的汗臭。

她用扇子点了下茶几,是叫我过去?好像是的。

我驱赶着飞来的风,警告她们不要朝爱那头飞去。现在,我端端正正地坐下。

「帮你免掉分期付款的利息也不是不行?」她单眼闭着说道。

「谢谢....咦——肯定会开什么我绝对做不到的条件。」

「能做到啊,尤其是你肯定能轻易做到。」

「是...是什么?」

「接下一刀不昏厥就行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着。

「啊....?那不直接入土了。」

「不会啊~靠气势和魄力不是能轻易做到吗,某位黑龙先生最擅长了。」

「哪里擅长了!」我刚想拍桌,又强制收住情绪。

她指着我,手臂、脑袋、脖子、衣领。

我好奇地拉开自己的衣袖,痛感如同无数蚂蚁在啃咬般难以忍受。我看着自己淤青和小切口遍布的手臂,头疼地吹着气缓解刺痛。

在亢奋素的帮助下拽着小骡,在门口的鹅卵石上一顿摩擦.....果然不会毫发无损。

有些痛感在当事人意识到瞬间才开始难以忍受。明明混身是伤,却没收集到任何线索。

亏,太亏了。我气得锤了两下腿。

「今早接见了位北方的客人。那边的人民说着完全不同的语言。然后呢,学到了个词,很适合形容黑龙先生~」

「是啥?」

「妈....吗撒克赞姆。嗯,就是这个。不过说了也无用,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爱骄傲地笑着。

「噗....哈哈哈哈哈!!吗撒克赞?这是哪里来的咒语吗,会变身吗,太、太噗...太搞笑了——」

刀尖的寒气止住了我的笑声。这可不是情绪上的停止,更是物理上的——刀尖抵在我的喉结上。

「再笑一个试试?」

「不笑了!」

「不是很好嘛,笑声能给予人们幸福感。」

「我一笑,等于自我毁灭....」

爱的视线冰冷刺骨,很快又嘴角上扬。

「那这个咒语...发音是什么意思。」

爱收起竹刀,仍保持着在任何时刻都能处决我的距离坐着。

「那位客人提到的含义简直就是为黑龙先生量身定做的~吗撒克赞姆的含义简单来说就是受虐狂,相当适合享受受伤的你不是吗。」

「你不能因为我经常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受些奇怪的伤就判断我享受受虐啊。」

「是我搞错了,难道不享受吗?」

「享受享受....哈哈哈。」

拿着竹刀尖刺着我的手背结痂的伤....这根本就是在逼我享受。

还好力道很小。

「这样好了~黑龙先生的新称呼就叫艾姆君好了,是个适合你的好称呼对吧。」

「嗯....艾姆,不就是M吗?嗯!?」

呜哇,竟然晃着刀尖暗示我,这已经是明示了要我接受这个超主观的糟糕称呼。

「来,M君,来治疗你享受的伤口吧~」

她拿出医疗箱,士气满满地脱起我的衣服。

「你没羞耻心吗——哦,你确实没有,毕竟是超脱世俗的暴力女。」

她微笑着拿出棉花,蘸着碘酒用力地点着手臂上的切口。咦呀呀呀....这种刺痛感非同小可,这是在报复我之前对她的称呼?

「你就不能温柔点....我是很感谢你的治疗....咦呀呀呀!!!毕竟回去...呜啊...被看出一身伤会很麻烦。」

「M君都享受得叫出声啦,脸上写满了兴奋二字~」

「我的脸上写的是痛苦和不悦好吗!!」

「再说一遍写得是什么?」她凑到我耳根说道。

「舒服....!行了吧...」

我很想哭,但男子汉不能轻易落泪。

索性尽是些小伤,若是常人看,这几十道小切口确实恐怖,不过和我之前的遭遇相比又太过普通。

习惯受伤的人身体果真会坚韧些吗?

「等等,我本人还没同意用这个称呼呢你就一直提!....嗷嗷....同意同意,您喜欢这么叫就好....」

竹刀下的黑龙先生真卑微啊,不要叫M君,直接称呼卑微龙是不是更直观些。

等等,吗撒克赞姆....

「Masochism.」

「啊...嗯。是这个发音,蒙对了发音运气可真好。」爱突然慌张起来。

吼~果然她不熟悉这类单词的发音,重音放在「Chi」的音节上听得很奇怪,而且「Chi」不读克。这里还是将反击的话语存在心底,为了让爱大人的心情变好而隐忍。

「这是位有趣的客人.....还有较别的有趣的词汇吗?」

「有。」

「什么词?」

「刚才那个的共生词。瑟大...(咬舌头了)瑟德赞慕。算了,以M君的愚脑知道了又有何用?」

萨德赞慕....从刚才的「受虐狂」很快就猜出了具体对应哪个词,但是——

「这样吧。猜猜看这个什么意思,猜到有奖励哦~」

「我才不要什么奖励。不过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无聊的逞强。」

显然爱不觉得我不知道,虽然原来的黑龙先生也确实不该知道这两个单词的含义。到底是哪来的变态客人摆放别人家的时候要教这么奇怪的词!

「说是共生词也不算错吧,毕竟Sadism是施虐狂。既然提到这两个词,那位客人可有提到过sodomasochism?」

这个长得离谱的单词是标准的合成词,将前面爱提到的两个词串在一起。真正想说的只有最后两个字母。也就是「S」和「M」。

「M君的脑子里,还真是塞了不少没用的知识。有够恶心的。」

所以说这哪里恶心了。总觉得爱听到我会这两词特别来火?

我视线撇开,刻意让自己别注意到她偷偷藏到屁股下面的小笔记本。

没想到她会如此在意这两个奇怪的词,从客人那学来,还特意记录一番是打算在我面前显摆吗?不过明明记下了读音,说的时候还咬舌这点可真可爱。

再没脾气的龙,偶尔也会想反攻一下的。

「话说你知道sodomasochism这个词什么意思吗。」

「你觉得我不知道吗?」她反问。

我当即摆手:「我只知道发音,意思完全不明白啦...」

「不就是享受虐待和享受施加虐待的人凑到一起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变态凑到一起可真合适。这么简单的问题有必要问?」

呃,微妙的有些不同哦,这个词在另一方面的引审意....还是别提的好,我可不想被暴走的爱追杀。

「原来如此....我也不知道我的发音对不对,既然爱大人知道含义,标准读音什么的也不再话下吧。」

我看到她的指尖捏住了藏在屁股下的笔记本。只一个视线牵制,她就慌乱的将双手放回腿上。

「对爱大人来说肯定很简单吧,毕竟爱大人完全明白这三个词的意思~」

看——爱完全放弃了拿出小笔记本。

跟沉浸在兴趣中展露惊人天赋的雪梨不同,爱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强到可以用顽固来形容。作为她一切行动的原动力,或许也能说明她为何能展现出远超男性的坚韧和怪力。

至少在近身格斗和气力上再给我十辈子我也比不过她了。

「瑟斗呐....可赞慕德姆。」

「噗呜....」

「你再笑!」

「但是...强人所难啊...听起来实在太像咒语了,能让我笑会吗...!!不笑了不笑了,啊喂别砍我。」

呜哇,茶几的一角被切下来了,真的假的。

我摸着光滑如镜的小切角,浑身都在颤抖。

「....不会这个也要我赔吧。」

「看我心情。」她顿了顿。「哼,M君笑得那么开心,肯定能完美的征服这个词吧~」

「好好好。和风的公主大人....我说还不行吗。seɪdoʊ是前半部分,接下来的第一个音节咬重些,mæsəkɪzəm。你也试试?」

「我会。」她说。

「当然当然,我只是这么说说罢了。」

「sei斗吗克(咬舌头x1)马克...(咬舌头x2)马克...泽姆儿。」

「去掉那个『儿』很完美哦。」我撑着脸颊看着,我想我是在笑着的。

「不用你教!」

「不教不教,我哪来的本事教你呢。」

竹刀的刀尖又抵在我的脖间,她是觉得我话里有话。

「没人生来就会什么,就连呼吸也是出于生存本能的学习。不擅长什么或者不会什么很可耻吗,爱?」

「视情况而定。」

这恐怖的执念,是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凌驾于我之上吗?

「没必要纠结在几个一辈子都用不到几次的词上,S酱~」

「看来M君是见不到枫叶飘落的和风坂道了。」

我看着她,感知着同样的心跳、同样的眨眼速度,在这基础上我露出发自真心的微笑。

仅此而已。

世人只惊叹于爱展现出的绝美身姿,陶醉于她超越尘世的舞蹈,醉心于特殊氛围下更添色彩的容貌。没错,他们永远没机会知道真实的爱。

这样一个除了日常采购不会踏出宅子半步的,问到是否去观看作物祭还会找身体不适的借口搪塞的家伙——

在她的爷爷面前,跟正常的女孩字一样会撒娇;会偶尔露出脆弱的一面,还固执地希望任何人不要发现;更多的时候她挥舞拳头和竹刀爆揍我,打得我落荒而逃,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她的强势。

但是一次没有,爱一次没有抱着恶意加害过我,在我受伤的时候她会粗暴的为我治疗,会冷嘲热讽用言语威胁我。我所见的她就像是外人对她的描述的反转。

然而她根本不是暴君,也不是什么仙女或者吉祥物一般的「和风公主」,她只是个——

「果然还是个暴力女~~」我安心地说道。

「是不是真觉得我不敢动手。」

「呀~怎么说呢,你要真想动手的话,几条命也不够我花的。那什么,与其反抗,不如平静地接受,我是这么想的。这也算大彻大悟吧,S酱。」

「怎么才能把M君的舌头拔出来,让他再也不能说出这么恶心的发音?」

我倒吸口凉气。舌头拔出来人会死的,死得透透的。

「我是有说法的....在我心中『君』对应『酱』,『S』对应『M』。」我心里盘算着。「嗯咳。要不我换个叫法?」

「给你一次机会。」

「爱酱!」

.....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榻榻米上打滚,抱着肚子从茶庭一头滚到另一头。然后,被白袜踩住,抬头看去,是爱大人涨红的脸。

只有一瞬,我感到幸福。但下一瞬,她绝对会把脸上的热量全部回馈给我!

没有想到先绷不住的竟然是我,笑得喘不过去来不说还翻滚起来.....光想着笑,没想到之后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

「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想做的事吗?M君。」

「有得话,您会满足我吗,S酱。」

「当然。到另一个世界的话,大概什么愿望都能满足。」

很好,我可以提前准备在阎王爷那许什么愿望了。

我双手交叉,手指对向双肩,一副升华状。

「啊~砍我吧,反正我也逃不出抖S爱酱的魔爪,与其浪费体力不如直接来个痛快的。能死在抖S爱酱的虐待下,仔细想想也没那么糟糕,毕竟对抖S爱酱,虐待控油一身肌肉实则软弱无力的黑龙先生是莫大的享受——」

到了阴间,也继续种田吧。那里的作物会有不同吗?

「我什么时候虐待你了!」

「抖S爱酱从来没有虐待我。每次见面都会拧我的肉,给我狠狠地来一拳,这次还拿着竹刀大叫着扬言要切除我,这又怎么能算虐待呢?」

「是不算。」

「毕竟是抖S爱酱呢,抖S爱酱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把那个前缀去掉!」

「哦。爱酱。」

她的脚踩在我的胸口上,疯狂蹂躏着。啊,这刚刚好好能致死的力道——死前能那么幸福也不错了~

「呜嗯....你要不叫我M君,我就不叫你爱酱,怎么样,很公平的交易吧。」

「没可能。等着物理性失忆吧。」

竹刀落下,我看着那一点急速放大,直到占据整个视野。

刀尖几乎贴着我的瞳孔停下。

「不是要让我物理性失忆吗。」

「我没允许你怎么叫我,M君。」她说。

「这是公平的交易,我们可以同时停嘴。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爱酱。」

她一屁股坐在我身上,我只能看着紫罗兰花的衣摆将我覆盖。半边脸颊被她的手狠狠地扭着动,痛极了,好极了。

我该说世间的顶级变态也不会享受这种暴行。

「这种时候你还能笑出来,你不是很享受虐待吗。M、君。」

「这是...痛得都笑出来了....吾所不能承受之痛。快起来,你好重啊——」

「我才52公斤!!——」

.....

.....

「喔,算上胸部的重量确实挺轻的。」

但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重。

我知道了——

「你坐在我伤口上了呜哇哇哇啊哇!!」

(杀猪声响彻九空宅)

「真是幸运的一天呢,我会全力满足享受虐待的M君的~~」

爱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就因为我吐槽你的体重?刚巧,我的痛感也,麻木得差不多了。

「这话原样奉还给你....喜欢虐待人的爱酱!嗯哼,呜咕,爱酱什么听起来跟蓝莓果酱一样,真有趣.....」

啊痛!!

关节技什么的也太赖了吧,这是巴西柔术?我的胳膊,呜呜啊——

「M君才是....哼,听起来像是河中沉底的垃圾一样。不仅恶心,还臭味冲天。」

她呼出热气,源自兴奋的胭脂红爬上她的脸颊。

三十秒后,我屈服了,她嘴中的称呼从黑龙先生变为享受挨打的「M君」,而我对爱的称呼只是多了个果酱色的字眼——爱酱。

说起来M君按照她的读法是爱姆君,跟细菌一样。超搞笑了!

一点都不搞笑,我也不是搞笑艺人,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好吧,我没屈服,但快升天了——

〇〇〇〇

我犯困地看着桌上的纸张,面对天马行空的数字组合消耗脑浆。

现在的我需要捏造,啊不,是写明一份农场经费去向表。

番柿、珍珠米之类的种子的单价是多少来着?只有第一位数字是清晰的。小屋里倒是存放了无数本有关作物单价和作物生长记录有关的记录册。

虽然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写自己的心得体会和款项记录。但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记录本,才让我的脑子自动规避了记忆数字。

「我认为我有必要回一趟小屋,爱酱。」

「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M君?」

毫无疑问,答案是否。那睡死骡子现在还躺在九空宅的玄关左侧,大张着骡嘴,一副世人皆醒,我独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