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警官各种这样不行那样不许的悉心教导下,我们终于制定好了抓刘琦的行动方案,看着手机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备注,我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嗯——大概是没想到你居然会陪我一起疯吧,换成其他人可能以为我是在小孩子过家家,早就让我一边儿自己玩去了,你居然这么认真的在帮我一起思考。”

“我说过,你想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

“白起,我跟你说的这些事,还拉着你做这些事,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白起偏过头看着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别人告诉我这些,我可能真的觉得他疯了,但是这些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真实,或许是因为直觉吧,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不一样的。”

“哈哈,你这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

“其实,不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看她什么都好,而是有的人什么都好,所以只看得到她。”白起笑着看着我,眼神却透着无比的认真,我捂了一下自己脆弱的小心脏,明明知道他这些话是对着悠然说的,我还是不由得觉得认真讲情话的白起好帅,虽然可能他本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情话。

仔细想想,白起对悠然说的小情话似乎已经比洛洛对我说的多了,我决定晚上回家要让洛洛跟我讲足一个小时的情话,把我输掉的场子找回来。

“你确定到时候真的不需要安排特遣署的人保护你吗?”

“我确定。因为我不相信他们,我只相信你。你想啊,按照刘杰才死在特遣署,他妹妹刘琦就知道了,还知道是怎么死的这种速度,你们特遣署哪还藏的住秘密啊,我有时候都怀疑,其实不是特遣署有卧底,而是特遣署就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跟他们不是一路的。”我站起身拍了拍白起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跟他说着。

白起跟着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穿回身上,揉了揉我的头,“我还是相信特遣署的。”

“白起,其实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你,总是活得干干净净坦坦荡荡,但是我不行,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猜忌去质疑。”

“猜忌和质疑是人类的本能,不用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有着各种各样的阴暗面,只是,悠然,我选择了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你看而已,我希望,你看到的我,是你喜欢的样子。”

“那我现在的样子……你讨厌吗?”

“不,不如说,我很喜欢你这样直率的样子,悠然,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隐藏什么。”

我低下头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袖口,“白起,你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你说的,不讨厌我。”如果有天你终于发现我在欺骗你的时候,能不能请你,也不要讨厌我。

“傻瓜,我永远不会讨厌你的。”白起轻轻的把我拽进他的怀里,抱住了我,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对面大厦屏幕上的周棋洛,内心一片苍凉。

洛洛,我该怎么推开这个人呢,透过衣服传来的热度,让我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人是多么认真的爱着这个被我占据了身体的女孩,只是一个入侵者的我,有什么资格帮身体原本的主人去拒绝这场属于她的爱恋呢,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没有接受的资格,说不出真相,我整个人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为了生存下去,我还在制造着更多的谎言。

等这些谎言都揭穿的那天,周棋洛,你会不会讨厌我?

拒绝了让白起送我回家,我一个人坐在天台上,想了想给安娜姐发了一条消息,让她来天台找我。

很快安娜姐就端着两杯茶上来了。

“刚出了事还敢一个人往这种地方跑。给,顾梦听说我来找你特意泡的茶。”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回头冲安娜姐笑了笑,“不是一个人,刚才白警官也在这呢,刚走。”

“白警官?我觉得你要好好交代一下了,前几天是李总帮你请假,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你是周棋洛接的,现在你又和白警官在天台?”

“安娜姐,我发誓,我跟李总和白警官是清白的。”

“跟他俩是清白的,那意思就是跟周棋洛不是清白的了?”

“嘿嘿……”

“你不会真的?”

“其实还没,真的就盖着棉被纯聊天而已。”

“是不是还顺便看了个夜光剧本?”

“真没有,别提了,其实我也后悔着呢。你说周棋洛好不容易自己主动送上门,我居然什么都没干!要是被悦悦她们知道了,我作为老板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了,安娜姐,你可要帮我保密才行。”

“好好好,帮你保密。说吧,不去办公室,特意把我叫到这里来是要跟我说什么?”

“安娜姐,我想请你帮我再照顾一段时间公司,当然重要的会议和决策我是不会缺席的,只是日常的节目制作我想全权委托给你。”

“为什么?”

“嗯……因为我……要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可能让我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去照顾公司,对不起,安娜姐,我不是个好老板。”

“悠然,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是。”

“不能和我说吗?”

“不能。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能再牵扯更多的无辜的人进来了。”

“那……会有危险吗?”

“危险的话,不去做可能我会更危险吧。”

安娜姐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坐在我旁边,一边喝着茶一边低声的说着。

“悠然,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变了很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开始喝茶了,以前你最爱喝咖啡的。你开始不需要我的帮助就可以一个人做好一份策划,甚至不会像以前一样拖延时间了。明明连ppt都做不好的人,一夜之间就学会了做报表。之前在公司总是底气不足不敢差使其他员工的人,突然之间就有了老板的样子,给大家分配任务安排得井井有条。你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我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一眼就能看穿你在想什么了。如果不是因为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工作,我甚至要怀疑你被换了一个人。”

“安娜姐,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我也要变得更专业一点才能把工作做好,把公司打理好不是吗?”

“悠然,你以前可不会说想要把公司打理好。”安娜姐看着我微笑着,“你一直说的都是要保护好爸爸留下的公司。”

我低下头咬着嘴唇,有点无措,我一直以来都忽略了,我和悠然的生活习惯有着巨大的不同,安娜姐整天和我在一起,这样明显的转变,肯定是瞒不过她的,我觉得我像一个小偷,正在偷取悠然的人生,她的朋友,她的同事,还有那个笑容张扬明亮的男子,我该怎么把他的悠然还给他。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了我的双手,我抬起头看到安娜姐微笑的眼眸,她抬起一只手,将我垂在脸旁头发拢在耳后。

“其实悠然,你现在这样挺好,或者说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不是因为工作能力变强了,而是,现在的你,让我觉得你是活生生存在着的,从前的你,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明明看起来很努力,也一直以保护爸爸的公司为目标奋斗着,却总让我觉得少了点什么,看到现在的你,我终于想明白了,以前的你仿佛是为别人而活着,但是现在的你,却是为自己活着的。所以虽然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是现在的你,我可以去选择相信你能做好。公司我会尽力的,你不用担心。”

“安娜姐……”

我用力抱住她,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安娜姐,谢谢你支持我,也谢谢你……什么都不问。

告别了安娜姐回到家中,本来安排好了一切应该开心才对,但是我却感到无比的疲惫,安娜姐说我现在是为自己活着,可是,我到底是谁呢?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我熟悉又陌生的脸,原本每天早晨起床都需要花点时间来适应,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

在家中转了一圈,早已经没了初来时的陌生,这些家具仿佛都是我用惯了的一样,就连床,我都已经睡习惯了,原本是个非常认床的人,除了自己的床在哪都睡不好,现在已经可以在这张床上睡的非常安稳了。

还有悠然这个名字,我自己都没发现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习惯了大家叫我悠然,会不假思索的回应他们,而我本来的名字……好像都不重要了,说不出口也不会被人呼唤的名字,其本身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和悠然,到底……谁成为了谁?

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周棋洛的视频,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趴在床上接通了视频,却发现出现在视频上的周棋洛,也是一样的姿势趴在床上,歪着脑袋,带着灿烂的笑容。

“呀~阿薯,好巧,我们一定是心有灵犀。”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将脑袋歪向一边,看着他宛如阳光一般的笑容,突然觉得心头的阴霾都被驱散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感觉就像和你躺在床上说悄悄话呢。”

“阿薯,老人们常说相爱的人在一起久了,会变得越来越像,叫什么来着?”

“夫妻相。”

“对的,夫妻相,是不是说的就是我们现在的样子?”趴在床上的周棋洛显得慵懒又迷人,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沿着他的轮廓描绘着。

“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待我长发及腰,洛洛娶我可好?”

我看着视频那端的周棋洛突然楞住了,他的沉默让我有点紧张,手指都僵在了屏幕上不敢再滑动,想了很久很久的念头,没想到突然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说出了口。

“阿薯。”

“嗯?”我看到他往前凑了凑,也伸出一根食指隔着屏幕对上了我的食指,突然笑了起来,不同于平时那些或调皮狡黠或如阳光般灿烂的招牌笑容,现在的他笑的一脸温柔。

“待会我要打个电话给我的造型师了,问问他什么牌子的洗发露对头发最好。”

“为、为什么?”我有点不明白,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好或者不好吗。

“因为,我怕……我等不及阿薯你长发及腰了。”

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大脑一片空白,想开心的笑,但是眼眶又有点酸酸的。

“周棋洛,你这是犯规的。”

“明明先犯规的人是阿薯。”

“我、我哪有……”

“虽然阿薯主动向我求婚,我很开心,可是,我还是希望我的宝贝女朋友可以把求婚这个殊荣让给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我、我才没有跟你求婚呢!”我悄悄的扯过一旁的枕头,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露出两个眼睛看着他。

“阿薯,我开着录屏呢,你抵赖不掉的。”

“你居然开录屏?!不行不行,快删掉。”我着急的把枕头扔到一旁,坐起身拿着手机抗议着。周棋洛也坐起身,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脑袋看着我。

“不要。我要把阿薯可爱的样子录下来,这样见不到阿薯的时间,我就可以拿出来反复看了。”

“你居然还要反复看!!!周棋洛,你是魔鬼吗?”

“为了得到薯片小姐的爱,即使变成魔鬼我也在所不惜。”

“人家的男朋友今天都知道跟别人讲一大堆情话,周棋洛你居然录我的黑历史视频。”

“这怎么能是黑历史呢,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不对,等等……刚才阿薯你说人家的男朋友?”

“对,人家的男朋友。”

“阿薯,你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本来笑的像只小狐狸的周棋洛突然认真了起来。

“也不算不开心的事情啦,就是有点羡慕。”

“阿薯,都是我的错。”

“欸?”周棋洛突如其来的认错让我有点猝不及防,“怎、怎么突然开始认错了。”

“我居然让阿薯羡慕别的情侣,一定是因为我做的不好,让阿薯寂寞了。”我认真看了看周棋洛的神情,发现……他好像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本来就是他的错啊。

“周棋洛!”

“在。”

“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要不要?”

“要!”

“好的,从现在开始,跟我说一个小时的情话,不许重复,我就原谅你。”

“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周棋洛突然用手背堵着嘴笑了起来,“我的阿薯果然是不一样的。”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答应,原本,我就是打算跟阿薯说一辈子情话的。”

“哼,你等等,我去找个计时器,再找个录音笔。”我跳下床跑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悠然家什么都不多,就是自拍杆和录音笔多,至于为什么,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准备好道具,我跳回床上,钻进被窝,定好时间,打开录音笔,一气呵成,然后就看到屏幕上周棋洛略带震惊的表情。

“阿薯,你是猴子吗?”

“那你是公猴子吗?”

“你见过这么帅的公猴子吗?”

“可是我不是猴子吗?”

“阿薯,你们当仙女的动作真敏捷!”

“哼,本仙女现在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快点开始讲情话吧,我听着呢。”我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看到他一脸的无奈,还有一丝丝宠溺。

“阿薯,躺好,盖好被子然后把眼睛闭上,躺着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那我不是就看不到你了吗?”

“傻瓜,情话是用来听的,不是用来的看的。”

“好像很有道理,好吧。”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嗯……其实有很多情话想跟阿薯说,该从哪说起好呢。”

“从重点开始说。”

“阿薯,我喜欢你。”

“哼,就这样吗?”

“不止啊,我会26种语言的我喜欢你,阿薯想都听一遍吗?”

“没想到你是这种周棋洛,网上流行的把妹手段你居然都会!”

“阿薯,我发誓,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那你学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一种语言,可以说得出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我到现在也没找到言语可以描述得出我对你的喜欢。”

“我也是,洛洛,我喜欢你喜欢到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我听到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的扣着我的心弦,“说好让我给你讲一个小时的情话的,却突然听到了阿薯的情话。”

“我、我就随便说说的……”

“阿薯,等最近的工作忙完,我们去旅行吧,去你喜欢的城市,两个人手拉手吃遍大街小巷的美食,一起去爬山,在山顶看日出日落,阿薯喜欢吃火锅,我们就去山城吧,去吃吃看那家上过舌尖纪录片的火锅店,是不是和恋语市的分店味道一样……”

听着周棋洛描绘的美好的未来,我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明明他没有在讲情话,只是说着那些充满平淡日常的未来,我却觉得比任何情话都好听,因为他描述的,是我最想要的未来。

陷入沉睡之际,我依稀听到有人在喊他录制节目了,我还仿佛听到了一句轻声的:阿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