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哗——

干裂的土壤贪婪的吸取水分。

不停的流出,不停的浸润着,土色更加深邃,渐渐无法容纳成了一个小水坑。

只听这声音的话,是这般宁静祥和,像极了盛夏任何一个午后,被这燥热感驱使着,渐渐犯困的我就这样趴在花落羽的柜台上打着盹....

说起来现在才是下午啊,约定的时间是在晚上,那时候的天一定不像现在这样那么耀眼。

水壶顺着无力的手指落了下去,壶身滚动着,顺着小坡停在了一米外小坑中。

我望向了管家,他只是看着那小坑中的壶摇了摇头。

「不过如此。」

间断的说出了四个字,便没了表情,压低了身子,双手一前一后摆好架势。

这就是最后一击,他用自己的动作说着——游戏结束了。

被他踩在脚下的野草,复而停直身子,黑色的裤管擦划着,那身影愈来愈近,一切都变得如此缓慢,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都清晰的烙印在脑海中。

他的右手袭来,但那是假动作,真正致命的是藏在腹部的左手,打算从下方给予我致命一击。

直到这个瞬间我还期待着他会手下留情,不过正如他所说,“这绝非戏言”。

但是。

还没结束。

「你!——」

那满是皱纹的老脸头一次露出惊诧之意,没想到吧,即便强大如你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我整个人扑了过去,脑袋撞进他的怀里,双手穿过他的腰部,紧紧扣住他的身子,硬是将他摔在地上。

「到了现在还要死缠烂打吗!?」

当然,这是当然的!

「不是说过了吗,这次绝对不会放弃!」

握住了,在最后的最后握住了通向胜利的钥匙。

倾尽所能思考出来的作战也不过如此,只是想和他贴身作战,紧紧的锁住,随后封住他引以为傲的手刀。

做到了!

和预想中的一样。

那垂下的水壶不是因为丧失战意,不是因为屈服于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弱小的我只能如此。润湿这脚前的土壤,装作一副不敌对方、想要放弃的样子去欺骗他。

扔出的水壶也是为了吸引他的视线,与此同时不动声色的用脚混合着润湿的土地,在他飞身过来的瞬间,一脚踹起,用这淤泥封住他的动作。

一秒不到的空档被我抓住了,就像预想中的那样抱住了老管家,压在他身上用自己的重量封锁住他灵巧的动作。

他的手刀是有轨迹的,横向、竖向、斜向,哪怕是一次穿刺也是有轨迹的,如果划不出想要的轨迹,根本不足为惧。

撑死也就是——

咳呃.....咳咳.....

「果然没那么顺利吗.....」

有力的拳头砸在后背上,冲击搅动着内脏,我压抑着想要吐出来的冲动,用头槌砸向他的胸口。

一下、两下,我强忍着拳头带来的痛感,用眩晕的脑袋撞击着。

人的头盖骨可是很结实的。

我疯了般的用额头撞着他的胸口,他的动作立马变得迟缓,拳头上的力量也弱了几分。

「果然上了年纪了,抗击打能力就变差了!」我看着他吃痛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以为这样就能胜过老夫了吗——」

他咬着牙,下一拳打在我的脸颊上,脑袋一阵眩晕,但是攻势更甚,他一拳接着一拳击打着死命打着我的左脸。

不好,手上的力道要松了,但是绝对不能松开手,一旦他站起身我就输定了!

「老怪物!我就是要和雪梨一起去——」

「梦话到梦里面说去,臭小鬼!」

他来一拳,我就头槌上一下。

这已经是毅力之间的抗衡了,即便我的攻击没有那么犀利,也确实对他造成了伤害。

他试图挪动身子,我自然不给机会,背在他身后的双手反着扣住,死死锁住。哪怕是这双手断了也绝不松开!

「死去吧,小鬼!」他的表情如同狰狞的恶鬼,仔细看去他的嘴角还有斑斑血迹。

有效,我的攻击是有效的。

我还能撑住——

「啊啊——啊.....啊呃呃.....你!咝.....」

扣住他身子的手松开了,那种钻心的疼痛渗入骨髓,从腹部开始蔓延开来,麻痹了全身,视野中充斥着黑点,从边缘扩散开来,向着中心......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抽出了身子,狼狈的站起身俯视着我。

「踢、裆.....老怪物你真他妈卑鄙———」

痛楚随着一呼一吸蔓延,做梦也想不到这老东西竟然会用膝盖踢我的裆部。

好痛、好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剧烈,难以忍受,好痛苦,快点让我解脱,透过神经不断传来,这苦痛看不到尽头。

「啊....嗯!啊!如果不是这么卑劣的手段,你....你不可能....」

我弓起身子,双手紧紧按住腹部,脸颊上的汗在下巴上汇聚,一滴滴的落下,消失在随风飘荡的野草中。

「卑鄙?对人战的心得而已。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深受其苦,想来这也确实是妙招。」他拍了拍衣服,缓缓走到我的身前。

突然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衣领,下一秒,我被提了起来,怪力钳住脖颈儿,氧气无法透过喉咙通畅的输送到肺部。

「你这样无可救药的小鬼竟然能坚持到现在,真是让人意外!这是老夫对你的仁慈,最后问你一遍,选择离开这里的话便饶你一命!」

脚尖不自觉的踮起,试图让颈部的压力减轻几分,但是没用。手臂想要拉开卡在喉咙上的手,同样没用,使不出力道只能软绵绵的握住。

拍打着,无用的拍打着,想要把喉咙口的异物移开,身子变得僵硬无比,视野开始发黑,色彩褪去,慢慢变成了老旧泛黄的相片。

「拒、绝。」

我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那大手钳的更紧了,慢慢的把我身子往上提,双脚摆动着,却只能摸到空气,那坚实的大地就在几厘米之下,但是我碰不到,怎么努力也碰不到!

「你会死的!」

死、会死的,有这么多次置身于险地,同样的绝望、同样的疼痛。

啊啊...明明约好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结果刚从城堡出来就遇到这种事吗,真是个不解人情的老东西!

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来不好吗。

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不能退缩的理由,已经不想看到她哭泣,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了。

「放弃吧,小鬼!从这里退去,在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只要不出现在小姐面前你就是自由的,这并非什么难事———」

「不、要.....」连出气都困难,自己的声音好轻,但是他听到了。

那张脸突然狰狞起来,怒不可歇的伸出了另一只手,扣在我的喉咙口。

「到底有什么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像这样赌上性命!」他眼睛充血,大声的质问我。

「这还用问吗,老东西.....」

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这样看起来好像是别人的手碰巧放在那一般,青筋暴起,血管透过肌肤露出淡淡的红色,如此丑陋的摆在那......

「小姐到底是你的什么?」

「邻、居,而已.....」

「一派胡言!」

「哈哈...哼哈哈哈.....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但是....有些东西.....哪怕是赔上命也想去守护.....」

自己的手落了下来,是因为没了力气了吗。

「想让我从这滚出去......想让我放弃当农场主?我拒绝。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原谅,你却想让我永远都不见她......我拒绝!老怪物....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把雪梨抢走了.....」

储存的氧气早就消耗殆尽了,为了说出这句话连最后的那点也用掉了,这次是真真切切的窒息,被钳住了喉咙窒息而死。

什么嘛,我果然不是故事的男主角吗,只因为自己意外落入了这里,就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存在.....

果然很幼稚,果然很.....

意识也快要.....

「呼呼呼——呼呼呼——咳咳.....唔咳......」

闭上了双眼,下一秒身子就落了下来。喉咙口的束缚不在,身体本能的开始喘息,大口大口的,像是要被之前没吸入的空气一并回收。

无力的趴在地上,嘴边就是那肆意生长的野草,尖尖的插在地里,无论被践踏了多少次,都会挺拔的站起。

浑身抽搐着,完全不听使唤,缺氧的大脑一时无法工作,就这样侧身躺着。

「合格了。」

耳边传来了那老怪物的声音,他俯视着我,那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刚才的疯狂、愤怒,以及某种无法形容的情愫完全消失,好似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什么....玩意......」

膝盖往前推着,手肘撑着地,蜷缩着身子想要站起,结果只能像个软体虫般摊在地上。

最后只能用额头撑着地把身子翻过来对着天空。

「没听懂吗?老夫说你合格了。」平稳的声音,像是入职考试的职员对求职者说着“你合格了”。

这种时候该感到欣喜吗,合格了?说清楚啊,到底合格了什么?

「咳咳......又在说什么屁话呢。不是要来处理掉我吗,改变主意了?」

他一只手放在身前,颇为绅士的蹲了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确认了你的决意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哈?所以说从刚才开始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撑起身子,浑身软啪啪的,抓着野草硬是做了起来。

「老夫给您留下的小小测试而已,而您顺利通过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不会屈服的坚韧的心,以及......不,您自身或许还未发现,但也无妨。」

他的脸上挂着笑,不是那种营业式的笑容,更不是那种经过训练的礼仪式的笑,而是真实自然、发自内心的微笑。

所以?什么情况,这一切都是一场测试,测试我的抗击打能力?不对,好像是承受能力....

这完全没有道理,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个卑鄙的老怪物没准下一秒就会给予我致命的一击。

像这样玩弄我,在我放松下来的瞬间再残忍的摧毁我。

我立马用手臂作盾横在身前,但是.....没有攻击袭来.....

「脑子被打坏了吗,小鬼头。」

小鬼....头?原本叫小鬼就够让人不快的了。

「是个小鬼真是抱歉了!我现在清醒的很。」

「吼——还能这么说话,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呵,不是要把我变成刀下亡魂的吗,现在又放过我了?这不合道理......」我咬着唇,觉得现在还不嗯那个放松警惕。

「有时让人感到意外,现在却愚笨的让人火大,小鬼就是小鬼。」他摇了摇头,不知何时已经把两只白手套带了回去,继续说道。「不是说了吗,老夫从一开始就看着的。」

又是这句话,“从一开始就看着”,所以说我已经理解了老怪物从春季我第一次遇到雪梨的时候就盯上了我。

但这和这场测试有什么联系,毫无关联!

除了知道这老东西对主人的忠诚简直病态以外,也就是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跟踪狂.....

「然后呢......我理解了你对你家小姐让人恶心的爱,现在还要显摆你是个出色的跟踪狂吗。」我也不畏惧他,大胆的出言嘲讽。

要不是这卑鄙老贼使阴招,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注意你的言辞,小鬼头。捡来的命最好还是珍惜些!」

他老脸一皱,出言威吓,随后又补了一句。

「说到这个份上,还是无法理解。看来小姐以后也有的受.....」

这残念的语气....不是,这和雪梨又有什么关系,什么叫我无法理解,不就是你出于对雪梨的关心,凡是和她接触的人都要调查一番吗。

「莫名其妙。」我撇了撇嘴,不敢放松警惕,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还活着。

他一脸嫌恶的搓着飞溅在身上的湿泥。

但是那泥巴分明已经干了,在黑色的燕尾服上留下无数印记......呜哇,他用那种特别像杀了我的表情盯着我,这老东西不会是有洁癖吧。

「左右左。」突然冒出了三个字。

左右左......就在前不久我还听到的,记得是从那个短小的回廊通向雪梨的房间的密语。

我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只要瓶中那沉闷的声音再现了出来。

——老夫可就讲一遍,竖起耳朵听。

——从这个小回廊往城堡外侧走,遇到岔口左右左,最里面那间就是。

「啊!!老怪物你——」

现在想来,那几句对话听着别扭无比,笨蛋女仆记性不好到能理解,但按理来说,在城堡里工作的女仆多少是对城堡熟悉的。老怪物却刻意把路说的明明白白的,从哪里到哪里,像是在招待第一次来的客人,防止对方忘记一般.....

太凑巧了,一切都太凑巧了。

正巧在我躲在瓶子里惴惴不安的时候,莉芙问到这个问题,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所以才会说从一开始就看着的。

所以他才说我没有理解?

「理解老夫的良苦用心了?」老管家还在搓着胸口的烂泥,但你暗黄的印记没减弱几分反而逐渐变大。

「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对于我来说这是肯定句,同样的他也没点头回应,用沉默代替自己的答复。

太夸张了,根本不敢相信。

从我还未进入城堡的时候他就确认了我的位置,之后我顺着秘密阶梯在洒金书屋遇到了莉芙,确定了朝五层进发的方针,随后到了第五层遇到了阿呆,被它带着到处乱跑。

但这其中有太多不可预料的变量,如果我没有去书屋呢,没有捡到那本指南,没有碰到阿呆,没有拿出让它动心的东西的话。

「从哪里到哪里在你的算计里?」我的声音颤抖着,即便如此还是渴求着答案。

「全部。」

......

......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第一个见到的可是莉芙,她去书屋完全是因为要找——」

啊,指南.....所以是你把指南放在那的,无比看重指南的莉芙自然会去寻找,恰好在那个时间点碰到了我?

「莉芙这孩子单纯的很,对老夫而言也是好事。」他搓着袖口如此说道。

诱导了莉芙吗,狡猾的老怪物。

「那阿呆呢,那只呆子鹦鹉没有中意的报酬根本不会.....」

等下,阿呆本来就是生活在城堡里的鹦鹉,它自然是有饲主的。

「虽然平常一直放任它不管,不过需要的时候它还是相当听话的,毕竟是老夫把垂死的它捡回来的。这次比想象的还要配合也省了老夫不少麻烦。」

那一抹微笑像是在诉说“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最后就是让阿呆把我带到那个房间之前,指引着笨蛋女仆靠过来.....你就不担心我会被发现?」

「老夫自然是相信您的!」

老东西!说“您”字的时候嘴角抽动了一下,都当了几十年的管家还管理不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也许他是故意露给我看的。

「什....什么嘛,到最后我就跟个提现人偶一般,在你的掌心里自以为是的蹦了蹦去!?」

从城堡出来的那种好心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糟透了。所谓的自喻“天才”,最后不过是个大蠢材。

难道说....不,那也太....

「莉芙进来送粥也是你指示的!?」我惊呼道。

只见他搓着袖口的手忽地一停,厚实的白云盖过天空,这片野草地也笼罩在阴影之中。

然而云朵终究是会飘走的,从上洒下的金色丝线打在他的头顶,那抬起的老脸阴沉无比,比之前挥砍手刀时的样子还要瘆人。

「那是意外。」

他的手自然垂下。

我心里一紧,这不会是又要干我吧,身子刚缓过来,哪还有余力。

「万万没想到那孩子进修回来竟然真的能把粥给做出来!」

不不不,做个白粥根本不需要专门的培训吧.....

啊。雪梨好像就要.....

主仆两的厨艺之差让人惊叹!

「哼哈哈!」老管家突然握紧拳头笑了起来。「小鬼,知道当时老夫有多愤怒吗,多少次用这手掌砍向自己。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要忍住,忍着不要冲过去把你拎起来千刀万剐了————」

他咬着牙关,挥舞着的手刀还未对着空气一划,我见着一米之外的野草突然被削去了尖头,露出发白的草芯。

这是什么进阶技能,隔山打牛?刀光剑影?合着你刚才还是控制着力道,没使出全力!

「你这样的小鬼竟然敢和小姐卿卿我我的......」

恐怖,那势头也开恐怖了,仿佛老虎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大嘴正留着口水,我畏缩着往后退了半步。

「小姐也是,这种私闯房间的小鬼竟然还费心去包庇。」他手指一点对向了我。「你!」

「似!是!」下意识的喊了出来,都破音了。

「虽然老夫这次放过你了,但以后再让老夫看到你和小姐有过分的肢体接触的话......明白的吧。」

伸出了舌头在手刀的“刃口”上填了一下,不是.....这老东西年轻的时候不会是中二病吧。

「回答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黑龙能屈能伸,当机立断就乖巧的正坐下来。

「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额上的青筋却根根暴起,和那深刻的皱纹横一道竖一道的纠缠在一起。

「你这样的臭小鬼....竟然.....不可饶恕....但是小姐的心思也不可不顾......」

他如此自言自语着,似乎是回想起起在雪梨房间做的种种,现在正发泄着情绪,如同狂暴的除草机器切割着无辜的野草。

他说一直有看着,而且似乎连我和雪梨约好了去庙会都知道......

嗯,那不就是我在雪梨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全都知道吗。

喂粥什么的,难道也看到了?估计是看到了。

真的假的....

这也太羞耻了吧,那种自白对着雪梨讲出来都要莫大的勇气,不如说根本不希望除了她以外的人听到。

啊,好想死!

我在地上打着滚, 捂着脸不愿意接受现实。

「臭小鬼,开始得瑟起来了?」他愤怒的冲了过来,似乎是误解了我此时的行为。

「不是,绝没有这个意思。」我立马乖巧的恢复到正坐的姿势。

老怪物,啊不,是老管家见我这样乖巧的姿态,也停下了脚步。

呼......现在去惹这老东西只会吃亏,还是顺应着他为好。

「咳咳....如果,我是说如果哦。」我双手相互搓着,看向地上的野草说道。「如果我那时候和雪梨有比较过分的肢体接触,比如不小心摸到了、碰到了之类的话....」

唰——

呋呋。

前方两米的绿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色的泥土,空无一物的上方此时充斥着无数碎屑,挺拔着身子飞出的草和飞溅的泥巴颗,在下一秒落回地上。

「碎尸万段。」

刚好有一块草皮稳稳的落在我的头上,风从背后吹来,我还能看到它们随风摆动的样子。

他已经收回了姿势,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四五米的距离,阻隔我和他之间的是个大坑。

老怪物.....刚才没惹他真是明智的判断。

「哈哈....哈哈哈!讨厌啊,管家爷爷。我就开个玩笑嘛,我怎么敢对小姐有非分之想呢。还望您明察!」我对着他鞠了一躬。

「你没自己称呼老夫为爷爷!」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先说好,这可不是因为怕了才这样做,单纯的出于礼节,嗯,就是这样的!我要当绅士。

「那个,为何要费劲心思帮我,还有意营造氛围或者说时机.....难道——」

若是没有那些阻碍,就那样毫不费力的到达雪梨的房间的话,我或许会自暴自弃的逃出来.....

「别自作多情,小鬼。解铃还须系铃人,单纯因为我们作为伺候主子的人无能为力才出此下策。若不是这次的原因全在你,小姐如此消沉也全因为你,老夫又怎么愿意把时间花在你身上。」

好像是这样的吧....他们再怎么出言劝导,究其根源还是在我身上。

「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你希望有?」他戏谑的说道。

「不不不,随口问问而已。」

我立马撇开了视线,看来也问不出其他的了。

「不能让你觉得城堡是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这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只是碰巧让你下了决心,结果倒也是老夫想要的,虽然多了很多没必要的插曲!」

知道了.....不用怎么瞪我,我也理解你的意思。

「老怪....劳烦管家您费心了。」

「哼,臭小鬼。」他歪着嘴说道。

这个表情!倒是毫无敌意,至少不会突然袭击我了吧,现在应该能松口气了。

对了。

我突然举起了手。

「那个莫名其妙的测试我也合格了,雪梨...小姐的心情也变好了。您应该也知道我和她约好了要去那个的吧。您看....咳咳,腰部通融一下?」

我自认为自己的脸上挂着人生中最灿烂的笑容。

「吼~好大的胆量,老夫现在就把你送进美妙的梦境。永远!」

「不是!你这老东西怎么这么顽固!你主人都同意了,都约好了,你还要横插一手。老年人就给我乖乖逗鸟去———」

把心里的话也给说出来了。

出事了!

我坐在一旁瑟瑟发抖,但是他既没有冲过来暴揍我,也没有出声威吓,压根就没动。

「罢了。仅限今天,允许你和小姐单独外出,怎么样出去的,就得怎么样带回来。少一根头发,老夫就让你少一根手指!」他抱着双臂说着恐怖的话。

「那个,头发这个东西啊,是会自然脱落的,尤其是女性的头发。毕竟很长吗,不小心碰到了,挂着什么的,一定会少的,您看——」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干!老东西!竟然说出怎么苛刻的要求,难不成要我带瓶接发剂,跟在雪梨后面把她掉下来的发丝粘回去不成吗。

「所言极是,我明白了,少一根头发您拿我试问便是。」

怂还是要怂的,我不信你还能把她头上的发丝给数出来。

他闻言满意的点了下头,这样我就获得了正当的外出权了,可以不用费尽心思潜入城堡劫持“人质“了。

「那咱们说好了哦,您可别到时候反悔。」

「不会,老夫没必要跟你这种小鬼反悔。」

咝!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算了,只要老东西不阻拦就无所畏惧了。

好像也不全是....

「那莉芙呢,她也不会来阻拦我?要是我把病刚好的雪梨带走的话,那家伙不会放过我的吧?」

「自然。某种角度那孩子比老夫更可怕,毕竟她是没有限制器的,尤其在关于小姐的事情上。」

「限制器是?」我怯生生的问道,心中满是不好的答案。

老东西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微笑的看着我。

意思就是笨蛋是少根筋的,所以一旦打起来.....根本没有分寸。

那不就完了吗!

我大张着嘴看着对方,光你一个人不在有个屁用,那不还有个大怪物镇守着呢吗。

「无需担心,届时老夫会把那孩子支开,尽情享受你人生中最后一次庙会吧!」他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不要说的那么恐怖好吗!我现在可是相当爱惜自己的性命.....」

多说无益,算了,我也相信他会履行自己的诺言,更何况几个小时以后我就能看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