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谣言盛行于文光花市的时候,思乐也在蠢蠢欲动。他不想要太过露骨地展现出自己的目的,可事实上自己的目的早就暴露给了某些人知道。

比如那个在校担任出租部部长的少年,亦或者那个至今仍然未曾得知过身份的神秘人。思乐从未想过还会有别的人物卷进来,但很可惜,他曾经对白雄说过他是这个城市独特的橘色、是独一无二的珍兽,可如今却又有另外的角色加入了故事之中。

【大家好,今日文光趣谈的话题就是,不死少年!】

电子荧幕上,主持人正在主持一档关于文光花市各式各样奇异谣言的节目,他口吐连珠,说明着身边的荧幕在播放的视频。

【虽然我们经常都有听说各种各样的传言,但从来没有哪个传言会像这个传言一样,拥有大量的视频作为考究……你们看,这个就是他在过马路时被货车碾碎后的场面,但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你们看,他站起来了!】

“人类真聒噪。”

思乐猛地用脚踩了桌沿一脚,桌子上摇晃的画面则是刚好显示出了那个画面当中少年的背影。偏瘦、金发蓝眸,一副标准的外区人形象。

他在画面中被货车碾过,货车司机下来查看的时候,他便从货车底部钻出,即使全身是血,但却也像是没事人一样从人行道上行走。

即使大多数人都清楚,如今的社会要制作这种假视频并不困难,但还有不少人会相信这样的视频,也不知道是该说愚昧还是什么,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是真的。

这便是被称为不死少年的都市传说。

人类已然有些盲目地认为这些东西是真的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思乐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亦或者说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倘若让人类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又比如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怪人暴露了他的身份,那恐怕就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

毕竟,让人类知道自己的社会当中有着观察他们的异类的话,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不死少年和粉色女人,这便是当前文光花市对于那个组合起的别称。少年的怪异很明显,毕竟只要多出几次状况就能够让人看出他异于常人的地方,但那个粉色女人,思乐什么都想不出,只是得知对方一定会出现在不死少年的身边。

单从个体的外表看,粉色女人的体态较为丰腴,就算脸很可爱,但身体显然也在出卖了她的年龄,她绝不会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女,而更像是发育成熟的女人。

这样的组合太过诡异,人类看不出什么,但他能够感受出,这两个家伙肯定是来源于常阳研究所,与他师出同源。

“到了这种地步才告诉我,我还有同类,我怎么笑得出来嘛。”

他呆在那个破旧且杂乱的房间里面,疯狂地挠着头发。

同类,这是个极为让人发抖的词汇。

但很不巧的事,这里是人类社会。

那么同类这个词就证明即使互为一类也会互相伤害。

但不死少年的出现让思乐有了奇特的想法。

那便是,如果自己的同类不只是不死少年以及粉色少女两人呢?

那可真是——

他咧开了嘴,朝着桌子上那杯浑浊的酒邪笑。

“白相城,你看你都做了什么啊,在自己的城市里面残留了这么多有害垃圾。”

“垃圾不分类,可是要罚款的。”

天气甚好的大白天中,刚刚进入假期的文光学院学生满大街都是——当然,他们并不会穿上校服就在外面溜达,就和在WPT会场里面一样,大家众人皆知都是文光学院的学生,但谁也不会说破。

不过偶尔也会有头铁的人完全不忌讳这个。

“部长……我说你怎么这样出来啊?”

葛雷跟在了娇小的少女身后,语气颇有胆怯的意思。

“我穿校服怎么了,和你出门而已,不用这么讲究吧。”

“……就是因为你不讲究我才那么伤心呢。”

“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

鹅黄色发色的少女狐疑地盯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部下,完全抓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但她也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也不打算追问。

文光学院风纪委委员长常果,即使在私下时间出门也会穿上校服,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是面对同学也算是学校之事,穿校服是最省事的了。

不过葛雷很明白,如果一个女生和你出门连头都不洗,那多半与你关系不大。常果当然不会不洗头,只不过不换衣服这一点和不洗头已经差不多了。

“所以呢,今晚的行程?”

“啊啊,就是因为想和你去看那个新上映的《灾害之子》,所以才约你出来了。”

“这名字……是灾难片吗?”

“不,是爱情片。”

“我想看恐怖片。”

葛雷浑身抖了几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当然是因为这样的剧情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以往也有过很多次想要去看某场电影却被临时换成了恐怖片,结果葛雷被吓得够呛,常果则像是没事人一样。

“我们上次看过恐怖片了,换一个吧?”

“我对于爱情片没什么兴趣啊。”

常果摆出了苦恼的表情,歪着脑袋地朝街道那边叹气。

“上次我已经依旧你的要求看了恐怖片了,这次你得陪我一次了吧。”

“行吧行吧。”

“那我去买票了,你等我一下。”

见常果好不容易答应了他的说法,葛雷高兴地握紧了拳头,自己朝着售票处跑了过去。

常果对于这些事情着实没有兴趣。

事实上自己是个感性的人,这一点自己非常清楚,毕竟自己有着能够嗅出他人用意的特点,一但对方会有自己不喜欢的味道,那么就算打死她也不会接近对方。

较为任性的她却从来没有对于人类的感情有过过度的共情,无论是爱情、友情、亦或者亲情之类的感情,她所能感受到的仅有表面的驱壳,再深沉的,她似乎便有些苦手了。

事实上小时候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以前她在文光学院幼儿部上学的时候,班级里有一个小女孩中途要离开了,所有孩子都在挥泪作别对方,但小常果就是无动于衷。

她并不是不伤心,对方也不是与她不要好,相反对方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她很喜欢人家,但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半分的波澜。

这就是她与别人的差距,所以她并不爱看感情片,那些类型在她看来真是太傻了。

就在她颇为烦闷自己要熬过无趣的几个小时的时候,她所处于的街道爆发了一声惊呼声,然后轰鸣的机车声响彻了整个街头。

【荣光】?

常果急忙跑到街道的围栏处。

她经常听说过这个名字。在校内,见过【荣光】的人脸上都会格外有光,他们有着奇特的话题,能够勾引来那些沉闷在学院生活的学生带来一些气色,所有人都爱听这些奇形怪状的花边新闻,常果虽然是风纪委委员长,但不争气地也沉迷于这种事情。

最近很火的那个不死少年,她也略有耳闻。她曾经认为这不过是人们创造出来的噱头,毕竟怎么会有生物不死呢?从小贯彻科学至上的她,压根就不会相信这一切。

不过下一秒,她不得不认可这一传闻了。

前方的街道响起了撞击声,有一物体被抛飞到了空中,然后以自由落体的形式实现了肉身和高分子路面碰撞的过程,途中也发出了颇为剧烈的破碎声,不知道是骨头还是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有那么一具尸体从高空坠落砸在了地面上,血水溅射。

要问为什么常果敢这样臆断,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她面前的事情,那个尸体就正好砸在了她面前的车道上。

身边的人纷纷在狂叫,甚至还有女生看到眼前这样的场景呕吐了起来。

常果丝毫没有感到异样的情绪,反而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蒸腾。

那是她活了十五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轰————”

车道出现了几架机车,轮胎疯狂转动,胎面摩擦着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机车上的骑手罩着头盔,骑手服看着非常凶恶,身上的柳钉装饰和皮革看上去很是复古,也极具凶狠性。

文光花市最近似乎很乱的样子,罪魁祸首便是眼前这个【荣光】机车党。他们以前只会出现在夜晚的街道中,撑死就是扰民的样子,但眼前似乎并不只是这样了,那尸体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已经开始杀人了,为什么市内的警察还不能完全铲除掉这个组织呢?

“开车的动物,真是麻烦。”

常果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荣光】身上,结果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话语让她转移了对象,然后她便亲眼目睹了都市传说验证的一幕。

那一句摔到破碎不堪的尸体…或者说是肉块,它们慢慢站了起来,残缺的部位正在快速愈合的样子,肌肉组织肉眼可见地动了起来,它们连接在一起,长出了新的部位。

眼下的尸体,就这样像超能力电影里面演的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成了人形,然后变成了一名金发的少年。

那少年身上还沾着血。

但常果明白他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因为她是亲眼看着对方复原的。

金色的刘海发梢处还有发黑的血块,少年全然不顾它是否挡住了自己帅气的脸颊,舒展了一下身体,便慢步朝着前方的【荣光】走去。

说来奇怪,常果以为自己如果面对这种都市传说应该会恶心到想吐,因为对方是未知的生物,与人类有所不同的生物,必然对人类的用意也不一样。

如果自己面对这种凶残的生物,那么对方对她的想法就能够让她恶心到昏迷。

结果并没有。

虽然对方没有直观地面对她,但她能够嗅到对方身上有清甜的味道,这种感觉,她从未在人类身上感受过。

而当事人是身上还挂着血污。

常果第一次对于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

【荣光】的骑手们松开了离合,车轮与地面摩擦生烟,车头猛抬,三台机车猛地朝着那位金发少年冲了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常果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一下【荣光】人们的身上的味道。

这群人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活着的,常果很好奇这一件事。

待到距离拉近,常果的表情直接转变为了发怔。

300米……无味。

100米……无味。

50米……无味。

那金发少年闪避开对方的撞击,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个骑手拉下了机车,狠狠地砸在了常果面前……依旧还是无味。

不可能。

只要是生物,只要对于他人抱有想法,那么就一定会有味道,这一点常果早年间就已经测试过了,根本不可能存在于没有味道的生物……

不对,并不是不存在。

常果回想起刚刚金发少年作为尸体砸在她的面前的时候,自然就是无味的,就算有也是血腥味,直到他复活了,她才闻到对方的气味。

难道说……【荣光】的人……都是死人吗?

“哇,我还想说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呢~”

常果的想法戛然而止,原因是她闻到了一种粉色的味道。

粉色是什么味道,无法形容,她这辈子根本就没有闻过粉色的味道,但她脑里的判断下意识就是粉色的味道。

既然是这样,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并不是自己闻到了对方的味道。

她转过脑袋,望向了身后那个浑身粉色的女人。

“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了,可爱的7号小妹妹。”

那女人挑逗一笑,将脸凑近了常果。

——而是对方故意让她闻到了这样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