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我哪知道啊!随便找了栋房子爬上来看能不能邂逅小姐姐,结果原来是你这个坏心眼的人!”

……你是猴子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冷凝月骑在张昊身上,桃木剑向下抵住他的喉咙。

张昊转了转眼睛,秀气的嘴唇微微一撇,嘟囔说:“就算我不是专门来找你,你也不用这么生生气嘛,我的梦想可是给所有女孩子幸福啊!”

“正经点!”

桃木剑的剑尖又往下逼近了一点。

“诶诶诶——出血啦出血啦!”

“再油腔滑调,我卸了你的脑袋。”

“真是傲娇……啊!咳咳——你、你还真往下刺啊!”

这个叫张昊的少年十分可疑。

根据天师盟的规矩,除条例规定之情况,土地不能向天师提供另一位天师的情况。冷凝月事先没有申明张昊是一位天师,只以“张昊”这个名字和人物特征询问土地,如果是假名,土地会明确告知,如果是天师,土地会拒绝回答。

但奇怪的是,土地当时的回答是“不知道”。

不是“查无此人”,也不是“真名不符”,而是“不知道”。

这在土地的用词中极其罕见。

冷凝月也曾怀疑过这个叫张昊的人使用了某种秘法掩盖自己在凡间的痕迹,然而能蒙蔽土地的秘法纵使存在,也不是应该是张昊这个年纪的人能够掌握的。

【也或许……是某种宝物?】

隐匿丹、须弥珠……无论是丹药还是秘宝,能起到消弭行踪之类效果的东西不是没有,只是达到张昊这种程度的,她也只在传说秘史中见闻过。

姓张……

“张”在国内是大姓,但要说到天师界的张姓,首先让人联想到的就是灵虎山的张家。

灵虎张家在历史中源远流长,与冷家也有渊源。冷凝月曾在家族藏书中阅读过关于灵虎张家的记载,得知这个家族从妖怪诞生之初就与妖怪战斗,那时还是距今一千多年前的【妖祸年代】,花草树木皆可成妖。

【如果是那个张家的话——】

以灵虎张家在天师界的地位,有一两件惊世骇俗的法器也不足为奇,不过在她印象中,张家向来以道家正统自居,排斥歪门邪道,幻术这种“奇技淫巧”迷惑人心的术法,他们应该是不屑一顾才对。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见冷凝月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张昊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冷凝月把他的手拍开。

不管是不是张家的人,这个家伙真是一点儿天师的样子都没有。

整天神出鬼没嘻嘻哈哈,对凡间情欲又过于贪恋……

“如果哪天你快要堕落成妖怪,记得通知我。”

“诶?”张昊一歪脑袋,眼睛一转忽然放光,“你要来救我吗?果然!我就知道你对我……”

“这样我杀掉你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冷凝月露出温柔的笑容。

让张昊兴奋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果然是坏心眼的女人!”

“呵呵。”

昨天冷凝月通过【天眼】追踪到了制造车祸那只妖怪的踪迹,一路赶到了一座废弃工厂。她在废弃工厂里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几乎没什么感觉就到了晚上。

这一点让她很疑惑。

难道真是“灵”它们搞错了?

又或许这是一个障眼法?

但若是障眼法,这是谁弄的?根据夜兔的说法,那只火妖昨晚曾跑到医院去袭击她,如果是他,何必多此一举?

突然,那个冒充冷家人的神秘妖怪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会是他吗?

如果是他,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赶走了试图偷内衣的张昊之后,冷凝月再次陷入沉思。

左思右想,她认为那个叫“冷风”的妖怪是这起事件的关键,不管他自称冷家人是否属实,冷凝月都十分有必要回去一趟。

第二天,她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坐上了前往申州的列车。

“开学没几天就请假,这可不是一个好学生的行为哦。”

刚坐到座位上,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冷凝月扭头一看,在她左手边靠窗的位置上,一个戴着草帽和墨镜的家伙正笑嘻嘻地看过来,不是张昊又能是谁。

“在你生气到准备把这辆列车锤爆之前,我有话要说,”见冷凝月脸色不对,张昊赶紧掏出手机说,“这次我真不是故意跟踪你!你看,这购票信息是好几天前吧?”

冷凝月决定回冷家是昨天的事,而对方手机上显示的购票时间是三天前,从时间序来讲,的确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但这也太巧合了。

“这说明咱们有缘呀!”张昊悄咪咪把爪子往冷凝月的大腿伸,表情暧昧。

冷凝月二话不说,抓起台子上不知谁吃泡面留下的叉子狠狠扎在了他手背上。

“啊——!很痛啊!”

“再动手动脚,让你的手变成马蜂窝。”

“暴力女!”

张昊含着泪控诉,捂着爪子别提多委屈。

列车启动后张昊起身去找列车员要创口贴,期间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拖着行李箱过来,看到冷凝月左边作为上的手提铁箱,犹豫说:

“那个……能把你的箱子拿起来一下吗,那是我的位置。”

箱子是冷凝月的,但放上去的人是张昊,他为了讨好冷凝月,刻意把箱子放在自己位置上。

冷凝月瞥了眼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淡漠地说:

“你的位置?”

“呃……”年轻人楞了一下,低头瞄了眼车票,又抬起头心虚地说,“不、不是吗?”

“刚才这个位置上有人,他说是他的,如果有问题的话,你可以等他过来。”

这时坐在对面的一个大娘起身把这个年轻人拉到一边,表情严肃地冲他低声斥责了几句,说了些话。于是那个年轻人歪头瞅了瞅大娘身后的冷凝月,又畏畏缩缩地看向大娘,什么也没说垂头丧气地走了。

大娘重新坐下后,对冷凝月礼貌一笑,把好奇张望的孙女紧紧搂在怀中。

“刚才怎么了?”张昊回来。

“没什么,一个想要占你座位的人。”

冷凝月轻描淡写的回答。

占座这种事在很久以前铁路管理不规范的年代挺常见的,买个站票一瞧见空座就占上去,有些人还好,遇到真正买到这个座位的人会让开;但也有一些人,即便是正主来了也死皮赖脸,有时连列车上的服务人员都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以前冷凝月第一次来酉州时也是买的站票,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她都是呆在车厢连接的走道里。

这不是什么大事,和张昊简单说了下,她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窗外。

随着一栋栋摩天大楼快速被抛在后面,没多久,这辆列车就驶出了青丘市的地界。

与此同时,她感觉身体撞破了一层淡淡的薄膜。

这是青丘土地在城市边界划下的【封疆】。

这意味着——

她暂时失去了这片土地管理者的庇护和支援。

车外渐渐升起一阵白雾。