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龍抗霆坐在武館門前。這所世代流傳下來的武館幾乎每天都沒什麼人。
除了來找他打架的。
“呦！龍哥您兒好閑情啊。”凌守樺拎着根木棍上來了，身後跟着五個弟兄。
“嗨！小花！你今天也很有空咕嘛。”龍抗霆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凌守樺高舉木棍。
龍抗霆一個滑步衝出。
“請龍哥傳授我們武藝！”六個人叫道。
大早上的，顯得格外響亮。
龍抗霆拍拍凌守樺的頭，“你小子是不是被人打傻了呀？！咱是對頭。哪有人幫人家對付自己的。”
凌守樺的確是被人打了，但還不至於傻了。因為他知道龍抗霆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才來找他的。
這倆小夥子應該說是不打不相識。
然後每天打一遍。再然後……凌守樺就輸到現在了。
“我們的場子被佔了……所以……請龍哥教我們截拳道！”凌守樺又學着電視里放的那樣作揖。
“哦——原來是這樣啊。”龍抗霆轉過身去，也是學着電視里世外高人的模樣說，“可惜，世上並無截拳道，所有的武術都是截拳道。”他兩眼一酸，想起了作為武協認證為傳承人的父親。
“不會白教的，我們會付學費的。”
“多少？”
“嗯……您說了算。”
真是生活所迫。堅持這種過時的東西，最缺的就是錢了。
但還沒有到這麼隨便的地步。
“不用啦，我看，你們的軍拳就不錯。什麼時候我也去你們戰鬥學院學兩招。哈哈。”
凌守樺嘆了口氣，說：“不願意就算了。我也不能厚着臉皮硬學。”
“那你幹嘛去啊？”
“回去跟老爹種花田，養蜂蜜。”凌守樺帶着兄弟走了。
“等一下！”龍抗霆攔下他，“家裡有這麼好的生意不做，當混子幹嘛？”
“龍哥真是說笑了，上個月下大雨，老爹去交蜜，我以為罩棚子就好了。那成想，山上發下來的水，花田壞了，蜂箱也泡壞了。上頭包着的老闆來催貨，被蟄了的還上門要賠，搞得現在他還氣在床上呢。”
“那你出來了，家裡怎麼辦啊？”
“我把來找麻煩的都給打了一頓……”
“啊哈哈哈哈哈……可真有你的。”
“什麼啊。我現在不回家反思了嘛。他們去學校告我了。”
暗藏在民居下的實驗室內，阿莉格朵頭上戴着自己仿製的機器，高興地上躥下跳的。
這台機器能把攝像器拍到的畫面掃描成電信號，然後發射進腦中，讓人重見光明。
阿莉格朵摘下機器，興高采烈地跑出實驗室。發出噔噔噔噔的急促腳步聲。
彭的一聲，大門也關了。
龍抗霆依舊坐在武館門口，偶爾看看裡頭練功的凌守樺等人。
“哎哎，滑步要滑過去啊，踏過去就變踏步了。”
“地面很糙啊，怎麼滑？”有人問。
“抬腳跟。”
“喂喂，拳頭不要橫過來。直的！豎直。往檀中打。”
“檀，檀中？”
“胸脯中間。”
龍抗霆把頭轉回門外，迎面走來一身工裝的阿莉格朵。
龍抗霆故意無視她。
“請問，龍先生，龍吉子在嗎？”
“沒有——”
“騙人！你說謊時喜歡遮住自己的眼睛。”
龍抗霆不耐煩的把臂彎從臉上拿下來，“我遮太陽不行嗎？”
“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龍先生！”阿莉格朵沒有像上次一樣去看到底有沒有太陽。
“好吧。其實我是不想看妳這個笨丫頭。”龍抗霆轉過身子。
“我苯？！”阿莉格朵跑到他面前。
“對！”他又翻了個面。
“你說清楚！我哪裡苯了？”她又跑過去。
“買都可以買得到的東西，妳翻來覆去搞了七八遍沒搞出來。妳說妳笨不笨。”他又又轉到另一面去了。
“我，我……”這次她沒有跟過來。
“妳把我的妹子當實驗品了吧？成功了，就拿去賣錢；萬一毀了——”龍抗霆一揮手，“——反正她是個瞎子！對吧？”
“你！……我，我……”阿莉格朵「我」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反倒「哇」得一下哭出來了。
“……”
“龍哥，不是我多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小姑娘來找，你不樂意就算了，還弄哭人家幹嘛呀？！”凌守樺插嘴道。
“閉嘴！”龍抗霆依舊不回頭，“丫頭！看在我徒弟的面子上，給妳最後一個機會，再失敗就不要來了。她又不是看不見……她又不是日子過得不開心……”
“謝謝，謝謝。我這次調整了頻率，一定能跟她的腦電波成功對接的。”阿莉格朵拍拍剛才坐在地上哭時弄髒的褲子。
“我聽不懂！我只知道，這是妳最後的機會。別說我個練武的欺負人……”
“嗯。”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準備上樓，路過大廳中間時，還給凌守樺道了個謝。
“……嘿嘿，她不是挺好的嘛。你們認識嗎？龍哥？”
“練你的功去！”
朝陽爬得有點高了，龍吉子穿着樸素的潔白連衣裙在陽台邊打理花草。不像前門一樣，這後部的房子直接是變成了現代設計。所幸武館兩旁都是其他民居，那古體的武館大門反而顯得突兀了。
阿莉格朵敲敲沒關上的門說：“打擾了……”
“小朵啊，快進來，看看蘭花，今天終於開了呢。”
阿莉格朵脫鞋，輕手輕腳進了房間。
“這孩子其實晚上就開了呢。也許是怕羞吧，或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嘻嘻，小朵，妳怎麼看？”
“我覺得還是妳自己來看更好。”阿莉格朵從背後拿出機器，放到她面前。因為機器有點沉重，所以沒敢直接給她戴上。
“嘻嘻，看見妳了呢。小朵真可愛。”
“唉——真的嗎？真的能看見了嗎？”
“看是看到了，就是有點看不清楚。”
“好耶，那麼馬上就能成功了嘛！？”
阿莉格朵突然想到了這是龍抗霆給的最後一次機會，眼睛酸酸的。
龍吉子好像能看見似的，安慰道：“怎麼了？小朵好像很難過一樣。”
“沒什麼，下次我不會這麼早來打擾了。”
“大哥那邊我會解決的。妳不要難過。大哥只是以前為了讓我能看見，被騙過才不相信妳的。其實他人很好的。”
“謝謝。可是我感覺好像真的是在拿妳做實驗啊。”阿莉格朵苦笑。
“小朵肯來陪我這麼多遍，我已經很開心了。要是還能幫妳做好研究，那就更好啦。”
聽到這番話，她暗自立誓，無論如何，都要讓龍吉子重獲光明。
“我，我先去上學了。”
“嗯。再見——！”
阿莉格朵來到艾亞拉，直接就鑽進了軍工系的車間。啟動了十餘台機床的程序，開始自動製造零件。她則去到後面的工作台查看機器。
車間的大門被推開了，但是被機床的工作聲蓋過了。沒有聽見。
“喂！財迷丫頭！”義雲天一把摘下了她的工作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