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被磨的通红的脚趾更让人心痛,我把手帕对上几折,包住了前脚掌,扎了个不松不紧的蝴蝶结,随后将人字拖套入她的脚掌。

这样亡羊补牢的行为一定是出于自责和内疚。我久久的盯着拖鞋上的紫色蝴蝶,叹了口气,包扎另一只脚。那番没来由的话现在想起却如预言般神奇,桑蒙塞给我这双拖鞋的时候说过,“一定会用上的”,这就是她如此确信的理由吗。有人发现了,在我之前发现了雪梨的异常,而我,恐怕直到雪梨本人提这件事之前,都不会有所自觉。

在石板路上奔跑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的,直到现在才.....切。

「包好了。还会痛吗?」我抬起头询问着。

她双手捂着脸,透过手指的缝隙看着我。

「完全不痛了,所以.....所以可以坐回去了。」

坐回长椅上,我紧握住拳头,雪梨没准还以为准备好的拖鞋是我对她的体贴,实际上只是桑蒙发现了,直接将合适的解决方案丢给我而已。

「到底是什么神经才能面不改色的做这么害羞的事嘛......」雪梨抓着红透的耳根自言自语着。

「害羞?这是人之常情啊。」

「哪有这种人之常情。」她嘟着嘴说道。

她的手指对点着,手肘抵在膝盖上。我注视着前方如画般的场景,就在几秒之前,在桑蒙的亲自指导下,让娜成功勾上来一个水球,她们的雀跃声隔了近百米的这里都能听得清。

「黑龙.....你,不和她们再玩一会?」

「累了累了,还是待在这陪你好了。」

「说的那么不情愿——」

「哪有不情愿,能休息当然要休息。只要桑蒙在我旁边体力就会成倍的消耗,太恐怖了。」

我打趣地说着,背部贴着长椅想要舒服的躺下去。嘎咔。这里的长椅一点都不人性化,能考虑下人体工程学吗,这种直上直下的椅背腰都要坐折了。

原本水平的视野突然一转,脸颊上泛起痒痒的触感,转动眼球,发现她的脸庞就在上方。我,现在是靠在雪梨的肩上吗。

「这样好吗,可别等下再说我是变态。」

「你要是有什么奇怪的动作的话就是变态。」

变态的定义变宽泛了。我把手安分的放在自己的腿上,脑袋调整着角度以求更舒适的体验,她也配合着朝我侧了些许。晚风吹拂过耳,无需带走热量,这种自然的流动感已经让人感到身心上的放松。

「总觉得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比一个月.....或许比一年发生的还要多。」她的声音很轻,但听的很清晰,我想是因为我们靠在一起的缘故。

「从早上到晚上.....」画面从脑海中不断划过,不过十几个小时的事,脑中的放映机却不知停歇的播放着。「对我来说,这辈子发生的事都没今天多——」

「哪有那么夸张.....嗯,也是......会发生那么多事都是因为你的原因。」雪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只要和你呆在一起,就会发生各种奇怪的事!」

我皱起眉头,思考从初春开始和她经历过的种种。

「嗯.....这句话反过来也可以用在你身上。」

「哪里适用了,我是受害者。变态黑龙的受害者~拿今天说吧,最有代表性的的....你吐在我身上......这个我能记一辈子。」

发丝擦过耳垂,痒痒的,却很舒服。

「咿——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又多了一个,至少呕吐这事能不提吗.....」

「今天不提,不代表以后不提~」她高兴的蹭了我两下,这种脑袋对脑袋靠在一起的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幸福.....幸福过头了。

呜。右侧的阻力突然消失,脑袋向下落去,还好没直接砸到长椅上。身旁的倩影起了身,似乎在手袋里翻找着什么.....幸福的时光太短暂了!

我仰起头,手搭在椅背上看着夜空,白点连成一片像是展开羽翼的鸟振翅飞向远方。

庙会,真漫长。

「黑龙,现在有胃口吗?」

「嗯?大概,已经饿的没知觉了。」我对着星空说道。

光滑的触感贴了上来,听到了盖子翻起的声音,下一秒我闻到了香味,绵长醇厚的食物的香味。

「吃的!?」

「会给你的,不要急。」她把我贴上去的脸推了开来。

橙色的团块在白色的海洋中漂浮着,像是藏在水面之下的冰山露出一个小角。没想到竟然还能吃上南瓜粥!天使,身旁的雪梨一定是神明怜悯我,降落在我身旁的。

呜咕。

「你做的?」我抱着玻璃碗大口吞咽着。

「打包的!还有不要直接抱着吃,有勺子的......不过放了一阵,可能有点凉了——」

唔咳咳咳咳......没想到成块的南瓜还能卡住喉咙,要、要憋死了。

「吃这么快果然噎着了吧......」

她拍着我的背,南瓜又从喉咙口滑到嘴里。满满一大碗南瓜粥,三分钟....两分钟不到就解决了。

「活过来了!感动死了。啊~果然能量不足的情况下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我接过她递来的手帕,抹了抹嘴。

微热的南瓜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是沙漠中的清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滋养着。

「这个,是什么时候买的?」

「给你找药的时候。」她收起了玻璃碗回应道。

找药的时候?所以就是我昏迷的那段时间。

「最后找来的是药室催吐药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那是催吐药啊,是蒙蒙一脸确信的跟我说:喔哈哈,拯救前辈不治之症的良药找到了——」

「切,该死的桑蒙,要是她不在我能少受好多哭嘞。」

身子自然的靠在一起,相互依靠着保持着绝妙的平衡,或许雪梨跟我一样出于身心俱疲的状态才会默许如此亲密的动作。

远处的桑蒙高举着一个水球,像是要展现给全世界人看一样。我在心里默数着篮子里水球的数量,似乎有四五个.....真不知道这两人哪来那么多体力,到现在还怎么亢奋。

之后我又跟雪梨提到桑蒙如何坑害的我,还有在水道旁看到了刚刚诞生的让娜应援团,都是些有素质的好粉丝。当然说起来最位恼火的还是恶魔桑蒙把我的心意给踩在脚下,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火大的很。

「有那么过分吗,难得看你惦记一件事那么久。」

雪梨也看着姐妹两人玩耍的景象。

「那当然,你是没听到.....我都都没怎么跟别人提起农场主的心得之类的话题,也不能说是心得,感悟之类的......虽然有点害羞,但我可是自认为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什么心得,是努力到拼命的心得?」

被回呛了一句。

「那个不是心得,只是我有时候一根筋,会那么做而已。」我顿了顿,没来由的想到件事。「雪梨不是农场主吧?」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半天没有回应。

「算是也不算是,休伯特叔叔一家在打理农场啦....我的话,很久没有做过相关的事了,但是基本的知识还是有的。」

休伯特?是雪梨的亲戚吗。

「啊,休伯特叔叔是母亲大人的弟弟,茶叶生产基本都是他负责的。不过贵族的话一般不会称作农场主,比如叔叔家是修丽斯茶庄,还有的比如酒酿田一般都叫庄园主。」我能感觉到雪梨脑袋朝我这边偏转了一点。

「嗯哼,身份的差距一下就拉开了,不愧是贵族。」

「是你要提这个的,而且贵族什么,我也不是很在意。」雪梨嘟着嘴回了句。

「不不不,贵族和那种....就是平民是区别很大的。」

「什么区别?」

「比如,不会住在城堡里。」

「那....除了住所不同也没别的了呀?」

雪梨的回答过于天真,让我一时回不上话。

「你是特例呀.....」

「哼哼,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突然想问而已,仅此而已。」

农场主是孤独的,但无论踏上哪条路,选择哪个职业,只要向前都一定是孤独的,只有这句话我没对桑蒙说。这对自己还是自己的友人都是同样的,同样的哀伤。

在水道旁奋斗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只剩下让娜和桑蒙两人,而她们身边累计起来的水球也越来越多。不知何时,今日最佳的牌子上,数目更新到了八个。毫无疑问是桑蒙打破的吧,这家伙越来越上手了,就连让娜也逐渐掌握了诀窍。

桑蒙还喊着“目标二十个!”,喂喂,十个和是二十个换的奖品是一样的啊,估计那些伙计也没想到桑蒙能坚持到这个地步。越战越勇,越勇越战。

「有时候会觉得蒙蒙和黑龙很像。」

「那是你的错觉。我和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农场主,恶魔一样的后辈,可真是一段孽缘——」我不服气的说道。

「只是你自己意识不到。」雪梨似乎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触皮肤。「蒙蒙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很细的,是个很坚强很认真的孩子。」

「根本没有根据嘛。」

「我,看人的直觉很准的,可以算作为数不多的特长了。」

所谓的女人的直觉吗。在十几分钟之前我就体会到了桑蒙的心细,明明不用这么绕弯子的,到底是在帮我呢,还是.....果然搞不懂,完全不明白.....

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微风划过街道,在长椅的椅角边打了个转向上飘去。

沙——沙——

鼻间萦绕的香气,身子似是落入花海,此时带着倦意的精灵落在肩头,挥动着捡来的小枝用温柔的风包住我俩。

眼皮无法抗拒的向下盖去,摊前的伙计们和游人围住两姐妹,似是在见证什么厉害的事发生......喂喂,别又惹出个什么比赛来......嗯,好困....好....

「前辈、前辈,还有姐姐!醒醒!——」

「这样是影响镇容的......」

流体状的黑暗在摇摆着,能感觉身子在晃动,但是不愿意轻易睁开通往外界的门锁,包裹住全身的柔软触感是那么让人沉醉。不想脱离,不想从这片舒服的海洋中脱离,哪怕就这样溺死其中也无妨,就这样继续下去,一直.....

痛。疼!

目之所及尽是灰色的石砖,长椅的椅角就在手边,我的一条腿还搭在长椅上。为什么我躺在地上?抱着这样的疑问从地上爬,发现她们三人围在我身边,三道视线从上方落下。

桑蒙不怀好意的笑着,突然往我脸上丢了块手帕。

「睡的还舒服吗,前辈。」

这种脱力感、眩晕感像是从天国突然落入尘世,我虚握着拳头,试图抓回那种飘渺的感觉,但它们早已烟消云散。

「嗯....托你的福,一顿好觉享受到一半就没后续了。」

我捡起手帕嫌弃的扔在长椅上。该死,我是垃圾桶吗,各种奇怪的东西都往我这扔。

「嗯~那肯定享受喽——毕竟是抱着姐姐睡的。」

桑蒙的话就像一颗深海炸弹,把我这个在水底潜行的鱼一下炸飞到天上。我立马将视线投向雪梨,离开我有三个身位的她整理着衣着,满脸通红。

我、我的睡相有那么不堪入目吗,难道我之所以躺在地上......所以那种让人神往的绵软感是.....

「抱歉....睡的太踏实了,自己也不知道干了什么——」我低下头解释道。

雪梨应该是听见了....但是没有回应。

「噗哈哈哈哈~能睡到流口水,那肯定踏实喽。对吧,娜娜。」

「流口水就是睡觉踏实吗?」让娜天然的回了句。

桑蒙你啊!

我气的咬牙切齿,但还是快速的用手指触碰了下嘴角——略带粘稠的湿润感。骗人的吧,我还有睡觉淌口水的恶习!?大失败,这样别说当个礼仪得当的绅士了,当个一般男性都快成奢求了。

「这附近哪里有地洞吗.....」

我这么一说,她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雪梨都掩着嘴轻笑着。

「姐姐意外的冷静啊。」桑蒙提了句。

「自己也有点意外....嗯,反正各种事都被做过了,这种反而算轻的了。」雪梨身子一转,站在让娜和桑蒙的中间,像是和事佬一样说道。

这种说法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不过“睡觉流口水”和“呕吐在人身上”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嘛。哈哈~那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砰、砰、砰。

我狂甩着脑袋撞击着椅背,额头上一点传来痛感,过会一定会起个雪梨同款红包。为什么!什么事都能扯到呕吐呢....是因为那件事实在太有冲击性了,生理层面上来讲更是如此。

我望向闲聊中的雪梨,再次惊叹她的好脾气,这种事要是换做我们的九空小姐, 大概会被拉到空中一千连段。说什么呢,在那之前我就不会有这种机会。

「桑蒙报时员为各位准点报时,现在是和风时间10时25分。」桑蒙转着圈,学着播报员腔。

进入休整状态的人群没了庙会开始时的活力,但也丝毫没退去的意思。晚上十时还有如此数量的人在外面晃悠,对于镇上人的来说一年也难得有一次。是吗是吗,漫长的庙会一觉醒来后接近尾声......明明之前还渴望休息,希望早点结束,现在却感到不舍。

「那我们稍微走走就出去吧,总之往一番坂那靠,桑蒙的话,自己走回去应该没问题——」

嘴唇还未闭拢,便看到从视线一角飘来的冷厉的线,我下意识的一个小跳朝后躲闪,那袭来的拳头在离开我腹部半掌的位置停下。

「反应....好快!」

干,原来是桑蒙吗,那犀利的拳头还以为是那位大人.....不过我这种条件反射般的动作,连自己都惊叹不已。

「前辈,躲得了头春,躲不过十末。」她收起了拳头。「我也是娇滴滴的可爱少女啊,这种漆黑的小路自己一个人多危险嘛~」

「可爱少女不会自己用娇滴滴来形容,光是刚才那一拳就算遇到坏人你也能轻松解决吧。而且让娜是住在威尔镇,雪梨是跟我住一起的,所以——」

喔哦~~

哇———

两人的惊呼声打断了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问题。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雪梨都住在圣地农场,所以是顺路的。顺路这两个字你听的懂吧。」我叹了口气,拿出地图查看起最短的路程。「虽然没有全部逛完,但也快到闭园时间了,现在出去时间也正好。庙会也要结束了,可喜可贺~~」

桑蒙和让娜对视了一眼,猛地摇起头。哈?就算你们贪玩,还剩三十多分钟根本不够吧。

「刚才获取的最新消息!闭园时间调整为1200,懂我意思吧。」桑蒙得意的说道。

1200,那不是就是零点吗,这个庙会也太随便了,哪有随意更改时间的,大家不要睡觉吗?

「听到了不要被吓到哦,因游客热情高涨,且庙会最后的大礼需要额外的准备时间,所以于1200开始烟火表演!在日期变动之时完美收官~~」

你是哪里来的举办方吗,这些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累了,我要回去。」

谁管你啊,那是你的说辞,累的时候就该休息。

「诶,前辈要一个人、孤独的、寂寞的回去吗,走好~」桑蒙甩着手帕,做作的抽泣着。

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去?雪梨也累了,而且我有义务把她完整的....不,是安全的带回去,让娜之前也喊着“很困”来着。

当我想起我的可怜店员时,手中的庙会地图突然到了她手中,现在正认真的点着还未玩过的位置,主要集中在古稀区......

「雪梨也累了吧,是吧。」

「毕竟还有烟火表演.....不看的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雪梨,是这么说的。

「那让娜呢,很困了吧,好孩子这个点就该去睡觉了,对吧。」

「庙会,一年就一次!!」超级强硬的回复了。

这样下去不就真的成我一个人回去了吗,不对,雪梨不走我回去的理由也没有了。

「就是这样,让我们继续玩吧~」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深感艾回。庙会,还很长。

绕过街道的拐角,穿过中央的一座别致的小凉亭,嫩黄色的光芒映照着小谭反射到脸颊上,稀疏的树丛无法阻断声音,眼前的热闹之景好似在告诉所有人狂欢之潮尚未结束。

矮小的装饰树木勾勒出自然的小径,在曲折小径的尽头与抱着同样雅兴的两人相遇。光从对方的身后打来强调其剪影,那在脑后绑为一束的长发左右摇摆着,高出城镇平均海拔的高挑人影缓缓向我们靠来。

熟悉的轮廓,在面对面交错的瞬间就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小——」

「次郎哥!———」

稍短的黑色单马尾从冲出视界,化作树影下的光点向前奔跑着。

「这不是桑蒙吗,你也来庙会了?」

桑蒙用力的对着小次郎点头,用力的摇着对方的双手。稍慢两步,我也走到了小次郎的身前,他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瞬,表情迅速变得柔和。

「是跟黑龙一起来的吗?」他看向我的身后,浅浅一笑。「看来不止啊。」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小次郎,不过作为和风的农场主,参加和风的庙会理所应当。

黑色的朴实浴衣穿在他的身上,给人种“啊,就是这个感觉”。沉稳得体,正所谓纯正的和风镇人。而他身旁的女性同样身着浴衣,藏蓝色的浴衣绑上个有些花哨的腰带,没有华美的装饰,但那唇间的胭脂红又让人觉得性感无比。

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此时更像是依偎着彼此,有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默契感透过肢体传来。他们是什么关系这种问题自然的蹦出,但此时问出又显得可笑。

「发什么呆啊,前辈!」她的手掌在我面前挥舞,我这才回过神。「没想到前辈竟然认识次郎哥——」

「我还奇怪呢,你认识小次郎......」

「废话,我当然认识,我家第一只乐比尔兔就是次郎哥给的,毛都长齐的时候就给我的!」

「诶....毛没长齐很值得自豪吗,不过我家的两只鸡仔也是小次郎给的。」

「是我先的,我先的!是次郎哥先给的我的——」桑蒙不服气的说道。

我后退一步看着异常兴奋的桑蒙,总觉得她有种在跟小次郎争宠的势头。

你先是必然的,毕竟我的农场生活初春才开始,钥匙我早几年过来,一定比你要早。

「嗯,感情不错是件好事。知道你们有好好对待它们我也就满足了,它们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小次郎拍了下手。「不过没想到黑龙怎么快就有后辈了~真是厉害。」

「别别别,那是她硬要这么叫的,论资质我哪有本事让别人叫我前辈的道理......」

「哼哼,毕竟前辈这两个字一点都不可爱啊,相比之下后辈就很好,发音就很好。」桑蒙叉腰说道。

所以你叫我前辈根本就是因为沉迷这个发音,怪不得她的“前辈”里听不出一点尊敬之意。

「那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对了,古稀区现在人很多,哪里都排着长队,要是着急的话还是别去那好。」小次郎和他身旁的女性微微屈身,便朝后走去。

“走吧,抚子”,小次郎嘴里似乎是这么说的,真是个好名字。我目送小次郎和她身旁的女性穿过凉亭,直到视野中没了两人的身影。

「前辈,抚子小姐和次郎哥几年前就结婚了,看了也没用的。」桑蒙不怀好意的说着。

「我又没有其他的意思,看一眼怎么了?」

是刚才停顿的时间太久,大概雪梨注意到了,现在无言的走在身旁却散发着股无法轻视的气场。

「只是觉得很美而已,这跟看到富有美感的画是一样的,明白吗.....」

桑蒙对着让娜和雪梨说着什么“解释起来了”,这辈子遇上桑蒙这个后辈真是捡到宝了。

「所以,黑龙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雪梨突然没来由的提了句。

「不是、不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结婚的人好多啊,这种感觉......你不用在意.....」

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在变弱,舌头似是打了结不听使唤。

桑蒙这时候又提了句“在暗示呢”,让娜头顶的感叹号竖了起来,为什么我靠谱的店员反应会怎么大。

啊.....原来反应大不是因为刚才那句话,而是因为我们终于从树影中钻了出来。由长椅和各种摊位组成的这块小区域就像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嬉戏打闹的、围着奖品团团转的,骑在父亲头上称王称帝的,当然还有不少躺在母亲怀里睡着的,小嘴半张着、鼻尖打着鼻涕泡,忽大忽小,风儿吹过又应声破开。。

就是如此祥和的光景,却让我停滞了十几秒不止,大家都不愿早早的离去,或许不只是因为这场庙会最后的烟火表演。这里的气氛,从四面八方聚来的人们停留在这样特殊的场合,在庙会的调动下相识相遇,可以说是一夜的奇迹。

「我们也好好享受吧——」雪梨拉着我的手,跟着让娜和桑蒙的脚步。

我摸了下鼻子,之前还抱怨着“累了,想回去”,其实心里对于庙会不舍的很,最不想让这一晚结束的就是我啊。

「嗯!」

两个拥有标准成年人身高,但拥有着匹敌三岁孩童智商的异类现在正在争抢着黑黑的、粗粗的棒状物。

「没错,就是95式。」我顿了下,看了眼没打算停下来的两人。「的玩具枪。」

在这个名叫「最后的狙击手」的摊位前,我叉腰看着这个奇异的光景,身处降智领域中,桑蒙一边幼稚的挑衅一边抓着枪头,让娜不甘示弱的抱住枪屁股,谁也不让谁,枪身像是老式磨坊圆盘上的石把一前一后的。

问!为何给人以反射弧超长,看似与世无争、见谁都要吃亏的让娜会与恶魔后辈桑蒙争夺?

两人的冲突似乎发生在我睡着的时候,掌握了勾水球精髓的桑蒙可以说是完美的教官,为了训练出完美的战士,对让娜也是极为严苛,甚至可以说是斯巴达式训练。显然,让娜并不擅长勾水球,急躁的桑蒙二话不说的亲自操练,却因言语过激差点被踢出聊天室.....

嗯,总之可怜的让娜心里是有怨气的,现在正在大叫着“射弹弓是我最擅长的,你给我”!

一时都不敢相信这话能从让娜嘴里冒出来。枪能否和射弹弓画上等号暂且不论,但毕竟都是考验命中率的活,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第三方势力空降站场。

原本作为调解员的雪梨加入战争,现在正抱着枪身的中段,或者说整个人压在上面。喂喂,压着胸了,原本就松垮的浴衣再做着么危险的动作很容易走光的。我用手绅士的遮住了自己的视线,能在如此大的诱惑下保持理性,我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浴衣之下可是真空啊,兄弟。)

闭嘴,另一个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正因为知道了,所以才明白这是绝不可触碰禁忌!

「我可是姐姐哦,姐姐想玩的话妹妹们让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话也不像是雪梨能说出口的!

我搓了搓自己的头发,似乎带起了静电,有种棉麻的触感残留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